牧唐





  第一次出远门儿,身边虽有着柳一条地陪伴,张楚楚还是忍不住,开始想家了。
  柳一条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道:“家里边一切都会安好,平静,淡然,一如往常,等这次旅行回去的时候,咱们就又会见着他们了,你现在不要多想,把心胸放开,痛痛快快地跟着为夫玩上一段时间,嗯?”
  “嗯。”张楚楚轻应了一声,斜倒在柳一条的怀里,睡了。
  柳一条摇头轻笑了笑,拿起一件衣衫,轻轻给楚楚盖上,然后又小声地吩咐车把式,把车赶得慢一些,稳一些,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第214章 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黄鹤楼上,题诗亭旁,众多前来黄鹤楼观景的文人墨客,在此地驻足观看。
  前写景,后抒情,一气贯注,浑然天成,这样的诗句,宛若仙人所留。
  再看书写这首诗的字句形体,非楷非篆,不同与以往的任一类书法。
  “‘柳氏书法’!”病情刚好不久的小僮,指着题诗亭上的诗句,兴奋地蹦着,跳着,向着他家公子说道:“公子你看,这是‘柳氏书法’!定是柳先生也到了!”
  “小僮!”李如似轻叱了小僮一声,柳一条的字体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尤其地,柳一条还这首诗的下方,留了一个落款儿,只是他不想在此刻提及他罢了。
  “三原柳一条,贞观十年五月四日偶得。”有人将下面的落款儿轻读了出来。
  “三原柳一条?可是那个创出‘柳氏耕犁’和‘柳氏水车’的‘神匠’?!”有人也猜到了柳一条的身份。
  “何止是‘神匠’,你们看柳先生的书法,字正形圆,笔走刀锋,这‘柳氏书法’可是也倍受欧阳大家和虞秘监的推崇呢。”小僮也在一旁插言,仰着头。一脸得意地为柳一条说着话语,好似生怕别人不知他认识柳一条一般。
  不过像他刚才所说的这般有水平地话语,多半也是跟人学的,不然,他一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书法?
  “小僮!咱们走了!”李如似又轻叱了一句,然后拉着小僮的手。一齐下了楼去。
  “少爷,咱们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呢?”小僮撅着嘴巴,神色之间颇有些不情愿的意味:“说不定柳先生也在附近呢,少爷,咱们再转一会儿吧,说不准还能碰着柳先生呢。”
  “今天是五月六日,柳先生已经走了两天了,你别再瞎想了。”李如似拉着小僮。嘴巴里不由得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然后,他便定住了身子,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地,就会想到了这些?
  “少爷,刚才我听旁边的茶童说讲,前两日在这里题诗写字的先生好像是要去杭州。”小僮轻声奸笑了一下,悄悄地看了李如似一眼。又接着轻声道:“而且那位先生的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跟随,女地白纱遮面,是那先生的妻子,男地十七、八岁,是那先生的徒弟,三个人在这里呆了一天。才下得楼去。”
  “哦?你是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李如似心中一颤,忍不住开口向小僮问道。
  “就在刚才,少爷你看着题诗亭发呆的时候。”小僮看着李如似,摸着自己的口袋,可怜兮兮地说道:“为此,小僮还花了十文银钱呢?不过,为了少爷你,这也值了!”
  “小僮,”李如似感激地看了小僮一眼,果然。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小僮最向着他,前阵子的那场病患。也总算是没有白照顾于他。
  “好了,少爷,既然柳先生距咱们不远,咱们也快走吧,快一点地话,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他们呢?”这次,反倒是小僮,开始拉着李如似往下走去。
  “他们?”李如似脸上一黯,脚步又停了下来,道:“小僮,咱们不必追了,柳先生新婚燕尔,身边又有娇妻相伴,咱们就不要再去凑什么热闹了。去了,也不会再有个什么结果,还是别再费力气了。”
  “可是,少爷,”小僮看着李如似,想说什么,却又都没有说得出来。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公主不比她们这些丫环宫女,怎可嫁于他人为妾?仅是这一条在,她们家公主,与那柳一条,便就是有缘无份了。
  “行了,别什么可是了,难得来一趟黄鹤楼,不在这里多停留几日,怎对得起咱们这一路的行程?”李如似说着,又拉着小僮一起,回转到了楼上。
  不过此时,他却再也不复初来时的心情。
  看着题诗亭上,柳一条留下的诗句与书法,李如似不禁再一次地被柳一条的才情给惊到。
  除却上次在长安城的《山波羊》,这是李如似第二次见柳一条写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回;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有这首诗在,黄鹤楼必会留名于千古。
  师父真是真人不露相。
  骆宾王骑在柳无痕的背上,紧跟在马车地侧旁,看着正在马车里与师娘一起嬉闹说笑的柳一条,想着前日在黄鹤楼上,柳一条为了给他演示书法提字,而写出的那首《黄鹤楼》,心中仍是惴惴激动不已。
  论诗词才情,柳一条及他百倍,看来这次的老师,他还真是拜对了。
  不过有一点他又是有些想不通,看师父跟他年纪相若,又不似是那般肯刻苦读书之人,怎么在书法和诗词上面,会有这么高的造诣呢?
  “阿瞒,”柳一条把头靠着车窗,向正在他们不远处的骆宾王叫了一声。
  “是,师父。”骆宾王拍了下跨下地柳无痕,奔及到马车的近旁,轻声向柳一条应道。
  “此次前去杭州,义乌是我们必去之地,按礼,为师当去于你的家人支会一声,也好长久地把你留在为师的身边,你在心里做一个准备。”看骆宾王还想再说什么,柳一条又接着说道:“为师知道你的家中,还有亲人在侧,不然,你出门游历,你父亲的三年灵孝该由谁来守理?不管你跟家里人有何别扭,闹出了什么事非,到时,你都必须随着为师回家一趟。”
  “可是,师傅~!”骆宾王有些不情愿地看了柳一条一眼,道:“学生不想回家!”
  二娘和二弟对他虽然亲切,都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和大哥来看待,但是在心里面,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存在。
  以前骆履元在时还好一些,现在骆履元不在了,骆宾王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不然,他也不会在父亲的孝期内就独自离开。
  “这事儿你没有发言的权力,得听为师地。”柳一条很是霸道地拿出了他老师地身份,对骆宾王这个未来的大文豪训斥道:“不管你对家里人有什么样地别扭和误会,他们终究还是你的家人,是在血缘上与你最亲近的人,也是在你遇到危难时,最先赶到并站在你身边的人。对待这样的人,为师不希望你的心中只有怨恨。”
  对自己的家人,柳一条一向都很爱护,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说错的什么,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本身可是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他都会尽心尽力地去维护,去保护他们,换句话说,柳一条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因为,在偿过了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之后,对于家人,柳一条比任何东西都要看重。
  所以,在骆宾王的问题上,他的态度也很强硬,他不想,骆宾王这小子以后会后悔。
  “是,师父。”
  想起在各位堂叔堂伯的嘲笑下,奋力维护过他的二娘,想起在被别的堂兄堂弟欺辱打骂时,一直都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并陪着自己一起挨打的二弟,骆宾王渐渐地便没了再反驳的勇气。
  血浓于水,师父说得不错,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回去吧,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过了这一年,他们应该都还好吧?
  其实在内心的最深处,骆宾王也是从没将他们忘记。
  “嗯,这才好嘛。”柳一条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从骆宾王的表情上看,骆宾王对他的家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小子的脸皮有些薄,磨不开这个面子罢了。
  既然他磨不开,那就让他这个当师父的,去代他磨一下。
  对于这个未来的大文豪徒弟,柳一条还是很上心的。
  “诺,这是为师给你新写的贴子,都是一些由简单笔画构成的单字,你先好生练着。”柳一条从车里递出了几张白纸,开口向骆宾王说道:“记得只能看着试写,莫要像以前那样套着临摹,临摹对你来说只能是有害无益。”
  “谢谢师父,学生知晓了。”骆宾王双后接过字贴,在柳无痕的背上,躬身向柳一条行了一礼。
  经过这几天柳一条的悉心教导,骆宾王在自己练字时,就能体会得到,他的字,明显地比之以前,好看了许多。
  第215章 传单广告
  刚踏进江浙地面儿,柳一条一行人就听到了一件事情。
  ‘柳氏肥坊’在这江浙之地,也有分坊了。
  这是他们在路过嘉兴时,偶然间听得一个商户提及,从长安‘柳氏肥坊’正式成功地成立,一直到现在,两个作坊的生意空前火爆,每天产出的肥料几乎都是供不应求,那些大户人家,也再不嫌这夜香之污,纷纷争抢订购,买肥之风,在长安一带应势吹起,并迅速地遍及了大唐各地。
  柳无尘见此情形,又有上面的暗许,便顺势派人在大唐境内的各大城郡之内,也纷设了分坊。
  经过柳一条独家设计的强力宣传攻势,‘柳氏肥坊’的名气,很快就盖遍了大唐各地,隐有一超由朝庭所创办的‘柳氏犁坊’之势。
  当然,作为‘柳氏肥坊’坊主的柳一条,这回也算是真正地,把他商贾的名头给坐实了,大唐的千万百姓,不知柳一条之名的,少矣。
  “师父,那‘柳氏肥坊’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它能发展得这般迅速?”在一处茶楼之内,骆宾王恭敬地给柳一条和张楚楚斟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也随即在柳一条的旁边坐下,轻声开口向柳一条询问。
  “既是名为肥坊,自是经营的肥料之道。”柳一条看了骆宾王一眼,轻声向他说道:“肥料者,夜香耳!”
  “什么?!”骆宾王刚喝到嘴边的一口茶水,又被他给吐到了茶碗里。
  夜香?骆宾王狐疑地看着柳一条。怎么这种生意也能做吗?
  一看骆宾王地样子,就知他对肥料之事,全无知解,柳一条看了张楚楚一眼,轻摇了摇头,又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儿。
  “阿瞒,”张楚楚轻启朱唇。用悦耳温润的声音向骆宾王说道:“你自小生活在书香官宦之家,对这春耕农事无所知晓这也正常。这夜香之物。在你们的眼中,或是污秽肮脏之物,但是在我们这些农户之人看来,那些都是宝贝。有了它,田地就会变得肥沃,庄稼就会取得丰产,平常的日子也就会好过一些。”
  “农事艰辛。非你所能想象。这些在你当家之后,接管了家里的佃田,那些佃农也会告知于你,对于肥料的需求,不止是那些贫弱地农户而已,只要是有人想要耕地种田,那肥料,却是必不可少之物。所以。你师父所创办起来的‘柳氏肥坊’,才会这般地受到别人地欢迎。”跟骆宾王厮混得熟了,张楚楚也便开始学着柳一条,拿出了她当师娘的架子。
  柳一条轻笑着点了点头,张楚楚的话虽不完全,但是说给骆宾王这小子来听。却也是足够了。
  端起骆宾王刚给他们斟倒上的茶水,柳一条轻喝了一口,完全没有受刚才话题的影响。
  “嗯,师娘说得是,阿瞒受教了。”骆宾王点头应是,不过,碗中的茶水他却是再也喝不下了。
  唉,见此,张楚楚不禁也是轻摇了摇头,像骆宾王这种贵公子的习气。想要改过来。难。
  端起茶碗,张楚楚也喝了一口。在农家长大地孩子,若是忌讳这个,不被渴死,饿死才怪。
  “几位公子,夫人,‘柳氏肥坊’的传单,请几位公子,夫人过目。”正说话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爬上楼来,开始分桌发放着他怀中抱着的一撂白纸,身形伶俐,小嘴倍甜。
  骆宾王拿着小孩儿发给他的纸张,看了下上面的内容,然后又是一脸惊诧地看着柳一条,这样的手笔,也自是出自他这个师傅的手笔了。
  比起骆宾王,柳一条也是相当地诧异,传单广告,他似乎并没有向柳无尘吩咐过啊?
  伸手接过骆宾王手中的传单,柳一条打眼向传单上瞧去,宋体字宣印,字黑纸白,书写的内容,还是他之前留给柳无尘的那段广告词,加了一点轻微地改变。
  亲爱的乡亲:
  您想让您的日子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