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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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然后……立于台阶最上,灯火下,身影模糊不清的素衣少年,便是东宫了罢?
逆着光看不清,但傅开书依稀感觉到东宫衣裳极素净,只在袍角细细绘着梅子青海水牙子,薄薄搭在脚面上。粉底皂靴上有银钩玉扣,发着沉沉的光亮。
掌殿女官见帝后来了,连忙迎上前,行了个深深的跪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小殿下们正在斗摔跤呢!”她笑着努努嘴,指着场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武士,“这边儿是东宫殿下的人,那边儿是二殿下的人。”
傅开书这才反应过来,皇帝一直搂在手臂间的那个女子就是皇后!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对皇后看了又看。皇后梳着细细的狄髻,不算绝色,和皇帝站在一起很不醒目,然而温婉细腻到了骨子里。灵灵的清水模样儿绝对不到二十岁,乍看去,还以为是哪位刚被皇帝开脸的贴身小宫女呢……居然是三个皇子的母亲!
沉络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司殿宫女不要声张。眼看着摔跤比赛的时间临近结束,武士们纷纷更加卖力,喝吼连连,连背脊上的肌肉都偾张起来。
傅开书暗暗心惊——这么晚了,所有的皇子居然都还在一处玩耍。难不成,全部的皇子都养在东宫?
皇子多,且都是皇后嫡出,日后恐有夺位之争。周天子竟然把儿子们都送来太子处养活,是不是要让东宫亲手带大所有弟弟?如此皇子们长大后手足之情浓厚,而东宫于其他皇子们,便有了一种类似于父辈的威严,是一种长久的威慑和了解。……皇帝这么安排,是为了保护东宫无可匹敌的太子位么?
看来周天子当真是极为珍爱这个儿子!民谚不假——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东宫,是周天子心中无可取代的孩子。
“嗨呀!”
二皇子一声沮丧吼叫打断了傅开书的冥想。二皇子的武士显出颓势,眼看要落败,沉岚又急又恨,在台阶上顿足,“一群干吃饭不长劲的!冲回去,攻他左下盘!还不爬起来!”
粉嫩嫩的小三皇子咬着指头观战,小脑袋左右摇摆,也不知道该给谁加油的好——大哥哥是东宫之主,负责让他吃饱肚子的,当然不能得罪。可是,二哥哥专职弄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给他玩,也万万不能得罪呀!
小家伙愁坏了,嘴巴咬的红通通的,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个“好!”……也不指名道姓是在给谁叫好。摆明就是让两边都受用,两边都不得罪。
半刻过去,二皇子的人马还是败落下来,武士瘫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沉岚不甘心,扭头对灯火下的小少年嚷嚷,“大哥哥,咱们再比一回!”
“再比一回你还是赢不了。”灯火下的少年终于出声了,温雅清越,淡淡一抹,在秋日的湿凉空气里很快就散了。
然后轻轻踏足声响起,那薄薄的、绣着海水牙子的袍角缓缓流泉一样从台阶上落下来。灯火辉煌处,少年一根一根纤长的睫毛历历分明。
傅开书倒吸一口冷气,幽幽的灯花在石榴纱里头晃了晃,人眼似乎也跟着花了。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复又睁开。
东宫微微低着头,素白的衣袖挽在手腕上头,露出细细的手臂。庭院里满树繁华,灯花如落雨,飘摇满地绫罗的影。少年鬓边落着细细的碎发,肌肤如宣纸,眉眼像是清水墨给淡淡撩了一撩。薄皮杏眼,干净的像是新出官窑的白釉,晕开那样一种雪般的清浅。
傅开书只觉得舌头都麻了,扭头去看皇帝,大周天子生的一副石破天惊的美貌,令人望而心颤。那少年东宫还小,尚且远远不及周天子的美色。
然而,傅开书是书香世家,他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画的一手好画。画画的人懂得看人——美人在骨不在皮。东宫的容貌只是长得慢,待到眉目绽开,简直无法想象将会是怎样一副难以描绘的模样。
东宫垂着头站在二皇子跟前,柔声问弟弟,“知道为什么你赢不了么?”
二皇子撇嘴,“我的侍卫武功不如大哥哥的。”
东宫轻轻摇头,“错。武士分三等,我用下等武士对付你的上等武士,败一局。用上等武士对付你的中等武士,胜一局。用中等武士对付你的下等武士,再胜。一共三局,我赢你两次,便赢了比赛。一样的武士,只要调换一下出场顺序,胜负便完全不同。制胜之道,在谋而不在器,武士是棋子,核心还在于你这只下棋的手。”
“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五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
东宫将二皇子有些歪的宝菱花领正了正,手指似有若无的碰着弟弟的面颊,很是温柔,“喏,这便是田忌赛马。今儿大哥哥教你的,记牢了吧?”
教的这么形象,哪里会记不牢。二皇子笑嘻嘻的在哥哥怀里黏糊了一会儿,转头看到沉络和江采衣,立刻振臂高声欢呼,“哇!好多好东西!”
江采衣手上拎着在街上买来的小玩意和小吃食,花花绿绿一大堆。沉络交叠双臂靠在一旁的大红宫柱上,见儿子们冲过来,浅笑着微微直起身。
小三皇子直接从台阶上蹦下,小家伙个头小,收拾的五彩斑斓,跑在地上跟个雪团子一样。他啪嗒啪嗒的滚过来一把抱住沉络腰上垂下的佩剑,蹲在地下任父皇拖着自己走,咯咯咯咯乐得不行。
沉络弯腰把脚边的小家伙一把拎起来,扔进江采衣怀里,小小的肉团子便窝在母亲怀里继续滚着乐,也不知道在高兴个啥。
二皇子则简单直接,双手抢过江采衣手里的东西,撒欢跑开,“谢谢母后!太好啦!大哥哥、彦儿,来分好吃的喽!”
江采衣一时弄不住这几个皮猴子,眨眼间东西都被抢光,呆在原地,“喂岚儿!我没说这些东西……”是要分给你们的……
司殿宫女气急败坏的追在二皇子屁股后头,“殿下!殿下!您还没向皇上和娘娘请安呢!您您您——”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皮的要死,踢天弄井、人憎狗嫌。连皇后都兜不住,司殿宫女和嬷嬷们哪里管得了?
二皇子哪会听司殿的唠叨?这些恭谨礼仪、天家风范对他而言都是穿耳风。……什么父皇母后?那是我爹我娘!我爱怎么撒娇就怎么撒娇,爱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小孩子多会看大人脸色啊,知道你心疼,知道你爱,就敢撒着欢蹬鼻子上脸!
二皇子抱着满怀的好玩意儿,蹭到皇帝身边,笑嘻嘻的撞一撞,“父皇,听说有外海小国给您进贡了个布谷鸟座钟?什么时候让儿子瞧瞧呗。”
那玩意儿可稀罕了,像是日晷,却靠三个铜针走数,可以计时,可以报时。时辰到了就有一只绿漆漆红脑袋的木头小鸟从洞里头钻出来,“布谷、布谷”的扯嗓子叫,不同时辰叫的声音还不一样。
二皇子小小年纪,便是有了名的爱打秋风。去谁家串门,谁家都得把好东西藏紧了。这祖宗消息灵通的紧,专挑人心头爱的玩意儿抢,搞得几个宗室们时不时的就要来御前哭诉一番。
“朕有了什么好东西,你总是跑头一个。”美艳周天子指头抵着下巴轻笑,眸底一片柔软,“知道你喜欢,给你留着呢。明天过来取。”
二皇子欢呼一声,笑眯眯的弯起漂亮凤眸,一颗小红痣缀在眼角俏皮的不行,他撒娇着晃了父皇的大腿几下,便抱着那堆好玩意儿去找江采衣了。
几个皮猴子都欢天喜地的闹腾,只有东宫,整肃衣冠,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在礼数行足之后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一举一动温文典雅,那头黑绸子一样的长发拖在腰后,随着抬头的姿势缓缓的铺开。
东宫即使在自己的寝宫里也穿着正经宫装,襟口的盘扣扣的一丝不苟,下袍海水牙子文丝不乱。四周溜纱宫灯明亮,几只秋日的杏花零零散散着怒放,皇帝扶起小小的清雅少年,一举一动都如在画中。
两个小的撒着欢儿,你推我搡的爬上母亲膝头。二皇子和三皇子长得快,尤其是小三皇子,粉嘟嘟贼瓷实的一个肉球,看着人不大,拎在手里分量可不轻。
这两个家伙一气儿压在皇后怀里,江采衣的脸色顿时就有点白了。东宫看在眼里,立刻把小二小三从母亲怀里拎出来,凑过去去在江采衣怀里偎了一下,转瞬就离开了。
江采衣温柔的掖了掖东宫散开的鬓发,母亲手指的馨香温暖沾在耳畔,东宫孩子气的咬咬下唇,几不可见的微笑,白玉似的耳朵尖就有点泛红。
皇帝对东宫没有皇后那样亲热的肢体动作,只是斜斜倚在檀木大椅上。宫人递了茶过来,东宫亲手接过,再递入沉络手中。小少年站在父亲身边,背脊纤细,就显得薄薄素衣有些宽大。微风将他的白衣吹出涟漪般的起伏,鸟儿一样轻盈。他微微的抬起头来看着父皇,长睫下一片温柔。
正殿内灯火通明,窗上用雪色的丝线打成线络子,缀在檐头的黄铜铁马角上。秋末了晚上露水重,凉丝丝的,马上就有内侍搬了暖盆过来,用落地的铜丝罩罩住,整个东宫正殿温暖如春。
前方周天子一家其乐融融,徐九和傅开书被羽林卫押着站在檐下,双腿却又湿又冷,重的麻木。傅开书一开始还惊悸万分,惊恐到了极点反而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旁边的梧桐树叶子像是张开的手掌,黑幽幽的。叶子上有水滴落下来,掉在傅开书的脖子上,寒的他猛然一秫,顿时从骨头缝里头渗出寒意来。
不知怎么的,傅开书看着皇帝一家,骤然就想起来苍月草原上的狮子。
狮子其性狡诈凶狠,大狮子捕来了猎物,并不急着咬断喉咙,而是拖回去给小狮子们玩弄。猎物在掌下捉了放,放了捉,欲擒故纵,折磨的奄奄一息。直到猎物被活活撕碎,小狮子们便在这残酷的玩耍中学会了狩猎。
傅开书从喉头冷到心头——莫非,他和徐九,就是被抓回窝,给小狮子们练手的玩意儿!?
皇帝看也不看台阶下面色如丧考妣的两人,垂眸吹凉了手里的茶盏,也不喝,在手心里头捂着,灯火照在细长的指头上,镀上层薄薄的金,十指无暇,玉一样。他笑瞄了一眼满地乱滚的小儿子,似是很随意的对东宫说,“这回来汴梁,住的习惯不习惯?”
东宫点头,“很好。”
皇帝嗯了一声,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让满殿的人鸦雀无声,“住得惯就好。那么这次御驾回北都,朕就不带着你们了。”
即便东宫少年老成,听到这话眼皮也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他脸上终于露出点孩子似的无措来,喃喃道,“……父皇?”
他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原以为这次在汴梁最多停留三个月,时间到了,全家人就一同摆驾回北都。哪知道,父皇竟然开口要把他留在汴梁,不带回去了?
几位御前管理大臣守在殿外,听了这话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在想什么?东宫虽然早熟,但到底是个不到十岁的半大孩子,就这么撇在汴梁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心里头再怎么犯嘀咕,几个管理大臣也不敢吱声。皇帝铁血,虽然善于纳谏,但他一旦笃定了什么事情,便不容他人置喙。这个时候谁也没胆子去劝,谁插嘴谁找死。
东宫无措了一秒,很快就镇静下来,细长柔密的睫毛覆着那双璀璨的薄皮杏眼,连小二皇子和小三皇子都安静下来,几双黑溜溜的眼睛转也不转盯着皇帝。
皇帝伸出手去按在长子的肩上,也不施力,红艳衣袖滑在东宫素色白衣的襟口处,连刺绣都映的发赤,沉乾只觉得沉甸甸的力量从肩头直直压到心头去。
“大周朝开国已有几年,但旧南楚的余孽还未清消干净。尤其是汴梁的情况,比北都复杂得多。”沉络的语调温和,但不容置疑,“若是你降得住汴梁的楚人,那么日后接管大周便不在话下。这两年你就呆在汴梁历练历练,朕不在,你便是楚地的王,想怎么施展都可以。等新都城建好,朕再带你们全搬过去。”
“北都的老臣们跟着朕一起打江山,早就认主了,不会服你这么个半大孩子,你日后很难用顺手。自己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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