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天书 作者:刘定坚
一个又一个小水波,慢慢向外扩展开去,一声又一声抽泣,原来,是白雪仙的泪珠。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愁容带苦,看得暗里躲在一旁的风飞凡心头打结,她的心痛,自己的心更痛。
“小姐,可有碗水让过路的解渴么?”
当白雪仙惊见痴心风飞凡时,说不尽的茫然若失,楞住了,不胜欷殻В穆疑窦隆?br /> 也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泪水更是涔涔而下,哭道:“原来是你这大笨蛋,哼,又来烦本小姐了么?”
顶上不如屋内白雪仙般,没有檐瓦挡雨的风飞凡,在雨中已衣衫湿透,头上雨水不断随发溜下,狼狈不堪,又带点可怜。
白雪仙突然失笑起来,当真难以自制。眼前的风飞凡,左手拿着水草扎得紧紧的一大六小鱼头,右手是配菜,怪模怪样,被大雨淋得活像湿水鸭,自然令人笑不拢嘴。
白雪仙仍未让风飞凡进屋,笑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竟买了鱼头四处走,在发傻么?”
风飞凡笑道:“我的梦中妻子,在孤岛上曾对我说过,我拿手烹调的‘七星鱼头煲’,最是鲜甜味美。今日便专程到市集去,先买来新鲜鱼,烹调出好菜肴,与旧爱共享好了。”
白雪仙感动得眼眶也红了起来,笑道:“快进来,让我查看七尾鱼是否都眼睛突起,清晰明亮,鲷盖紧闭,鳞层明显,腥鲜昧浓,等闲的鱼儿,本小姐可不许入我香口呢!”
白雪仙对当日在孤岛上,风飞凡告诉她的烹调“七星鱼头煲”秘法,与如何挑选好鱼,仍都一一记在心中。
就似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依然深刻的留在白雪仙脑海。快乐,好快乐,风飞凡知道了,便快乐不得了!
风飞凡脱下衣衫,让白雪仙用火烘干,刚穿回干透衣衫,白雪仙又已捧来一杯热茶。
风飞凡又是慢慢喝得甜蜜无比道:“这茶……好甘甜,好香啊,比昔日在船上的那杯水,更是美妙!我……可以多喝一杯么?”
白雪仙笑道:“好,没问题,但喝完便快快给我去煮那‘七星鱼头煲’,要色、香、味俱全,要最能令人回味无穷,绝对不能令本小姐失望,否则便一脚踢你出去,受尽风吹雨打。”
风飞凡笑道:“放心,放心,一定教你吃得津津有味,回味无穷便是,我立即下厨!”
兴奋不已的风飞凡,躲在一角努力又畅快地做菜、煮饭,能够为心中最爱的人烹煮美食,也许是人生最大享受。
只要闻得她一声轻描淡写的赞颂,全身都不期然充满能量,纵使为她闯刀山、下油锅,那又如何!
白雪仙冰雪聪明,当然明白眼前这个痴心人,他对自己一往情深,岂领略不到。一年前她努力尝试过,最后还是难以接受,忍心拒绝;今日,是否会有改变呢?
不消一会儿,饭菜已做好、香味教人心动,二人吃得异常痛快。白雪仙还捧来一坛老酒,共醉三大碗,喝得风飞凡如痴如醉,说话竟也有点难以自控的失常兴奋。
风飞凡笑道:“这地方好舒适啊,要是我也在附近有一块地,我会把它建成一个美食居,天天招呼朋友来吃个痛快,饮个大醉,教他们明白什么才是人生乐趣。”
白雪仙淡淡道:“天下间哪有如此多好朋友,不消半年,谁都来过了,你便要独个儿寂寞生活。”
风飞凡笑道:“不怕啊,走进城里去,打个招呼,又是一个朋友,随心随意结识,嘻嘻哈哈度日,那便可以了!”
白雪仙道:“一个人独居,不怕闷么?”
风飞凡笑道:“不,邻旁有你,怎也不会苦闷,天天请朋友来吃饭,便有借口天天见你,日日倩影留痕,晚晚梦中甜蜜,不知多快活幽悠,哪会觉得闷!”
白雪仙心中感动,风飞凡不胜酒力,再喝两碗,竟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觉柔腻软滑,霎时之间,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愿放开,顾不得了。欢畅之情,溢满胸臆。
突然风飞凡又见玉人泪水盈盈欲滴,不知又想到什么为难之处,还是有哪些事感动,连忙道:“我可以分担一些你的烦忧么?”
白雪仙轻轻摇头,不欲多言。
风飞凡笑道;“我明白的,那个你钟情的云傲,不明不白,不识好歹,一时胡涂,拒绝了美人一往情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弄好事情后,赶快去会他一会,苦劝那大笨蛋,不要再为虚名功利劳神,快快回到玉人身边,急急迎娶,否则一个不小心,给我捷足先登,抢走了天下第一大美人,那便恨错难返了!”
酒力也许太强,风飞凡说的话愈来愈放肆,已快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看来还好想议论下去。
不断摇头以图清醒脑袋,头晕转向的感觉,始终驱之不去,四周境物开始慢慢浮浮转动。
白雪仙突然淡淡道:“云傲说过,当我愿意为一个人无条件付出,无尽付上,那便是真真正正的爱上他,这样彻底的奉献,才算是爱,才值得接纳、拥抱!”
风飞凡道:“说得好,好,好得很!”
很,一个很字,换来了一点点狠,狠心辣手,手起刀落,落红片片,风飞凡受伤了!
他的胸口破血染红了一大片,被白雪仙突然抽出的匕首,狠狠插,刀仍留在身上。
痛,当然心痛,被自己最痴迷、最爱的人一刀插伤,几乎尊命,最痛的,还是白雪仙早有预谋。
那一坛酒,显然绝非普通的老酒,是足以令功力高强的风飞凡,也不胜酒力,此酒好易令人醉,令人失去战斗杀力。
并不太混乱,风飞凡只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好象在静候白雪仙的“解释”。
“云傲的条件好简单,只……要我会为他牺牲,为他而杀了你,就足以证明我为爱他而无尽付出……”
手不断在抖颤的白雪仙,话语好急、好怕,脑里早已空白一片,她绝对明白,自己好蠢、好笨。
但……为了亲近云傲,已苦等徘徊了一整年,犹豫了一整年,原来还是难以忘怀他——云傲。
不知怎的,迷迷糊糊中便拿出酒来,不知不觉中就手起刀落,她,做的对还是不对?
没有人会告诉白雪仙合适的答案,除了风飞凡。
已软弱无力的风飞凡苦笑道:“好可惜,你还是不够狠心,就表示你对云傲还是不够情深、情真,你啊,这一刀没对准心脏插去,还是差了一点点,向左力偏斜三分,你应该很清楚啊!”
一手抽出刀,再一刀插下,正正中中,狠狠的刺中心脏位置,鲜血直射溅出!
风飞凡竟举刀自杀,毙绝于白雪仙前。白雪仙立时心胆俱制,呆在当场,四肢也在颤抖。
风飞凡用尽最后一口气道:“当愿意为一人无条件付出,无尽付上,便是真真正正的爱上她,这样彻底的奉献才算是爱,才值得接纳、抱拥!恭喜你,终于得到云傲的爱了!”
身躯徐徐倒下,再也没半点呼吸气息……
刘定坚《六道天书》第二部 涅盘劫 第一卷第十二章 一刀迷迷惘
曼陀罗、风诗诗、小明禅师一行三人,在风飞凡离去后,便继续上路,将到“天鹰血柱城”时,天色陡变,黄豆大的雨点不停猛洒下来。众人连忙催马疾行,急驰快走。
转了一个弯,又过了一排老榕树,但见眼前耸立着十数间破旧石屋,三人大喜,便立即拍马奔近。
一个站在屋檐下的老汉,仰视鸟天密云,不停摇首叹道:“唉!接连三十天,不是狂风大雨便是暴雨成灾,庄稼都收成不了,今年好象有什么不对兆头啊!”
曼陀罗下马拱说道:“老丈人,在下与徒儿三人,途中遇雨,求在贵庄暂避,还请行个方便。”
老汉不停向三人打量,不置可否,仍是抬头看天,不断摇头叹息,弄得曼陀罗也尴尬起来了。
风诗诗也不理得老汉点头否,下马就坐在老汉身旁,笑道:“原来天空真的如此奥妙,又会有烈阳,又会有甘露,难怪师父们都说天地相融,必须共存。哈……:云儿也好有趣,可惜都不见了。”
从未“见”过天空的风诗诗,因自小生长于地底洞穴,也因天、地相隔,从未对“天”有所见识。
自从来到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涅盘劫”未至,日有烈阳、夜有繁星的天空犹在,当然教诗诗深迷钟爱。
老汉不停的唉声叹气,愁眉深锁。
“老伯啊,你猜得全对,这场大雨将把‘药王郡’的四城大河堤坝,全都一一冲毁,四城顿成水灾惨地,城民都被淹死,你不想丧命,便快快收拾细软远走他乡吧!”
风诗诗已清楚五灾劫最先来的水灾,当然知悉当灾难来临,祸害的凶险,然而她的劝告却没有换来效果。
老翁连眼角也不瞧一下,不屑道:“天是震怒,但不会有什么大灾劫的,两个月前,尼鸠多上人才为我们四城作过‘护城道法’,过了深秋,一切便会如常啊!”
曼陀罗不禁摇头,天下百姓尽都敬拜“天魔道教”,迷信邪魔外道,就算如何劝告,相信也是徒然。
风诗诗也明白个中情况,便道:“师公啊,咱们还是赶快进城去,找鲁胡胡师父吧!”
“哈……你们这群外来人,一定对鲁胡胡一点认识也没有,这个时刻,要找他可容易得很呢。”老翁笑道:“他一定正在大街跟人家决斗比武,绝无差错啊!”
曼陀罗惊道:“什么?决斗比武?”
心下冷了半截,鲁胡胡是曼陀罗五劫徒之一,也是他日挽救大地“涅盘劫”五英雄之一,要是他被杀,便达成老天诛所愿,与她抗战的力量大大削弱,很有可能对二十二年后伤害极深。
再不敢耽误,曼陀罗三人立策马疾驰,直往城中大街,先阻止决杀,免得鲁胡胡受伤害?
究竟谁要杀鲁胡胡,是老天诛的人?还是李问世的主意?
乌云满布,雨点愈来愈大,吹打得大树迎风急摇,一声“喀坳”,大树干竟因连日摧残,断为两节。
一路上不断有折枝、散下落叶,三人都在内心中有着很不安的情绪,“药王郡”四城,每一个百姓都会被水淹死,只可惜要赶住抢救鲁胡胡,否则曼陀罗便会逐一拍门,苦劝离去。
但曼陀罗始终未有做过什么,因为想深一层,其实不久“涅盘劫”便必然来临,今天不死,也不可能长命百岁,最多是多活一年半载,这可没太大意义。
还是救徒儿水劫鲁胡胡为要,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天鹰血柱城”,我曼陀罗又来了!
“哈……大笨蛋,你可太天真了,胆敢跟我鲁胡胡比刀,看来又是嫌命太长的笨头!”
一个长得七尺高,二百余斤重的肥胖青年,一头尽秃,上身衣服全脱个清光,笨头笨脑,他就是曼陀罗们口中要救的英雄人物——鲁胡胡了,长相毫不出众!
如此这般模样的胖汉,竟原来是他日破“涅盘劫”的关键人物,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你死定了!”跟鲁胡胡对峙的人也是用刀,他就是不忿鲁胡胡在四周一带用刀称皇,为了一口气,便来挑战的大刀王少爷。
“来啊,来啊,快决斗了!”
坊众大呼小叫,唤来围观者数百,把大街挤得满满,每个人都兴奋异常,死亡不再是换来同情、磷悯,而是把快乐建筑于别人苦惨之上。人心魔化,恶意自然而生。
每一个城民都兴奋莫名,一会儿的流血,彷佛会为他们带来幸福、快乐似的。
当人不再尊重生命,也许神佛亦不会尊重人的生死,生,便是合乎天理。
“杀啊,鲁胡胡杀死他!”
“不,先斩下他一条腿,再虐杀至死!”
“哈……最好两败俱伤,一同死去。”
“快杀吧,别耽误我时间。”
“把外来者杀死!”
“痛快啊,有趣啊!”
并非每一位旁观者都是成年或老者,大家甚至携家带眷,十岁以下的孩童亦在目睹血腥决杀。
大家都认为杀戮既是人生的一部分,让孩子自小感应、明白,便最好不过。
生命,是绝对的不受尊重!
大街的正中,有两把大刀,两锭十两银子,只要谁能战胜,杀掉对方,便可以赢得敌方的十两银作报酬。
十两换一个刀客生命,这就是生命的价值。
“好了,当两位都准备好了,我待会儿将右手抬高的旗落下,双方便各自冲前至街中处,斗快执刀斩杀。”负责当公证的马面怪相者,名曰牛七,是坊众首领。
牛七高高抬起短旗,突道:“开始!”
立时大街上肃静一片,同一时间,曼陀罗等三人也来到了,要是鲁胡胡有什么危险,必弄垮大事。
脚尖弹地腾空,人跃九天,只眼见二人已互相冲去,再也难以阻止,为时已晚。
王少爷猛冲!
鲁胡胡疾冲!
谁先夺刀,便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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