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盈,妾心盈






  “只要我去长安,一切就解决了,是吗?”

  “恩。”

  “我去。”

  “可是你父亲那边怎么办。”

  “我去说服他吧,这话,我来说比您说,有用。”

  “洛儿,我知道来找你,这样做并不磊落,可是,就象你说的那样,我也是身不由己。”上官侯叹了一声长气。

  “我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能明白,就好了。”

  上官侯失落的走出迟渊洛的房间,独自走到花园,雪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肩膀上,空气中,他可以明显的看到自己呼出的气,冒出一缕一缕的烟,他偏过头看见回廊处,站着一个女孩,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他慢慢的走过去。

  “为什么要接住它呢。”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

  “伸出手任雪花飘在手掌中,然后融化成水,再从手缝中流掉,那种感觉,很微妙,象是人生。”

  “你年纪小小的,就对生命参透得如此的透彻,难得。”女孩摇摇头,否认。

  “我对生命一窍不通,有时候,生命强大到让万物都低头,有时候,生命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参不透它,也不想参透。”

  “说得好,参不透,也不想参透。孩子,保持这颗心,你就是最棒的。”

  “要不,你也试试,看看你有什么感觉。”上官侯一扫刚才的晦气,他也伸出手,任由雪花飘落下来。

  “有什么感觉?”

  “冰冰凉凉的,本来想看看,雪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却还来不及拿到眼前,就已经变成了水,很复杂的感觉,有点象人心。”

  “人心?”女孩有些不太明白。

  “我只是随口说说,晚了,早些休息吧。”

  “你想知道雪花是什么样子的吗?”

  “你能让我看到吗?”

  “我能,你想看吗?”

  “不了,美好的东西,总是存在于脑海里的。”

  “那就没办法了。”女孩有些遗憾。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方法的什么。”

  “喏,那就是我的方法。”女孩指着花园中一颗较为矮小的树,笑容满面的说。

  “那是什么方法?”

  “看它的树叶啊,雪花一片一片的,都散落在上面,很美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纤画。”

  “纤画。”上官侯喃喃的念到。

  “是啊,那大叔呢。”

  “上官侯。”

  “上官皓轩的父亲?”

  “你见过那臭小子了?”

  “恩,其实,您并不象他口中那么凶的。”

  “不早了,好好休息,当心着凉了。”

  “恩,那上官伯伯,明天见了。”

  “恩。”上官侯看着小跑回房的纤画,心里不禁的担忧起来,这般聪慧的丫头,以后定是个绝色的女子吧,她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渊司,千万不要把她毁了啊。

  安静奢华的皇城里,朝乾宫里的龙塌上,虚弱的久光皇帝轻抚着太子的头。

  “皇儿,父皇知道自己不久了,在父皇走之前,我一定会帮你,安定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

  “父皇,定远王一定不会乖乖的交出兵权的。”

  “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

  “那。。。。。。”

  “还记得他有一个儿子吧,你幼年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的那个意思,挟天子以令诸侯。”

  “虎毒不食子,他的儿子就是他的软肋,咳咳。”

  “父皇,您先休息,我今天不回太子府了,留在这陪你。”

  “子慊,以后昭国,要麻烦你了。”

  “父皇您严重了,这是做儿子必须要肩负起来的担子。”

  “叫给你,朕放心。”久光不一会就陷入梦境,虚弱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年的春天,君子慊皱起眉头,烛光闪动,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器宇轩昂,周身有种不能言喻的贵气,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范,让人有种仰望天神的错觉。正所谓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身在皇家,年仅十八的他,已早早的成熟起来,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担子,有多重。  

  而第二天早上,渊洛早早的就醒过来,梳洗好后,他朝父亲的书房走过去。

  “爹。”他推门进去。

  “你来了。”

  “恩,我听下人说,你一夜都没睡,早饭也没吃,我叫厨房弄了点清粥,您先吃点。”

  “放下吧。”他好象一夜之间,老了不少,人也憔悴了。

  “爹。”洛跪在地上,迟天行赶紧起身,欲把儿子扶起来。

  “爹,我想帮你,儿子从来没未您做过什么,这一次,儿子既然能解决这个问题,你就让儿子去吧。”

  “你都知道了。”

  “是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爹,您一生都在沙场上度过,娘在世的时候,她就说过,你爹这一辈子,就是为战争而生,现在,如果叫我眼睁睁的看着您赖以生存的一切,被剥夺走,我不忍心,如果只是为了保护我,那我更加不需要。”

  “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父亲,有多么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做为自己功名的牺牲品。”

  “我不是牺牲品,我是战利品,我会在长安等爹您来接我回家。”

  “孩子。”

  “请爹成全。”他磕头的声音,在迟天行的耳朵里听起来,比任何声音都刺耳。

  “不要再磕了,我同意便是了。”

  “谢谢爹。”他的额头上,流下了刺眼的血。

  “爹答应你,一定会把你接回家,但是你要答应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恩。”

  “我会让纤画和你一起去,你们有个照应,那丫头,想必也是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襄阳。”

  “不行,她一定要留下,襄阳是安全的。”

  “那丫头接受这个决定吗?”

  “起码我是为她好,龙潭虎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好吧,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纵使季节轮转,年华老去。

  我也不会忘记。

  阴暗的天空下,那个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年的微笑。

  低头眉梢间,尽是琐碎的温柔。

  
[眉敛,怨孤衾。:一别竟三秋]
  襄阳的冬天并不长,转眼间,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蛙声叫,柳发芽,每一处,都透露出新春的气息,襄阳城内,化水流动的护城河,喧闹的人声,都洋跟着春天的步伐行走。

  “洛,我不准你走。”

  “纤画你乖,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都十五岁了,不能在一直依赖我了,要学会张大。”迟渊洛温柔的摸着纤画的头。

  “我不要,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张不大,这是你说的,你要反悔吗?”纤画紧紧的拽住他的袖口。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现在你又不乖了,昨天不是已经约定好了,三年后见面吗?”

  “三年太长了,我等不了。”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到那个时候,纤画也是大姑娘了,就可以去长安找我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打过勾勾的,我不会忘记的。”

  “那,你一定要等我。”

  “恩,一定等你,三年后见面。”

  “恩,我会乖,会好好的听话,会快点张大,会好好的孝顺王爷,一直到你回来,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的去长安。”

  “走之前,可不可以有一个拥抱。”

  “好。”

  渊洛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眼前这个才及他胸口的女孩,其实,如果可以,他多么想带她一起去,只是,形势不允许他的任性。

  “好了,我走了。”他松开她,微笑的对她说。

  “保重。”

  “小丫头,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皓轩,你要好好的照顾洛啊,你不是常说,长安是你的地盘吗?”

  “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时间到了,走吧,免得上官伯伯等得着急。”

  渊洛转身被仆人扶上马车,撩起车帘的那瞬间,他回过头,看了看王府大门外站着的女孩,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微笑着回过头,走进马车。

  马车在上官侯的一声令下,队伍起程了,纤画的脚步一直随着马车移动,马车快,她也快,只是她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马车来得快,一直到她跟不上,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才蹲下去,哭起来,突然身后有一个把她抱起来,她定睛一看,是迟天行。

  “王爷。”纤画带着哭腔的喊到。

  “纤画,不许哭,定远王府的人,是最坚强的。”

  “可是洛他。。。。”

  “他会回来的,我答应你。”

  “一定吗?”

  “一定,因为我和他之间,有男人的约定。”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承诺。

  就这样,马车带着众人不同的心思,一路前行,未知的前方,有着什么等着他们,他们都不知道,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头破血流方可为止。

  一进长安城就能感觉到充斥在城里悲伤的气氛与紧张的空气,家家的门前都挂有一个白灯笼,街道、胡同不断的有士兵巡逻,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先皇已经驾崩,太子为了追悼先皇,下令全城禁止一切活动,举国哀悼,而上官侯在听到此消息后,立刻策马奔向皇宫。

  渊洛下了马车,看着呈现在眼前那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他心底暗自想到‘这质子府还真是大手笔啊’。

  “以后常来将军府看我。”上官皓轩拍着渊洛的肩膀说。

  “好的。”

  “你小子别敷衍我。”

  “我知道,我没有敷衍你。”

  “恩,那我先回去了,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没,我明日再来看你。”

  迟渊洛提起步伐,他在大门口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似乎想到什么,脚步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上官皓轩在他的身后,苦笑起来。

  “洛,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了。”上官皓轩嘴里轻声的说道。

  永平二十年,久光皇帝驾崩,十八岁的太子君子慊即位,定远王之世子迟渊洛进长安。

  时间的流逝是刻板的规律,日月交替,东升西落,转眼间已三年后。

  本就聪慧敏俐,极善表达,胆识超人,通晓世理的纤画,十八岁时,已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诗词歌赋也都奠定了一定基础,而且长于书法,字态卓荦不群,成为襄阳城内举富盛名的才女。

  “义父,明天你是不是要去扬州啊?”撒娇的挽住迟天行的手臂。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迟天行摸了摸纤画的头,然后笑笑。

  “没有啊,看你还是那么英俊,这次去扬州,肯定又有不少女子为你伤心了。”

  “我并没有让她们爱上我啊。”迟天行无奈的瞥瞥嘴,这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哪天你也带一个回来啊,我一个人多无聊啊,三年了,家里就我一个女的,干脆你帮我找个义母算了。”

  “我是那种人吗?”迟天行一挑眉。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你出过门。”

  “我不是看你是我内定的儿媳妇啊,我早就把你赶出王府了,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你儿媳妇啊。”

  “你不承认啊,那我明天走之前就找媒婆过来帮你选夫婿了。”

  “我才不要。”

  “你都十八了,再不嫁人,就要被人笑老姑婆了。”

  “才不会呢。”

  “那就嫁啊。”

  “义父,你故意的。”

  “是啊。我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去长安找我儿子,都三年了,你还生他的气啊。”

  “没啊。我没生他的气啊。”

  “那你三年来,怎么都不跟我去长安看他呢。”

  “没啊,我去了打扰你们父子两个聊天麻。”纤画想起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去长安的时候,原本以为他在长安很孤单,但是睡知道,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带了一个女孩回家,那样的亲密,她不准,洛只能对她一个人亲密,即使是以后洛成亲了,对她也要象以前一样,那种感情,是不能被分割的。

  “他每次都有问起我,纤画呢,到后来,他就会笑笑说,纤画又没来。”

  “我也想去看他啊,可是我怕我去了就舍不得回来了,我答应过他的啊,要好好照顾你,一直到他回来。”

  “傻丫头,我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