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王子魁上前一步,躬身回禀道:“回皇上,皇后气疾之症乃是由前次风寒,引发故时旧疾,造成肺脾肾三脏阳气虚弱,体内阴寒之邪旺盛而阳气不足引起。再加上皇后娘娘身子向来瀛弱,不耐严寒,故此才会出现久咳不下,胸闷气短,以致现在昏撅之症状。若是用药,需得……”
“王卿,”李世民止住王子魁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药理病理,直接问道:“朕现在只想知道,皇后她的病你们可能医得?”
王子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回答道:“回皇上,臣等无能!皇后娘娘的病症只能缓解,并无根治之方。请皇上赐罪!”
柳一条被柳二条缠得无法,只得坐起身来,道:“二条,你现在是读书之人,过了今年也已到束发之龄,是个大人了,凡事都要学着自己去处理。再说这诗文之事乃事你们读书人的本分,你怎能请教我一个农作之人?这要是传闻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大哥,我知道了。”柳二条点头认错,遂即又为自己辩解道:“不过大哥你才烁古今,博闻强记,岂是一般农户所能比拟?就是我们私塾里的先生也都远不及大哥之一二。所以遇事请教大哥,二条并不觉会有什么不妥。”
“你啊,真是的。”柳一条被柳二条一记马屁拍得心情大好,睡意也去了大半,他坐直了身体,笑着对柳二条说道:“好了,说吧,是什么难题?竟能难为住我们柳家的柳二公子?”
“大哥,是这样的。”柳二条见柳一条答应帮忙,就急着说道:“是一阙很古怪的上联。是一个卖灯笼的奇怪老伯出的题目,内容是: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江,夏,江夏,嗯嗯,有点意思。”柳一条细品了一会,笑着向柳二条问道:“那个给你出题的老伯是什么打扮儿,为什么要给你出这种难题?不会没有理由吧?”
柳一条道:“所以我才说他奇怪,那老伯明明是一个卖灯笼的小贩打扮儿,可他的灯笼却不能用银钱来买得。非得对出他每个灯笼下方相对应的诗,词或是楹联才可求得。”
“哦?那他的灯笼一定很别致了?竟能使得你放弃灯市的热闹,早早地回来侯我。”柳一条也被勾起了兴趣。对卖灯笼的人好奇起来。料想那人能想出此等售灯之法,定是一文雅之士,比之杜子贵那种沽名钓誉之辈要好上很多。
“灯笼是一盏很奇特的佛灯,外表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佛爷,双手持礼,而带微笑,看上去很详和。娘要是见了定会喜欢。”柳二条说起灯笼的时候双眼放光,看得出他很想把那只灯笼拿回家来。
“你倒是有心了,玩的时候还知道为娘亲着想。”柳一条宽慰地笑了笑,柳贺氏信佛,礼佛,敬佛。柳二条若是送她一盏别致的佛灯,她定会心中欢喜。
同时柳一条也在佛灯的寓意上想到了卖灯老伯的下联。
佛乃三教之一,居于儒下,位于道上。在唐僧回来之前,儒居第一。
柳一条在心中思量了一下,便笑着对柳二条道:“我已想到下联,你去拿笔墨来,将之记下,去换灯吧。”
“哎,我就知道这种事难不倒大哥!”柳二条应了一声,连蹦带跳地冲出门去。
待他把纸笔拿来,柳一条也不客气,提笔在纸上写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在湿润的墨迹上吹了两下,柳一条把纸张递给柳二条,道:“诺,拿去吧。事完了,就别来烦我睡觉了。”
“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柳二条上下念了一遍,恍然,诚心大赞道:“好!妙!大哥,你好棒!我崇拜你!”
第057章 柳氏书法
“经各位同僚的商议,臣等有一险方或可使皇后娘娘度过此次难关。只是,对于此方,臣等并不能确保万全。”王子魁跪在地上,将他们商议出的结果报出。
“卿且说出,是何良方?”李世民从床榻上走下来,轻轻将王子魁扶起,道:“爱卿可直言无妨!”
“谢皇上!”王子魁顺势站起身,回道:“臣等想在皇后娘娘用的草药中加上一味辅药——砒霜。”
“砒霜?!”李世民的眉头皱了皱,他知道这些太医定不会拿皇后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不敢,也没那个胆子。只是这砒霜乃是巨毒之物,怎能用来医人?万一有个闪失……
“不行!”李承乾从床上跳下来,反应很激烈。他冲王子魁一干太医吼道:“王太医!砒霜?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想毒死母后么?!”
太子的一句话,让所有的太医一齐跪倒在地,齐齐匐身道:“臣等不敢!”
对太医们来说,这个方子也是太过冒险,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还就罢了,但现在用药的是皇后,一国之母啊,岂能不小心对待?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不确是苦无他法,他们又怎会出此险着?没有人会愿意拿着他们自己的脑袋去作赌注。
李世民不懂医,但是他懂人。统兵治国这么多年,御人之道他还是很精通的。
所以在李承乾向太医们怒吼的时候他并没的阻止。适当地给这些太医们一些压力,他们会更用心。
过了一会儿,看将太医们都被吓得差不多了,李世民这才开口向李承乾叱道:“太子,太医们断不会谋害皇后,你莫要胡言,且退到一旁去吧!”
“是,父皇。”李承乾低头应了一声,不敢反驳,又瞪了太医们一眼后才复回到长孙皇后的身边。
“众位爱卿都起来吧。”李世民挥手示意,道:“太子也是太过忧心皇后,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欠考虑,众位爱卿莫要放在心上。”
“臣等不敢!”刚爬起来的一干人再一次跪倒在地上,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他们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子。
“好了,王子魁,你是太医署令,你来告诉朕,你们打算如何医治皇后?有几分把握?”李世民心急皇后的病症,真接点名询问。
王子魁看了周围几位同僚一眼,弯身向李世民回复道:“回皇上话,臣等准备用麻黄、桂枝、半夏、细辛、干姜、五味子、杏仁、白前、甘草,再加以少许砒霜,以文火煎熬,五碗煎三碗,分次给皇后娘娘服下。此药可滋阴壮阳,攻治寒邪之气,以达温肺散寒,化痰止咳平喘之效。不过,”王子魁小心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这剂猛药能不能起效,臣等只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李世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太医们敢把砒霜这等巨毒之物都用上,也就只有三成把握么?李世民看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长孙氏,不忍地向太医们挥了挥手,道:“就依王爱卿所言,你们,去准备吧……”
三成总比一成都没有好。
“慢!”李承乾再一次站出来,将即要退出的太医们叫住。
柳一条的后脑勺刚沾到枕头,就又一次地被柳二条给吵了起来。
这次柳二条的手里拎着一只灯笼。
土黄的内衫,大红的披裟,光亮的脑袋,肥胖的笑脸。憨太可掬,笑容仁厚。
“弥勒佛?”看到这个样式奇怪的灯笼,柳一条就随口叫了出来,这只灯笼跟前世的弥勒佛像是何其的相似。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有弥勒佛了吗?
“呵呵,没想到柳小哥也是信佛之人,竟能一口道出此佛的尊号。”一个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一个麻衫老者从门外走来,笑着赞道:“此佛乃是一西域僧侣所画,并未在中土流传,柳小哥能认出此佛,足见见识广博。”
柳一条见还有客人到来,暗剜了柳二条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力架,有人来也不事先提醒一下?急忙把衣裳披上,翻身下床,向老者行礼道:“这位老丈请了,不知该怎么称呼?”
“柳小哥有礼了,深夜来访,扰了柳小哥的好梦,还望见谅!”老者还礼道:“老夫公孙文达。”
柳二条也在一旁插言道:“大哥,公孙老伯就卖与我灯笼的那位老伯。他是特来见你的。”
“公孙文达?公孙武达的胞弟,三原县有名的大地主?”原本还在暗怪这个半夜敲门老头的柳一条,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连忙弯身施礼道:“原来是文达公来访,真是幸会,文达公快请坐。”
老头也不客气,随意在屋里找个椅子坐下,笑着对柳一条说道:“柳小哥无须多礼,我与伯方老弟是旧识,这杨府说不定老夫比你还要熟识!不用跟老夫客气。如果柳小哥不嫌弃,称老夫一声老伯即可。”
“如此,一条就簪越了。公孙伯父!”看老头这么高兴,柳一条就顺杆往上走了一节,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好,好,好,一条贤侄,还有二条贤侄,过来一起坐吧。”公孙文达招呼得那叫一个热情。像是他就是这家的主人一般。
待柳一条兄弟俩坐定,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字画,在椅子旁的桌案上小心地一点点摊开。
柳一条打眼瞧去,正是他先前为柳二条写的那副。
公孙文达指着字画上的字句向柳一条问道:“一条贤侄,这副楹联可是出自你之手笔?”
柳一条谦虚道:“不才正是小侄所作,文简字陋,让公孙伯父见笑了。”
公孙文达摆了摆手,道:“一条贤侄过谦了,你对出的下联精妙与否咱且不说,就你所写的这种字体,也非一般啊,像极了现下京中极为流行的一种柳氏书法。”
第058章 医行险着
“柳氏书法?”柳一条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如果不是他,宋体字绝不会出现在唐朝。现在有宋体字在长安流行,莫不是见鬼了,难道是王志洪?貌似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王志洪在京城里。
不过王志洪性子一向稳健,内敛,上次柳二条拜师时送于他的那幅字画他应该不会挂出来才对,怎么能流传开来呢?
“以前常听伯方老弟提起,说一条贤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前途。你的那个象棋可是很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喜欢啊,呵呵……”公孙文达赞道:“现在看来,伯方老弟所言非虚啊。呵呵,长安城内刚刚流行起来的书法你就能学个八成神似,好!比我们家里那个自命不凡的臭小子强多了。”
“公孙伯父过誉了。”柳一条被这老头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些东西本就是他传出去的,他这里的才是正版,还用得着再学吗?
听公孙文达提起他们家儿子,柳一条便随口问道:“不知世兄怎么称呼?改日有暇一条也好到府上拜访。”
提起儿子,公孙文达脸上的笑容便敛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别提那个臭小子了,整天无所是事,拎着他那个破扇子到处闲逛,还自以为自己有多风雅,看着就让人心烦。”
“折扇男?”公孙文达的几句话,就让柳一条想起了晚上遇到的那个折扇男。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公孙文达对他的评价倒也贴切。柳一条开口问道:“敢问公孙伯父,世兄的名讳可是贺兰二字?”
“哦?贤侄也知道他?这臭小子是不是哪里得罪贤侄了?”公孙文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冲柳一条说道:“若是有的话,一条贤侄尽可对老夫言明,老夫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这老头倒是一个火爆的脾气。
所谓知子莫若父,看来公孙文达以前没少为他这个儿子擦过屁股。
柳一条忙摇头道:“并无此事,并无此事,公孙伯父莫要动怒,先且坐下。”遂站起身请公孙文达落坐,然后接着道:“我观公孙兄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是也不失为一方才子,公孙伯父也不必太过介怀。要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晋时的五柳先生还不是一个酒鬼?”
好话人人爱听,见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而且说得还那么有理,公孙文达的心里舒坦了不少。脸上的怒容也缓了下来。再看向柳一条的时候,也觉得这小伙儿越来越顺眼,嗯嗯,这小伙儿,有前途。
“好了,不提那臭小子了。”公孙文达摆了下手,道:“听闻一条贤侄在象棋上的造诣非同一般,老夫可是早就想与贤侄对弈一局,今夜正好有暇,咱们爷俩来上一局如何?”
呃?大半夜地还找人下棋,这老头儿,真是……?柳一条看着公孙文达一脸殷切的模样,不好拒绝,只得违心地说道:“故所愿也,不敢请耳!只是这棋和棋盘全在杨叔的书房,怕是有些不便吧?”
“无妨,无妨!杨府上下老夫都熟悉得很,一条贤侄只管跟老夫同去便是!”说着不顾柳一条同意与否,公孙文达拉起柳一条就走。竟直向杨伯方的书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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