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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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这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看着有点迷糊啊。”一人从刚才的呆愣中慢慢苏醒,一句话代表所有来人的疑问。
管家也对着街上的枪战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摇头说:
“奇怪啊……难道是少爷另外派了一队人赶在咱们前面过来了?”
“那还干嘛要咱们在这等着?是想要渔翁得利还是怎么着?看刚刚的情况,江白夜好象早就脱身了,咱们到哪去找?”所有人都开始回神。
管家窥视着街上巡警拿人的情景,不知道那根筋不对,突然有股冷气从脚底嗖嗖直冒,经验告诉他,这是有不好的预感了。他对众人招招手,低声说:
“算了,今天这事有点邪门,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不知道哪来的,咱们先回去问问少爷该怎么办。”
于是众人都慢慢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刚一转身,全体愣住。
管家张口结舌,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
“嘿嘿,姚探长,忙着呐。”刚一说完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嗯,忙。”姚子昊似笑非笑,身后巡捕房警员黑压压站了一片,“怎么,你们也忙着呐?”
管家赔上满脸笑意,赶紧补救说:
“没有没有,咱们路过,看这好像有大案子啊,连姚探长都亲自出动了,怎么,抓到这些闹事的人了?”
“正在抓呢。”姚子昊把玩着手里的警棍,一脸的诡异笑容看的管家发怵。“刚刚接到举报,说码头附近有人要刺杀江先生,我赶紧就带着人跑过来,没想到就碰上你们了。”
“路过……路过……”
“随便走个路还要带着家伙?你们可真够费事的。”姚子昊斜睨一眼李家众人手里的枪支棍棒,脸色猛地一变,“混帐!还想蒙混过去?今天晚上这事分明就是你们干的!案子犯下了人就想给我扯呼溜走?没门!都给我把这些暴徒抓起来!”
管家脑子一轰,见众巡警已经围了上来,姚子昊脸上满是笃定的笑容。他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大叫:完蛋!给人背黑锅了!
李家众人一见巡警上来,又想动手又想逃走,一时间乱哄哄没个章法,管家到底老辣,知道不能跟巡捕房的人硬来,便喝止住众人,心想先乖乖跟他们回去,等李少来了再想办法。
“姚探长……”管家刚一开口,便已经有人拿着手铐过来,他不敢乱动,一边被拉拉扯扯,嘴上不停,“姚探长,这件事真是误会,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说,先回去,回去了可以请我们家少爷来给您解释……”
“哦,对了,李少!”姚子昊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们李少,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不能漏,今天晚上有人举报的时候就举报的你们李少。你们先走,待会我回去专程上李公馆,请你们李少到局子里喝茶,好好聊聊今天晚上这码头大案。”
管家彻底绝望。这可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不知不觉就被别人在背后摆了一道。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江边才停下来,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一场大劫之后的平复,或然过于激动,或然过于平静,而白夜和梅卿正是属于后者。半晌,心跳已定,梅卿试探着问了一句:
“哥,你没事吧?”声音紧张到有些干涩。
白夜像被提醒了一般,忽然放开手里方向盘,转过身来便抱住梅卿,梅卿一怔,也回抱住他,中间隔着座椅后背,姿势很不舒服,两个人心里却感到平安喜悦,因为对方都有这样活生生毫发无损的温热身体。
“我怕你出事。”白夜在她耳边低语。他无法告诉梅卿自己心里的恐惧,他想如果梅卿真的出事,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两人静静拥抱了许久,车外江水声轰隆,梅卿想起自己此行是为了接凤卿,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便轻轻推开白夜,准备下车。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旗袍在刚才动作间有些毁损,下摆裂开不少,她心下踌躇,自己这个样子还怎么到码头去接人?恐怕行走都不方便。白夜下车许久不见梅卿出来,往里一看,明白过来。
“你还要去码头么?”经历了这么一场大事,寻常女子早该吓得躲回家去了,而梅卿并不是寻常女子。白夜想到刚刚她使枪时镇定的样子,心里一凝。
“当然要去的,师哥马上就要到了。”梅卿慢慢下来,动作小心点倒也还能走,况且又是夜里。
“你为了你的师哥连命都不要了么?”白夜在后面看着她动作,忽然说。
梅卿一停,转过来细细研究他的表情,白夜被她看得有些狼狈。梅卿微微一笑,说:
“不管什么人都不及自己的命重要。”
可她今晚却为了和白夜之间感情的无路可走而发了疯一样的去冒险,日复一日的痛苦,钻牛角尖,又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冒险,只为了求得刺激之后的平安喜乐。梅卿不知道自己的执念什么时候才会被时间消磨殆尽。梅卿并不知道,若是一个吸大烟的人碰到这种情形,也许就会称之为上瘾或者中蛊。
从江边到码头不过一段的距离,汽笛声中码头人来人往,如往日一样的喧闹,丝毫没有被远处的刺杀案所惊扰。白夜看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角落里的梅卿说:
“你不要过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梅卿左右为难,她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到人群里去,经过刚才一事,白夜又不愿意再离开她一步。那凤卿下船了到哪里去找她呢?这个角落这样僻静,和出口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白夜看到梅卿脸上犯难,心里竟为自己这样小小的报复感到痛快。片刻,他扬眉一笑,提议说:
“你这个样子不能到人群里去,我们在这里等着,待会元老板下船,若是他看见你,那自然什么都不用说,若是他看不到,我们就当今天晚上没有来过,直接回去吧。”
梅卿语结,心知白夜在故意为难她,码头上这样乱,凤卿下船,即便是自己喊出声来,他也不一定听得到。光等着他看到自己,那该有多么困难。她想要抗议,却见到白夜一脸恶作剧的表情,好胜心一下子被他激起来,便索性点头说: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白夜一愣,看到梅卿脸上不服不甘还夹杂着一丝紧张的神色,不由笑起来。
于是两个人都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等着。
终于从日本到上海的客船进港,远远听到尖利的汽笛声呼啸而至,闸门一开,船只靠岸停住。船上人流由少到多,慢慢如泄洪一般涌出来。码头等着接人的人群顿时欢腾起来,有呼喊的,也有手里挥舞着手巾跑着寻找自己家人的。梅卿与白夜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挑衅之色。白夜心里愉快,似乎这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梅卿将眼睛盯在客船出口,心里有些紧张。她知道其实自己并不必这样注意,凤卿从来不会和人群融为一体,不管在哪里他都有着绝世独立的风姿。
果然是绝世独立的一个人。船舱里刚一露出那个人靛青的发和雪白的脸,人群中便有些叫嚷起来,纷纷喊着跑上去要跟元老板打招呼。梅卿看着凤卿从心里笑出来,她的师哥一如既往的夺人眼球。
凤卿倒宠辱不惊,对迎上来的人点头致意,不冷也不淡的样子。一踏上地面便站定往四周看去,像在人群里搜寻什么人,他的目光勾人,每个人被看到之后都心里一紧,继而喜悦。看完之后凤卿自己却失望下来。梅卿没有来。他长长出一口气,将自己从日本到上海这一路积攒的疲惫都吐出来,慢慢提起行李垂首往出口走去。
梅卿静静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离去,失望有,不甘也有,最终全都化为苦笑,她摇摇头,看眼旁边微笑的白夜,示意他一起回去,随即又不甘心地再看一眼。忽然她轻轻笑起来。
凤卿走了一段,又鬼使神差地回头,果然看到梅卿在人群之后看着自己,她笑起来。凤卿也笑了起来。他从日本回到上海,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安处。梅卿是他真正的停靠港。
梅卿满心的喜悦,又得意,果然不愧是师哥,总能找到自己。凤卿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呢?
她心里欢喜,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就要跑出去,却突然被白夜拉住,回头见白夜眼里复杂莫名的神色,她一怔,抿着嘴笑笑,回握住白夜的手,她想起自己答应过白夜要和他守在这里的。他们有过约定要相依相守的。
第六十四章 疑窦
吴淞码头附近发生震惊上海的当街刺杀案,惊人的并不是此案中的伤亡情况,而是涉案之人正是上海最有势力的两方。刺杀第二天,全上海的报纸对此事大肆宣扬,从当夜枪战的过程,事后巡捕房查案的经过,全都事无巨靡地披露了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罗李两家的恩怨几乎人尽皆知,而当晚巡捕房又确实从现场抓到了嫌疑极大的李氏一众,虽然事情并没有结论,普通民众却已经十个有九个相信此案是李镛在背后主使的。巡捕房为平民愤,不得已只能将李镛收押听待后审。
李太太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李公馆,全家上下一片狼藉,巡捕房冲进来拿人时的慌乱已经散去,只余下满宅的空寂。李镛再狠也抵不过当局翻脸不认人,老爷子在美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少妇,既要上下打点关系,又要维持家中秩序,便是再能干,此刻也有些心力不足。
“太太,已经发了电报到美国,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回来了。”底下娘姨过来回话,“今天还要到总长家里去么?要准备什么礼物?”
李太太叹口气,挥手:
“不必了,改天再去。”
娘姨静悄悄退下去,李太太坐在沙发上捶捶腿,如今李镛沦落,她本可以撒手不管,自己便是回了娘家也无所谓,她的娘家在上海并不是没有势力,只是想到李镛被扣押在警局时的凄惶相,心里便有些不忍。毕竟是几年的夫妻了。
事情闹大了,当局也没有办法,自己去找人托关系恐怕作用不大,整件事还得从源头上来。李太太想到在警局管家喊冤,眉头皱起。她知道李镛当初有意行刺江白夜,但是管家的样子并不像作假。
冥思苦想了半天,李太太拨电话给罗公馆。
“你好,是罗小姐吗?我想找沈小姐谈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忙我联系一下……”
接到李太太电话的时候,梅卿正送凤卿出门,张妈挂上电话说:
“小姐,李太太想见你呢。”
梅卿一怔,还没说话,凤卿说:
“想必是为了李镛的事来求情的。”他已经知道了码头附近的刺杀一事。
梅卿点头,默默地往外走着。
“梅卿,”凤卿到门口停下来,看着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我也不知道。”梅卿茫然摇头,“也许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凤卿紧紧抿着唇,目光阴郁,他已经从张妈那边听说了近日来发生的许多事情。他痛心于梅卿在感情上的痛苦,更痛心于她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却还要死守着不肯放弃。以前的梅卿并不会做出这样飞蛾投火的事。他简直有些痛恨江白夜将梅卿的心扰乱,宁愿自己待在日本没有回来。
“梅卿,现在乱的不是江家,而是你自己。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就听我一次话。”凤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跟我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这样守下去一点希望也没有。”
张妈闻言不断点头,又一脸紧张地看着梅卿。
“我不想走。”梅卿的声音轻轻平平飘出,遇到凤卿的心时却突然变重,在他心上砸出大洞,“师哥,就这样逃走,一点用也没有。你已经去过一趟日本,结果如何呢?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么?我怕自己不论到哪里,以后还是要回这里来。”
凤卿浑身一震,咬牙看着梅卿,他生平第一次有想要把梅卿打醒的冲动,或者说,想把自己打醒。他这样对梅卿坚守不放,岂不也是一种飞蛾投火?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固执,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回头。
“师哥,我想再等等,也许哪一天累了倦了,全身的热情都已经被消磨殆尽,我自然会放弃了。也或者哪一天,他……”梅卿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他怎么样?他就不是你哥哥了么?”凤卿痛心疾首,他现在真想要再回日本去了,他比梅卿懦弱,遇到事就只有逃离,回返,再逃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乐此不疲地折磨自己要到什么时候。
梅卿却再也没有说下去。
下午梅卿与李太太的见面很平静,平静到连梅卿都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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