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 作者:扫雪煮茶(晋江vip2013.12.23完结)
惺睿餍粤锪鹾擦趾土礁鏊镒佣即贾萑チ恕?br /> 李知远闲下来无事,和英华商量,让英华搬去舅舅家暂住,他抽空去泉州一趟搬家当,现在江南的地主们都在补赋税,急着卖地的不在少数。买卖田地的时候,交割契书本身就是要查税的,现在风头正紧,也不怕人家玩花招,交税记录不清楚的,没有补税的证明条子,不买他的就是。李家人手不少,李知远把人手散出去打听,他爹是三品,照朝庭的规定可以免若干顷地的税,若是名下还有祭田,还能再免若干顷地的税,他就在隔壁曲江府买了两个庄,一共五十来顷地。反正地也不太多,就是以后税改了,交税也交得起。这头来旺亲自在庄上监工盖庄院仓库,那头他就去泉州搬家当去了。
英华在舅舅家住,每日足不出户。王家亲戚为税的事找到三省草堂,管家们把人请进去转一圈,让他们看,王翰林两口子去杭州还没来家。找到王翰林的两女婿家去,大女婿回老家理税去了,小女婿一家人也都不在,找到柳家去吧,英华头几回出来见亲戚,就把话说明白了:她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大伯家送田庄上的出息给她娘家用,分家时她娘连姓王的田契都没见过,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她家的帐本上就没有田产出息这一项,除了每年给大伯家送钱,给哥哥王耀祖送几百两银,王翰林和王家并无别的银钱来往。税什么的,别问她们家。若是乡亲们补税钱不够,英华可以借钱。做假帐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柳家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绝无可能做假帐。
显然王翰林是避到杭州去了呀。王家人碰了几次壁,英华这里表示可以借钱帮补税,别的办不到。找王耀芬哪,那厮现在就是个疯狗,谁也不敢去惹他。王家族人聚在族长家里理税,去县城抄公告回来细细参详,这次补税不罚钱啊,和上次拆迁的办法比,若是把多年的赋税补上,损失的其实也不算太多,补吧!王家人脑子转的还算快,把该补的税算出来,砸锅卖铁凑钱,不够的到处借。英华一听说王家要补税了,二话没说,把压箱底的五百两黄金送到族里,请族长帮忙分借给族亲应急,又和族长打招呼,补完税赶紧的去钱家曹家把地卖了。现在不怕人家查税,祖传上百年的地,查契是不怕他的,五十两一亩速速卖掉。有了银子,新镇上买房她给折扣价,外府多的是便宜地,随便买!
王家恍然大悟,跟后头有狗追着一样补交赋税,前手拿到官府补款的条子,后手就去钱家曹家卖地。曹家查过没有半点违规的地方,也只有捏着鼻子照五十两的价钱收下。王家一动,别家思量再三,这二三十年交易过的地不敢卖,祖传的怕什么,先卖了再说,横竖税是交了齐全的。钱曹两家反应略慢,等仓库里的银子都搬空了才明白,怕查的都没来,来的都是不怕查的。
钱曹两家的现银,在富春地主们手里打了个滚,欢快的奔向了柳家。柳家对王家亲戚和富春乡亲一样热情,买房子,来吧,现出图纸,买地,车已经套好,随时出发带你去外府买地。柳家缺现银啊,最喜欢从前姓钱姓曹的银子了。英华前手才借出去的黄金,后手就变成了一锭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排着队回了家。
富春知县也没办法,补税这个事是上头压下来的,人家来补他只能收。从前买地查税的那个办法是钱曹两家自己定的,他帮着实行,但是毕竟不是自上而下行文,说白了,上头没有明文规定,这个办法就是知法守法的商家诚实经营,知县有权查地主偷税漏税,他们要怎么办都成。现在上头明文规定补税的办法,人家把税补了,你就没法拿税这一条卡人家。
富春县的地主大多数是老派人家,买地可以有,卖地除非他家出了败家子。炒地的本地人并不多。钱曹两家看着来卖地的地主越来越多,恨柳家恨得咬牙切齿。得还手!有数的王耀祖就是个炒地的主,还有王耀芬,拿他们开刀吧!富春知县查底,王耀祖和王耀芬名下的田地税目不清楚,点让他和原卖主一起来清税。黄家亲戚急了,直接奔杭州去找王翰林。王耀芬也急了,他岳父带着王家大伯母到五柳镇来找王翰林,在三省草堂扑了空,只有去柳家堵王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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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住在柳家内宅;每日早起到大帐房;中午吃饭回二门内,下午办完事直接回内宅;陪舅母说话,陪表弟们耍。隔三差五杨氏还能回娘家转转,英华却走不开。好容易柳家沐休;她自家还要排开算盘算她的陪嫁田;计划夏收秋藏;估量各庄的赋税该交若干;忙的够呛。
这日中饭后,英华困倦思睡,还觉得自己有点烧,杏仁拦着不让她出二门,说:“事情都做完了,下午去不去前头都不要紧,既然思困,就去睡一会。请个郎中来瞧瞧,若是哪里不好,小病小治,拖成大病你倒下了这一档子事就真无人管啊。”
杏仁劝的有理,英华真个歇下小睡片刻。她起来正洗脸呢,郎中还没有来,前头飞奔来报,说大伯娘来了,堵着柳家的大门不许人进出,拉着一个路过的君子要人家给她老人家评理呢。
王耀芬来闹是意料中事,他自己不出头把大伯娘搬来也不出奇。英华就叫把她娘留下的后手取出来,她不慌不忙理妆,思量大伯娘穿的不会太好,还把身上的纱衫换下,另挑了件旧的珠白纱衫穿,底下系了条草绿色的旧裙,连鞋子都换成洗过几水的旧鞋,自家揽镜照照,是个规规矩矩的富春中等人家小媳妇,她才满意。小海棠那几个跟着二小姐出门走动的甚有眼色,看到小姐叫拿旧衣,都忙忙的退下去换旧衣裳穿。
少时英华带着一群灰不溜秋的使女妈妈出来。只见大门外头,大伯娘扯着一个不晓得哪里来的客商在那里数落王翰林藏家私等语。被扯住的人满面通红,挣扎着要走,又怕把老太太推搡坏了,正一脸为难。周围围着一圈不明所以看热闹的,俱是外地来等着买房的客商,本地人多少都晓得王家分家事,正经人家背后提起王山长的老妻大儿,没有不骂的。老太太来亲戚家门口闹腾是王家家务事,富春乡亲们不好拦的,也不凑上来看热闹。英华的大伯娘说了好大一会,柳家门外出入的人数以百计,通没人理她,只有三四十个外地商人闲着没事,围听她说天书。
英华一出来,扶着大伯娘的一个妇人就扯大伯娘的衣袖,说:“人来了。”
大伯娘放开那个可怜的客商,朝着英华的方向长声喊:“英华侄女,你们恨我,就把我杀了吧,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可怜的儿。”
英华气定神闲站定脚,笑问:“大伯娘,你老人家要我们怎么放过你可怜的——儿?”
大伯娘还不及说话,扶着她的那个妇人帮腔说:“哎,这是侄女儿?翰林老爷家真是好家教,一个嫡亲的大伯娘来说话,上来连个礼都没有,看个座儿都不给?”
大伯娘冷笑道:“受不起她的礼,二房从上到下,都是目无尊长的坏下水。”
“目无尊长的帽子都扣上了,见面问好看坐什么的,就省了罢。”英华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大伯娘,你在外头数落了我爹不好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吧,要是只为说我爹不好来的,你接着说,我就回去看帐去了。”
“站住!”大伯娘伸出手指颤巍巍指向英华,“你爹呢,叫你爹来和我说话。”
“我爹去杭州了。我现使人去叫,你老等着?”英华歪头,示意管家去叫人,她身后就有管家应了一声。
“翰林家的小姐,杭州离着富春县几百里,你叫你大伯娘等着?你哄孩子呢?”妇人撇嘴,“你们一向就是这样糊弄伯母的?”
“我爹娘不在,家里的事我全能做主,你们到底要怎样,直接说吧。”英华乐了,“现在是你们求我,你们说的有道理,看亲戚份上我自然会帮。你们拿长辈的帽子扣下来说的话我不乐意听,帮不帮就两说了。”
老太太方才在大门外说半天,其实还不是为了钱!其实大房穷了问二房要钱,你软和点要,二房也不见得不给,一来就对着外人数落二房,坏话一把一把朝外甩,是人也不乐意跟你行礼问好给你看座。
英华的口气软下来,扶着大伯娘的那个妇人腰立刻直起来,小声提示大伯娘:“税!”
大伯娘清了清嗓子,就道:“我们家那田,不该交税。叫你爹马上回来,写个证明按律免税的条子,用上印,送到县里去。”
“咱们家还有田?”英华大惊,奇道:“分家的文书我也看过,上面没写有田啊。分家的时候,就提了一个书院。我爹可是年年给大伯送二三千两,一送二十八年。分家时就一个书院,耀芬堂兄连片瓦都没分给我们,整个的不都是他拿走了?”
“你们桑榆堂本来是有田的。”王耀芬的岳父觉得亲家母搞不过王英华,咳了一声闯进人圈里,替亲家母说话,“你大伯办学赔钱,把田地典卖干净,所以分家时没有田分。”
“办学赔钱,把田地典卖干净?”英华做恍然大悟状,点头应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既然典卖干净,分家时没有田,那现在大房的田哪里来的?”
“你堂兄问亲友借钱,把典的田地赎回来了。”大伯娘中气十足,“那是王家祖传的田地!”
“分家时说没有,分过家又能赎回来。耀芬堂兄好本事啊。”英华一脸真心觉得堂兄真心了不起的模样,“那这个田,大伯娘一向为人公正,不会不分给我们吧?”
这个小姑娘,不是清贵翰林家的女儿吗?怎么提到钱,提到分家产一点都不矜持,直接就问穷伯母要上田了?又精又滑倒像是做生意的老油条似的,有钱就不要面子!耀芬的泰山觉得找错了突破口,其实王翰林应当更好对付一点吧。
“呸,你们分家时藏下了多少好东西。光你陪嫁的田就有六十八顷!”大伯娘激动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你们摸摸良心,你们亏心不亏心!”
“大伯娘,”英华撸袖子,笑道:“我有大伯每年寄给我爹的富春书院的收支流水帐,还有富春书院一个汪先生孝敬的书院开支细帐。你说你们家为了书院典田卖地,你说我们亏心,我们把三十年的帐对一对,看看到底是谁亏心,可好?”
大伯娘愣了一下,呸道:“你什么意思?”
“我爷爷办起来的书院,那时可没有我爹一年寄几千两银子给书院花用。爷爷他老人家攒下了好大一份家当,不是吗?”英华对着扶大伯娘的那妇人调皮的笑一笑,“到大伯手里,怎么就亏钱了呢?这个话大伯娘你也只好哄一哄不会看帐的傻子。咱们不如把书院的帐都提出来对一对,看看这个钱到底是不是真亏!来,人把我娘留下的帐本亮出来给大伯娘看看!”两个管家挑着一个大抬箱过来,里头几十本帐磊成小山。
王家这水,好深哪。连王耀芬的岳父都颇觉英华的话可信,围观的外地商人们,没得顾忌,有些还存心要讨显然在柳家说话算数的英华小姐喜欢,议论的声音就不小了。
“是哟,年年送几千两银回家,还要说他家欺心。翰林有数的清贵,一年能有二千两到手,就是极有出息了。”这是对京官收入比较了解的。
“老子手里赚钱的书院,到儿子手里少赚钱不赚钱都说不过去,一年几千两的朝里头赔钱!哄谁呢这是。”这是就事论事的。
“典出去的田地分家都不提,欺心!”这是说话公道的。
大家嗡嗡嗡,说的热闹极了。话题有一部分转移到王耀芬的岳父身上。做生意的人最怕什么,不怕人家骂他倒买倒卖生意精,最介意人家疑他人品,说他不诚实。若是这群客商的话传扬开来,他在清凉山还有的混吗?他老人家被人说的面色如土,一咬牙,喝道:“亲家母,你只说二房翰林兄弟如何不好,翰林二叔年年送银子这些话,为何不对我说!”走到了几步,他下定狠心,还喊:“王耀芬你这个骗子,我怎么把女儿嫁你,我要退亲!”
柳家大宅内外一片哄笑,英华看着那人的背影,冷静的对左右说:“挑拨离间又背弃盟友,记下那人的名字,咱们柳家在清凉山不和他做生意。”
人堆里头立刻有个管事大声把前岳父的姓名,家乡,至亲的名字报一报,喊:“黑名单第一百二十一号,都记住喽!”
柳宅大门前后出入的柳家管事齐声应和:“记住啦,不做他生意!”
英华笑眯眯盯着扶着大伯娘的妇人,也不说话。那个妇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扛了一会扛不住,大声道:“我是王耀芬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的话都是他教我说的。”说完把大伯娘的胳膊朝外一推,也掉头就跑。
狗腿管事凑过来,英华微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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