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
怔怔地看着灰衣和尚走远之后,何以梵才慢慢收回心神,对常事春微微一笑,说道:“好久不见。”当何以梵这四个字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内心的百感交集。确实,真的是好久不见。
“皇上安好?”常事春关切地看着何以梵的眼睛,很勉强地笑着说道,并没有回一句好久不见。
“我很好!”何以梵轻轻地说着,又是微微一笑。简单的三个字,把这段时间以来所遭遇的事情,全部都简略而去。
“嗯。”常事春应着,也站在何以梵的旁边,眺望这山林之间的独特而零落的景色。
于常事春而言,蟠桃山庄这里,还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七年之前,常事春以他的孪生痴傻弟弟“常知秋”的名义,在阳春城州府大人罗袖风的手下,成为神捕。在常事春为“仙桃”的案件弄得有些迷惑不解之时,与“一手说书人”青远和卓三郎一起,被桃花引来这蟠桃山庄。
之后,在蟠桃山庄尚天塔楼的大堂之上,常事春趁着当时的形势,一步步探查出罗袖风的秘密之事,以及他的幕后之人便是南无敬亭之后,趁着合适的时机,常事春假装痴傻着走出了大堂。再往后,常事春便把受过训练的痴傻弟弟、真正的常知秋,送往桃花的阳春店里假扮“自己”,他本人则回到皇宫,继续当他的大内侍卫。
而这蟠桃山庄,偏偏就是这些事件的一个重要转折之处,在常事春的心里,有着不大不小的记忆。
此刻站在这里,看着蟠桃山庄下的林海重重,常事春的心里还真是感慨万千。那日,常事春与青远、卓三郎、桃花他们三个人一起来这里之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心情在此处赏景。即便这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角度,常事春当真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常事春的这个第一次,也并不是专程为了前来赏景,更像是来找何以梵。
二人不咸不淡地对着林间的景色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才听何以梵说道:“此处风大,还是到我的住处去吧。”何以梵说完,看了常事春一眼,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常事春没有说话,走上前跟在了何以梵的右侧,与他一起同往蟠桃山庄里面走去。
至于蟠桃山庄里面跟七年之前有什么变化,常事春还真是说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七年前的那次,是花繁柳盛,而此时,却是枝桠凋敝。因为,七年前,是春天,而现在,是冬天。
只有这最明显的差别,才被常事春记在心里,其余的细微之处,早就随着常事春荡漾而紧张的心神,销声匿迹到了无所踪的地界。
蟠桃山庄里面的小径,蜿蜒曲折向前延伸,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才到达何以梵的住处。到了一处简单的房屋前面之后,何以梵推门走了进去,常事春也跟了进去。
只是,当常事春看到这里简单的陈设之后,还是忍不住惊讶了。因为这间房屋里,除了最普通的桌子、椅子之外,别无长物。而里面的那间房间,则是何以梵的卧房,有着床铺与衣柜等物。
常事春的惊讶,并不是嫌弃这里的简陋,而是住惯了皇宫里朱雀宫的何以梵,怎么能忍受得了这里的简陋!因为常事春不知道何以梵离开皇宫之后的际遇,更不知道他在蟠桃山庄里面的改变。
看着面有惊讶之色的常事春,何以梵微微一笑,说道:“房间简陋,但还是会有坐的地方。”
常事春听何以梵这么一说,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免得被看做是嫌弃这里的东西。
何以梵便也坐了下来,看着常事春,轻轻地问道:“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何以梵问的,并不是常事春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因为他知道,以常事春的能力,找不来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过,也同时让何以梵隐隐感到担忧的是,既然常事春可以找来这里,别人当然也能够找来。
“没什么大的事情,只是想提醒让皇上注意安全而已。”常事春淡淡地说着,故作一笑,眼睛瞥了瞥四周围的墙壁,才继续说道,“其实,早在皇上那天晚上离开冷香苑之后,我便在跟着你,见你当时的情境困难,却又不好出面来帮助。正当我满怀担心之时,却见你遇上了灰衣和尚,最后还同意跟他一起回蟠桃山庄。我一路跟着你们来到蟠桃山庄的脚下之后,便赶紧回去了,怕被别人盯上。而且我觉得,蟠桃山庄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住处,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也就没有多加打扰。”
常事春说着,停了下来。而何以梵听着,心里却感动不已,常事春果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
即便常事春也在暗处看到了自己的窘迫之事,何以梵此刻却并没有感到难堪,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还不值得他一直为此而萦怀,而且还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不过,这么说来,常事春现在来找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何以梵想到此处,当下心底一急,看着常事春,慎重地问道:“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白玉无常,又回来了。”常事春同样回看着何以梵的眼睛,极其敏锐地说道。
白玉无常,黑白无常,这些名头,何以梵都知道,但却不知道更深层的事情。所以看常事春提到白玉无常之时紧张而又慎重的表情,心下不解,疑惑地看向了常事春。
常事春似乎有些焦躁一般,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墙壁旁边,慢慢地说道:“白玉无常,号称江湖上‘黑白无常’的二人之一。江湖中人都有耳闻,却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据我长时间的查探得知,白玉无常本名荷出尘,非但是老爷南无敬亭的手下,而且是南无敬亭的亲生儿子。所以,这也是白玉无常为南无敬亭做事的其中一个原因。”
何以梵听到常事春的话,当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这层层的阴谋背后,也同样有着重重的身世之谜。一时恍惚之间,何以梵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世,忍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这时,却听常事春继续说道:“这也是推断南无敬亭死因的一个重大线索。荷出尘是南无敬亭的亲生儿子,而南无彦,反倒只是南无敬亭抱来的一个孩子。至于其原因,根据我的猜测,是因为南无敬亭担心自己做恶事太多,怕仇家找上门来报仇,才让南无彦做了荷出尘的替死鬼。为此,当南无敬亭垮台有了可乘之机之后,知道真相的南无彦,便在途中暗杀了南无敬亭。至于南无敬亭的尸体,却是被荷出尘抱回了他的故里,乌兰国。而现在,荷出尘却又从乌兰国回到了大丽国。”
何以梵听着常事春的详述,不禁点了点头,尽管常事春说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听起来还是极尽合理的。更何况,以常事春的性格,他根本就不下没有把握的定论,他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必然是有了把握的。只不过如此说来,南无彦好像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了!
何以梵心下揣测着,心里又想起了南无彦的音容笑貌,以他那样一个温文儒雅爱戏如痴的形象,很难想象他就是杀了南无敬亭的凶手。何以梵很难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因为那看起来确实不像。
“皇上可知,十六年前,海公公把胥静姝的女儿抱出宫外之后,交与何人了?”常事春见何以梵想的有些沉迷,便出言问道,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据我听到的话来看,海公公好像是把胥美人的女儿交给南无敬亭了,而且,也是让……”何以梵说到这里,大惊到说不下去话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真正抱走自己、杀害自己全家的人根本就是南无敬亭!而非自己的母后柳丝丝!而且,柳丝丝当时正处在谋权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自己出宫,然后亲自杀害人家举家上下之人!
这么一想,何以梵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不该那么冲动的。不过,即便柳丝丝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却也是幕后的主使者,至于为什么会是何以梵一家,那只能说是自己害了他们。若非他家刚巧在那时产下自己,便不会有这般横来之祸!
何以梵想着,极其痛苦地低下了头,心中既悔且恨,难过万端。只是,常事春并没有因为何以梵的痛苦而不再说话。
“皇上说的不错,海公公确实是把那个女娃儿交给了南无敬亭。而真正动手处理那个女娃儿的事情,却是荷出尘做的。估计荷出尘看到这般的女娃儿,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而心起怜念,才没有杀她。否则,按照南无敬亭的处事风格,那个女娃儿是活不下来的,更不会有后来长大的青蝉。而且关于那个女娃儿的事情,荷出尘也是在隐瞒着南无敬亭的。”常事春说着,又瞧了瞧仍在痛苦之中的何以梵,颇为调笑地说了一句,“而且皇上的贵妃,白薇,还是南无敬亭的义女,也同样是荷出尘的徒弟。”
听闻此言,何以梵的脑袋更是浑浑一片,在这一时之间,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何以梵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现在,南无敬亭被假儿子南无彦杀死了,真儿子荷出尘从乌兰国回来了,自己错刺了母后一剑,贵妃白薇是荷出尘的徒弟,南无彦又是一个麻烦,青蝉还当着大丽国的皇上,没有听闻言靖公子的消息……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都轰然而来,填进了何以梵的脑袋。
何以梵只觉得脑袋有些吃痛,忍不住用双手捂住,然后低着头,痛苦地说道:“青蝉才是真正的皇上,我什么都不是!你是她的侍卫!不是我的侍卫!你有事去找她,你来找我做什么啊!”
常事春看何以梵这般痛苦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多说别的话语,只是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皇上还是多加休息吧!不要想太多,自然就会没有事情的!更何况……”
常事春本想说“更何况还有我一直帮着你”,但看到何以梵有些接受不了,便没有说出来。十六岁,何以梵只有十六岁,不过是一个刚长大的人,逃避没有什么不对。
“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不是皇上!我不要当什么鬼皇上!我要当和尚!我要当和尚!”何以梵仍旧双手抱着头,低低地咆哮着说道。
常事春听何以梵说出这些话,知道他是受了刺激,便顿了顿,淡淡地说道:“皇上在此处好好休息吧,我这就走。”
常事春说完,便当真直接往门外走去。只不过,走出何以梵住处的常事春,并没有出去蟠桃山庄的意思,他反倒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住处,灰衣和尚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为自己加油!
珍惜上榜的机会,我一定会写的很用心!
谢谢~
☆、【139】 更简陋的上师的房间
灰衣和尚与何以梵站在蟠桃山庄的大门之外,眺望满眼冬色之时,却见常事春飞奔而来。于是,灰衣和尚便礼貌辞别,回到自己的住处,微闭上眼睛,静默独坐。
恍惚间不觉时光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却听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走来。灰衣和尚坐在房间里,仍是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常侍卫远道而来,竟然还挂念着老衲,老衲甚感欣慰。茅屋虽简陋,亦可邀常侍卫进来一坐。”
门外的这个人一听灰衣和尚的话语,当下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上师果真好耳力,竟然知道是我来了。”
这个走来的人,正是常事春。常事春从何以梵的住处出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似乎对灰衣和尚的住处并不是很陌生。此时,常事春回着灰衣和尚的话时,已经快速地向灰衣和尚的房间里走来。
灰衣和尚的房间里,摆设的东西与何以梵房间里的相当,或者说是更少。但是常事春并没有为之而感到惊讶,因为灰衣和尚之前就是一个和尚,而何以梵之前却是一个皇上。天下只有住宅简陋的和尚,却没有住宅简陋的皇上。所以,灰衣和尚的简陋,是应该的,本来就是这样的;而何以梵的简陋,则更像是遭罪了一般,这么贫瘠。
不过,灰衣和尚的简陋,看似比何以梵的简陋更加简陋。因为灰衣和尚的房间里,连最基本的桌子和椅子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地上摆着五个草编的座垫。座垫比普通的座垫稍微大了一点,而此时,灰衣和尚正坐在其中的一个座垫上打坐。
即便是常事春走进了房间里之后,灰衣和尚微闭着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只是淡淡地说道:“常侍卫请坐。”
常事春听言,便蜷缩身子坐了下来。只不过坐下来之后的常事春,似乎觉得很不舒服一般,一直扭动着身子,常事春不是和尚,他自然是非常坐不惯这么矮的座垫。
所以,此时坐在座垫上的常事春,当真不知两条腿该怎样放才好。若是像坐在椅子上一样,把两腿伸在前方,总觉得有点不太雅观;若是像灰衣和尚一样,把两腿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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