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
园春看着这忽闪着荧荧灯火的楼房,忍不住心底感觉有些发怵,便对着站在前面的人说道:“你们四个,跟我进去,其他人先在外面守着。”
走廊里的灯火很亮,只是很安静,完全没有人的感觉。园春胆战心惊地顺着灯光往前走,听着后面四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做安慰。
栾凤阁的凤阁主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人,这点,园春深信无疑。所以,既然是凤阁主让他来这里的,那就完全错不了。
园春心里想着,觉得越往前走,地势越低,好像在往一个地下室里走一般。而且,有灯光的走廊还是七拐八拐,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灯光的尽头。灯光的尽头,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酒窖,而且是漆黑一片的酒窖。因为还离很远的时候,园春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而且是只能闻到很香很香的酒味,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园春走进尽头的酒窖时,里面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来。这时,园春才看清楚,酒窖里面,堆放着很多的酒坛,显然都是未开封的。而且,在最边上孤零零摆着的一个酒坛上,坐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一身黑色衣裙,俨然就是栾凤阁的阁主,凤九桑。
园春不是一个第一次来到栾凤阁的人,他当然认得这就是凤九桑,便当下弯腰鞠躬,礼貌地说道:“听戏楼总管园春前来拜见凤阁主!”园春后面跟着的四个人也赶紧学着园春的样子,向凤九桑行礼问好。
凤九桑正慢悠悠地看着自己的诸多酒坛,听到这些人说话,才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你脸上的伤好了没?你们几个伤的不重吧?”
还没待园春回话,后面跟着的四个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这四个人,便是晚饭时间来栾凤阁闹事,被栾凤阁女子打伤的人。当时,凤九桑正在房间里和柳行之、青蝉说话,听到外面有打闹声,便走了出来。凤九桑走到一楼大厅里时,四个男子已经倒在地上大叫着讨饶。
凤九桑一看他们四个的衣着打扮,便知道他们是听戏楼里的人,笑了一笑,直接问道:“要多少坛?”
为首的那个人一听,怔了一怔,才恍惚地回答道:“三……三百坛。”
“好啊,晚上戌时,带十辆马车来吧。对了,顺便带一个做得了主的。”凤九桑笑着说完,便转身回屋里和柳行之、青蝉一起吃晚饭了。
这不,戌时刚过,做得了主的听戏楼总管园春,便带着十辆马车来到了栾凤阁。凤九桑此时的这句问话,显然是在嘲笑他们四个,居然敢大着胆子来栾凤阁里闹事,活该是自讨苦吃。
园春一听凤九桑的责怪之意,赶紧笑着赔罪说道:“这几个小的不懂事,我就代他们向凤阁主您赔罪了!凤阁主您就大人有大量,别把他们放在心上。您看,您让带来的十辆马车已经停在外头了,这生意……”
“嗯,果真是一个会说话的。只是不知道,你到底做不做得了主?”凤九桑笑着从酒坛上站了起来,一边抚摸着堆叠在一起的酒坛,一边说道,“我可听说戏老六是个铁公鸡,不知他舍不舍得花钱买我的酒呢?我这酒,可贵着呢!这个主,你做不做得了?”
园春赶紧满脸堆笑,眯着眼睛说道:“我们六老板说了,这整个五行城,就数栾凤阁凤阁主酿的酒最好,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懂着呢!要不,怎敢开口就来买您的酒啊!至于这价钱,凤阁主尽管开便是,只要我们听戏楼付得起,我园春就做得了这个主!”园春慷慨激昂地说着,又拍着翩翩大腹打起了包票。
“若是你们听戏楼付不起呢?”凤九桑笑着说道,看向园春。
园春仍是眯着眼睛,扯着笑容说道:“凤阁主您真会说笑,看在你和六老板多年的交情上,您是不会亏待六老板的!”
凤九桑歪着头,也笑着说道:“说的也是,我怎么会亏待六老板呢!谁不知道,在五行城里,六老板的听戏楼最大。往后,我栾凤阁想要在五行城里生存,还得多多指望六老板罩着呢!”
“凤阁主,你又说笑了。他们四个来栾凤阁,当真是不懂事,回头我们六老板会亲自来跟您赔礼道歉。只是这酒,您总舍不得让我今天白跑一趟吧!”园春说着,撒眼瞧向凤九桑。
“怎么会呢,园大总管想多了。你看,三百坛酒不是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吗?杏花、桃花、荷花、桂花、菊花、梅花,六种口味的酒各有五十坛,保证让六老板满意到没话说。”凤九桑笑着说道,看看这些酒坛,又看看园春。
“那这价钱……”园春见凤九桑已经答应卖给他们酒,便有些难以开口地商量价钱。
“一千两。”凤九桑盯着园春,依旧笑着说道。
“好咧,没问题。”园春以为一切搞定,笑嘻嘻地说道。
“我说的是一坛。”凤九桑微微收敛了笑容,看着园春说道。
园春看着凤九桑的微笑,自己却是笑不出来了,脸不由自主地堆叠成了一片,苦苦地说道:“凤阁主,您就不要老拿我们说笑了,小人的心脏脆弱,承受不住啊!”
“哼!”凤九桑冷笑一声,笑着说道,“我没功夫跟你说笑。”
园春脸上瞬间红一片、白一片,难看到极致。
园春不是做不了这一千两银子一坛酒的主,而是他来的时候,戏老六就给了他三十万两银子,还加了一句话,“多不退少不补,但必须把三百坛酒买回去”,否则,他自己便不用回去了。
园春一路上走来,一直在算计着,只要凤九桑的酒不是金子酿成的,怎么都不会要到一千两银子一坛,而且一坛酒的价钱,应该远远低于一千两。所以园春才胆敢拍着肚子向凤九桑打包票说,做得了价钱的主,因为他觉得戏老六给的钱,一定会剩余,而且是剩余很多。
来的一路上,园春欢快地哼着小曲,计划着把剩余的银子稍微分一些给这二十个赶车的人,作为辛苦费,然后剩下的便全进了自己的腰包。这样一来,园春除了有钱给媳妇买胭脂水粉以外,还有足够的钱在想大吃一顿的时候,便去大吃一顿,不用担心价钱的问题。
所以,园春一路上想的很开心,小曲哼的也很欢快。此刻听到凤九桑说一千两银子一坛酒时,便瞬间萎靡。园春的所有美梦,便只能是美梦了,因为完全没有成真的可能。
“这个……那……”园春想着破碎的美梦,变的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知六老板这次又得了一个什么样儿的新人啊,值得让他这样在五行城里大宴三天?”凤九桑完全无视园春的窘迫,颇有兴致地问道。
“听说是从南疆的莫什咖请来的一个戏子,单姓一个‘白’字。据说白戏子的唱腔是一流的好,长相,也更是一流的好。”园春脸上的汗涔涔直下,有些紧张,然后又补充似的说道,“凤阁主,您别误会,我说的这个长相一流的戏子,其实……是个男的。”
园春说完,擅自嘿嘿一笑,当然,是很不自然的嘿嘿一笑。
“哦,很好呀!看来六老板大宴三天很是值得,我把这三百坛美酒卖给六老板,也同样值得。”凤九桑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可是,园春看着笑容满面的凤九桑,却感觉很恐怖。对园春来说,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失去生命,第二恐怖的事情,便是失去银子。园春看着凤九桑的笑容,总觉得这笑容不但能让他失去银子,也能让他失去生命。
这,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这女人,也真是一个很恐怖的女人。
“凤阁主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把酒装回去吧。那个戏子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大后天就能走到,六老板还等着安排这些酒呢。”园春不敢在这酒窖里多呆,便说着走到凤九桑面前,颇为心疼地把一叠银票递给她,继续笑着说道,“凤阁主,这是现成的三十万两银票,您先过过目,清点清点。免得我老糊涂了,少给您了,耽误了您和六老板的交情。若是那样,小的就算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啊。”
“哼。”凤九桑冷笑一声,伸手接过银票,然后身影一飘,眨眼之间就从酒窖里消失了。
酒窖里便只剩下三百坛酒和园春他们五个人,显得空旷而冷清。园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对着那四人厉声说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搬啊!”
这四人便各搬了一坛酒,往门外的马车走去。搬完一趟,其余的十六人也跟着进了酒窖,园春看着这二十人一起往马车上搬酒。
三百坛酒,二十个人,曲折的走廊,稍微上坡的路途,这显然不是一个有趣的事情,反而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但是园春仍然是在旁边袖手旁观,免得他自己搬了,剩下的人就分配不均匀,谁多搬一坛谁少搬一坛地弄不清楚。弄不清楚,就会显得有失公平,有失公平,便会伤了和气。园春搬几坛酒事小,伤了他们的和气,事就大了。
浩大的搬酒工程竣工时,园春脸上锁着的疙瘩还是没有绽开,这么一段路,他该怎么走回去?
谁知,等园春跟着他们一起搬完最后一趟酒走出去时,画鸣已经在马车旁边等着他们了。
看到园春走过来,画鸣立刻挥着手里的粉红色丝帕,甜甜地笑着说道:“这么香的酒放在这里没人看管,也不怕有人闻见了过来偷喝呀!别说是少了几坛,哪怕是少了一丁点儿酒,园大总管担待得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
☆、【042】 杏花春客栈的小二和客官
幽静的乡间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一行人。其中的四个人,正辛苦地抬着一顶轿子,在夏日的烘烤下,身上止不住汗流浃背。小路的两边,长满了绿色的树丛,和绿色的庄稼。轿子上的人,却依然低垂着帘子,既不打开来透透气,也不欣赏路两边的风景。
轿子的后面,还跟着八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汉子,显然是用来跟前面那四个人轮换着抬轿的轿夫。轿子的左边,徒步走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个女子身着一袭浅红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方绣着一朵桃花的白色丝帕,正在来回挥着扇风。
这个女子,正是桃花。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这段路看起来还没有走到终点,在满目的绿色中向前延伸开去,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女人是最怕走路而且最没有耐心的一类人,哪怕是会武功的女人,也不例外。毫不例外的桃花,既心疼自己走了一天的三寸小脚,又怕身上泛出的汗水掩盖了女人的香味,便有些闷闷不乐。
闷闷不乐的桃花,忽然就停了下来,等轿子后面的八个人赶上她时,她才跟着他们继续一起往前走,并且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喂,这里离五行城还有多远啊!我又累又饿,一步都走不动啦!”
紧挨着桃花的一个汉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忍着肚子里的饿意,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恭恭敬敬地说道:“回桃花姐姐,这里离五行城尚有半天的路程,如果一直赶路,今夜子时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啊!还要这么久!我不想走啦!我想要一个客栈,坐下来吃上一顿丰富的晚餐,再□□地睡上一觉。”桃花听完那个汉子的回答,忍不住心里更加怨念,便很不高兴地嚷嚷着说道。
又累、又饿、又热。
如果能选择停下来不走了,该有多好。现在,唯一能拯救桃花的,便是一家客栈。即便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客栈,那也已经足够了。好歹,比什么都没有更强。
这十二个汉子一听桃花的牢骚,都深觉感同身受。一时之间,便也觉得浑身不舒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继续往前走。
正在连同桃花在内的十三个人一起抱怨着不想走了时,忽然听到其中的一个汉子惊叫着大声说道:“看!客栈!”
众人一听,齐齐地往前面看去。果真,在绿色掩映的尽头处,露出了灰黑色的屋角。
抬轿的四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脚下瞬间生出了十倍于刚才的力量。又往前走了一些路程。众人这才看清,前面果真是一家客栈,客栈门前的旗子上,明晃晃地写着“杏花春”三个大字。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可惜,此杏花春非彼杏花村,所以前者是客栈,后者是酒家。至于客栈和酒家有什么区别,在又累又饿的人眼里,是丝毫没有区别的。
在桃花眼里,杏花春就是杏花村,都是和阳春店一样,是客人们吃饭打尖儿的地方。
确定了前面是一家客栈之后,桃花便加快脚步,又走回轿子的左边,然后轻轻掀开轿子的帘子,笑意盈盈地说道:“白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你说我们能不能先停下来歇歇脚,明天再继续赶路呀?反正这里离五行城只有半日的行程了,我们在这里吃顿晚饭再安心睡一觉,算是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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