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
世界上的有钱人固然很多,但穷人似乎更多。钱财的分配本来就很不均匀,而且是极其不均匀。有钱人少,但有钱人的钱财却占了一大半,穷人多,穷人的钱财也才只占了一小半。这看似很不合理的事情,却是在世界上存在的客观事实。这,并不奇怪。
看老爷的衣服装饰,就知道他是一个有钱人,而且是一个很有钱的人。看卓三郎的衣服装饰,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有钱人,而且还很可能是一个很没有钱的人。
很没有钱的人,那便是穷人。因为是穷人,所以卓三郎的暗器都是黄豆、花生之类的农作物,便宜、量多,而且实惠,连铁质的暗器都不用。看来,卓三郎似乎有点很缺钱花。
人多半是缺什么而拼命想追求什么,可缺钱的卓三郎似乎对钱没有太大的追求。因为,卓三郎听到老爷说他本身就值一百万两黄金的时候,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岂止是没有反应,简直就像没听见一样。
没钱难倒英雄汉,难倒卓三郎不怕被没钱难倒吗?或者,卓三郎从来不以英雄汉自居?还是卓三郎不能把自己卖了,换成黄金去当钱花?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不像地下一样到处充斥着一种发霉腐烂的味道。老爷和卓三郎终于又回到了地面上,二人走在老爷家花园一般的后院里,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吹着夏日夜晚特有的凉风。
现在,终于回归到了夜晚出来主题上,那就是赏景。不同的是,美景在黑暗的夜色里,便只能用心去感受,而无法用眼睛去直接观看,因为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什么都看不见。
有美景欣赏,还有人陪着,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只可惜,卓三郎似乎并不开心,而且他动了动眉毛,好像有话要对老爷说。
想说话的卓三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你说过不让他受苦的。”
老爷呵呵一笑,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向了卓三郎,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我让你半路去杀了那个来五行城里的戏子白芷,可是到现在,他好像依然活的好好的。你办事不利,当然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你价值百万两黄金,我自然舍不得惩罚你,所以承担责任的,便只能是你的老子,罗袖风。而且,对于你那么大的一个失误,锁住他的琵琶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算不得过分吧。”
“我中了他们的金蝉脱壳之计。”卓三郎听完老爷的话,似乎也不恼怒,仍旧淡淡地说道。
“白玉说了,你价值百万两黄金,你觉得百万两黄金的价值就这么一丁点儿?金蝉脱壳之计,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以你的眼力,难道看不出来这么简单的一个计策?哼,没杀那个戏子的原因,无非就是你不想杀他。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过问原因,认识了我七年,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这个脾气。凡事我只看结果,过程,那是你们的事。”老爷看向黑暗的夜空,冷笑着说道。
卓三郎没有继续解释,因为他知道老爷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想杀白芷,所以去找了李二和李三来,让他们两个做挡箭牌。他们两个若能杀的了白芷,那便杀了,若杀不了,那便不杀,自己只做一个旁观者,绝不动手参与。既然后来桃花给他设置了一个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的计策,卓三郎便假装中计,正好可以不用面对动手杀白芷的场面,何乐而不为。
老爷见卓三郎没有答话,又继续说道:“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也已经有人为此受到了惩罚,那便让它过去,往后不再提。现在,你还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卓三郎听到这里,心里又有了希望,漆黑的眸子看向了老爷。
老爷知道引起了卓三郎的关注,他已经在认真地倾听,转而严肃地说道:“第一,把你去杀那个戏子时找的两个同伴收为我用;第二,把那个戏子引到我的府上来。”
卓三郎听完老爷的话,默不作答,其实这两件事情,对他而言,都不算上是什么难事。乱影是李三的软肋,找到乱影就行了,至于李二,应该会跟李三一起,毕竟兄弟如手足。把白芷引到这府里来,也很容易,只要有人出个头就行了。如果真是这么容易的两件事,真的可以依约换回罗袖风的命?
把李二和李三收为己用,这点,卓三郎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何要把白芷引到府上来,卓三郎却不清楚老爷的用意了。
难道是把白芷引到府上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不太可能,若是想杀了一个人而不被人发现,这简直是太容易了,就像杀一只鸡一样,老爷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看来,事情果真不简单。
“不要再枉想着偷偷地把罗袖风从我的地下铁牢里救出去了,还是做完我交代的事情比较实际。在黑晶把罗袖风带回来的这七年里,你已经偷偷地来了六次,我后院的路你已经走的跟自家的路一样熟悉,可是即便是第六次尝试,你不还是没进得了地下铁牢的大门?”老爷冷笑一声,平静地说道。
后院花园里的花香依然很浓郁,只是卓三郎忽然间感觉很眩晕,这种眩晕,源于内心的惊恐与不自信。
七年前,在蟠桃山庄尚天塔楼的大堂里,罗袖风当面质问卓三郎不杀自己报仇的原因时,卓三郎喃喃自语地出去了,后来,竟偶然在后山看到了白无常跟罗袖风算账,还看到了罗袖风用闭息法假装被李二和李三杀死。卓三郎看明白了罗袖风的用意,便尾随李二和李三去了通庙村。
卓三郎潜伏在通庙村,在李二和李三把李四眼、胖婆和罗袖风下葬的当天夜里,就去扒了坟墓把罗袖风救了出来。可是卓三郎刚出来地面,手里抱着的罗袖风就被一个鬼魅一般的人抢走了,然后那人便极其快速地飞奔走去。卓三郎一阵惊诧,便赶紧追上,开始只隔着几十丈的距离,而后,居然相差越来越远,再也没有追上的可能了。
卓三郎隐约能看清那人高大的身躯,全身黑色衣服,脸上戴着一副黑无常的面具。他看似整个身体极其不和谐,而且有点僵硬,但飞走起来当真如鬼魅一般,迅捷灵敏。
而且,卓三郎看他的武功招式,总觉得有点熟悉之感,似乎跟自己的有点相像。只是,仔细看来,却又是极大的不同。也许,天下武功本源自于一家,内力与招式达到一定的境界后,便能用随意化用世间一切有或者没有的招式了。所以卓三郎这种熟悉的感觉,有可能只是一种常识上的错觉而已。
卓三郎料知自己再无法再追上,只得放弃。既然有人从他手上夺走了一个本该死掉的人,那么那人的目的显然不在于这个本该死掉的人,而在于他自己,卓三郎。
既然目的是自己,卓三郎更加不用去追了。因为,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的。不出卓三郎的所料,后来,他便认识了老爷,也知道了罗袖风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原来,罗袖风做这一切的事情,背后都是受了老爷的指使。
父亲为老爷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如今儿子也要不得已而为老爷做事,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子承父业。
当时,卓三郎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无常面具的人时,瞬间就想到了在后山上跟罗袖风算账的穿白色衣服、戴着白无常面具的人。心里猛然间觉醒,莫非他们两个,便是江湖中让人闻之而色变的“黑白无常”?
此刻听老爷自己说起,才验证了自己七年前的猜测,果然就是黑白无常,白玉和黑晶。
能把黑白无常网罗于自己的手下,老爷果真不是一个凡人。
二人一阵沉默之后,老爷又继续说道:“我不妨再告诉你,即便在十几次的尝试以后,你成功地进入了地下铁牢,然后把罗袖风救了出来。但是,我喂他吃了七年的慢性剧毒,你却是解不了的,救他出去,他只会死得更快。在这里,我会轮番给他吃毒药和解药,他才能好好地活着。而且,解药也不在我身上,你杀了我也没用。所以,你还是好好地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活着的爹。哈哈哈哈。”
听着老爷的笑声,卓三郎眉头一皱,胸腔里的怒气似乎将要喷薄而出,看来罗袖风在地下铁牢里受的罪,远非自己看到的这些。吃了七年的慢性毒药,没有解药的话,后果可想而知。只是,这毒药,难道师父也解不了吗?
“实在不是我小看价值一百万两黄金的卓三郎,而是,三郎你,也别太小看了我府上。”老爷说着,看向卓三郎,然后哈哈大笑,继续说道,“好啦,三郎,我已经回到睡觉的地方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050】 故人何在烟雨蒙蒙
天色向晚,而且灰蒙蒙地下着大暴雨,西湖边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如织的游人。游人是出来游玩散心的,所以出不出来完全取决于心情,还有当时的天气。夏天的雨,是典型的爽快,大的爽快。所以,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即便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西湖边还是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西湖边,却有着一个不太空荡的凉亭。此刻,不太空荡的凉亭里,正坐着两个看似很悠闲的人。
凉亭不大,建在西湖旁边,朱红色油漆刷制的四根柱子,上面顶着一个尖尖的圆形的亭盖。圆形的亭盖之下,正中间是一个石砌的圆形桌子,圆形桌子周围,是四个同样石砌、同样圆形的凳子。
对面坐在凉亭中间的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色衣裙,另一个一袭白色长衫。穿黑色衣裙的,自然是栾凤阁的阁主,凤九桑。穿白色长衫的,却是听戏楼里新来的名戏子,白芷。
凤九桑和白芷都默默地坐着不说话,眼睛有些空洞地看向凉亭之外,沉浸在大雨中的西湖。
西湖有什么?西湖有很多出水的荷叶,还有很多出水的荷花。青绿色的荷叶,红白色的荷花,本就是一副极美的画面。而在这夏日的大雨里,出水很高的荷叶与荷花却被打的东倒西歪,似乎多饮了几杯这来自天界的琼浆玉露,然后醉倒在这疾风暴雨之中一般。
不过,此刻墨色的天迹,恰好给满塘的荷叶、荷花一个更深层次的渲染背景,整体看来,犹如一幅绝美的水墨画一般。荷叶与荷花上面,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动,瞬间又被新来的雨珠打翻,然后沾染、重合在一起,共同点缀着下面的荷叶与荷花。
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描绘的,岂非正是这般优雅而又绝美的意境。
凤九桑睫毛微动,并未收回铺展在西湖之上的眼光,略含笑意清浅地说道:“白芷,七年不见,你变化还真大,而且是变得英气勃发,连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凤姐姐说笑了。凤姐姐还是和七年前一样,年轻、漂亮。白芷知道,七年前若不是凤姐姐出手相救,白芷早就死在南无王府门外的大街上了。”白芷用正常的声音轻声温婉地说道,完全不像是在戏台子上一样女性情调,反而带有些男人特有的磁性,柔和而有味道。
即便白芷的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眼睛里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浓郁的悲伤。
这悲伤,全部被凤九桑看在眼里。七年未见,白芷还是用着小时候对凤九桑的称呼,凤姐姐。以前,凤九桑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有趣,现在却觉得,这个称呼很让人心酸。物是人非的感觉,太过明显。
凤九桑也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进南无王府。”白芷轻声但很坚决地说道,似乎有着不可撼动的决心,绝不动摇。
南无王府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凤九桑心里比白芷更清楚。看着白芷此刻的决心,过了一会儿,凤九桑才有些迟疑说道:“非去不可吗?”话说出去,凤九桑也知道自己是白说了。
“哼!”白芷冷笑了一声,眼睛望向更远的远方,仍旧声音温婉地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妹妹白薇不明不白地消失在南无王府中,我还能到别的地方去找她吗?再说,凤姐姐送我去南疆学唱戏,这么辛辛苦苦地栽培了我七年,不就是想让我凭借戏曲接近南无彦,然后光明正大地进入南无王府吗?既然凤姐姐的目的和我的目的不谋而合,我去了,不也正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白芷说完,二人又陷入一种空寂的沉默中。
凉亭外面,雨也越下越大,似乎并没有停止的征兆。大雨被风吹着,便有雨丝斜斜地飘进凉亭里来。凤九桑和白芷的脸上、衣服上,均沾染了氤氲的水汽,凉凉的,犹如此刻的心情。
“我栾凤阁里的规矩是,阁里为你付出多少,你便需要为阁里回报多少。这点,我虽然无法改变,但你是男子,毕竟不算是阁里的人,你的回报,我可以帮你偿还。”凤九桑说着,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