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祠之岛





子,而且港口的海浪也不至于严重到会撞击船只造成破损,于是我说等我一有空就过去。等外出巡视的光纪回来之后我就把公司交给他,自己到神社去了。抵达的时间——我想是在十一点半左右吧?”
  “那么……”式部在心中思索着。博史不可能是杀害志保的凶手。志保离开大江庄的时间是十一点,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十分钟之内就犯下那样的罪行吧?想到这里,式部感到一阵安心。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前来通知大家到神社集合是十一点以后的事。”
  “也就是说,之后杜荣先生就一直待在社务办公室里?”
  “是的。有人来通知神社那边出事了,时间是过了三点左右,之后我跟杜荣还有其他人就不断地进进出出,所以我想几乎没有一个人有落单的时候。风势是在凌晨的时候了颠峰期,我跟起床前来上班的人换了班便回家了。我想那时大概是六点左右。”
  “那么……”式部将此事清楚地记在心里,神领杜荣也不可能是凶手。
  “本家的明宽先生呢?”
  “我想他是在家里吧!在这种时候,为防有事发生他必须待在家里。”
  “但是,这么一来能够证明他在家的人也只有他的家人了吧?”
  “唔……应该是这样。”
  “尸体被发现之后呢?听说是高藤先生负责指挥整个现场,那么明宽先生呢?”
  “没看到,我想他人是在家里,因为鲜少有事情会劳动本家特地跑出来处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坐镇在家中指挥,而且大部分都是透过高藤先生来发号施令的。”
  “高藤先生是神领家的佣人吧?”
  “与其说是佣人倒不如说是像家人一样会比较恰当,何况他比本家还大上十岁呢!对了,说是本家的家臣或许比较正确。高藤一家世代都是海上船东,所谓海上船东就是代替船东执行发号施令的人,这种人当然熟悉渔业方面的实务,同时也是负责管理渔夫的人,所以在佣人当中,海上船东是比较特别的。但是孝次先生本身并无意担任海上船东的工作,因为本家早就不从事这种作业了。孝次先生的父亲虽然是海上船东,但是也只是名义上而已,实际上他几乎没有出海打渔过:本家从那时候开始,与其说是靠当船东过活,不如说是靠公司和土地的利益过日子的。”
  “那么孝次先生一家在做什么?”
  “孝次先生好像在当秘书……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就像是掌柜的,我觉得这种说法最符合。他负责处理本家又繁又杂的事务。”
  “儿子也一样?”
  “圭吾啊……他好像是孝次先生的助手,不过基本上他是仓库管理人。”
  “仓库管理人?”
  “嗯,保护本家的仓库——就是所谓的财产看守人,不过事实上他是守护者的看守人,因为守护者就住在本家的仓库里。”
  “就是监视吗?防止守护者逃跑?”
  博史苦笑似地微笑着:
  “要这么说也成。我觉得用分隔出独立房——将仓库独立出来——这种说法会比较正确。守护者是有专人负责照顾的,她叫松江小姐,这个人实际上是负责照顾守护者的,而仓库管理人则是负责指挥照顾守护者的下人,完成调度的工作,譬如购买必要的东西等等。话虽如此,事实上好像就是负责处理一切事宜的人,因为他会做类似本家的秘书之类的工作,也会轮流担任司机。”
  “那个叫松江小姐的跟圭吾先生,在守护者身边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就是这样。嗯,当然也有家人在啦。”
  “守护者——就是浅绯小姐吧?她真的存在吗?”
  博史歪着头。
  “你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很奇怪,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在她五岁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可是学校方面怎么办?她有没有突然染上什么疾病?现在还会允许家长把孩子关在家里吗?”
  博史困惑地笑了。
  “那是本家内部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们分家早就形同外人了。真要说起来,与守护者相关的事是本家最神秘的内幕,我在想搞不好连英明也不知道详情。事实上只有户长能见守护者,详细的情形只有户长和该守护者知道。所以前代户长的老婆——大太太和明宽的老婆须磨子小姐当然也知道,另外就是安良叔叔和杜荣了。康明是长子,或许他也听说过什么,但是他还不到接棒的年纪,我想他并没有听说过详细的内情。”
  博史说着露出苦笑:
  “我就没办法了……我很庆幸自己是分家的最大原因就在这里,要是我是本家的人,现在可能也得把自己的女儿藏在仓库里吧!对本家而言,那是绝对必然的事情,但是以常识而言那的确是很残酷的。我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编派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说服世人,但那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事,我再怎么提出反对意见,本家那边也不会听进去的。”
  式部点点头。
  “基于这种种原因,我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形。本家那边似乎有很多规矩,但是我无从得知。照一般来说,担任守护者的不是三子就是长女。”
  “嗯,我听说是这样。”
  “长子必须继承家业,为防长子有什么万一时就需要次子顶替,所以守护者的人选不是三子就是长女。事实上,当本家的长女出生时,就确定要让她继承守护的职务了。”
  “——是浅黄小姐吗?”
  “嗯,是的,她刚好是发生弘子小姐和信夫先生的事件那一年的一月或二月——在气非常寒冷的时节里出生的。本家说过长女诞生了,所以要让她担任守护。因为下一任的守护已经定案,从此岛上便可长保安泰了,当时还大开宴席庆祝。”
  “但是浅黄小姐过世了吧?”
  “是的——但是在她过世之前浅绯就出生了,就是浅黄五岁那年。守护年满五岁时就继承职务,原本决定浅黄在七月份就要搬进仓库居住的,因为好像要在七月的年祭之办理交接。可是,是那一年的三月吧,那时候浅绯出生了,我跑去祝贺,没想到突然听到要让浅绯继承守护职位的消息。”
  “为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前代户长说浅绯比较适合,但是我想应该是跟某个规矩有关。当时也有人反对,但是本家说前代已经这样决定了。这是浅绯出生当天的事,说来算是匆促的决定,事后听说好像是当时还活着的祖母——前代户长的母亲的指示。所谓从一件事就可以推测出一切。本家也没有对我们作任何说明,这就表示我们终归是外人,所以我知道的并不会比岛上的人多。”
  “浅绯小姐就这样住进了仓库——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在那之前,本家似乎也鲜少让浅绯到外头来。大家聚集到本家的机会是不少,但是我见过她的次数却数得出来。在她移居仓库之前的仪式中见到她是最后的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过她的声音,更没有听过关于她的消息。我问本家,本家只说她平安无恙,守护者既没生病也没出什么意外,这种答案哪算回答啊!”
  “我想请问一件听起来可能很奇怪的事——万一守护者死亡的话怎么办?”
  博史歪着头。
  “我想他们会隐瞒事实,因为一旦守护者死亡的话,就不能算是守护了。他们会声称守护者存在,直到卸任为止。等下一任守护出现,到时候再声称前任守护者已死吧!我听说以前有过这样的事。
  事实上,浅绯真的都没离开过仓库。一般说来守护者至少会在祭祀仪式当中现,杜荣担任守护者时也没有做到那种地步,因为在他担任守护期间我还曾经见过他几次。基本上他人虽然住在仓库里,但是偶尔会到外头来,正月时我们也曾经被招待到独立的房子里去拜访过,可是浅绯却完全没有,我想连她的母亲须磨子小姐都几乎没见到她,也看不出她想见女儿的样子。”
  “做得真是彻底啊……”
  “嗯,彻底得有点不寻常,所以我也曾经怀疑,或许……那边的孩子都有短命的倾向。我也想过她们会不会是死在仓库中了?结论是守护完全没有露面,也可以完全不与人接触,所以说守护根本就没有真正存在的必要。只要说她确实存在、有家人伺候那就问题了——我猜想她会不会是离开岛上了?以前的时代我是不知道,但是我不认为现在还会有父母亲想把自己的孩子关在仓库里。”
  “嗯……”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是从浅绯本来应该入小学念一年级或二年级的时候,本家就变得这么神经质了。在这之前我们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的家人人好像进出过那栋独立房,也偷偷地来到外头过,而这样的情况却在浅黄过世的时候突然终止了。当时浅黄是十二岁——”
  “浅绯小姐小她五岁,那就是七岁。”
  “嗯,本家虽然宣称这是蔑视规矩所受到的惩罚,今后将严格遵守,但是我记得当时还怀疑过,搞不好是把浅绯偷偷送出岛,寄托在哪个地方了……我宁愿相信是这样。”
  式部表示同意地点点头。或者浅绯也已经死亡了。浅黄是因为感冒而死的吗?或许,浅绯死亡的原因同样是流行感冒所致,因为她不能随便接受医生的诊治,一旦身体状况出差错,也可能导致最坏的结局吧?
  “但是现在他们表面上仍然当她还存在吧?”
  “没错,他们每年正月就会送一橱柜的衣服和小东西进去。”
  “真的当成宾客在对待啊?”
  “嗯。”博史苦笑道:“父母亲这样对待孩子也真是一件惨事。”
  “确实。”式部点点头。
  “要是没有麻理的话,本家家业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会收我们家的孩子或杜杜荣那边的孩子为养子吧!但是我没有种打算,我也跟家族这样说,于是他们的目标就转向杜荣那边的孩子,但是杜荣也不置可否。或许本家那边还另有门道呢!”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属于明宽先生的孩子?”
  “就算有我也不会感到惊讶,因为预防万一也是本家户长的任务。”博史说着发出不像苦笑的笑声:“我想我是万万不适合的。”
  “也许吧!”式部也苦笑着说。
  ——总而言之,高藤孝次和圭吾这对父子或许也可以算是神领家的相关人士。相对的,把到底存不存在都没有确切答案的守护列入相关者的行列,似乎没什么意义。
  “安良先生怎么样?”
  “我想安良叔叔那天人是在本家的。他住的那间小小房子实在太危险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大概都会到本家去避难。我也放心不下,曾经去探望过一次,但是他人不在小屋里。”
  “安良先生——怎么说呢?是一个有点特别的人吧?”
  “是啊!”博史苦笑道:“有些事情还真是挺复杂的吧!因为我觉得安良叔叔——还有杜荣也一样,都为家族做了不少牺牲。杜荣是有老婆,但是安良叔叔并没有,从某方面来说,他的行为举止有些扭曲自是再所难免。不过他跟本家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没有特别不好,他住在那么简陋的小屋子里,与其说是要向本家抗议,不如说是他本人自愿的。事实上,我觉得本家有什么事情时,他是一个最容易沟通的人。”
  “原来如此。”式部点点头。
  “明宽先生的家人那天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确认过,不过我想应该都在家里。大太太年事已高,眼睛跟腰腿也都不好,所以几乎很少离开屋子。”
  博史说完又补充道:
  “我想我的家人应该也都在家,除了光纪之外。不过光纪在发生那个骚动之前好像一直都待在办公室。”
  这么说来,绘里子、光纪、小泉三个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了——式部心里这样想着。
  “杜荣先生的家人呢?”
  “美智小姐当天在社务办公室里,和两三个跑来帮忙的女众做些煮饭赈灾的工作。她一直待在社务办公室里链帮忙,不时提供饭团和饮料给大家。”
  那么,美智可以排除了——式部谨记在心。
  “我没看到杜荣的孩子们,不过就时间来推断应该是睡了吧!主屋那边好像有美智小姐的老家——岛上一个叫下田的人家——的人们过来帮忙,大概是他们在照顾孩子的。”
  “——对了,听说杜荣先生那天之前曾经出过门?”
  “嗯,有一个叫什么民间乡土史研究会之类的组织,那个恳亲会办了旅行活动。”
  “旅行——啊?”
  “嗯,三天两夜的旅行,听说是到别府去。他苦笑着说从外头打电话回家时,一听说有台风要登陆,便等不及散会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当时他搭的船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