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奇绝伦,偶或攻出一两记奇招,必然突破对方的剑网,疾趋要害,宛若神来之剑,令人招架 
不住,防不胜防,十分霸道。 
  “铮”一声暴响,狂剑封出镇八方的一招“指天警日”,侧身切人,“射星逸虹”立还 
颜色,剑尖乘虚直入,射向镇八方的胸口,一楔而入。 
  岂知镇八方一声狂笑,身躯一扭,剑尖间不容发地贴胸擦过,“射星逸虹”落空。 
  这瞬间,镇八方的剑影一闪,挫身暴退丈外,身形俊止,剑尖点地大笑道:“冲上来, 
姓杨的。” 
  狂剑杨涛身躯一震,接着踉跄前冲。他右胁下皮袄裂开一条半尺长缝,鲜血外溢。 
  右手的剑已无法举起,脚收不住势,身不由己向前冲,跌跌撞撞形同醉汉。 
  镇八方的剑尖徐徐上升,指向路跄冲来的狂剑杨涛。 
  人影倏现,会主以闪电似的快速身法冲到,一把拉住狂剑低喝道:“杨兄弟,退!” 
  狂剑杨涛身形一颠,剑脱手掉落,接着“啊”一声惨号,双膝一软,像条死狗般向下挫 
倒,惨号声突然而止,身躯猛烈地抽搐。 
  “杨兄弟!”会主吃惊地叫,一把将狂剑挟住。 
  狂剑挣扎渐止,身躯开始放松。 
  “他快断气了,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他。”镇八方沉静地说,稍顿又道:“他分得五千两 
镖银,今晚他已为那些赃银与押镖的枉死伙计,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会主丢下狂剑,阴森森地说:“阁下,你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以血洗清你的罪孽之 
手。” 
  镇八方哈哈狂笑说:“叶某一生中,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双手虽有血腥,但决不是罪 
孽之手。阁下口气很大,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会主用一声冷笑作为答复,身形倏动,但见人影一闪即至,一道夺目生花的宝光在人影 
之前射到。 
  镇八方骇然一惊,向左一闪,一剑封出。 
  “铮”一声剑啸,镇八方被剑上传来的凶猛力道,震飘八尺外,只感到虎口发热,震撼 
力令小臂发麻。火光下,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剑已经变形,剑身相接触处有一道深及剑脊的 
缺口,剑身上端弯折,摇摇欲坠。 
  会主的第二剑到了,冷叱震耳:“以血还血!” 
  镇八方仰面倒退,手一振,剑身突折,射向会主的下盘。彻骨奇寒的剑气压体而至,护 
身的先天真气毫无反应的力道,要不是后倒窜退,会主的剑将毫无阻碍地贯人身躯,血肉之 
躯怎禁得起宝剑全力一击,他危极险极地避过一剑急袭,倒窜出丈外,骇出了一身冷汗。 
  会主为了闪身避开断剑的袭击,未能一剑奏功,正待跟上追取镇八方的性命,另一条人 
影已先一步抢出,沉喝震耳欲聋:“叶老弟,退!” 
  来人是千面客胡秋岚,声落入已到了镇八方身侧。 
  会主脚下略一迟疑,突然向后退走。 
  “阁下,慢走。”干面客招手叫。 
  会主仍向后退,千面客跟上冷笑道:“阁下,你不会不战而退吧?你不怕丢人现眼?站 
住!老夫向你叫陈。” 
  会主不得不站住,徐徐伸剑立下门户,宝剑幻映着火光,耀目生花。 
  “你手上的剑是宝剑,是不是神剑青霜?” 
  “不是。”会主冷冷的答。 
  “那么,必定是你换了剑。” 
  “废话。” 
  “这把剑叫宵练,曾是湖广九疑山主之物。阁下,你的青霜剑到何处去了?” 
  “见你的鬼!”会主仍用他那冷冷的声音简略地答。 
  千面客哈哈狂笑,接着沉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十余年来, 
我只道你死了,想不到咱们仍有相见的一天。你的口音虽改,但身材及举步的特征,仍然难 
逃老朋友的眼睛。当我第一次发现令郎时,便知咱们重逢之期当在不远。三枚绝脉问心钉之 
赐,胡某刻骨铭心,令郎至今之所以仍能留得命在,可说全是胡某念在昔日的情谊,一再请 
求八爪苍龙陶老弟手下留情的结果。目下咱们重逢了,恩怨一笔勾销,情谊已绝,令郎的安 
全胡某不再保证,该你我面对解决昔日的恩怨,你该还我个公道啦!” 
  会主冷哼一声,不予作答,蓦地急步欺进。宵练剑幻化一重剑网,凶猛地罩去。 
  千面客向右一闪,引笑道:“报应神端木鹰扬,你好无耻,仍然想用出其不意的手段杀 
人么?” 
  语声中,他连闪八次方位,方避开了会主连绵不断的剑势袭击,最后方获得拔剑回敬的 
机会。 
  这两人搭上手,形势又是一番景象,仅接触的前片刻双方展开快攻,不久便缓慢下来 
了,你攻我守,交互进袭,不攻则已,攻则空前猛烈,攻势一止,便象一对斗鸡,面面相对 
各找空门。双方出招都相当谨慎,但抓住空隙出招时,却又捷逾电闪,声势之雄惊心动魄。 
  棋逢敌手,旁观的人莫不提心吊胆,手心淌汗,所有的人,都被两人空前猛烈的恶斗所 
吸引,注意力全被引到这一面,忽略了毒郎君和流云飞星。 
  蓦地场中响起两声惨叫,毒郎君以手掩面,向后飞退,“砰”一声背脊着地,倒翻丈 
余,身躯在地上打滚,嘶叫声令人闻之惊心动魄,像一条被拖离污泥上了陆地的泥鳅。流云 
飞星一手抓住毒郎君的夺魂杵,流云锤的链缠在杵上,锤拖在地面,俯着身躯,摇晃着向后 
踉跄而退,在八爪苍龙的人抢到救助之前,突然身躯一挺,扭着摔倒在地,大叫一声,跌入 
抢出的同伴怀中。 
  八爪苍龙无名火起,大吼道:“先杀要犯,再和这些人一拼。” 
  五名押解俘虏的人同声大喝,将俘虏放翻,一脚踏住,纷纷拔兵刃。 
  端木鹰杨大惊。突然奋身一跃,扔脱千面客远出三丈外,大喝道:“且慢动手!” 
  千面客狂笑一声,纵到大叫道:“无耻匹夫,咱们的帐尚未了结呢!接剑!” 
  端木鹰扬侧飘丈外,大喝道:“胡秋岚,咱们的帐等会儿算。” 
  镇八方接口叫:“秋岚兄,让他喘口气,看他有何话说。” 
  千面客不再进逼,大笑道:“他还有什么话说?儿子与四个党羽被擒,命在须臾,他既 
无法救人,又不可能一举将我们全部击杀,有何可说的?如果他有把握一举毙了我们,还等 
得到今天么?那晚他必是已看出胡某的身份,所以妄图乘夜袭击,以便杀了我们永除后患。 
今晚如果不是次子端木长风被擒,还不至于情急拼命哩!” 
  端木鹰扬心中急躁,叫道:“胡秋岚,长风儿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何迁怒于他? 
你我的恩怨,必须由你我解决……” 
  八爪苍龙抢着大叫道:“端木鹰扬,你听清了,令郎的事,与秋岚兄弟无关,令郎在成 
都府茂州道上,杀了七名采木公差。陶某奉命缉凶,不远万里擒获归案,杀人偿命,皇法不 
容询私,与个人恩怨无关。今晚你意图劫救要犯,皇律难容,陶某必须执法,擒你解回成都 
法办。有甚么话,你到成都府说去。” 
  “陶捕头,不可逼人太甚。”端木鹰扬大叫。 
  “陶某只知执法,决无逼人太甚的事。” 
  “你可知道后果么?我端木鹰扬在中原朋友众多……” 
  “哈哈!恫吓陶某的人,不止你一个端木鹰扬。陶某吃这份公门饭,擒捉及格杀的土 
匪、强盗、流氓、地痞,多年来不计其数,要存心报复的人,数量同样可观。如果陶某怕恫 
吓,岂敢吃这份保护良善、惩治强梁的公门饭?陶某已经官府授权,缉获凶犯后,凶犯如有 
脱逃或反抗之虞,即便宜行事就地正法。阁下,是你逼陶某走极端,可怪我不得,陶某只好 
将他们就地正法,携凶犯的首级返回中原报命了。”说完,扭头叫:“准备行刑!” 
  端木鹰扬一声怒啸,其他十六名同伴纷纷亮兵刃。 
  正在紧要关头,突然有人大叫道:“且慢!柴某有话说!” 
  柴哲突然从番人堆中窜出,奔入场中。 
  双方的人不由一怔,气氛更为紧张。 
  柴哲丢下弓箭,拉掉裹头毡巾,冷然回顾,然后从容向不远处的八爪苍龙行礼道:“陶 
捕头,茂州道杀公差的事,乃是小可一人所为,与其他的人无关。好汉作事好汉当,你可不 
能滥捕无辜抵罪。” 
  八爪苍龙摇头苦笑说:“柴哲,陶某只是奉命执法,成都府有番人的口供,有赛灵官牛 
成琮的旁证,铁案如山,你一个人项罪,陶某作不了主,你……” 
  “陶老前辈,你相信那位卖友求荣姓牛的供词么?茂州案发时,他正诱使好朋友翻云手 
闯入官府布下的网罗,距出事地方远在百里外,他凭什么敢作证?老前辈,小可一力承当罪 
名,在你已算是尽了职责,何苦深入追究?尚清老前辈网开一面,放了他们,小可愿随老前 
辈返回成都认罪。你可以割断小可的手脚大筋,以免沿途耽心小可脱逃。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小可保证在受审认罪之前,决不脱逃。” 
  “你为什么甘心替他们开脱?”八爪苍龙动容地问。 
  “不为什么,也许是避免诸位在此互相残杀,真要拼起命来,双方死伤将惨烈无比,混 
战中,生还的人不会超过半数。番人喜怒无常,生性诡作,说不定乘诸位死伤枕藉时,突然 
下令袭击,恐怕所有的人,谁也休想活着离开星宿海,何苦来哉?” 
  “可是,即便是到了成都,你也无法推翻已成定案的证词。” 
  “这就寄望于老前辈成全了。不是小可要求老前辈河私枉法,事实是到了成都受审时, 
他们一口否认行凶杀人,而小可又一力承当,番人的证词,小可自会—一加以反驳。牛成琮 
的假证,更是一攻即破,小可认为官府并不会坚持定其他的人的罪,是么?” 
  “你这……” 
  “再说,小可已经投案,老前辈依然行刑,岂不是有枉法之嫌?老前辈,请三思……” 
  蓦地,旁观的无为居士大叫道:“老夫反对柴哥儿自甘项罪的荒谬举动。” 
  镇八方闪身阻挡,喝道:“解庄主,你想怎样?” 
  “别的人我不管,要擒柴哥儿抵罪,我解元魁第一个不依,你瞧着办好了。” 
  六位男女都亮出兵刃,剑拔省张。 
  柴哲大惊,叫道:“老爷子,求求你别打岔好不好?你……” 
  蓦地,南面番人一阵骚动,进来了九个人,八个人穿了白袍或白裘,一个穿青袍,飘然 
进入斗场。 
  “柴哥儿,你也不必说了。”一个白影说,赫然是闵老人的声音。 
  八爪苍龙一惊,脱口叫:“昆仑双圣!两位仙长也来了么?” 
  除了端木鹰扬的人,皆认识闵老人六个老少。镇八方冷冷地说:“闵老,你也护着他 
们?” 
  陌生人呵呵笑,泰然说:“不是护着他们,事实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值得原谅。柴哥儿 
在茂州道的事,在索克图老朽已略有所闻。陶老弟台是官府中人,自然知道官府那些奸官刁 
役的混帐事。老朽不是鼓励亡命之徒作奸犯科,而是认为柴哥儿事非得已情有可原,要一个 
奇男子大丈夫抵那些残害良民的公役的命,未免太令正义之士寒心、再就是怀想在索克图那 
段险恶的境遇,如果没有柴哥儿,你我都活不到今夭。因此,老朽斗胆,恳请陶老弟台法外 
施仁。陶老弟台为人正直,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声誉极隆,但 
却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因此,老朽敢恳切求情。双圣两位仙长的师兄也来了,他三人请陶老 
弟借一步说话,尚清俯允。” 
  大师兄太昊见八爪苍龙沉吟不语,便用传音入密之术叫道:“汉章老弟,故人求见。” 
  人爪苍龙娃陶名金山,字汉章。他的名字知者不多,屈指可数。 
  相距三丈外,罡风呼啸,传音入密之术可能远及三丈外,可知老道的练气之学是如何高 
明了。 
  八爪苍龙大吃一惊,愕然回顾,看到太昊正向他招手。他如受催眠,举步走去。 
  太昊含笑稽首为礼。两人并肩向人丛外走去。不久,两人再次并肩而入。 
  八爪苍龙疾趋闵老人身前行礼,笑道:“闵老,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唉!陶某真老 
了,一双眼睛简直……简直不中用啦!” 
  闵老人回了礼,笑道:“老弟,请谅我,这份人情……” 
  “闵老,别挖苦人好不?不瞒你说,兄弟早就有意开脱柴哥儿,不然……没话说,兄弟 
立即返回中原。”他向同伴们叫:“放人,咱们早早安歇,明天启程。” 
  “可别忘了在我那儿小聚哩!”闵老人笑道.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