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作者:阿昧(起点vip2012-03-28完结)
个人。
消瘦的面颊,蜡黄蜡黄的面皮,干枯开裂的嘴唇,苏静姗站在床边细看,简直快要认不出刘士衡的模样。她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刘士衡 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真病?假病?“刘士衡”苏静姗俯下身去,在刘士衡耳边轻声呼唤,但床上的那人却一动不动,连眼皮下的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
苏静姗越发琢磨不透了,想了想,决定出一狠招,她撸起袖子,伸出胳膊,一手捏住刘士衡的鼻子,一手捂住刘士衡的嘴巴,然后睁大眼 睛,一动不动地盯住他,并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六……苏静姗足足数到一百多下,就在她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床上的刘士衡终于咳嗽着推开她的手,坐了起来 ,但还没开口讲一句话,就又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病了?该没把他给捂住毛病来罢?苏静姗正心惊不已,却听得门外丁零哐当一阵响,紧接着一群大小丫鬟捧盆的捧盆 ,提壶的提壶,拿手巾的拿手巾,呼啦啦全涌了进来,瞬间将整个床围住。
苏静姗险些被挤得没了位置,在恍然刘士衡为何刚起身又倒下的同时,又不禁大怒:“我还没叫人呢,你们就乱朝新房里闯,这就是你们 刘府的规矩?我在东亭时,常听说苏州刘府诗书传家,最是尊礼守矩,却没想到竟还不如我们小户人家至少我们小户人家进别人房门前,还晓 得先敲门问一声”
大小丫鬟被她这一番话骂得面红耳赤,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个穿银红比甲的丫鬟抬起头,怯生生地道:“奶奶,奴婢们只是担 心七少爷,心里一急,就忘了奶奶在这里了,还请奶奶不与奴婢们计较……”
“担心七少爷?是够担心的,刚才我只不过是嗓子痒,咳嗽了两声,你们就不管不顾地冲进来了。”苏静姗看了看仍挤在床前的一大群丫 鬟,大皱眉头,干脆离了床,到桌边坐了下来。
“刚才是……奶奶咳的?”穿银红比甲的丫鬟脸上有明显的不相信的神色,质疑道,“可奴婢听着是七少爷的声音……”
苏静姗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道:“天天赶路,嗓子沙哑难免,可总与男人的声音有所差别罢,这你都能听错,平日里是怎么服侍七少爷 的?”
听她讲得这般笃定,银红比甲羞愧的垂下头去,而挨她站着的另一个穿桃红比甲的丫鬟,则不动声色地翘起了唇角。
苏静姗看在眼里,打量了她二人一会儿,突然出声道:“还不都给我下去,杵在这里作甚么?”
大小丫鬟显然是被她刚才的痛骂给吓着了,争先恐后地朝外跑,只有那穿桃红比甲的丫鬟站着没动。不但没动,还甚为恭敬地问苏静姗: “奶奶,奴婢打水来服侍您洗脸罢?”
苏静姗顶着一脸的浓妆,的确需要卸一卸妆,而她自己又没有带丫鬟来,因此这丫鬟的提议,真是深合她意,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冷冰 冰地道:“刚才我的话,没有听见么?”
那丫鬟献殷勤不成反受责备,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连看都不敢看苏静姗一眼,赶忙退了出去。
她刚一走,苏静姗就跳了起来,去把门给栓上了,边栓边道:“还是锁上放心,你家的人太不懂规矩。”
“其实她们挺懂规矩的,只不过生了一双势利眼。”刘士衡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半靠在床上,懒洋洋地道。
苏静姗走过来,斜瞥他一眼,道:“就晓得你没病。”
刘士衡笑嘻嘻地道:“你猜到了?看来还有几分聪明劲儿,算我没看走眼。”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呆傻么?”苏静姗白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开始吃喝起来,“如果你真病入膏肓了,那 那封指手画脚的信是哪个写的?”
“甚么叫那封指手画脚的信?再说我哪里呆傻了?”刘士衡一个翻身下了床,摩挲着拳头走到苏静姗旁边坐下,咬牙切齿地问。
苏静姗瞥了他一眼,道:“又是叫我烧账本,又是叫我抄嫁妆单子的人是哪个?这不叫指手画脚?至于呆傻嘛……”苏静姗拿筷头指了指 窗户,道:“窗户虽说关着,但却会有影子印在窗纸上,你这一起床,任谁都看见了。”
刘士衡的确没想到这个,算是装病途中的严重失误,但他哪肯在苏静姗面前就此认输,硬是嘴硬道:“看见了不正好,明儿就会有人对你 感激涕零,说你一进门我的病就好了。”
“只怕有更多的人要开始怀疑你的病,和娶我的动机了。”苏静姗吃了一口酒,嗤道。
“我娶你能有甚么动机……”刘士衡很是懊恼,嘀咕道。
苏静姗欣赏着他的表情,暗笑道:“你的病若总是不好,倒也罢了,好的这样快,别人能不怀疑我一个破落商户家的闺女,哪来的钱置办 那样丰厚的嫁妆?你打量别人都和你一样傻呢?还有……”苏静姗说着说着,凑近了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说不准现在外头就有人偷听呢 。”
“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耳朵灵得很,就算院门口有人,我也能听得见,更别说这窗外了。”刘士衡轻松地道。
耳朵这样地灵?怪不得刚才丫鬟们还没进来,他就已经先知先觉地躺下了。苏静姗正想着,就见刘士衡在端起她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后, “啊”的一声仰面而倒,而那杯子则先被摔了出去,在青砖地面上跌作几瓣,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静姗反应极快,不去扶刘士衡,而是飞快地奔去打开房门,朝外大喊:“快来人哪,七少爷晕倒了”。。。
第六十八章 洞房 话音刚落,就见大大小小的丫鬟自外间门外鱼贯而入,虽说还是捧盆的捧盆,提壶的提壶,拿手巾的拿手巾,但却井 然有序,全然没了先前急吼吼,乱糟糟的模样。看来刘士衡说得极对,她们还是懂得规矩的,只不过生了一双势利眼罢了。
丫鬟队伍里打头的,就是方才穿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的那两个,其他拿着家生的丫鬟都在床前立定,只有她俩走上脚踏,一个俯身抱住刘 士衡双臂,一个去掐刘士衡的人中,动作都显得极为娴熟。
刘士衡很快悠悠醒转,银红比甲跟桃红比甲竟喜极而泣,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并无人张罗着去请郎中,或是去煎药,也许是因为刘士衡的 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空熬时日罢了?
众丫鬟服侍着刘士衡擦过头颈手脚,便都退了下去,但这回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却都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她俩朝地上的碎酒杯看了一眼 ,桃红比甲先开了口:“奶奶,都是奴婢们的不是,竟让七少爷新婚之夜晕了过去。”
真会说话儿,刘士衡洞房之内晕厥,就算照料的人有错,也该是苏静姗顶着,她倒乖巧,把错全揽了去,只是正因为这里是洞房,所以这 话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怪怪的。
这桃红比甲真的只是个有头面的大丫鬟?苏静姗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银红比甲不甘落后,反驳桃红比甲道:“紫菊,奶奶洞房花烛,自然要同七少爷吃一杯酒,你也太大惊小怪。”
猜得还挺准,一见地上的碎酒杯,就把刘士衡晕倒的原因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这银红比甲把“洞房花烛”四个字咬得这样地重,听着也 让人觉得怪怪的。
这银红比甲应该和被唤作紫菊的桃红比甲是一样的身份罢?苏静姗把她也上下打量了几眼,唇角浮出一丝坏笑,垂下眼帘,装出一副崔然 欲泣的模样,道:“我初来乍到的,又不熟悉七少爷病情,哪里敢同他吃酒刚才是我不当心失手摔了酒杯,却不曾想七少爷被酒杯摔碎的声音 给吓着了,这才晕了过去。”
七少爷被酒杯摔碎的声音给吓着了?这未免也太过胆小如鼠,同他以往的性子实在不符,难道是因为病重的缘故?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满 脸诧异,齐齐扭过头,去看床上躺着的刘士衡。
刘士衡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唬得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一脸慌乱,飞扑上去,一个掖被角,一个摸额头,争先恐后地问:“七少爷,您哪里 不舒服?奴婢给您揉揉?”
瞧这亲热的模样,根本没把苏静姗放在眼里,苏静姗愈发肯定,这两人同刘士衡的关系,绝对不同寻常,而且她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不然就算是通房,是妾,也不敢越过正室去跟丈夫嘘寒问暖。
而床上刘士衡的表现,更让苏静姗跌破眼镜,他居然一面享受着双红的捏拿服务,一面悄悄以眼色向苏静姗求救。
凭甚么要她来做这恶人?苏静姗愤愤不平,把头扭到了一边去,装作没看见。
刘士衡无法,只得自己出声道:“紫菊,去服侍你奶奶卸钗环;红梅,去打水来服侍你奶奶洗脸,再顺路叫人来把桌上的酒菜热一热。”
穿桃红比甲的紫菊和穿银红比甲的红梅齐齐愣了一下,又偷偷扭头看了看苏静姗,再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个“是”字。
红梅出门打水,紫菊则哀怨地看了刘士衡一眼,再才起身走到苏静姗面前,屈膝道:“奶奶,婢子服侍您卸钗环。”
苏静姗对刘士衡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也就给了紫菊面子,起身走到妆台前坐下,任由她帮自己卸掉头上的珠玉。这些头面,都是刘士衡 事先差人送到苏家的,样样皆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而且真金足银,成色上乘,那上头镶的各色宝石,绝不输于刘府里任何一位太太小姐。卸 着钗环的紫菊看在眼里,暗暗咂舌,心道,不是说新奶奶只是个破落商户家的女儿么,怎地却有这样好的首饰戴?
因着这一套头面,紫菊对苏静姗心存了些敬畏,服侍起来谨慎许多,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再有半点逾越。
一时红梅打了热水来,两人服侍苏静姗洗过脸,烫过脚,再伺候着她用了饭菜,一切风平浪静,只是在小丫鬟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红梅 殷勤无比地提议:“奶奶,今晚就由奴婢为您和七少爷守夜罢”
“不必了。”苏静姗虽说穿越后没过过有钱人的日子,但得幸于穿越前相关的小说电视看得不少,知道守夜是怎么回事,因此言简意赅地 断然拒绝了——她还有许多话想问刘士衡呢,怎能让外间多个耳朵。
红梅难掩眉间失望,却又锲而不舍,道:“奶奶夜里总要有个人端茶递水,再说七少爷还病着,万一他又晕倒了……”
“你咒七少爷?”苏静姗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
许是苏静姗脸上夸张的表情吓坏了红梅,她连连摆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奴婢没那个意思,奴婢没那个意思 ……”
紫菊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随即垂头轻声道:“按着班次,今日轮到奴婢值夜。”
“那今晚就放你的假,你回自己屋睡罢,有事我会叫的。”苏静姗轻描淡写地作了决定,然后站起身来,道:“现在我要歇息了,你们退 下罢。”
“谢奶奶体恤,奴婢就住在东边耳房,奶奶有事叫一声便得。”紫菊没有多话,屈膝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哪有丫鬟住耳房的,难道刘府没有下人房么?苏静姗望着床上闭目装死的刘士衡,哼了一声。
而红梅却磨蹭着不肯走,一副还想劝苏静姗留下她的表情,苏静姗望着她,笑道:“今儿你们不告而入,照理该罚,但我才进门,并不晓 得我们家处罚下人的规矩,不如你给我讲讲?”
红梅唬了一跳,马上道:“奶奶,这个奴婢不懂,得问妈妈们,不不不,请奶奶开恩,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苏静姗望着她似笑非笑:“那你赖在我的洞房内不走,又该如何处罚?”
红梅登时面红耳赤,一溜烟地转身去了。
苏静姗起身栓了门,折回床边,直截了当地问刘士衡:“红梅和紫菊两个,是你的通房丫头罢?”
“嗯。”刘士衡这回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躺着作答,“红梅是我娘送的,紫菊是大太太送的。”
果然是通房丫鬟苏静姗作为穿越人士,尽管对刘士衡这个丈夫并无男女之情,但依旧忍受不了通房的存在,那嘴角,不知不觉地就耷了下 来。
刘士衡并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自顾自地为她讲解着刘府的人物关系——祖父刘尚书在京城任上,苏州老家由继室席夫人总揽大局;再往下 ,分两房人,大老爷为刘尚书原配所出,娶妻乐氏,膝下二子二女,阖家都在任上;二老爷即刘士衡亲爹,为席夫人所出,娶妻甄氏,膝下二 子一女,都是嫡出。
因大老爷一家都在任上,刘士衡便没有多述,只着重介绍了他们这一房的人口——二老爷名讳刘振业,与嫡妻二太太,即刘士衡的亲娘感 情甚笃,除此之外,还有宠妾两名,一个叫黄鹂,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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