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狂澜 作者:圣者晨雷 (战争,幻想)
陆裳面色枯败,再也没有那倾国倾城的姿容,行刺失利让她憔悴了许多,她缓缓伸出手来,早有武士上来用铁枷枷住她的双手。
“此计是我策划的,与这几位无关,还是饶了她们吧。”陆裳怔怔了一会,道。那使者却昂然道:“李均,向大王献这计者是我,要杀便杀我,我乔子方岂是让一个女子承担所有责任之人?”
那看起来满是书卷气息的女子忽地走向前来,向陆裳深深一福,又向乔子方深深一福,众人不知她有何打算,但见她举手投足力量都很轻弱,知道她并无刺杀之力,也就由她。只见她转过身来,来到李均身前的桌上,将砚台拿了起来,拼尽全力向李均砸了过去。
“逆贼,今日能与忠臣义士同死,也不枉我读了这十余年的诗书!”那女子声音好听之至,虽然充满怒意,却仍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纪苏将那砚台接住,缓缓放下,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李均,李均面色阴森,道:“都绑了带下去,牢牢看住不得走脱了,待破了柳州城,我要将他们与昏君奸相一起处治!”
当陆裳被女兵带到帐口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李均道:“李均哥哥,不论你如何做,我都不怪你,爹爹……爹爹要是象你一样,那该有多好。”
当帐中恢复平静之后,众人只道李均会要单独呆上一会,却不料李均神色转为平和,泰然自若道:“昏君奸相已经病急乱投医,我迟迟不攻城,已经拖尽了他们的耐心,而在柳州周围的零星战斗又削弱了他们的士气,这逼得他们不得不采此下策。哼哼,既是如此,时侯也差不多了,诸位以为如何?”
“我以为不可。”能在此时接上口的,惟有任何情况下都会先抛出这句话的石全了。他慢慢道:“时机虽已成熟,但此刻攻城仍会有较大伤亡,不如再缓上一缓,等城中官兵投降。”
“在这等他们是不会投降的。”魏展反对道,“不如调各处降将攻城,既不致损伤我军主力,又可让城中官兵战意动摇。”
“不可,降将临阵归附,心志尚不坚定,况且以他们为前锋,他们必觉心寒,还是再缓两日的好。”
“那好,众将各自回营,整顿好军马,三日后攻城!”李均不待二人再争议,便做了决策,“新近归附的官兵令他们就地休整,保持各地治安,不得有奸商借机哄抬物价盗匪乘乱抢掠奸淫之事,如今非常时刻,须行非常之法,凡有违法乱纪者,重则杀,轻则杖。”
在接到李均三日后攻城的命令之后,董成长长吸了口气,这一天终于到了,无论自己曾经对这个王朝多么忠诚,现在自己都要亲手将之打倒。
出乎李均与董成意料的是,降将钟彪主动请战,愿作攻柳州城的先锋。在他再三请求之下,李均也应允了。
第十一章 柳宁
一、
经过一连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清晨起来,厚厚一层霜打在原野之上,象是罩上了一层纱衣。鸟儿在久违了的阳光下欢快地跳跃,婉啭的鸣唱,用他们嫩黄的嘴儿梳理着羽时偏过头,好奇的打量着这静静地沉默了许久的人群。
成千上万的和平军将士,是城,是山,是林,是火,屹立在临时辟出的校场之中表情严肃,但眉宇间却露出几分渴望。
“嗬!”忽然间,远处传来无数人炸雷般的喝声,鸟儿被惊得扑扇着翅膀高高飞声未落,呜呜的号角吹起了清晨的寒意,风卷紫旗,翻滚飘动有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嘭”
重重的鼓点紧随着号角而响,羌人力士在这样的天气中仍旧裸着上身,每一块肌肉有如刀斧刻出盘虬粗犷,洋溢着似乎使不完的力量。
“嘭”的第二声又响起来了,紧接着又是嘭嘭声如连珠迸发一般,连绵不绝,先赤着上身的羌人力士一面鼓,很快和平军所有营寨中的鼓声便响成一片。
巨大的紫色龙旗开始自南向北移动,战士的脚步声,战马的蹄声,战车的轴轮声一起,令大地也禁不住发出沉沉的回声相应和。
柳州城上,苏国官兵瞪着因为熬夜而通红的眼,迎入他们眼中的,除去初升太阳外,便是同那太阳一起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紫色龙旗。
“我……我怎么了?”一个士兵只觉得心脏几乎不再跳动,自己张大嘴巴,却不上气来,自骨髓深处,一种针一般的冷意一点点地将身躯占据,直至整个身躯都似乎不属于了“不……不行,我……我……”哪儿士兵不知自己应当做什么,他只知道迎面而来那以坚实的方阵推进的队伍。
“各就各位……”一个武官声嘶力竭喊了出来,“准备作战!”
这喊声无法唤醒这些被敌军气势压跨了的官兵,直到他一脚将那个挡着他面前的倒,其余人才慌慌张张奔向自己的防守位置。那个士兵倒在地上的同时,忽然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想撒尿。
但此时不是他小解的时候,他惊惶地四处张望,看到别人都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下弓来到了自己的垛口。将半个头伸出垛口,他极力向城下张望,但 能见者,只是阳光下一片汪的大海。
“射……射死你……”颤栗着拉开弓,射出第一枝箭,而此刻和平军尚在射,这场攻打柳州城的战争中第一枝射出的箭矢,漫无目标地在空中轻飘飘落下,甚至不能插入泥,而是平平地落在地面上。随着他的弓弦声响,更多同他一样的新近被强征入伍的官兵射出了箭即便被一片军官的喝扩声与踢打声制止。
“笨蛋!”身旁的老兵粗鲁地给了这新兵一脖拐,将他头重重碰在城砖之上,幸盔护着,虽然疼痛,却没有破,他手忙脚乱地将头盔扶正来,免得遮住自己的视线,半是惊恐半地看着老兵。
老兵半眯着眼,嘴里还叼着根草茎,弓箭就是随意地扔在他身旁,别人全神贯注着敌军,而他却好整以暇地在那休息。不知为何,新兵见了他的神情,觉得略略有点安心,就连的尿意,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鼓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烈,架着大牛皮鼓的鼓车已被推至距离城墙不足三箭正这时,呐喊声象从半天打下来的霹雳一般,蓦然响起,新兵心神刚刚放松,这一下子又被惊得来,手中的弓箭也拿不稳,开始剧烈地颤抖。
“伏下来!”老兵又给了新兵一个脖拐,自己抢先将身躯蜷缩成一团,藏在箭垛砖石之下。
新兵慌里慌张依样伏下身,只觉得腹部受了挤压,尿意更深了。
“嗒!”皮索被斩断之声响了起来,紧接着,重投石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将南的石块掷向天空。新兵吃了一惊,刚想站起来,却看到老兵伏在那儿气都不敢喘,于是便也不曾不过是片刻之事,他只觉天空似乎变暗了,阳光似乎被什么遮住了,他惊讶得张大了嘴。
“轰!”和平军的投石机投出的石头,重重砸在铁索连成的护城网上,将护城网下猛烈一沉,发出刺耳的金属磨击之声。碎了的石块四处飞溅,一些方才站起来的官兵头破血流,泊之中挣扎。
他们的铁盔链甲,在这强大的冲击之下有如不存在。
一个惨叫着的士兵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血自他手指缝间流了出来,他跌跌撞撞在着,显然是双目被飞溅起的碎石砸瞎了。眼见他暴露在自护城网缝隙间滚下的石块之下,那个新住爬起来伸手去拉他,但不等他走出去,老兵猫着腰扯住了他的绊甲皮带,狠狠将他扯过去按倒当新兵抬起头来时,那个惨叫的士兵已经直直倒在地上,血泊之中,他的手脚仍,被砸扁了的头盔里,血和脑浆的混合物不断地渗着。新兵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部的翻滚远远小腹的尿意。
他拼命地呕吐,将早晨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老兵侧着耳,似乎在听着什么,没有对新兵说话,也没有理会新兵那半是愤怒半的目光。惨叫声,投石机发石的声音,功城或守城器械被砸碎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风卷战音,还有将这杀戳一步步推向高潮的呐喊声与击鼓声,震得人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双方投石机的互击很快边结束,无论是兵力还是器械上,和平军都占了优势。算随和平军来攻柳州的投诚的苏国官兵,围住柳州城的足足有十二万大军,而城中守军这几日不断变,已经不过区区六万,这六万人还不能一起上城,还得有部分拱卫宫殿,有部分巡查街坊虽然有大量军资器械,但却无人能用。
“杀呀!”和平军战士开始冲锋,当先者是一群将又长又后的木板举在头顶的羌。他们力大无穷,城上射下的弓箭大多都落在他们头上的木板上,对他们难以造成伤害。当他们城河后,藏在木板之下的盾手钻了出来,用大盾护住他们,而他们则将木板重重摔在护城河上,木板推向护城河对岸,数十块木板组在一起,便成了一座宽敞的临时桥梁。
“倒油!”城上的火油如瀑布般倾了下来,紧随着下来的还有碎棉布、松枝等易,火矢一枝枝射下,木板上一处处被点燃,火舌腾地跃起,很快便让和平军的努力化作在下的烟那个新兵此刻已不能算是新兵了,他尽自己所能,在最短的时间将箭壶中的箭矢出去,城下的和平军是如此众多,他可以肯定自己射中了其中几个。当第一个敌人中箭倒下,那目光移过来寻找射杀他的人时,新兵的心沉到了腹内。但渐渐的,他麻木了,不断有人倒下,敌者是身旁的战友。人心底的杀戳欲望在这惨烈的激斗中被激了起来,他已经忘记对手是人,而只杀死对方。
“没箭了!”当发现箭壶中没了箭矢时,他心剧烈地跳了下,如今箭便是他的依伏在地上,滚到一具同伴尸体旁,解下他的箭壶,将他的尸体踢到了一边——就在这短短的片刻经很自然地觉得伏在这城砖之上的不再是个人。他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也会伏在城砖之上箭雨与石雷渐渐稀疏了,和平军开始退却了,那个新兵抹去额间与血混在一起的一屁股坐在城上,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尿意早就不知到哪去了。
“打起精神来!”老兵身上明显比他要好些,神色也要悠闲得多,“才开始呢!
新兵悄悄从箭垛口处向城下看去,在搭建强渡护城河的浮桥失利之后,和平军前后撤,但紧接着又是一轮冰雹似地投石。护城网上的铁索也禁不住这般密集的轰击,开始出现零裂,而藏身于其下的官兵所受的伤亡也开始增多了。
城墙上的塔楼首先被这飞石砸得崩裂,新兵眼睁睁地看着一处塔楼倒了下来,将其下的几个官兵都埋入断砖碎石之中。他等了会儿,没有一个人从那片狼籍中爬起,他明白,这都已经完了。
“,咚咚!”和平军的战鼓声换了一种鼓点,呐喊声再度冲破云霄,架桥失败并和平军崩溃,高大的移动箭塔被推了过来,那箭塔比柳州城外城城垣要高出足有十尺,藏身于其上弓箭手居高临下,以准确的射击逐一将城头躲避得不严的官兵射杀。官兵则全力反击,以火矢射箭塔,但那箭塔尽数用水浸得透湿,极难点着来,眼见和平军弓箭手牵制了官兵注意力,羌人力着长板冲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将长板铺上,立刻用麻袋裹着泥土盖在长板之上,城头的官兵受了不能象前一次一样将所有长板点燃,很快便有数道临时桥梁架成。
和平军中“万岁”的呼声刹那间取代了喊杀声,不等 架桥的羌人力士退回来,利箭般的和平军冲了出来。即使在全力奔驰之中,他们却也没有一丝散乱,分路冲向临时桥梁。
那个新兵茫然失措,不敢探出身去射箭,他本能地将目光看向老兵,只见老兵已箭扔在地上,提起了刀和盾。新兵有样学样,也放弃了弓箭,而握住了矛。
云梯几乎就在他将矛提起的同时搭上了城垛,和平军将士或顺着云梯,或使用爬刀剑噙在口中,迅速向城垛爬了过去。双方在城垣之上展开了激烈的肉搏,箭塔上的夷人弓箭手以自己密集的射击来压制官兵,只能瞅准空档以冷箭来助在血战中的己军一臂之力。
那新兵此刻才探出头去,看着一个瘦削的和平军战士猴也似的顺索蹭了上来,距越近,甚至连他脸上的纹理都可以看清。新兵“呀”的大叫,用力将长矛挥出去。那瘦削的和平身手甚是灵活,用力蹬了城墙一脚,那爬索便荡了开来,闪过新兵这一矛。新兵见自己一击不中方却乘机又爬上了几尺,正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老兵瞅准时机将一块石头掷了下去,那和平军过了头,却躲不过肩,在空中摇晃着四肢从足有三十尺高的城上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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