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仙云
虚一道长哈哈笑道:“施主不必再拿‘含沙射影’来威胁贫道,贫道如今已痛悟前非,岂能再为虎作伥。贫道既是修道之人,早有舍身卫道的决心,不就是区区一种毒药吗,大不了贫道早几日离开这凡尘俗世而已。更何况,贫道若不对你防范在先的话,此时已经死于你的‘碧磷针’下了,这与死在‘含沙射影’并无二异,同是一死,施主说贫道该如何选择呢?”
王逸遥还不知道那晚他与无虚的谈话已经被虚一道长知悉,因此听了虚一道长这句话后,仍不泄气,冷声道:“恐怕道长还不知道‘含沙射影’毒发时那种痛苦的滋味比之千刀万剐亦毫不逊色吧。”
虚一道长语气平和的道:“施主无须再三提醒贫道,无论如何,施主都将比贫道先行一步,恐怕是看不到贫道毒发时的样子了。”
王逸遥见虚一道长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不顾忌体内的“含沙射影”,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因为王逸遥知道自己给虚一道长下的只是一种特制的痒粉,现在虚一道长横下心来,还真奈何不了他!
此计不通,王逸遥脑子飞速运转,寻思脱身之策。
这时,却听得虚一道长有些不解的道:“禅师,依他方才所说,‘碧磷针’应是一种极为厉害的东西,何以他现在除了不能行动之外,仍是安然无恙呢?”
灵觉禅师沉吟道:“他是使毒之人,或许体内有抗毒之物也说不定。”
虚一道长道:“禅师说得有理,待贫道将他穴道制住,有了这双重保险,就不虞他会逃脱了。”
王逸遥又急又怒,他的身体确实对毒物有强烈的抗性,否则中了“碧磷针”,这时早就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碧磷针”上所涂抹的是一种不能算毒药的毒药——“无忧醉兰”,药力猛烈,能于瞬息之间麻痹人体经脉,若无解药,便会一辈子像个植物人似的,不生不死却又生不如死。
王逸遥向来自负,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中毒的一天,所以一直未曾调配“无忧醉兰”的解药。不过他也确实不需要解药,如今他体内“无忧醉兰”的药力已消散大半,只要再过一会,他便可完全恢复行动的能力,但虚一道长若是制住了他穴道的话,即便是药力消失,他也很难逃脱得掉的。
第四章 奇峰迭起
不过王逸遥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眼见虚一道长的手指向自己胸前要穴戳来,内心虽急却没有出声抗拒。虚一道长和灵觉禅师现在对他身体是否有抗毒能力尚在猜测之际,若一出言阻止,则无异于肯定了他们的推测,由此一旦他们有了防备,则王逸遥便更难脱身了。
王逸遥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忽然笑了笑,道:“道长,你们今天似乎吃定我了。”
虚一道长道:“施主认为呢?”这一句虽是反问之词,但意思却已很明显。
王逸遥嘴角微扬,高深莫测的道:“道长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我既是‘天门’传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你们制住……”
旁边的灵觉禅师忽然接口笑道:“老衲知道施主还存有万一的侥幸之心,老衲虽有慈悲心肠,但此时也只好让施主的这点希望尽早破灭了。”说着,灵觉禅师扬声叫道:“无虚,把人带过来让这位施主见见吧。”
“是,师傅!”无虚的声音传了过来。
既然虚一道长和灵觉禅师已经联起手来,那无虚被虚一道长暗算倒地之事也做给王逸遥看的了。王逸遥原本唇露冷笑,但见到无虚像拎小鸡似的把无为抓过来扔在自己面前时,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无为这个内应确是王逸遥的一个凭借。他原还希望无为见到自己被擒后能跑出去报个信,可现今无为形迹已然败露,这个希望真的是破灭了。王逸遥忽又想到,怪不得虚一道长能如此坦然面对自己给他下的毒,看来是早就知道他所中的并非“含沙射影”了,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与灵觉禅师合谋算计自己!
闹了这么久,竟被他们给戏耍了一顿!
王逸遥明白后,将虚一道长和灵觉禅师恨得咬牙切齿。
无为跪在地上,瞄了王逸遥一眼,又有些畏惧地看着灵觉禅师,俯首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灵觉禅师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无为,你跟随为师十数年,却不想依然未能化除尘心,如今你已身犯佛门数大戒律,实在不宜留此清静之地了。念你也是受人引诱,为师也不再责罚于你,回去收拾收拾,立即下山去吧。”
无为忆及灵觉禅师十几年的如山恩情,心中痛悔不已,泪流满面道:“师傅,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但望师傅能够网开一面,就让弟子留在寺中侍奉师傅,从此洗心革面,再也不敢萌生异念了。”
无虚与无为自幼同处,情如手足,也忍不住道:“师傅,您就留下他吧。”
灵觉禅师摇头道:“尘心已生,想要涤荡俗虑谈何容易。佛门广大,却不度无缘之人。无为,十年后待你见过尘俗诸般景象后,若依然能够心向我佛,为师当允你重回小弥勒寺。是否与佛有缘,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与修行了。”
无为高兴的道:“多谢师傅开恩!十年后,弟子定然再回小弥勒寺侍奉师傅。”
灵觉禅师微笑道:“历遍滚滚红尘,或能让你沉湎其中,亦能使你佛心更坚。无为,你好自为之吧!”
无为道:“是,弟子下山后绝不忘师傅教诲!”
他站起身来,朝灵觉禅师与无虚等人合什一拜后便转身离去。
这年轻和尚本也如无虚一般,一心参佛,但在王逸遥的刻意安排之下,一时克制不住破了色戒。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逐渐与王逸遥同流合污,以致造成如今这样的结局。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新的考验。灵觉禅师说的没错,历遍红尘能使人难以自拔,也能使事佛之心更加坚定。无为没有忘记他所说的话,十年后,他果真回到了小弥勒寺,精研佛法,最后终成一代佛门高僧,这也是许多人所料未及的。
虚一道长看着背影,叹道:“迷途而能知返,比之无为,贫道甚是惭愧。”
灵觉禅师笑道:“老衲看着无为长大,知道他心性坚忍,若他真能悔悟,则让他下山会比留在小弥勒寺更有利于他的修行。”
无虚诧异的道:“师傅,原来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灵觉禅师微微颔首,道:“无虚,无为就要走了,你就替为师送他一程吧。”
“是!”无虚明白灵觉禅师的意图后兴冲冲地走了。
虚一道长看了王逸遥一眼,道:“禅师,这个家伙该如何处置?”
灵觉禅师道:“先把他关在柴房,待琴施主回来后再交给他吧。”
虚一道长微笑道:“这样也行。”说着,就要把王逸遥提起来。
王逸遥却忙道:“慢着,慢着……”
虚一道长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逸遥双眼看向灵觉禅师,道:“我一直有个问题十分不解,不知禅师能否指教?”
灵觉禅师与虚一道长互视一眼,道:“施主请讲。”
王逸遥道:“虚一道长对我的手段早有戒心,能不中我的‘碧磷针’,这我尚能理解,但禅师却实实在在地中了我全力施为的两掌,不知为何一点事都没有?我是‘天门’弟子,所施展的掌力中也带有剧毒,寻常人被我掌风一吹,便会中毒,即便是功力再深之人,想来受点伤总是难免的,可禅师……”
他说到这里时,故意顿了顿。
灵觉禅师道:“施主既从无为口中知道老衲这次闭关是为修炼‘不二光明印’,想必对这种密宗武学多少有点耳闻吧?”
王逸遥心头一跳,道:“传闻‘不二光明印’是一切毒功的克星,难道真有这回事?”
灵觉禅师淡淡的笑道:“老衲本也以为只是传闻,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这种传闻似乎还是颇有根据的。老衲早知道施主会躲在一侧观看,但却没想到施主不但欲制虚一道长于死地,更会在老衲身后施袭,当时老衲闪避不及,只能将‘不二光明印’的功力凝于后背,未料真能躲过一劫。”
老和尚说到“背后施袭”这几字时语气突然加重,不免让王逸遥有些心虚,脸微微一红,但看到灵觉禅师那淡然的笑容时心中不由升起几丝狠意,这老和尚的功夫竟真的可以克制自己,看来以后真得找个机会把他除掉。
尚未脱困,就已想着怎么去除掉别人,这就是王逸遥此时的心理。
虚一道长知道王逸遥心肠毒辣,见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灵觉禅师身上转来转去,便猜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由道:“施主,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肯安分一点吗?”说罢,又转向灵觉禅师道:“禅师,此人一向诡计多端,依贫道之见,还是将他的武功废掉,方能以保完全。”
王逸遥一听,胸中惊怒异常,骂道:“老牛鼻子,亏你还是个出家之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
虚一道长冷笑一声道:“与施主相比,或许是小巫见大巫了。”当即骈指运劲朝王逸遥的“气海穴”点去。
王逸遥禁不住色厉内荏地破口大骂起来,额头上却是冷汗直流。
灵觉禅师毕竟乃是佛门中人,素来慈悲为怀,虽明王逸遥阴狠毒辣,但仍不忍见其一很修为就此付诸流水,忙将虚一道长栏了下来。
虚一道长愣道:“禅师,你这是……”
灵觉禅师道:“道长,他那身功力修来不易,还是暂时给他留着吧。”
虚一道长见灵觉禅师已经发话,只好点了点头
王逸遥暗自松了口气,道:“多谢大师给予方便,在下感激不尽!”但他心中对灵觉禅师却没有丝毫的感激。
灵觉禅师的道:“众生皆有佛性,施主若能弃恶从善,那何处没有方便之门,又何须老衲给予方便?”
王逸遥口是心非的道:“禅师教训得是。”
虚一道长哼道:“禅师对这种人晓示禅机,无异对牛弹琴,还是让贫道先把他带去关好吧!”
虚一道长近前抓住王逸遥的衣领,将他一把提了起来。
可没走几步,虚一道长的手却突地一松,王逸遥的身子“砰”地摔在了地面,而虚一道长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
灵觉禅师急忙扶住虚一道长,惊问道:“道长,你怎么了?”
话声未落,灵觉禅师忽然觉得经脉间气机一阵阻塞,身躯也如虚一道长一般摇晃起来。
未几,虚一道长与灵觉禅师接连跌倒在地。
那被虚一道长制住穴道的王逸遥却倏地站了起来,大笑道:“你们这两个蠢蛋,真以为凭你们那点本事就想制住我,做梦吧,哈哈……”
灵觉禅师大感迷惑地看向虚一道长,王逸遥的穴道不是被制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摆脱了禁锢?不说灵觉禅师不解,虚一道长何尝不是,他知道王逸遥功力很深,所以下手时用了十足的劲力,依常理,王逸遥想自己冲开那几处被制穴道,至少也得两个小时以上,更何况他还中了“碧磷针”!
王逸遥得意的道:“你们都以为我最后的仗恃是那个叫无为的废物吗?大错特错!告诉你们吧,是我藏在一颗假牙里面的毒气,早在这个老牛鼻子制住我穴道时我就已经悄悄地把那个假牙咬破,和你们东拉西扯了这么长时间,只不过等那毒药的发作罢了。”
虚一道长和灵觉禅师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王逸遥竟能在假牙中藏着毒气,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看着王逸遥那自鸣得意的模样,虚一道长气不打一处来,极想开口嘲讽他两句,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而且浑身更是绵软无力。
王逸遥忽然抬腿踢了虚一道长一脚,道:“说来我还得感谢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把我提起来,我现在还陪你们在这呆坐着呢……”
两人顿然明白过来,原来王逸遥是借着那一摔之力,恰巧把穴道给震开了。
“看在你间接帮我解穴的份上,我就先超度了你吧。”王逸遥神色古怪地看着虚一道长,那眼神就似猫看着正在自己爪子下垂死挣扎的极度可怜的小老鼠,“可是要用什么方法呢……啊,你知道那个叫梅天林的老顽固是怎么死的吗?”
琴仙云只简单地向虚一道长讲过梅天林死时的情况,并没有说出是死于“天门”的“赤仙”之毒,所以他此时一听王逸遥的话,不由忖道:“莫非梅天林是被他所杀?估计这人早就在窥视梅天林的‘道神丹’秘方,梅天林受重伤后不肯说出秘方藏处,所以他才把梅天林给杀了……”
王逸遥扫了虚一道长一眼,马上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想的没错,梅天林确实是我杀的,他是死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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