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






  华二少一怔,旋即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武林中突然销声匿迹,还当你们死在了哪个高人掌下,原来是躲到京里来了。”

  华二少还没动手,就只这一句话,已吓得黑袍人身躯一震,转身疾退:“你,你知道我二人是谁?”

  华二少脸色一沉:“万俟东、万俟西,不是你们两兄弟么?”

  二黑袍人四道惊骇目光又现,右边黑袍人惊声道:“后生何人,竟能一眼认出我们‘勾漏双煞’?”

  华二少仰天笑道:“万俟东,瞎了眼的东西,连你家华二少爷也认不出来了!”

  一句华二少爷,听得二黑袍人身躯猛震,掉头要跑。

  就在这时候,对岸破庙中传出一声短促轻啸,一道黑光射出庙门,划空疾掠,落在二黑袍之前,是一名身躯高大的黑袍人,只听他沉声道:“华二少可认得这个?”

  他手往袍袖中伸出,两指捏着一面粉红三角小旗,旗边绕着一颗颗的小明珠,旗上却绣着一个栩栩如生,半裸娇躯的睡美人。

  按说,天这么黑,这么小一面三角旗子,华二少应该看不清楚。

  但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华二少一见那面粉红色的三角小旗,立即神情猛震,两眼发直,失声说道:“这……你,你何来这面……”

  高大黑袍截口说道:“华二少,奉此旗主人之命,特来相请。”

  “此旗主人?难道她,她还在人世?”

  “正是!”

  华二少电飘出亭,一把抓住了高大黑袍人:“她,她真没死?”

  “二少若是不信,何妨跟我们前去看看!”

  华二少表情复杂,惊喜交集,急急一声:“带路!”

  高大黑袍人微躬身躯:“遵命。”

  带着两名黑袍人翻身疾转,落在了对岸。

  华二少矫若游龙,一如划空长虹,飞身跟了过去,跟随在三名黑袍人之后,疾快地进入了破庙之中。

  这个地方,又恢复了宁静。

  除了破碎的石桌以外,就象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当儿,花三郎跟肖嫱回到了肖府。

  肖嫱把花三郎送上了小楼,然后一个人去见乃父。

  肖铮一个人正在书房里踱步,一见爱女进来,禁不住有些儿发怔:“你还没歇着?”

  肖嫱道:“没有,有些事我必须让您知道,也必须跟您谈一谈。”

  肖铮诧异地看了肖嫱一眼,走过去坐下:“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是郑重其事的事,所以必须郑重其事。”

  肖铮投过更诧异的一瞥:“说吧。”

  “我刚才出走过,黑暗中跟着他出去的。”

  “呃!你这是干什么?”

  “事实上我跟踪他并没有跟错,他上客栈去会那位华二少去了。”

  肖铮一惊,霍地站起:“他怎么一个人——”

  “这您放心,他没怎么样,事实上他们两个根本打不起来,那位华二少没那个出手的胆。”

  “呃,你这话……”

  “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肖铮差一点没跳了起来,猛一怔之后,才失声叫道:“你怎么说,他们是——你说他们是什么?”

  “亲兄弟,华二少是他二哥,他就是华家的华三少,华剑英。”

  肖铮怔住了,旋即脸色发白,颓然坐了下去:“这,这,他这是……”

  “这您也可以放心,他纯是义伸援手,纯是好意,他所以这么做,也是为能让您再回到武林去。”

  “我说他进入三厂——”

  “华家的人断不可能委身事贼,他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明白吗?”

  肖铮喃喃道:“我懂了,我明白了,花三郎,花三郎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

  “他让您再回到武林中去,是为削减三厂的实力,但我告诉他,咱们父女不愿脱离三厂。”

  “怎么?你,你跟他谈过了,跟他摊牌了?”

  “我必须要这么做,他瞒得我太苦。”

  “这也不能怪他,他有他的不得已——”

  肖铮象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接道:“孩子,你怎么说,咱们父女不愿离开三厂?”

  “爹,这不正是咱们该为朝廷,为武林侠义做点事的时候么。”

  肖铮脸色一变,大惊:“孩子,你怎么能——”

  “爹,我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但三厂的情形,你我比谁都清楚,任何一厂的实力,都不是你我能抗衡的。”

  “跟三厂做对的,毕竟大有人在,为什么别人都能,咱们却不能,别人不会不知道三厂的厉害,但是一个‘义’字当头,他们不会为自身考虑那么多,为什么咱们要考虑?”

  “孩子,爹要是只一个人,什么也不会考虑。”

  “女儿要是您行忠义的累赘、障碍,做女儿的岂不是罪孽深重。”

  “你怎么这么想,爹只是不能不为你想。”

  “知女莫若父,您不该为我想这些。”

  “可是孩子,你知道这么做,会有多大的危险?”

  “您能想得到的,我都想过了,甚至比您想的还多。”

  “可是……”

  “爹,您还可是什么,您能怎么办,您能让您未来的女婿一个人留在这儿,与贼周旋?”

  “未来的女婿?孩子,你们……”

  “我们既然摊了牌,自然是无话不谈。”

  “他答应了?”

  “是这样。”

  肖铮脸色连变,沉默了一下才道:“孩子,他是个奇才,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在他姓花的时候,我鼓励你,可是现在知道他姓华了,我反倒要劝你——”

  肖嫱道:“您劝我什么?”

  肖铮迟疑了一下道:“齐大非偶啊,孩子。”

  肖嫱神情震动了一下道:“您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能不这么想,爹的耳闻目睹,比你多得多,爹宁愿让你嫁到一个平凡的人家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凡有一点可能,爹是不会让你放弃一个不世出的奇才佳夫婿的。”

  “爹,您——”

  “孩子,你还要爹怎么说,华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你不是不知道,那种人家,那种子弟,固然是女儿家梦寐以求的,但真要嫁到那种人家去,不见得就是福气。”

  “爹,华家子弟总是要娶妻,总是会有女儿嫁到华家去的啊。”

  “不错,华家子弟总要娶妻,也总有女儿家要嫁到华家去,但不是咱们,不是你,孩子,咱们出身武林黑道,配不上人家。”

  “爹,爹,我不会这么想,剑英也不会这么想。”

  “他也许不会,但是,孩子,他还有个家大业大的家啊!”

  “爹——”

  “孩子,听爹的,没有错,爹不会害你的。”

  肖嫱低下了头,她没有想到,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变化,做梦也没想到,乃父的态度会有这种改变,由于心里的悲痛,使她忽略了,甚至根本没有去想乃父的顾虑是对、还是错。

  肖铮脸上泛起了浓浓的不忍神色,伸手轻抚肖嫱香肩,柔声叫道:“孩子——”

  肖嫱猛抬螓首,道:“爹,是不是因为他二哥的作为,使您有所顾虑。”

  肖铮摇头道:“爹不是那样人,不能一杠子打翻一船人,我信得过自己的眼光,这位华三少他不会,他跟他那位二哥不一样,我只说——唉!孩子,让爹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你现在看不见的,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我只能这么说,要是华剑英他只一个人,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爹,咱们不是世俗人家,您怎么会有这种世俗的想法呢?”

  “孩子,世俗中人也好,非世俗中人也好,人总是人,只要是人,有些事就是无法避免的,不错,华三少他喜欢你,能接受你,可是华家那么多人,别人呢?你的任何一点委屈,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所无法忍受的,与其这样,何如根本不沾不碰。”

  肖嫱娇靥泛白,痛苦摇头:“爹,我做不到,我自己知道,我做不到。”

  肖铮的神色倏趋阴沉,沉默良久才道:“孩子,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并不一定非要听我的不可,你已经长大了,而且独当一面,处理过无数的事,甚至处理得比我好,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意愿——”

  肖嫱叫道:“爹——”

  肖铮道:“孩子,你我父女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你应该知道,对你,爹从来没有说过假话,只要是爹说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心里的话。”

  肖嫱道:“我知道——可是,爹,我实在是无力自拔!”

  “爹也知道,爹不勉强你,所以爹说你可以有自己的意愿,根据以往的情形看,爹也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那么,咱们留下的事——”

  “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既然你愿意留下,爹自然没有单独离京的道理。”

  肖嫱娇靥上满是感激神色,伸柔荑握住了肖铮的手:“谢谢您,爹。”

  肖铮反握爱女柔荑,道:“孩子,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见见他。”

  肖嫱道:“当然那是最好不过。”

  肖铮笑了。

  肖嫱的娇靥上,也绽开了花儿一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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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铁血除奸令
 
  花三郎正在灯下踱步,一听见楼梯响就迎了上去。

  肖嫱挽着肖铮的手臂,登上小楼。

  “乐老。”

  花三郎刚那么一句,肖铮已含笑截口道:“三少爷,您瞒得人好苦。”

  花三郎拱手道:“不得已,还请乐老原谅。”

  肖铮忙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三少这么说,叫我怎么敢当呢,我父女二人对三少,只是敬佩。”

  花三郎道:“乐老这两字敬佩,我是更不敢当,枉为七尺须眉,要是不做些该做的事,那岂不是人世间白走一趟。”

  肖铮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坐,咱们坐下谈。”

  三个人落了座,肖嫱紧紧依偎在乃父身旁,一双清澈,深邃,能令人心神震颤的眸子,却紧盯在花三郎的脸上。

  肖铮神色一肃,道:“三少爷,我父女还没有谢过——”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谈什么谢,理亏的是华家人,我这个华家人理应伸手,真要说起来,我倒应该感谢乐老,要不是乐老告诉我实情,使我能及时拦阻我二哥,将来他还不知道会铸成什么大错呢。再说,我这么做也有些许私心,若是能让贤父女脱离三厂,岂不是可以削减三厂一大部分实力。”

  “三少爷,可是倩倩已经跟我商量过了,我们父女不打算离京回到哀牢去。”

  “乐姑娘也跟我谈过,而且她的心意很坚决,为朝廷尽些心力,该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我不便过于阻拦。”

  肖铮微笑道:“恐怕三少爷就是阻拦也阻拦不了,我这个女儿自小就让我惯成了副倔脾气,她所决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她,如今她只是表现出来一样,往后还多着呢,三少可是多担待啊!”

  姜是老的辣,肖铮不着痕迹的,表露了他的话中之话,弦外之音。

  花三郎又岂是点不透的傻子?自然是胸中雪亮,当即微整神色道:“那是乐老忒谦,择善而固执,理应如是,其实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都该有他自己的性情,一味的柔顺,并不见得就是好,华家不是世俗人家,上自两位老人家,下至每一个人,对于这一点,都有相当的了解与体认的!”

  这话,说的远比肖铮所说的来得明白。

  姑娘肖嫱美目中异采闪动,娇靥上也浮现起甜美的笑意。

  肖铮更哈哈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有人能容,能爱,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说些正经的吧,至少,今后我父女都须干些什么,请明示吧。”

  花三郎道:“乐老怎么好这样说——”

  姑娘肖嫱突然说道:“哎呀,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就这件事来说,我没有一定的做法,完全看情形,随机应变,乐老在京里很久了,可以说是熟知三厂,能不能给我一些指点?”

  肖铮呆了一呆道:“这——”

  “乐老,我不是客气,我说的是实话,到如今没有一点具体的进展,就是因为这。”

  肖嫱道:“爹爹,您看能不能——”

  “傻孩子,三少具大智慧,我——”

  花三郎截口道:“乐老这么说,岂不就显得见外了。”

  肖铮道:“不,我是……”

  话锋忽一顿,接道:“三少的终极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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