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作者:阿昧(起点vip2012-03-2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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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苏家出来时,刘士雁还在犯嘀咕:“一家子人都上不得台面,怪不得七嫂那般粗鲁。”
贾氏自认为抓住了苏静姗的小辫子,心中暗乐,也不去理会刘士雁讲了甚么。姑嫂俩原路返回到了田家,各自回房不提。
而此时的苏静姗,刚接下了春香院的又一笔生意,正使人告诉秦老鸨,以后若再有需要,直接去刘宅,自会有人送信给她,她收到信后, 会把内衣做好,然后派人从苏州送货回来。秦老鸨听后很是愿意,因为东亭本来就爱跟苏州的风,那内衣从苏州运回来,无疑是提高了身价了 。
她谈完生意,正欲返回田家,却见苏静瑶来报信,称刘府有一位五奶奶和十五姑娘,到苏家找过她。这两人就没一个和苏静姗对盘的,她 们到苏家作甚么?苏静姗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拉着苏静瑶问详情。
苏静瑶原原本本地把她们的对话讲了一遍,苏静姗马上明白了贾氏的用意,于是给了苏静瑶几分银子买糖吃,然后赶往田家,找着刘士衡 ,把贾氏和刘士雁去苏家的事告诉了他。
苏静姗说完,颇有些生气,道:“她怎么纠缠此事还没个完了,她又不缺钱!”
刘士衡却道:“她才不是为了钱,你再仔细想想。”
苏静姗依言动了动脑筋,问道:“是为了掌权?”
刘士衡点点头,道:“她一向对五哥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因为五哥不成器,害得她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想坐上当家人的位置, 好借此给自己脸上添几分光彩,可如今大太太回来了,她是长房长媳,当家名正言顺,谁也争不过她去,五嫂若不争一争生意权,还能靠甚么 长脸?”
“所以她一直揪住这个不放,就是想抓住我的小辫子,让我不得翻身,然后她从旁得利?”苏静姗恨恨地道,“她想要甚么,光明正大地 去争好了,作甚么非要先损人,再利己?”
刘士衡打了个哈哈,道:“因为她没本事,不损人,就利不了己呀。”
苏静姗见他并不是很紧张的样子,奇怪道:“五嫂已经晓得了我家没钱,只怕接下来就要去查我那些陪嫁的来路了,难道你不怕?”
刘士衡笑道:“那些陪嫁,都是你开店自己挣的,她能查到甚么?”
苏静姗不解地看着他,忽见他眨了眨眼睛,猛地明白过来,是他做过手脚了,不禁惊讶叫道:“你不准备把嫁妆拿回去了?”
刘士衡故作不解,道:“既是你的嫁妆,我拿回去作甚么?”
那些嫁妆,有金银,有田产,有宅子,可是价值不菲,就这样拱手送她了?苏静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忽又想起计氏曾肯定地跟她说过, 刘士衡对她有情,脸上就不知不觉地开始发烫,不敢再去看刘士衡闪闪发亮的眼睛。
刘士衡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儿苏静姗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正准备揽他入怀,却听得苏静姗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找机会拿回去。 ”
赠人礼物而不被人接受,也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刘士衡登时变得闷闷不乐,问道:“为甚么?”
苏静姗煞有其事地回答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刘士衡啼笑皆非,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之所以这般殷勤,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她的欢心,于是凑 到苏静姗耳旁,不怀好意地道:“你说对了,我在你面前献殷勤,就是为了……”
苏静姗听后,大窘,怒骂:“流氓!登徒子!”古今骂法都用上了。
刘士衡哈哈大笑,趁着苏静姗发脾气,迅速地凑过去,朝她脸上香了一口,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施展了轻功飘走了。
苏静姗被偷袭,气得大骂,却见刘士衡又飘了回来,认认真真地道:“你别骂,我都是跟你学的。”
“甚么?”苏静姗愣住了。
刘士衡一本正经地道:“你不是说过,既然已经被冤枉,不如就把罪名落实,免得白背了黑锅?你刚才冤枉我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那 我就把这罪名落实落实,免得背了黑锅了。”
“你,你!”苏静姗气得攥了拳头去打他。因刘士衡一向身手灵活,她本以为一定打不着,可谁知这回刘士衡却是一动也没动,让她打了 个正着,倒教她给愣住了。刘士衡哈哈大笑,趁机又摸了摸她的手,然后赶在苏静姗发火前,飞一般地飘走了。
因着刘士衡的这两次“偷袭”,苏静姗一整天都别别扭扭,到了晚上,两人住一间房,更是担心他会趁黑扑上来,好在刘士衡还算君子作 派,并未继续动手动脚,方使得苏静姗松了口气——虽说她已知刘士衡对她有情,可扪心自问,她对他顶多算有好感,若让她现在就同他怎样 怎样,她觉得还不到时候,更何况,她回刘府还没多长时间,刘士衡之前所作的那些保证究竟能否实现,还有待考证,她可不想把一生的幸福 葬送在一时的感动之中。
第三天一早,送亲客返程,新为人妇的刘士仪面带红晕地携夫来送,田悦江见了苏静姗,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而刘士衡则暗暗朝他瞪去一 眼,也不知是在警告他不许盯着他媳妇看,还是在威胁他莫要薄待了他妹子。
他们带着田家所赠的礼物,登船返回苏州,一齐到席夫人面前禀报过后,再各自回房。
骜轩里,有一大堆的账本在等着苏静姗,因此她一回房,就一头扎进了账堆里,而刘士衡亦有自己的生意需要处理,而且还要复习功课, 以备两年后的进士科考试,于是两口子各自忙活。
贾氏满揣着发现苏静姗秘密的兴奋,拉着刘士诚回到自在轩,关起房门,把苏家的情形讲给他听,然后踌躇满志地道:“这回我一定要把 七弟妹拉下马,教她永世不得翻身。”
刘士诚闻言大皱眉头,道:“你少去招惹她,她再不济,也是七弟的媳妇,咱们以后还指着七弟过日子呢,不能得罪了她。”
贾氏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骂:“要不是你没出息,咱们怎么又会指着七弟过日子?”骂完又道:“我告诉你,七弟妹的嫁妆,一多半就 是七弟赚的私房,偷作了她的嫁妆存起来,等我找到证据,首先要伏罪的,就是七弟!”
刘士诚很不以为然,道:“就算是他赚的私房又如何,谁还能没几个私房钱?”
贾氏闻言,一指头戳到了他的额头上去,骂道:“你一天到晚就晓得会诗友,会诗友,一点儿都不曾留意过家里的事,你怎么就不想想, 七弟一个读书人,他哪里来的私房?听说他是插手了府里的生意,才大捞了一笔油水!他这样大的胆子,手伸得这样的长,我偏不叫他得意! ”她说着说着,讲出了真心话:“像这样染指公中生意的人,他的媳妇怎有资格掌管府中大小铺子,不被他们两口子合伙搬空才怪呢。”
刘士诚把桌子一拍,斩钉截铁地道:“七弟怎么做,是他的事,可我不许你娶找他们夫妻的麻烦,不然叫你好看!”
贾氏叫道:“刘士诚,要不是你没出息,害我在娘家抬不起头来,我又何至于如此!”
刘士诚脸黑似锅底,怒道:“你要是嫌我丢人,自请下堂也罢,何苦成日同我吵架,你不嫌烦,我也嫌烦。”说完,拂袖而去。
贾氏虽说一贯不怕刘士诚,但他到底下了明令禁止她去找刘士衡夫妻的茬,因此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便暂时把此事搁了起来。
再说刘士雁,她自攸宁堂出来后,径直回到安居堂,向乐氏大谈自己在东亭遇到的趣事:苏家并不像苏静姗表现出来的那样有钱,她的那 两个庶出姊妹,穿得更是寒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乐氏暗自纳闷,苏静姗的嫁妆据说是刘府媳妇中最为丰厚的,她本人也是通身的珠光宝 气,穿金戴银,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这样的人,娘家怎会没钱?若是没钱,那她的嫁妆是何处来的?
乐氏琢磨一时,问刘士雁道:“你一个人去的苏家?”
刘士雁摇摇头,道:“五嫂陪我去的。”
乐氏又问:“那你五嫂可曾对你说了甚么?”
刘士雁道:“她光顾着问苏家那两个不上台面的姑娘了,哪顾得上跟我说话。”
“问了甚么?”乐氏显得极有兴趣。
刘士雁便把当天的情形,完完整整地跟乐氏讲了一遍。
乐氏听着听着,猜了个大概,心生出一计来。于是便择日与贾氏“偶遇”,一番闲聊,说到了苏静姗,乐氏道:“听士雁说,七奶奶的娘 家过得不甚如意,我却是不信,她的陪嫁,穿戴,可是咱们后宅女人中的头一份,娘家怎会很穷?五奶奶,士雁说那日你是跟她一起去了七奶 奶娘家的,你倒是说说,她是不是在撒谎哄我呢?”
贾氏深恨乐氏突然归家,抢了她差点就到手的当家权,因此哪肯顺着她的话讲,只是把头摇,道:“跟咱们家比,自然是穷,可在东亭那 小地方,也算是殷实人家了。十五妹平日所见的,都是同咱们府里差不多的人家,自然会觉得七弟妹的娘家穷了。”
乐氏到底没有亲眼见过苏家的情形,听得贾氏这样说,将信将疑,于是只得罢了,闲扯两句,各自散去。
贾氏虽说嘴上没顺着乐氏讲,但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静,她站在原地扯了会子帕子,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努力对苏静姗的陪 嫁一探究竟。
可刘士衡做过手脚的东西,岂是那样好查出来的,无论她如何动用手段,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借助于娘家的力量,可贾家的势力主要 在北方,对于苏州地界儿上的事,他们也帮不上甚么忙。难道就这样放弃吗?贾氏不甘心,于是天天到攸宁堂,从早到晚地陪席夫人,施展浑 身解数,哄得席夫人眉开眼笑,然后趁机进言,称苏静姗到底出身低贱,行动处全无章法,比如上次愤然离家出走就是一桩;这样的人,心胸 狭小,眼皮子浅,让她来掌管府中生意,多半会趁机中饱私囊,横竖都是刘府儿孙,中饱私囊是小事,可若是被乐氏发现,丢了二房的脸,那 可就事大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认为苏静姗不适合掌管府中生意的意思,席夫人听后,一言不发,只叫百灵去骜轩,把府中统一发放的深蓝色封皮的账 本取来。
百灵领命而去,很快把账本拿来,呈到席夫人面前。
席夫人没有去动,只示意贾氏自己看。
贾氏不解席夫人用意,疑惑着拿起账本,翻看来看,这一看,马上就脸红起来,那上头干干净净,几乎全是空白,也就是说,苏静姗除了 领取份例物品,根本没有花过公中的一分银子!
“这……这怎么可能……她有那么多条新裙子……”贾氏喃喃自语。
“那都是她自己拿银子出来做的。”席夫人看了看贾氏身上新作的一条裙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的账本呢,可敢拿出来比一比?”
贾氏赶紧垂下头去,不敢再做声,更不敢再提苏静姗不适合掌管府中生意的事。
席夫人长叹一声,吐露了真言:“你以为这些账本发给你们,是没有用意的?谁人勤俭,谁人大手大脚,我心里有数得很。”
贾氏面红耳赤,默不作声地福了一福,退了下去,从此不敢再提类似的话题。
席夫人嘴上斥责贾氏,但到底还是上了心,第二日便把苏静姗唤了来,先告诉她,府中大小铺子所赚得的钱,到年底是都要交给当家人的 ,而后暗示她账目须得清清楚楚,不能让乐氏挑出毛病来,丢了二房的脸。
苏静姗正色作下了保证。席夫人又道:“我晓得你想要人人都尊重你,那你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铺子给管好了,那样一家老小都是靠你 在养活,你不想要人尊重都难。”
这话挺有道理,要人尊重自己,光嘴上说说没用,光靠刘士衡背后撑着,也挺费劲的,再说刘士衡的面子,也不是处处都管用;只有她自 己挑上大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一个人人都需要的人,方才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苏静姗想着,对席夫人施了个大礼,应一声孙媳受教,方退了下去。
刘府的铺子,除去席夫人设计转让出去的那几间,尚余数百家,别说经营,光熟悉这些店铺,就够花时间的,因此苏静姗整整一个月都泡 在账房里脱不得身,连秦老鸨所订的内衣,都只是抽空画出了设计稿,然后交给杨柳如玉去打理的。
至于内衣店,更是直到一个月后,才抽出了时间来,带着杨柳和如玉,出门去看地方,但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满意——大街上的门店,人 流量虽大,可人来人往的,引人注目,开在这样地方的内衣店,怎会有女人好意思上门?如若选在僻静的小巷内开店,只能做熟人生意,可她 在苏州尚属于人生地不熟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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