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胸上腥红夺目。两人身形一顿,以手掩颊骇然转身,突然发出一声低啸,左右一分,一跃两 
丈,窜入村口两侧的屋角,一闪不见。 
  后面站在村口内的十余条好汉,突然像潮水般后退,向村内狂奔。退走的前一刹那,人 
丛中飞出六支鱼叉,幻化为六条长虹,向柴哲和岷江墨蛟射到。 
  鱼叉划空而至,呼啸有声,来势极为凶猛。两人左右一分,侧跃丈余。射来的鱼叉贯入 
土中,“察察”有声,没入径尺,掷叉的臂力相当骇人。 
  被鱼叉一阻,两人来不及追赶逃走的人。柴哲不假思索地地叫:“追!登门造访主 
人。” 
  两人不顾厉害,追入村中。怪,先前在山坡看到村中有人走动,有老有少安静如恒,但 
这时却鬼影俱无,家家闭户,连鸡犬也踪迹不见,像是一座死村。 
  “咦!邪门。”岷江墨蛟讶然止步低叫。 
  ‘咱们直趋鱼鹰郭庆的住处,往村中心走大概错不了。”柴哲低声说。 
  “依格局猜测,你认为那一座大宅可能是鱼鹰郭庆的家。”岷江墨蛟问。 
  “咱们先找祠堂。” 
  “这里恐怕不是一姓村,不会有祠堂。” 
  “那……咱们且到处走走.我不信找不到人盘问。” 
  “好,且走走看。” 
  两人沿着村道直趋中心,街巷清洁,但空寂无人,甚至连虫蚁也难以发现.村位于群山 
围绕的地盘中,北面的鱼鹰潭河湾水势平静,听不到水声,风静水止,万籁俱寂,寂静得可 
怕,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心头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巷道街口,曲折盘旋,往前走,眼看已到了街巷的尽头,前面如不是房舍相阻,便是围 
栽着荆刺的花园,但走近时却又发现两侧皆有通道。 
  走了不远,两人沿巷道向有一折,折入一面是花园,一面是建了风火墙的一座楼房前, 
门楼正对着花园,门扉紧闭。 
  “咱们何不破门而入,找个人来问问?”岷江墨蛟说。 
  柴哲心中生疑,审慎地说:“且慢!大叔可看出蹊跷么?” 
  “你发现可疑之处了?” 
  “村中街巷的格局,似乎有点像玄门九宫。” 
  “玄门九宫?” 
  “很像。九宫通常分为两种,一是明堂九宫,读书人并不陌生。其次是玄门九宫,也称 
九宫经,玄门弟子应该知晓。但如果化为阵势,必须略加改变方可变化无穷。” 
  “依你之见,这是什么格局?” 
  “可惜先前山坡上不曾留意,这时身在其中,视界有限,便不易看出了。依我猜测,既 
不是明堂九宫,亦不像玄门九宫.要说是医家的九宫,似乎范围又太小了些。如果是……” 
  “咱们何不找一座高楼跃上察看?” 
  “高楼必定设有埋伏……” 
  “难道咱们……” 
  柴哲眼中一亮,突又脸色一变,说:“大水横过中明堂前;老天,这……” 
  “这是什么?”岷江墨蛟惊问。 
  “这是大明堂,咱们身临绝地。” 
  “什么?这是绝地?” 
  “建这座村的人,把村作为坟墓。堪舆家将墓前水聚处称为明堂,按形态可分大明堂, 
中明堂与小明堂。鱼鹰潭就是大明堂,郭庆的主宅必定在面对潭心的地方,用意是置之死地 
而复生,他这人必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且工于心计,可能处处皆设有埋伏,他在等咱 
们深人,然后发动……” 
  话未完,不远处传来三声清亮的金钟振响,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他们要发动了,快!必须先到达主宅,向南走。”柴哲警觉地叫。 
  “大明堂在此,主宅必在北面潭畔……”岷江墨蛟急急接口。 
  “鱼鹰郭庆如不相信风水,便不会建风水明堂,因此决不至于自掘坟墓,所以主宅必在 
相反的方向,村庄用来埋葬外来的强敌,而不是要埋葬自己。走!”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当他们绕过前面的墙角,便看到四面八方雾气升腾,所有的住宅 
与亭阁,皆喷出滚滚浓雾,没有风,雾又浓又密,滚滚而出,只片刻间,整座村庄皆陷入浓 
雾之中。 
  “毒雾!糟!”岷江墨蛟变色叫。 
  “不是毒雾,是烟。晤!你嗅嗅看,像不像狼烟?”柴哲沉着地说,脚下加快。 
  烟已及身,其色黑中带黄,入鼻略带腥臭。岷江墨蛟心中焦急,说:“确是狼烟,嗅多 
了会…会……” 
  “不要紧,鄱阳附近狼的数量有限,狼粪难寻。看烟色便知狼粪极少,并无大碍,还不 
至于将人熏倒中毒。难怪他这座村没养有狗,原来是为了用狼烟而绝了狗迹。” 
  “你只有一颗解毒灵珠……” 
  “一颗已够两人救急了。不必顾虑,难在视界被阻,咱们必须小心暗算。大叔如感到有 
点昏沉,请即出声招呼,咱们走。” 
  不能再走了,浓烟已将整座村庄罩住,几乎看不见五尺外的任何景物,因此岷江墨蛟悚 
然而惊,懔然止步。 
  柴哲一把握住岷江墨蛟的右手,低声催促道:“我尚能分辨方向,请跟我来。咱们不再 
发声,你负责左面,我监视右方,走!” 
  两人在浓烟中摸索而行,小心翼翼逐步探进,逐渐迷失了方向,果然发现了不少刀坑陷 
阱翻板一类埋伏,却无法找到主宅的所在地。 
  柴哲口中镇静,其实心中焦急,看看耗掉了一个时辰,仍找不到头绪。 
  黄昏已临,天色黯淡,狼烟仍在翻翻滚滚,上升既缓,下沉亦慢,目力不及三尺,眼看 
将要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委实令人心中焦躁不安。 
  岷江墨蛟是个老江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行事机警老到,但这时却沉不住气了,不 
住用手势催促柴哲急走,希望能找到主宅或出路。 
  柴哲反而相当沉着,突发现已处身在一丛荆棘附近,不由心中一定,停步附耳低声道: 
“咱们不可再摸索了,耗个精疲力尽,那才糟透。” 
  “依你之见……” 
  ‘咱们钻入园中躲上一躲,烟雾支持不久的。如果浓烟始终源源不绝,我另有办法对 
付。” 
  “那是…” 
  “准备用火攻,咱们先找个可避火藏身的地方,再候机放火,烧他个不亦乐乎,不怕姓 
郭的不出来送死。” 
  为了避免惊动在附近潜伏的人,柴哲不敢用剑对付荆棘,以免发声引起注意。他用上了 
藏锋录,小心地在荆丛中动手,弄倒了一些荆棘,开出一个足以容人出入的小洞,两人钻入 
园中,在空旷处一伏,静候变化。 
  怪,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死寂,浓烟仍然弥漫,久久不散,似乎这座村庄根本就没有 
人畜,听不到任何动静。 
  两人愈等愈心惊,岷江墨蛟按奈不住,低声道:“老弟,咱们不能干耗,还得到紫莲庄 
救人呢。” 
  柴哲同样焦躁,只是明知凶险,不得不沉着应变而已。他一咬牙,说:“走,我得先将 
人引出来,然后再准备放火。” 
  他小心翼翼地探索而行,不久便触到一座假山,便信手弄来一块巨石挟在胁下,再向前 
摸索。 
  到了一条小花径右侧,左脚向小径虚探,走了两三步,突觉脚下一沉。 
  “陷讲。”他扭头向岷江墨蛟低声说。 
  接着,他示意岷江墨蛟探索附近三丈方圆以内的地面,证实附近只有三座陷饼,然后回 
到原处,将石块轻轻向前一送。 
  地面乍陷,接着砰然大震,石块坠下三丈余深的研底,发出沉重的响声,而且水声震 
耳。 
  “啊……”他伏在阱边向阱底大叫,其声凄厉刺耳。 
  陷阱宽有两丈,深有三丈余,往下更是深不可测的水潭,阱面是用芦苇架成的顶盖,上 
撒浮士,受力便向下崩沉,掉下去决难攀上。 
  两人伏在陷阱的两端,运耳力仔细倾听动静。 
  不久,左方传来急促的足音,有两个人正急步向陷阱赶。 
  柴哲心中暗喜,立即准备暴起袭击。 
  可是,脚步声突然在三四丈外静止,有人低叫:“不可冒险再进,他们还有一个人。” 
  语音与脚步声俱止,柴哲大为失望,一拉岷江墨蛟的衣袖、附耳低声道:“咱们动手擒 
人。” 
  两人蛇行鹭伏向先前语音传来处掩近,远及三丈外,却一无所见,天色太黑,加上浓烟 
未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假使不碰头,谁也看不清三五尺外的景物。 
  蓦地,一声长笑发自右方,罡风凛凛,隐隐传来衣袂飘风的声浪,有人向后撤走。 
  柴哲向下一伏,猛地将岷江墨蛟向下一带。 
  岷江墨蛟骤不及防,向下仆倒。 
  “刷刷刷”厉啸入耳,,五六枚暗器从烟影中射出,划空而过,劲道惊人,从两人的背 
部上空一掠而过,危极险极。 
  岷江墨蛟怒火上升,挺身便待追出。 
  柴哲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不可!他们正要引咱们扑上现身。” 
  “咱们只须抓住这……” 
  “抓不得……” 
  岷江墨蛟却向前一窜,奇快无匹。 
  柴哲不得不跟上,急起便追。 
  窜出三丈左右,岷江墨蛟突然惊叫一声,向前一仆。 
  柴哲反应奇快,也向前仆倒,恰好双手落在岷江墨蛟的脚下,抓住了岷江墨蛟的右脚 
胫,在身躯尚未扑落的刹那间,左手已拔出了藏锋录,信手一挥。 
  岷江墨蛟的双脚,被两条蚊筋索套住,正将人向侧方拖。藏锋录吹毛可断,无坚不催, 
一挥之下,刀剑难伤的蚊筋索应刃而断。 
  岷江墨蛟尚来不及曲身收脚解套,柴哲已抱住他向侧急滚丈外。 
  “喳喳喳……”十余支弩箭射入两人先前仆倒的地方。 
  “好险!两世为人。”岷江墨蛟骇然低叫。 
  柴哲拔起一支弩箭,悄然站起奋全力向远处掷出。久久,“咯”一声轻响,似已投入水 
中。他心中大定,低声道:“我找到方向了,走,留心脚下。” 
  他向相反的方向掩进,不久,进人了一处小巷。他用手在地下摸索片刻,低声道:“街 
面粗糙不平,显然平时走动的人少,咱们再找。” 
  费了不少工夫,他到了一座有七级石阶的大宅前,接近至右面屋角,又道:“咱们进人 
这座大宅放火、为免被火所围,等火起后从右面撤走,认定方向直出,必可脱离村庄。我先 
上去看看,找便于放火的地方。” 
  他不敢向下跳,仍用壁虎功攀下内墙根。墙根下设有串地锦,如果冒失向下跳,不但会 
牵动警铃,也会被套住双脚被擒。 
  他摸索而行,花了不少时间,逐桩弄断串索,越过栽有花木的院子,迫近了正屋。沿 
途,他收集了不少枯的花木细枝,扎成一束。 
  到了一座明窗下,首先,他用藏锋录弄开了窗框,倾听窗内的动静,片刻,向岷江墨蛟 
说:“大叔,掩护我,我先进去放火。” 
  他将枯枝束向内一丢,突然飘身滚入窗内向下一伏。 
  “得得得”三声脆响,三枚暗器射入窗下方的木壁内。如果他不向下伏而蹲在窗下,那 
就糟了。 
  这瞬间,他左手打出了一枚铁翎箭,听风辨向,他已从暗器射来处,测出发射暗器的人 
藏身的地方。 
  “哎……”有人狂叫,铁翎箭中的。 
  窗外的岷江墨蛟吃了一惊,长身作势便待跃入窗内相助。 
  “不可进来。”他低声喝阻。 
  有器物被撞倒的声音发出,而且人体爬动声清晰入耳,甚至可以听到中箭人沉重的忍痛 
呼吸声。 
  他突然擦亮了火煤子,室中一亮。 
  明窗原来闭得十分周密。但因窗门被弄开,不少浓烟涌入室内,但随即变得稀薄,火光 
下仍可明视。 
  一个人影挺剑扑来,三颗寒星先到。 
  他向侧一闪,枯枝束一挥,打落了三颗寒星,突然向下一仆,一声低叱,向扑来的人影 
下盘扫去。 
  火折子乍熄,室中重归黑暗。 
  “拍”一声响,枯枝束击中那人膝弯。“当!”剑落地的声音震耳。“砰葡”两声,有 
人倒地,直冲滑至窗下方行止住。 
  他重新冒险点燃了火折子,将枯枝束点燃。 
  火光下,他发觉这儿是一座豪华的花厅。一个灰衣人右胁中箭,正吃力地向内堂门爬 
行。另一名黑衣人,刚昏头转向地扶窗撑起上身。 
  岷江墨蛟。站在窗外,眼明手快,手起掌落,“噗”一声劈在黑衣人的左耳门上。黑衣 
人“嗯”了一声,摇摇晃晃向下挫倒,昏厥了。 
  “大叔不必进来,我放火。”柴哲叫。 
  枯枝发出毕剥声,火势渐烈。他正要向内厅门闯,蓦地厅门大开,人影飘摇,六七个黑 
衣人纷纷抢人,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