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
粼谥醒氪笳实牡厣希志蜕土思付僮彀妥印?br />
尤庶妃丰腴的身子给捆在手指粗的麻绳里,紧的像刀子割肉,她泪涕满脸,顶着红肿的猪头尖声嚎叫,直喊王爷救命。
尤庶妃的儿子沉羽颤抖着,像个筛子,低头陪母亲一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月色惨白惨白的,亮的连星光都映没了。秋凉袭来,虽然白天还算暖和,可是前段时间接连下了七八天的雨,生生把温度降了不少。一层秋雨一层凉,夜里的风刮起来,竟也和初冬差不多了。
懿德王妃是个侯门闺秀,性子柔,嫁到懿德王府之后,日子过的一直还算顺遂,她遇到这种事没了主意,眼看女儿心狠手辣的准备发落人,赶紧拦下。
“梓熙,住手!有什么事,等你爹爹回来再说。尤庶妃好歹也是咱们家里的人,你一个晚辈总不能做主。”
王妃考虑的深,不管小郡主在家里怎么横,在外绝对不能闹出打杀姨娘的恶名来。闺女的名声已经够坏了,若不是幸运点生在懿德王府,又被封了一品郡主,只怕没有门户敢娶这样的姑娘!
小郡主知道轻重,父亲的妻妾犯错,终究还是要靠父亲发落。她扶着母亲坐在椅子上,又给祖母老太妃捏了捏肩,但是脸上始终咬牙切齿,恨得发抖。
不多时,懿德王爷就气急败坏的掀帘子进来。因为赶得急,他人进了帐子还在喘气。懿德亲王后背和头发全都湿了,风一吹,水黏黏的蟒袍贴在肉上,那样冰冷,却浇不灭心头狂烧的怒火。
尤庶妃不懂得看丈夫的眼色,喷着眼泪鼻涕,挪着膝盖,整个人扑过去跪在懿德亲王脚边,开嗓子就垂泪告状,“王爷快救救妾身呐!妾身今儿好好的在自己帐子里头纳暖袖筒,小郡主带着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拿人!妾身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王妃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王爷您瞧瞧,哪有这样的道理?便是发落人,也该有个由头!”
懿德王爷抬腿冲心窝就是一脚,恨不得把她的肠子都踹出来,把尤庶妃直接给踹翻在地上!登时发髻四散,头上翠玉角子滚了一地。尤庶妃嘴里泛着白沫,蜷在地上凄冷的小口抽泣,泼天委屈的模样。
懿德王爷一脚解了恨后,心头翻滚的怒火微微降了稍许。王妃叹口气,端起桌上的冷茶递过去,伺候丈夫喝下。这会儿人怒火上头,做什么都只顾着解气,可是,就算把尤庶妃踢死了又有什么用?到底应该怎么办,还需要王爷冷静下来再说。
这种时候什么皇族风范也不需要讲究了,懿德王爷托起冷茶大口直灌进胃里,顿时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秋风透过后襟的领口卷上皮肤,只觉得一串寒栗在背脊上蠕蠕爬动,直直让人打个冷颤。
懿德王爷叹口气,瞧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尤庶妃。
尤庶妃长得香艳,身子丰腴又火辣,一袭沉香色的牡丹彩蝶飞金通袖袍贴着腰身,裹住肥而滚圆的臀,胸前那对丰乳把襟口绷得紧紧的,仿佛随着呼吸的动作随时能够撑破布料。粗而短的蛾眉翅膀一样贴在眉骨上,肥圆肉感的嘴儿,浑身一股说不出的唐韵妖媚。
他这辈子的女人多,不过除了王妃之外,一直以来也就对这个女人还算宠爱,哪知道竟然是个祸家的妖精。蠢不说,还自以为是!
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懿德王爷搁下茶盏坐在大帐正中央的椅子上,沉声道,“审!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说明白!”
周围的王府侍卫们上前一步,小郡主却霍然站了起来。
“爹爹!”小郡主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站在尤庶妃面前,胳膊一挡拦住侍卫们,“事已至此,爹爹您还需要审什么?要我看,趁早处置了她才是正经!”
懿德王爷浓眉微微蹙了一下,眼角扫了扫惊恐扭成一团的尤庶妃,眸底终究还是划过一丝不忍,“梓熙,这不是你搀和的事,下去。”
哪知道,小郡主这一回前所未有的执拗和坚持,说什么也不挪身子,“这种祸害不立刻杀了,还留着过年么?”
懿德王爷闻言大大皱眉。他不喜欢女儿张口闭口这么凶悍,哪里还有个姑娘的样子?但这宝贝女儿是他从小捧凤凰一般养大的,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懿德王爷阴沉下脸,但语调还算温和的,“梓熙,大致的事情爹爹已经了解。不过,无论如何,总给你姨娘一个辩白的机会。”
尤庶妃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苦巴巴的含泪看着懿德王爷,蓬头垢面直喊冤,“王爷,千万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是正房,轻贱的像根蒲草一样,郡主、王妃她们,说打杀妾身就打杀了。妾身天天泡在黄连水里头,这日子有多苦,旁人哪里知道呢?……王爷,您是我至亲的夫君,如果连您都不替我主持公道,妾身还能指望谁呢?”说罢嘤嘤的哭起来。
秋日里头烧了炭,几座白纱铜罩子炭盆摞在帐子边角,红幽幽的火光从银丝炭上冒起来。空气很湿,炭火炙烤出一股令人窒闷的味道。帐子外头的皮面或许是太长了,啪啪的打在地面上,小郡主寸步不让,那细薄的身板挺立在大帐中间,竟骤然生出一种杀伐决断的坚硬感觉。
一边是梨花带雨的爱妾,一边是掌上明珠般的女儿。懿德王爷撑了撑头,只觉得疼极了,“也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还是先审一审再说,本王也不希望胡里胡涂的冤枉了人。”
“审一审?”沉梓熙冷笑一声,更上前一步,“爹爹,恕女儿直言,现在根本就不是当清官、断案子的时候!曾婕妤这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杀了徐宝林,囚禁了曾婕妤,都是为了宸妃娘娘的脸面。宸妃与茗昭仪不和,宫里的小主子们蠢蠢欲动、见缝插针,都可以理解。但是后宫里的私事儿,万万不能扯到宫外头来!”
小郡主冷冷的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尤庶妃后,抬高小凤凰一样傲然的颈子,“不管这件事尤庶妃搀和没搀和,或者到底搀和了多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他认为这件事和尤庶妃有关系,和咱家有关系!”
“尤姨娘是懿德王府的人,她犯错,就等于咱们王府犯错!爹爹,您这叫什么?这叫插手皇上内宫事务,在后宫翻江倒浪!皇上是至尊天子,凡事都讲究脸面,您插手了他的后宫,他却不会明着收拾您的后院。说得难听点,尤庶妃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皇上过问?……但是,皇上会直接整治爹爹你!这不,皇上命爹爹成立揽仙楼督造府,就是在把咱家往死路上逼!”
“所以,现在审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皇上他要的难道是事情的真相么?他要的,是爹爹你的态度!”
懿德王爷闻言一凛,手指紧紧握住雕漆椅子把手,抬眼看着大殿正中的女儿,醍醐灌顶!
小郡主缓了口气,继续一字一句的分析,“爹爹,女儿觉得,皇上既然允许人把消息传出来,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皇上是在等你的态度,先给咱们个警告罢了!不管真相如何,尤姨娘她必须死!”
“既然皇上还留着情面,咱们就该抓紧时间处理好这件事,别等着皇上问。等他开口过问,一切就都晚了!现在不是装聋作哑的时候,赶紧洗脱干净自个儿要紧!”
一番话说得懿德王爷刮目相看,甚至于有些惊诧的望着女儿。他以前只当小郡主是个泼辣伶俐的小女娃子,哪儿知道大事关头居然如此聪慧机警!
看了看尤庶妃,懿德王爷心里明白这人是留不成了。不过是否应该立刻要她的命,他依旧有些犹豫。女人倒不是问题,宠过了也就那样。可尤庶妃是庶子沉羽的母亲,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懿德王爷可以不在乎小妾,却不能完全不为儿子考虑。如果杀了母亲,那么沉羽以后在王府里还能有几寸立足之地?只怕是要比门楼上的狗还贱上三分了。
沉羽吸着鼻子,瑟瑟发抖的依偎在母亲身旁,看的懿德王爷心里也紧紧的揪了起来。
懿德亲王敲了敲桌面,喃喃低语,“或者……要命就不必了。把尤庶妃发落到庄子上吧、庙里头也可,算是给皇上一个交代。”
这回,连偏坐一隅不吭声的老太妃都不能答应了……这不是糊弄皇帝么?懿德亲王心存侥幸,她可决然不能同意!一个庶妃,连正经的妾都排不上名号,私底下搞些破事儿连累王府,已经足够她死上十回八回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老太妃虽然常常觉得孙女儿不靠谱,可是关键时刻,却觉得孙女儿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尤庶妃这种女人就是祸害,整天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家里姨娘侍妾多了,是非也多,多少豪门贵胄都是栽在这上头!懿德亲王性子风流,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的换,真正不成器。本来么,守着王妃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富贵一生,多好!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还怕老了没依靠么?
他倒好,弄了尤庶妃这么个心高气傲又蠢笨的女人放在后院,生个儿子就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琢磨着怎么削尖了脑袋上位!妾这种东西,没一个好的,就算一开始的时候安生,被富贵繁华的日子泡久了,个个儿野心长得比坟头上的草还快,现在看看,惹出多大麻烦!
老太妃使劲儿摇头,拿出老祖宗的气势狠狠拍了一掌桌面,砰地一声响彻大帐,“懿德!娘虽然老了,可也在宫里混过了大半辈子,皇上是什么人,你看在眼里。你觉得,他会任由你糊弄么?!”
懿德亲王狠狠一颤,骤然觉得寒气裹卷上全身,差点血液逆流。——是啊,皇上他是什么人?
北周天玺皇帝,六岁登皇座,于乱世烽烟中御极,接管了一个几近破碎的山河。他十岁平天下,短短几年就把一个曾经七零八落的北周捏成如今的模样!皇帝少时东征西战,纵横山川,把周边一众小国收拾的服服帖帖,打服打怕了,自己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稳坐金銮殿。铁血帝王的名讳至今说出去,还能令周边小国的儿童夜止啼……他那皇座下堆积的,不是锦缎鲜花,而是如山的尸骨!他不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平天子,而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帝位的当世枭雄!
懿德王爷瞬时把那点侥幸心思给褪的干干净净——庶子的面子要顾及,可这绝对没有全家老小的性命来的重要!
懿德亲王手一挥,尤庶妃立刻就被挂着两条膀子,就要拖出去。
尤庶妃吓得瞪圆了眼睛,抖若筛糠。她知道这次是没人给做主了,绝望中又是哭又是嚎,死死扒着身边儿沉羽的手腕,大放悲声,“王爷!妾身求求你,好好照顾咱们的羽儿!没了娘的儿子可怜,如果王爷还念着妾身伺候王爷多年的情分,就让羽儿过继到王妃膝下,别让他受罪吃苦啊!王爷!”
小郡主大眼睛眯起,呲牙冷笑,“姨娘好算计,一个庶子,过继到我母妃膝下,直接就变成嫡子么?几年来,你们娘俩瞧着我母妃善性,不来请安不行跪礼,临死了,想沾这种光?!至于沉羽……”
极为不屑的看了满面泪痕的庶出哥哥一眼,沉梓熙兜天一个白眼抛过去,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想都别想!王府里光是序了齿的嫡子就三个,我母妃她不缺儿子!”
“娘!娘!”沉羽活得窝囊,一把推开小郡主,冲过去和母亲抱头痛哭,却毫无办法。
尤庶妃揽着儿子发抖的身子,恶狠狠的瞪着沉梓熙,从心肺里撕裂出声——“你们怨我,你们都怨我!小郡主,如今你也要发落我!你金尊玉贵,生下来就是嫡女,哪里知道庶子和姨娘的苦?我……我入府这么多年来,你们有把我当人看过么?王妃不高兴了,嫡子嫡女不高兴了,全都可以来作践我!作践我不说,还作践我的儿子!我的羽儿……他也是王爷的儿子,也是天潢贵胄!可是偌大一座王府,有谁拿我儿子当主子看?他活得还不如你的大丫鬟!有谁恭恭敬敬的叫过他一声爷?”
沉羽听了倍感辛酸,想想这些年被压抑的日子,一个大男孩子揉着眼睛哭的泪雨滂沱。
“话说的漂亮,你倒成了苦主?”小郡主俏脸冷冷绷着,退后几步握住了王妃的手,撇过头去不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辩。
人的出生是固定的,走的路却可以选择。尤庶妃既然选择了做妾,就注定失去了尊严。如果是她,宁肯吃糠咽菜,小门小户里过日子,也绝不弯折背脊,做人偏房!明明是你尤庶妃被富贵荣华迷了眼,瞧不上平常人家的活法,硬是挤进王府做了姨娘,却又还想贪图名分!这世上哪儿有吃甘蔗两头甜,好处都让你占了的道理?
再说沉羽,尤庶妃受宠的时候,他从不过主院来给王妃请安,也从不和世子郡主们走?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