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问天录
云英石本为辟邪之物,加上一直沉浸在佛法的熏陶之中,法力大增,甚至颇具灵性,与了凡心意相通。
了凡祭起‘入世’,绿光荧荧,似漫天流萤,朝血狼席卷而来。
血狼身穿的丝袍无风自动,右袖随意拂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劲气如山。
一声闷响,二人的身形都不禁轻微一晃,随即站稳。
这个和尚如此年轻,怎有如此高深的道行?血狼心中惊诧莫名。
了凡虽觉得体内血气翻涌,但一心只想除魔卫道,一咬牙,正欲再度扑上,忽闻殿外知客僧朗声道:“风云庄副庄主云卓天到!”
第一卷 第三章 风云
风无形,云无相,风云会聚天下惊。
风云庄在短短百年的时间,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山庄成为正道领袖之一,几乎是一个奇迹。
只拥有百年基业的风云庄虽然无法与昊天门及金顶寺两大擎天巨派完全分庭抗礼,但由于昊天、金顶两派门人钻研佛道,甚少出山,所以各门各派都唯风云庄马首是瞻。
近十年来风云庄更是广收门徒,声势如日中天,被称为天下第一庄。
风云庄实际上是两大山庄,分别是风庄与云庄,两庄庄主为结拜兄弟,于是两庄并成一庄。
风庄庄主风浩然,道行极高,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唯一一次出手,是为了对付有千年道行的六尾灵狐。
传说百年前那场人狐大战,激烈异常,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被拦腰斩断,石塔附近的民房更是被夷为平地。
六尾灵狐道行虽高,且有异宝护体,却依旧不敌风浩然,战后销声匿迹,无人知其下落。之后风浩然则参与了几次修道比武盛会,但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行踪更是诡秘。
云庄庄主云卓绝,道行同样极高,为人刚正不阿,负责风云庄日常的大小事务,因处事公平果断而享有盛誉。
对于云卓绝的造访,圣僧幻灭与紫虚道人都大感意外,风云庄庄主于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现身,事有蹊跷。
人未到,声先到。
“老朽冒昧而来,事先并未投下拜帖,只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告知了贵寺的知客僧,还望圣僧见谅!”
一名老人踏云而来,落在大雄宝殿前的坪地上。
这名老人鹤发童颜,鹅冠博带,正是风云庄副庄主云卓绝。
圣僧幻灭虽心中生疑,但礼不可失,赶忙迎了上去,道:“哪里哪里,云庄主你客气了。”
云卓绝还了个礼,发现幻灭身旁的竟有一名道人,气宇不凡,与圣僧幻灭站在一起,毫不逊色,道骨仙风,犹有过之。
“这位道长是……?”云卓绝忍不住问道。
“这是老衲的方外之交,昊天门紫霞峰首座紫虚道长。”幻灭介绍道。
“一招‘雷霆仙剑决’尽诛伏牛山群妖!紫虚道长,久仰久仰!”云卓绝动容道。
“尘封已久的往事,云庄主还提起,见笑了。”紫虚道人笑道。
“道长你太谦虚了。当年你雷霆仙剑出,群妖尽伏诛,虽不是空前绝后,但也是一时无双啊!”云卓绝正色道。
“只是不知伏牛山一役比起你的义兄风浩然与六尾灵狐一战又如何呢?”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云卓绝瞄了出言讽刺的血狼一样后,朝幻灭与紫虚二人一抱拳,道:“云某一路追踪血狼,在金顶山附近他再无任何踪迹可寻。本想直接上山,却又怕扰众僧静修。今日在山下发现寺中有人斗法,知是血狼闹事,于是厚着一张老脸不请自来,还请海涵。”
“血狼滥杀无辜,血债如山,贫僧与紫虚道长自当助庄主一臂之力,拿下这个妖孽!”幻灭声音低沉,似包含着无穷的杀意。
“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不过是一群依多为胜之徒!”血狼不屑的冷笑道。
云卓绝对血狼这番话似充耳未闻,朝幻灭道:“幻灭大师,不知令师兄幻生圣僧法驾何在?希望能代我引见,好让我一睹佛门第一人的风采!”
“施主有心了,贫僧在此谢过。可惜师兄刚刚坐化圆寂,肉身飞升而去,徒留下一颗圣舍利!”幻灭叹息道。
“幻生圣僧身化圣舍利,果然佛法无边,老朽拜服!”云卓绝说完话,朝大雄宝殿深深鞠了三躬。
血狼心高气傲,虽殿外三人都是当今正道绝顶高手,甚至拦在前方的神僧了凡的道行都非同小可,但见众人似乎将他当作囊中之物,不理不睬,仿佛可以随手擒来,心中顿时无名火气。
在圣舍利的佛光的朗照下,本已还原成灰褐色的双瞳再度转为深深的血红色,一股肃杀萧瑟之气充斥整个大殿,光暗烛摇,影影绰绰。
一声狼嚎骤然在大殿内响起,无比的悲凉,无比的孤寂。
“阳春三月,草长羊欢;天寒地冻,问谁饲狼?”血狼低声吟道。
铿锵沉重的字句,意境深远的古诗,让所有僧人都若有所悟,似乎直指本心。
就在众僧有些惘然之际,血狼身形一晃,右手疾伸,抓向那颗在半空中闪烁不定的圣舍利。
此刻,血狼在众僧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波巨浪,一波滔天巨浪,一波血红色的滔天巨浪。
殿内众僧中,神僧了凡的心智恢复的最快,眼见血狼要夺取师傅幻生所化的圣舍利,勃然大怒,祭起法器‘入世’,欲全力拦截。
十八颗晶莹透亮的佛珠,排成圆环形,发出眩目的绿光,朝血狼头部罩来,去势快如闪电。
血狼早有准备,妖扇‘天血’如离弦之箭,迎向那片绿光。
狂涛血浪中的那十八点绿芒始终存在,却无法寸进,与‘天血’战在一块,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了凡心中不忿,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血狼疾扑向圣舍利。
殿外的云卓绝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问道:“幻灭大师,紫虚道长,佛门清修之地,老朽不敢贸然出手,但以你们二位的无上修为,定能轻易阻止血狼,不让其染指圣舍利,为何继续观望,无动于衷呢?”
“圣舍利乃千古佛器,威力之大,超乎我们的想象,它身为灵物,定有自保之力。”幻灭淡淡的道,显然丝毫不怕佛门至宝被血狼夺去。
云卓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颗黄芒闪烁的圣舍利。
血狼乃才智高绝之辈,见大殿正门处的幻灭、紫虚及云卓绝没有丝毫要出手拦截自己的迹象,心中顿时生疑,前掠的速度立时慢了几分,双目红芒跳跃不停,象一头野狼般警惕,环顾四周。
还未完全靠近十八蒲团上的那十八颗血红色佛珠,血狼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时明白十八颗血红色的佛珠与半空中的圣舍利一起构成了一个威力巨大的法阵。
距离越近,法阵散发出的无形压力也越大,只有咫尺距离时几乎是排山倒海的压力狂袭而来,血狼已是举步履维艰,却依然拼尽全力前冲,不惧被法阵所伤。
血狼如扑向烛火寻死的飞蛾,右手毅然抓向可能会取其性命的圣舍利,无怨无悔。
在血狼的心中,圣舍利是唯一可能救自己彻底脱离血海,消除‘血咒大法’反噬力的佛器。
他虽是妖,却深深厌恶甚至痛恨自己,嗜血狂魔这个角色并不适合他,他无时不刻不在怀念往昔那段傲笑人间的风流岁月。
就在血狼要闯入法阵的刹那间,圣舍利发射出十八道黄色的烈焰,落在十八颗佛珠上。
血红色的佛珠红芒大盛,圆蒲团白芒闪烁,红白光芒相互交织,汇成一道红白相间的光海,疾扑向血狼。
红白光海速度之快,比紫虚道人的‘雷霆仙剑决’变幻而成的青色光柱要快上近一倍,且来势更加凶猛。
眼见避无可避,血狼不禁头冒冷汗,抓向圣舍利的右手变爪为掌,迎向那红白的一片光海!
半空中的血狼如遭电击,白皙的面容瞬间黑如焦碳,一头飘逸的长发倒竖起来,头顶冒着几缕青烟,分外诡异。
双瞳内那可怕的血红色逐渐黯淡下去,随后血狼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终于无法压抑住体内的伤势,喷出一道黑红色的血箭。
过了半晌,血狼长舒出一口气,竟朝圣舍利跪拜,口中道:“血狼能有再生之日,全拜圣僧所化舍利所赐,今生来世,绝不与金顶寺为敌!”
听闻血狼这番话,幻灭、紫虚及云卓绝满面愕然之色。
难道法阵不但未曾伤害血狼,反而治愈了他的伤患?
没有人注意到,云卓绝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失望。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但血狼你十恶不赦,犯下了滔天罪行,贫僧绝不会因为你一句‘不与我金顶寺为敌’而放过你。”脾气有些暴躁的幻灭声色俱厉的道。
紫虚道人见幻灭如此疾恶如仇,心下苦笑,摇了摇头。
“血狼,今日你是插翅难飞,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和我回风云山庄吧。”云卓绝冷声道。
紫虚心中顿生疑窦,云卓绝为何要生擒活捉血狼?血狼道行之高,自己也不敢轻言必胜,即使是合三人之力生擒他恐怕也要大费周章!
云卓绝从怀中掏出一团乌黑的淤泥模样的法宝,口中念念有词。
幻灭与紫虚久闻云卓绝的法宝名曰‘乌云’,变幻无方,没料想到竟是如此外观,似一拳头大小的泥丸,毫不起眼。
‘乌云’被云卓绝以法力祭到半空之中,猛地朝血狼疾冲而去。
血狼神色凝重,似乎对‘乌云’颇为忌惮,挥舞 ‘天血’,布下十三道血幕,红影重重。
接触到血幕的那一刹那,‘乌云’竟变作一支闪烁着黑色异芒的羽箭,连破十三重血幕,射向血狼的胸口。
妖扇‘天血’早已等候多时,一头迎上,拍向黑色羽箭。
两件法宝一触即分,停滞在半空之中,似在怒目而视,而这记撞击乃是硬碰硬,毫无花巧,二人同时身形一晃,妖法可怖的血狼竟‘噔噔噔’连退三步。
幻灭与紫虚也不由得面色微变,未料到云卓绝竟能在一个照面间将血狼压在下风,道行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气浪四袭,劲风漫天,大殿似不堪承受,不禁微微摇晃了一阵。
血狼见此情形,道:“云卓绝,在此地斗法恐怕会殃及金顶宝刹,你我出殿分个高下!”
云卓绝本欲拒绝,不料圣舍利突然射出一道黄光,落在云卓绝的法宝‘乌云’之上,‘乌云’似极为害怕,在空中瑟瑟发抖,朝后方缓缓退去。
云卓绝面色大变,点头道:“好,不过幻灭大师与紫虚道长如若相助,你可别说我们以众欺寡!”
“如果血狼能在三位手下侥幸逃脱,想必也能传为佳话!”血狼自嘲道。
……
黄昏时分,金顶山颠,天边的彩霞与浩瀚云海在远处接成一线,无分彼此。
云海之上,血狼与云卓绝斗了几个时辰,依旧是难解难分,未分胜负。
金顶山颠,一僧一道,却看出血狼已是强弩之末,终于决定联手突袭,将这个嗜血恶魔彻底铲除。
仙剑‘青冥’与佛器‘辟邪’悄无声息的升向高空,当它们再次落下,将是佛道两大绝招的联手合击。
这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必定血染长空。
第一卷 第四章 传功
牛村是一个小山村,但却时常有一些文人骚客来此游玩,盖因牛村附近有一湖泊,名曰‘镜湖’,景色宜人,可以仰视蓝天白云,横眺一泓碧水,拥卧青山。
镜湖碧波荡漾,两岸之上峭壁云峰,俨若画屏;松柏掩映,生于石罅;春涧野花,秋林红叶,望之如锦;禽鸟飞鸣,如在镜中。
湖畔的巨石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牧童,无聊的朝湖中扔石头,是宁静安详的湖光山色中唯一那点不和谐之景。
镜湖之上,有十余艘装饰豪华气派非常的画舫,随波荡漾,隐约传来吟诗声及女子的嬉笑声。
风忽然大了,一艘画舫随着风浪,缓缓朝小牧童所在的方向漂来。
一风流倜傥的书生搂着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子走上船头,看见牧童朝湖中丢石子,觉得大煞风景,决心惩戒一下这个小牧童。
“小牧童,可认得我手中此物?”书生扬了扬手中那锭白银。
小牧童抬头瞥了书生一眼,继续抛石子,根本不搭理书生。
美人当前,竟被一个小小牧童轻视,书生大感颜面无光,于是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元宝,对身旁的歌姬潇洒一笑,然后朝牧童抛去。
因力道不够,金元宝落入湖中,水花四溅。
书生本以为牧童会立即扎进湖里,去拣拾那块金元宝,但牧童连眼都未眨一下,视若无物。
眼见牧童如此傲气嚣张,一旁的歌姬又掩嘴浅笑,书生顿时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朝船家吼道:“给我靠岸,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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