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卿未生 作者:贺小珃(文秀网2014.1.24完结)
摹!?br /> 赫连康懿顿了顿,轻笑着继续往下说道:“赫连东祁后来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对江容卿就是下不去手,可却总也不想全了她的心思吗?我说,难不成是因着她胆子足够的大?赫连东祁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因为这世上只有江容卿一人有胆量与他对峙,不是因为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江容卿。只是因为,每到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他在你的眼里是存在的。即便是恨,也是记得的。”
“江容卿,有时候我就这么瞧着你。旁人对你好也好,坏也好,你都是这样淡淡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样。有时候甚至会让我觉得……在你眼里,除了你自个儿,没别人儿了。”赫连康懿转过头,极认真的瞧着江容卿,一字一顿的开口。
江容卿怔怔的,垂着眼皮猛然弯了眉眼,反问道:“你也是因为这样吗?”
“我怎么了?”赫连康懿挑眉。
江容卿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半笑不笑的咕哝道:“就……一直这么好啊……坏了的。”
赫连康懿一愣,顺势攥紧了大掌中的酒杯又灌了一口,就着那几分在口中四处乱窜的辛辣,脱口而出道:
“江容卿,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江容卿一愣,懒懒的眯着眼,看了赫连康懿半晌,竟嗤嗤笑了出来,反问道:“赫连康懿,你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
赫连康懿猩红了一双桃花眼,面上轮廓渐深。他怔怔的看了江容卿半晌,哑着嗓子说道:“江容卿,我曾经想过,我该是找个自小四书五经女则女戒学着,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年龄便出嫁的懂事女子。最好门当户对的,也省了好些的事儿。然后八抬大轿的娶进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老了老了,孩子都大了。仅凭着那一辈子吵吵闹闹的情分,就拼着谁先走了,谁又留下了。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
说到这儿,赫连康懿猛地一顿,冲着江容卿摇了摇头,透着几分绝望:“你知道吗?你不是这样的女人,甚至沾不上一丁点的边儿的,江容卿。”
“我大概知道。”江容卿点了点头,笑意渐深,从善如流。
赫连康懿沉沉的目色有些混沌的看着江容卿,微微有些泛白的掌中,力道大的足够将那盏酒杯捏碎。而赫连康懿开口时的语气,却又像是溺水的人终得吐了口气儿般的轻松愉悦:“你说,你有什么好呢。不听话,不像个女人,不能管家,不会女红刺绣,还总跟我拌嘴,做了好事儿连句好话都没有。你有什么好呢。江容卿,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好呢……”
江容卿歪着脑袋吃吃直乐,弯了眉眼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下巴抵在桌上,一口的白牙龇了出来,毫不掩饰。然后赫连康懿木然楞了半晌,见状,竟是怔怔的忍不住,也跟着笑,湿润了眸子快笑出了眼泪来。
“我没什么好。对……我没什么好。那你还非得跟我一块儿……一块儿做什么。”
“对啊,所以我说我傻啊,都说我傻啊……放着那么多好姑娘不要,非得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你说我是不是傻?”
“你才歪脖树呢。赫连康懿你不要瞧不起人。我看……你是连媳妇儿都找不到的。你没听惠阳城里头都说你喜欢上了个寡妇吗?就凭这个,谁还……敢嫁给你呢。我也比你好些,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这棵歪脖树吊了多少人!”
“这值得骄傲吗?”
“不值得吗?”
江容卿话音刚落,赫连康懿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猛地抬起头,二人目光触及的那一刹那,江容卿却正色了模样儿。她缓缓伸出温润的指尖贴在赫连康懿略有些潮热的额头,轻声问道:“赫连康懿,凉吗?”
“嗯,凉。”赫连康懿讷讷的点头。
☆、第六十七章·烛色熠熠辉(上)
江容卿清澈的眸子在烛光下显得熠熠的,很精神的样子。她轻轻收了手,垂了眼皮一字一顿的说道:“赫连康懿,在这世上,只有一个江容卿。她自私自利,她没心没肺。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学着改变,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去努力做点儿什么。可就算是这样,她还觉得自己高大的无人能敌,好像一个胜利者一样,下巴要昂的高高的,腰板要立的直直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可是她就是逞强,就是死要脸。”
“这样的江容卿,你一个明明可以娶到很好的女人的赫连康懿。值得吗?”江容卿定定的看着赫连康懿,轻笑了问他。
赫连康懿怔着沉默了半晌,应道:“值得。”
“赫连康懿,你只是喝醉了。”江容卿缓缓摇了摇头,垂着眼皮低声告诉他:“总有一天你会讨厌那样的江容卿,会厌倦,会不再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当你发现她不能听你的话,不能为了你相夫教子的时候。你就会后悔的。”
“不能为了我,改变一次吗?”赫连康懿低着头,烛光下暗暗的模样儿,那口气,虔诚的像是祈求。
“变成什么样?”江容卿微微挑眉,极恣意的模样儿。
赫连康懿背脊一僵,良久,抬起头有些艰难的扯了个嘴角,失措道:“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是什么样子。或者,江容卿,我就是希望你站在那里,别乱动。站在那里就行。可是就算是连这样。江容卿,对于你来说,都很难,是不是?”
“是。”江容卿笑着点了点头。
赫连康懿显然没有想到江容卿回答的这样直白。猩红的一双眼竟是有些陌生的看着江容卿,咧了咧面皮涩道:“放在赫连东祁和苏延景的身上,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了?”
江容卿缓缓敛了笑意,鼻尖上冲的酸涩让她不自觉的闭了闭眼,哑着嗓子低声道:“赫连康懿,我做了太多错事了。我真怕死了之后下地狱。阎王爷不让我转世,我再遇不见你们的。”
赫连康懿一愣,像是着了魔一般点了点头重复道:“我喝醉了……”
“我也醉了……”
“嗯,你也醉了……”
江容卿印象中自己走的那天早上,该是比她每日里被赫连康懿拖起来送他的那个早晨,都是要冷的。周围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这导致江容卿走了很远,转头想要看看自己栖身了许久,这个所谓赫连康懿给她的家时,偌大的王府就像是她想要从记忆中剔除赫连康懿那样,难以捉摸。
就在许多年前,也该是这样的清晨。一个女子初涉惠阳,散乱着头发,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家当便是那背在身上的碎花包袱。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只是那个时候,那个女子该是想不到,在多年之后,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什么都没有,什么也都没带走。
若说此时此刻,这已经是命中注定,那一切本该有个结尾。可如果说,这世上才子佳人的故事,到这儿就再没话了,那说书的不知多早晚就叫底下听着的用瓜子皮果皮砸的四下乱窜;那掰着脚丫子等着媳妇儿做饭回家的,就此打住了,怕是媳妇儿那猪肉炖粉条都还没开锅。
江容卿本是个自以为是活在花花世界的人。心有不甘,走了,都是留着味儿的。只是有的人,循着味儿就去了。有的人留在原处,碍了面子死活不动弹。
☆、第六十七章·烛色熠熠辉(下)
若说此时此刻,这已经是命中注定,那一切本该有个结尾。可如果说,这世上才子佳人的故事,到这儿就再没话了,那说书的不知多早晚就叫底下听着的用瓜子皮果皮砸的四下乱窜;那掰着脚丫子等着媳妇儿做饭回家的,就此打住了,怕是媳妇儿那猪肉炖粉条都还没开锅。
江容卿本是个自以为是活在花花世界的人。心有不甘,走了,都是留着味儿的。只是有的人,循着味儿就去了。有的人留在原处,碍了面子死活不动弹。
此时此刻,若是江容卿回过头,或许就能看见一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白衣男子立在那里,一双桃花眼百转千回,笑的不明不白,却是落了泪的。再后来,白衣男子转身,早已在掌中揉捏成一团的信纸扔在一旁。上头一手清秀的字迹,隐约清晰。
赫连康懿,展信安。
我走了,并没什么好说的。这几日瞧着你早出晚归的,厨房的锅里头给你炖了碗老鸭汤,管家一清晨赶了集市去买的,肥油十分的足,味道该是不错。我没多加盐,当很合你的胃口。只是我炖完了才有人与我说,你是不吃这些个大荤的。不知者不为过,也劳烦你到厨房自个儿盛上一碗尝尝,也不算辜负了我难得起个大早的心意。
你该知道,我不大习惯说再见,抑或是永别。我曾经懊悔为什么老天爷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我爹认错,让我与苏延景好生说会子话。只是现如今老天爷真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却又语塞。不过想来不留只言片语,于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来说,该是永生难忘的。不过赫连康懿你也别误会了,我不是让你一辈子别忘了我。你那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一个人,该是有佳丽陪伴,生儿育女,和和美美。待你老了老了,瞧着十足传承了自己那副黑心肠的儿子闺女,应是会明白我当日的境地。
自苏延景走后你那日送我去见他,你便每日里连人都见不着。管家说是你朝中事忙,只是我心里头清楚,你唯有这样的法子才能躲着我。只是你倒有这样的法子,那我呢?更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现下你这传说中为了女人什么都不要的花心王爷,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叫你做。因而,我很想有机会找你谈谈,只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今想起来,倒是品出几分怨妇待郎归的苦涩念头。望你日后对待夫人,万万不可如此。
赫连康懿,我与你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记得我曾经很多次说过我讨厌你,可是我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依赖了你,在我最脆弱并且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想起了你的无微不至和拉着我的手笑着跟我说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你时的模样儿。你曾经问我如果第一个遇见的,是你,会不会不一样。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如果我第一个遇见的是你,然后是赫连东祁,谁能保证以你的心性儿,是不是跟赫连东祁有同样的选择;谁又能保证这世上擦肩而过的人都能相识相知,相伴走过那么远。赫连康懿,我信命,我更信因果缘分。我感谢上苍让我在经历过我恨的、我爱的、我手足无措的,还有那些足够让我痛苦、欢乐的。我感谢上苍让我在体会这世上的酸甜苦辣时身边还有个你。有个那样面面俱到的人站在我的身边,与我同舟共济。想来,我们上辈子擦肩而过,该是修了极好的缘分,因而今生今世,也算是十足的补全了。
缘分也有尽的时候,人为也好,注定也罢。赫连康懿,我并不喜欢你把那个坚强的一个江容卿惯成了现在这样,提笔写封离别的信都会手抖。你说,我可以做回贺淮,我不必做江容卿。如果真的需要一个理由,那么就是因为这样,我必须告诉我自己,我不可以永远依赖你。至少贺淮不允许。
赫连康懿,祝你子孙延绵,夫妻恩爱。你不必担心我,自来,我便就是个不会亏待自个儿的人。有那样的操心,该浪费了。
你若记得从前你问我,如果这世上所有人都会死,只有我不会。而我也只能救下一个陪我一道走下去,我会救谁。这问话在我看来虽是矫情,不成立。但今儿我也能告诉你。赫连康懿,我救你。
贺淮,字。
避而不谈这话茬儿。此时再远些,四九皇宫里头,一身黄袍的赫连东祁攥着手中的折子许久,朱红色的狼毫笔一个大字儿落入——准。至于前头咬牙切齿咒骂的那一段,暂且也就不表了。
苏府内,现如今的苏家老爷子苏祯哭丧着脸跪在自个儿媳妇跟前,恨不得把前八辈子碰女人逛窑子的事儿全然和盘托出。至于多少多少年以前暗恋过贺家小姑娘那一段儿,不算什么事儿,便隐去了。
独孤府里头一大清早便忙活了开来,侍女满府里头与老爷子报说,二少夫人又添了一子,老爷子忙着为金孙名讳想破了天儿的圈字。好不热闹。
自还不能忘了京郊很是幽静的一处。篱笆围城的小院子里头,此时几株梅花开的正好。腆着约莫有几个月肚子的少妇折了其中最是盛的一支,有些笨拙的转身给插进了一旁侍女捧着的青花瓶子里头。一双灵动的眼睛懒洋洋的看向一旁跪着的男子,轻笑了,开口道:“告诉你们家爷,我每日里看你看烦了,叫他换个人来。再抑或……他自个儿来也成。别好像我歹心似的。嗯?”
“是,娘娘。”
☆、尾声(上)
彼时,惠阳城郊。
城外顺延着有两条路。江容卿坐着马车出了城门便叫停了下来,给了车夫足够的银钱,并不再让他跟着。随他往这附近的几处走上一圈儿就是。那车夫乐的清闲,并不知其意,连忙乐呵呵的收了银钱,驾着马车往左手边的去了。江容卿见状,便是转身往右边那条路走。
城外几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