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嗯,知道了。”杜子贵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冲柳一条三人拱手邀请道:“搏灯赛就要开始了,三位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前去。”
柳一条自家人知自家事,吟诗做赋这种古人的玩艺儿能不碰就尽量少碰,万一不小心整出一首反诗来,那可是天大的罪过。故此便婉言拒绝道:“杜公子的好意柳某心领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要送小妹回去休息,就不便打扰了。”
“哦,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本还想借此一瞻柳公子的文采呢。”杜子贵偷偷地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柳一条道:“如此杜某就不强留了,柳公子请自便。”
“哎,柳公子要走?那怎么成,柳公子怎么说也是三原县有名的才俊之士,如今又得了楚楚小姐的青睐,才学定非常人所能及,到此怎么能不留一墨便离开?”一个大冬天还手拿折扇的骚包书生从杜威的身边走出,拦住了柳一条的去路。
“是啊,一条兄,搏灯赛乃是子贵兄为了三原才子相互间的交流而举办的以诗搏灯会,一条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还是一条兄根本是从心里就瞧不上咱们这些三原学士?”又一个书生站了出来,言辞比前一位还要犀利。
“哎,公孙兄,宠兄,怎么能如此说话?柳兄也是有事在身,怎可勉强?”杜子贵适时地开口为柳一条说话,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有欠挚诚。
柳一条把柳小惠抱在怀里,冲杜子贵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就面对拦路的两个书生哂然一笑,道:“不知这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不才公孙贺兰。”折扇男一挥折扇,故做潇洒地昂着头回答。
“不才庞炳晨。”后面的书生也自报了姓名。
“哦,原来是公孙兄,还有庞兄,幸会了。”柳一条点头示意,道:“公孙兄说柳某是青年才俊,那公孙兄可曾真的听闻过柳某的名号?还有,庞兄指责柳某不近人情瞧不起三原学士,那庞兄可知柳某的真正身份?”
见他们答不上来,柳一条就自己答道:“柳某只是一农夫耳,没读过几天书,从来没自认过是什么才子,更别说是什么吟诗作赋了。须知农者,耕也,种地才是偶的长项。至于说柳某瞧不上书生的身份,这未免有些无稽了吧。貌似在场的各位,每位都比柳某的身价要高一些吧?”
“农夫?”杜子贵扭头向张楚闻看去,显是不信张楚楚所选的夫婿竟会是一个农夫。
张楚闻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站出来替柳一条解围道:“公孙兄,庞兄,我这妹婿家境与我张家相当,都是一般农户,所以他断不会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各位就不要再为难与他了。”
农夫,所有的人看柳一条的眼光都变了。鄙夷,农夫在他们心中与污泥没有什么分别,与一个脏拉吧叽的农夫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真是有辱斯文。
杜子贵还好一些,很有涵养地冲柳一条尴尬地笑了笑。公孙贺兰和庞炳晨两个人则直接是拂袖而去。鼻孔都仰到了天上。
对此柳一条无畏地笑了笑,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即使是在思想开放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些城里人会这样看待农民,更何况现在是在唐代。倒是张楚楚的表情让柳一条觉得有些意外,从这群书生表现出对柳一条的不屑后,张楚楚便柳眉倒竖,气呼呼地瞪着在场的每一位书生。好似他们鄙夷的不是柳一条而是她张楚楚一般。
这小丫头倒是真把自己当柳家的人了。柳一条忽然觉得,如果真的能把她娶回家,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同样的,杜子贵也注意到了张楚楚的表情。想起张楚楚以前选夫的题目,顿时收去了对柳一条的轻视之心。柳一条即使真的是一个农夫,那他也必定是一个有着大才华的农夫。
“一条兄,评判在即,杜某就不奉陪了,咱们下次再会!”待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杜威最后向柳一条拱拱手,也领着下人离开了。
“狗眼看人低,一群势利之人!哼!”张楚楚看着杜威他们离去的背影,气愤地说道。
柳一条闻言接口道:“呵呵,还是楚楚姑娘看得透彻,不过势利之言似乎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楚楚姑娘就不要再生气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凡事顾好自己的本心就好。”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柳公子此话听起来虽然怪异,但细品下来却也洒脱得紧。楚楚佩服。”
第055章 接触
东宫之内,一个年少的内侍急驰奔走,竟直闯进太子李承乾的书房,顺带的凉风差点将书案上的烛火吹灭。李承乾心中一惊,啪的一声将书本扔放到桌案,厉声叱道:“好你个死奴才!风风火火地找死吗?!”
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病危,皇上正急召您过去呢!您快去吧!”
“什么?!”李承乾闻言,身子一下软了下来,瘫坐到椅子上,胸口沉闷,像是整个天都压到了身上,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母后她病危了……?这,这怎么可能,前儿我还陪母后一起散心聊天呢。”
内待趴在地上,颤声道:“皇上已着人去召魏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太子殿下您也快些准备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对,对,本王要快些,快些,母后,母后!”李承乾大叫着冲出书房,门外冰冷的寒风激得他打了个冷颤,肋下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神医?神医在哪里?李纪和什么时候才能将神医请来?!
此刻,李承乾比任何一个时候都需要有神医的帮助。
可是神医在哪里?
李纪和已经连夜赶至三原县,前几天他已经将整个县城搜索完毕,这次他把主要的目光都放在了三原县的乡村。当时神医的打扮像极了一个农夫。没准他就生活在这里的乡村之中。
他派了很多人,搜寻的时候也很仔细。
不过,命中注定李纪和的这次收寻会没有结果,他绝想不到,他跟太子还有药馆郎中口中的神医在乡下竟会是一个兽医,而就这兽医,此刻也没有留在家里。
柳一条,柳小惠,张楚闻,张楚楚,一行四人,两对兄妹,在灯市里一起闲逛。张楚闻虽是个书呆子,但也知趣得很。一路下来,都是他抱着柳小惠走在前面,看花灯,瞧杂耍,把柳一条与张楚楚二人远远地撇在后面。努力地为他们两个创造出单独相处的机会。
张楚楚低着头,纠缠着两只小手跟在柳一条的身后,一副乖巧宜人的模样,确实很招人欢喜。
柳一条也趁此机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算是他未婚妻的女孩儿,不知是唐人早熟还是怎么的,张楚楚无论是身材发育,还是智力阅力,给柳一条的感觉都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女孩子应该有的。比起现代的人,她更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女人。
这就是古人早结婚的原因吗?搞不懂。
“柳公子!”张楚楚紧赶了两步,与柳一条走了个比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一条见她这个样子,就笑着道:“楚楚姑娘有什么事可直讲无妨,柳某定会知无不言。”
张楚楚紧攥着小手,道:“我想知道柳公子对上次那两道数术题的计算方法。我很好奇柳公子是怎么快速地得出正确答案的?还有柳公子在纸上写的那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我在家里看了三天,却怎么也看不出它们与答案之间有什么关联。不知柳公子可方便教我?”
“这个啊,”柳一条心下了然,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个数学迷呢。不过要想让古人看明白那些简单的方程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貌似在唐朝还没有阿拉伯数字的存在。还有英文字母,简单的方程计算方法。“楚楚姑娘,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还须得从头说起才行……”
结果一路下来,两人尽是在讨论一些数学上的东西,比如什么是方程,什么是未知数,什么一元,二元,多元,一次,二次,多次……,白白浪费了张楚闻努力给他们创造出来的机会。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在讨论和传授的过程中,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张楚楚在看向柳一条的眼神里,都开始冒出了闪闪的小星星。而在大学里高等数学曾有多次不及格记录的柳一条,则俨然化身成为数学方面的资深“教授”。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这样直到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柳小惠真的睁不开眼了,四人才依依告别。
回到杨府的时候柳小惠已经在柳一条的怀里睡着了。柳一条便竟直将她抱到了杨叔给他们安排的客房里。那里,柳贺氏已经回来,正与杨李氏在那里说笑。
见柳一条回来,柳贺氏站起身,将柳一条怀中的小丫头接过,轻声地向柳一条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娘,这灯会一年也就这么两天,难得嘛,就多逛了一会儿。”柳一条看了一眼杨李氏,问道:“杨婶婶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会,外面的花灯可是漂亮得紧,彻夜不熄。”
杨李氏笑着说道:“今天才第一天,有什么好看的。真正的好东西要到明晚才会全部拿出来。不用着急。”
柳贺氏将柳小惠轻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轻言道:“是啊,今天毕竟还不是真正的上元夜,外面的那些花灯,只能算是一个前景儿。要看灯,还得等到明天晚上。”
“呵呵,娘说得是。”柳一条问道:“我爹还有杨叔他们还没回来吗?”
“他们啊,十有八九是到哪个酒店喝酒去了,哪里会这么早回来?倒是二条早早地便跑了回来,现正在房里睡觉呢。”杨李氏见柳一条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意,便不再罗嗦,心疼地说道:“好了,一条,逛了一晚,也该累了,快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你陪。”
“谢谢婶婶,那一条就告退了。”柳一条冲这个善解人意的婶婶施了一礼,道:“婶婶晚安,娘亲晚安!”
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柳二条竟然睡在他的床上,柳一条摇头笑了笑,这小子大概是在家与他一张床睡习惯了,现在竟又跑到了这里。看柳二条睡得正香,柳一条也没有打扰他,和衣在床的另一头躺下。
谁知他刚躺下,柳二条便察觉到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身,把柳一条也拉了起来,缠着柳一条道:“大哥,你帮我对半阙诗吧?”
第056章 佛灯
李承乾跛着脚,摇摇摆摆地赶到立政殿时,魏王李泰还没有到,长孙皇后的身边只有李世民和年仅八岁的晋王李治作陪。
太医署的几位太医围在一起,正在商讨救治长孙皇后的良方。
李承乾小跑到李世民的跟前,跪地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母后她……?”
“起来吧。”李世民无力地挥手示意李承乾起来,道:“坐吧,坐在你母后的旁边,你母后素来疼你,趁现在多陪陪她吧。”
“谢父皇。”李承乾从地上起来,挨着小李治坐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长孙皇后,眼泪不由得便流了出来。握着长孙皇后冰凉的手,泣声叫道:“母后!母后!你醒醒,我是乾儿啊,母后,你睁开眼看看儿臣啊,母后!”
李世民见他哭得悲切,心中也是一片伤感,长孙氏自十三岁下嫁与他,至今已有二十三载。这期间有大半时间都是在战乱和不安中度过。就连她生育李承乾时,他也因出战在外而无法相陪。
对于这个结发妻子,李世民从心里面觉得愧疚。
李世民轻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乾儿莫要如此,你母后向来刚毅,她要是知你这般痛哭流涕,心中定会不喜。你便不要再让母后难过了……”
见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李世民对一个人的生死,已经看淡了。只是这长孙氏,让他在心底生出万分地不舍。
李承乾擦干脸上的泪水,向李世民问道:“父皇,太医们怎么说?难道母后她真的……?”
“能不能挺过去还很难说,太医们也正在商议对策,治病救人这方面,他们是行家,咱们就是有心,也无力可使啊。”李世民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恬静地长孙氏,不由想起二十三年前他们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个活泼,健康,知礼的小姑娘,怎么才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呢?
“皇上,皇上!”
“父皇!”
“嗯,什么事?”李世民被近旁的李承乾给惊醒,开声问道。
李承乾小声地回禀道:“父皇,太医署王子魁有事禀告。”
“哦?”李世民连忙向立在一旁的王子魁问道:“王太医,可是有眉目了?!”
王子魁上前一步,躬身回禀道:“回皇上,皇后气疾之症乃是由前次风寒,引发故时旧疾,造成肺脾肾三脏阳气虚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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