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问天录
倒下的林小福再次站起身来,轻轻擦拭掉嘴角的几丝血迹,低头看了看胸腹处的剑伤,满面阴鸷之色。
血红色的光柱自发的涌出强劲的气流,使得观战的众入门弟子都站不稳身形,惊慌失措,纷纷后退。
林小福胸前的佛珠与右手上的青光戒似乎清醒过来一般,剧烈的颤动着,带动着林小福的身体也微微抖动着。
几乎是同时,青光戒与佛珠离开了林小福,朝血红色的光柱疾冲而去,仿佛前方的血光是它们千生万世不共戴天的仇敌,要决一生死。
血色光柱瞬间黯淡下来,一青一灰两道电芒在血光中飞速流转,似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
浑身斑斑血迹的林小福,毅然走进了那道血色光柱,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血红光柱之中光影飞舞,时明时暗,间或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无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何事,林小福是生是死。
片刻之后,血红光柱完全消失,林小福那道身影依旧稳稳的站立着,桀骜如初。
所有人都注意到,林小福上方的半中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宽刃巨剑,模样有几分神似‘龙韬’与‘凤雏’合壁后的巨剑,但通体血红,双刃无锋,剑身上隐有青灰色的纹路,玄奥难测。
林小福双眼中的血色更浓,面色张狂,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概。
这场斗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出乎云卓绝的意料之外。
虽然早知林小福体内蕴藏着极为可怕的力量,但此刻见到妖异无比的‘血剑’横空出世,心中也是懊恼无比。
自己虽道行高深,如不选择适当时机,贸然进入绝世神兵‘天琉’与这把诡异无比的‘血剑’之间的斗法中,也难保能安然身退。
就在云卓绝犹豫难决时,‘天琉’的剑鞘剧烈颤动着,发出阵阵剑吟之声,似要出鞘。
翔天心中又惊又喜,多年来他无数次尝试让‘天琉’出鞘,但‘天琉’毫无动静。
不出鞘的‘天琉’虽然同样可以横扫妖魔,却有些美中不足。身为绝世神兵‘天琉’主人的翔天早就渴望能见到神兵出鞘那一刹那的光辉灿烂。
此刻‘天琉’如此异常,似乎正是要出鞘的前兆。
只有遇到能与‘天琉’匹敌的神兵,才能诱逼沉寂千年的‘天琉’出鞘。
斗法的林小福与翔天二人,一人冷漠如冰,另人则兴奋异常。
‘血剑’光芒大盛,发射出万道血光,万丈红芒,气势远远胜过藏匿在剑鞘中的‘天琉’。
无形的压力让‘天琉’也有些烦躁不安,透过剑鞘发射的蓝光无法完全透射出去,四周一片血红,只有方圆数丈内才可见微弱的蓝光。
翔天与‘天琉’心意相通,感觉到‘天琉’急欲出鞘,立刻将体内的真力隔空传入‘天琉’之中。
原本遥指‘血剑’的‘天琉’倏地竖起,剑鞘带着些许蓝芒,化作一道快似流星的光影,疾射向天穹。
万丈蓝光照亮天空,整个天地间似乎只余下一剑。
眩目耀眼,转瞬黯淡下来,如月光一般皎洁,淡淡的蓝光拂照大地,层林尽染,蓝芒闪烁。
神兵‘天琉’终于出鞘!
对面的‘血剑’显然也感应到‘天琉’这把绝世神兵出鞘后的无匹气势,血芒怒涨,它所在的半边天,出现了一道血红色光影形成的瀑布,急流澎湃,奔势如雷,气势毫不逊色于‘天琉’。
无独有偶,‘天琉’前方的天空霎时同样出现了一道蓝色光影勾画出的天蓝色瀑布,浪花四溅,飞流直下,有万马奔腾之势,气动山河。
血色瀑布与蓝光瀑布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但谁人都可以看出瀑布水流的方向逐渐改变,片刻之后即将交流激撞,开始两把神兵的第一次交锋。
翔天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天琉’与他的心意交流,此刻的‘天琉’已经成了一个真正有思想的生命体,就象一头发怒的狮子,要将侵犯它领地的敌人击退。
“翔天,‘天琉’乃是神兵,拥有普通仙剑所不具备的极度灵性,如果你的力量不够强大到让它臣服,一旦它完全苏醒,再收服它恐怕比登天还难!”
想起师傅风浩然的那番话,翔天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天琉’的出鞘并非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迫使它离鞘而出,而是‘血剑’的强大气息唤醒了它,强烈的战意让它出鞘,自己不过是助了它一臂之力而已。
翔天心中惊惧,竟有些不寒而栗。
‘天琉’将离我而去?!
林小福此刻所有的行为都是下意识完成的,他的神智并不清醒,本能上他却与空中闪烁着妖异血光的‘血剑’融为一体,没有如翔天那般剑人分离,而是本心与剑心相同,几乎是无分彼此。
‘血剑’是血魔之力以林小福的鲜血为媒,将‘龙韬’‘凤雏’炼成,其中还包括了青光戒与舍利佛珠佛道法宝及它们蕴藏的当今之世两位佛道绝顶高手的法力,它的威力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有多少奇特无人知晓。
并且‘血剑’与林小福血脉相连,远远超过一般仙剑与主人之间的心意相通,如臂所指,人心剑心相融,人剑合一。
天空中一红一蓝两道瀑布以排山倒海之势相互席卷而来,还未碰撞,所产生的气流已经震得整个风云庄都轻微摇晃,吓得法力低微的几百名入门弟子哭天喊地,惊恐万分,拔腿狂奔向山庄后院。
突然间,林小福双手捂着头部,面部因为极度的痛楚而肌肉抽搐,痛苦的呻吟着,随后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半空中的‘血剑’一个倒栽头,跌落地面,静静的躺在林小福的身旁,剑身上青灰之光流动,血芒依旧闪烁,天空中的血瀑同时消散无形。
蓝光溢彩的瀑布失去了目标,在空中幻灭,‘天琉’则疾冲向云霄,半晌之后坠落地面。剑,已入鞘。
天地一片宁静,却隐约从庄外那片如血的枫林中传来阵阵凄厉的杜鹃啼声。
第一卷 第九章 公敌
林小福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山庄的病房内,整个人被白色的布条捆绑成一个粽子一样,全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中草药味。
不经意转头间,却发现身旁坐着一人,容貌俏丽,娇小可人,正是云小莹的贴身婢女雪妮。
听到林小福轻移身体的动静,雪妮也转过头来,喜上眉梢,道:“福头,你终于醒来了!”
林小福身体虽被绑得严严实实,但双手还是可以动弹,手指微动比划道:“雪妮,是你在照顾我啊,谢谢了!”
雪妮似乎没看清林小福的手势,急忙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道:“终于可以解脱了,成天对着这个大粽子,毫无生趣。真羡慕小姐这些天来与翔天公子谈文论武,畅游庄外各处美景。”
林小福心中一阵刺痛,不知是因为雪妮照顾守护着他并非自愿,还是因为听闻云小莹与翔天形影不离。
雪妮眼神投向窗外,一只孤鹰在天际翱翔而过,心生感慨,叹道:“我就象一只孤鸟,无依无靠无朋无伴!”
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神情憔悴的林小福一眼,雪妮疾步离开了病房。
片刻之后,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小福口不能言,听力却相当敏锐,知是朱章来了。
房门被推开,果是朱章。
见朱章满头大汗,显是匆忙赶来,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更是证明他刚从床上爬起。
林小福心中有些感动,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让朱章立即从床上爬起的事不多。
“福头,你没事吧。你那天太冒失了,翔天与云海扬及杨梅斗法,你怎可贸然闯入?所幸师傅说你服大命大,受了点皮肉之伤,无大碍,静养几天便无事,但你受伤后一直昏迷了三天,现在终于醒来,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朱章一脸喜色,如释重负的道。
“我昏迷了三天?”林小福比划着问道。
“没错,整整三天!”朱章肯定的道。
“这些天都是雪妮照顾我吗?”林小福又比划问道。
“是的,是庄主吩咐的。对了,你……你还记得你进入校场后怎么兽伤及后来发生的事吗?”朱章故作镇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林小福没有察觉到朱章神态有些异常,比划道:“我依稀记得我被从天而降的气流袭中,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再清醒过来已是身处病房了。”
朱章本想继续追问,病房又走进几人,只得退在一旁,垂手而立。
林小福定神一看,竟是庄主云卓绝及陆豪、白飞等人,除了云小莹与翔天未到,庄内的重要人物俱已来齐。
林小福心中吃惊,自己这个小小的哑仆被误伤竟惹得众人齐来探望,心生惶恐,本想离床跪迎,却因全身酸麻无力,只能作罢。
“庄主,诸位师兄师姐,福头误闯入斗法场,给大家添乱了,任凭处置责罚!”林小福一脸惊惧之色,慌忙比划道。
云卓绝面色凝重,问道:“福头,你为何要进入斗法场地?”
“我也说不清楚,感觉有股莫名的力量诱使我走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林小福惶恐的比划着。
“是吗?后来发生了何事,你一五一十将你记得的告诉大家。”云卓绝接着逼问道。
“后来我一抬头,感觉到天旋地转,随之失去了知觉,再醒过来已是身在病房了。”林小福比划着答道。
云卓绝知道林小福所言非虚,眼前这个哑仆的底细他这个庄主也无法完全把握,但他可以肯定,林小福的记忆没有恢复,因为佛道两股异力对脑部的封印绝对是无法靠自身力量化解,即使此人身怀‘血咒大法’。
三日前与翔天斗法的这个双目血红的哑仆,和三年前那孤傲绝伦的血狼何其相似!
云卓绝沉默不语,回想着前尘往事,期望能找到他渴望已久的答案。
这时,林小福才注意到众人都面色不善,大师兄陆豪不过是神情古怪,但云海扬与杨梅二人,毫不掩饰他们眼神中的愤怒与仇恨。
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他们要如此仇视自己?
只有朱章,平静含笑而立,眼神中包含着对林小福的信任。
丝丝暖流在林小福心底流淌,朱章,这是一个一生一世的知心朋友。
“好了,我们都出去吧,让福头好好养伤。”云卓绝摆了摆手,众人随他一起离去。
云海扬和杨梅二人走到门口之际,忍不住回头恨恨的瞪了躺在床上的哑仆一眼,似与林小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病房清净了,林小福绞尽脑汁回想,依旧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触怒了云杨二人。
恍恍惚惚中,心神疲倦的林小福合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福感觉腿部一阵剧痛,从梦中惊醒。
剧痛让林小福神智一清,定神一看,见云小莹用力的捶着自己的大腿,口中还嚷道:“死福头,你不是醒了吗,还装睡!”
林小福拼命的挥动着双手,示意他已经醒来,不要再用力打他。
云小莹见林小福面色痛苦,神情惶恐,‘噗嗤’笑出声来,道:“福头,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不过这些天我还是很担心你的,和翔天师兄出庄游玩还惦记着你。”
未想到云小莹如此担心挂念自己,林小福立时感觉伤势好了一大半,激动的比划道:“谢谢小姐,福头伤愈后,愿意继续充当小姐的麾下小卒,法术靶子!”
“你还是安心养伤吧,福头。上次被爹训了一顿,哪里还有胆子再拿你做靶子。况且现在有翔天师兄陪我练功,他法术高强,收放自如,哪里象你,木头似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几个小法术打在你身上便‘嗷嗷’直叫唤!”
云小莹红润的小嘴一嘟,显然对当日被云卓绝训斥一事耿耿于怀,迁怒于林小福。
林小福心中一痛,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本领低微,不可能长陪在云小莹身旁,没有言语,甚至有些害怕正视眼前这个可人儿。
“是不是我刚才捶你时弄伤了你?不过一点小伤小痛,就愁眉苦脸。福头,你是不是男子汉?就算你不能象翔天师兄那般顶天立地,也要对得起自己!”
见林小福一脸黯然,云小莹不但没有劝慰,反而大声斥责。
“顶天立地!”林小福心中一动,似乎脑海中总有一个孤傲的血红色背影不时闪现。
“莹儿,我们走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林小福虽只看见房外露出一截白色的衣角,但通过声音,知道是这几日与云小莹朝夕相处的翔天。
“我走了,有空来看你。”担心翔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云小莹头也没回的快步走了。
待云小莹走后,林小福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以后只能躲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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