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 作者:一幽清水(潇湘2013.6.27完结)

　　莫小祯看着奶奶有些不好回答。他支支吾吾地只是呵呵笑着，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显然的，若正是在家过完年怕是要在家耽误两个多月呢。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岂能浪费在这等地方？不说别的。眼前的会试也还需要做些准备呢。还有一些藏在边角之地的人际关系也要打理的。还有戴坤他们。也有许多尚未言明的事情和关系没有解决。可是望着老人的眼神。这拒绝的话又不知怎么开口。潘允看着外婆也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莫夫人看着他们祖孙几个这样说着，连忙站起身跟老人家说道：“娘，两个孩子刚到家想必是累坏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吃饭吧。待会儿啊。等都吃过了再让他们和您老人家，慢慢说行吗？”
　　莫老夫人听完媳妇的话，转过头看着两个孩子连连点头：“对对对，看我都忘了。赶紧吃饭热热身子。干了这么多天路。真是受委屈了……”大家都笑着点头站起身走向餐厅。只有莫老爷还有潘允的父亲潘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才和他们一起向外走去。
　　饭桌上，老人不住地往孩子的碗里夹着菜。这真是把两个孩子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李氏笑着看着老夫人：“娘，您老夹那么多菜他们怎么吃得完啊！”潘允撒娇地呵呵笑道：“就是就是，外婆。应该是我们给您夹菜才是。再说了，我们都这么大了。也不用大家这么费心了！”
　　老太太看了两个孩子面前堆得如小山似的碗高兴地笑着：“好好好。多吃点多吃点。你们好久没吃到家里的味道吧。是不是很想念啊。”潘允和莫小祯连连点头：“是呀，京城的饭菜虽然也还美味。但那又怎比得了小婶的手艺。”娘亲乐了，只看着他们两个夸道：“两个孩子真是会说话。来，多吃点。”
　　老夫人点点头，抬头一下瞅到儿子。老人家看着儿子关心地问道：“珏儿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莫珏抬起头微笑着点头：“娘，我没事，这不就是在听他们说外面的新鲜事儿呢。两个孩子在外面也算是闯荡了一回，也应该长了不少见识吧。”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两个大孙子身上：“祯儿，允儿。多吃点，等会儿吃完了饭陪我出去看看。正好咱也去看看后院子里开的菊花。”
　　说到这儿，我是一百个赞同。若问为何，他们两个不知。奶奶首先是笑着指着我：“你们还不知道吧……”说完神秘兮兮地看着莫小祯和潘允。两个少年看着老人家这样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莫老夫人眼神示意小孙女，一边呵呵笑道：“你们不知道今年的菊花开得是格外的旺盛呢！那花朵大得有着碗口大呢。这功劳可全是咱们离儿的呢……那菊花要是没离儿整天几遍的给它们浇水，怕是早干死了！”
　　小姑莫迎抿着嘴笑道：“就是，要是离儿不给它们一天三遍的浇水，你们哪还见得着咱们后院那么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菊花！”
　　我嘴巴里嚼着米饭，低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桌上的菜肴。可是他们的对话我可是一句没落下全听在耳朵里了。不过嘛，我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不是我一个人哦，还有奶奶呢。它们也要谢谢奶奶呢。奶奶经常帮它们修剪枝叶呢。”
　　他们哈哈笑着。父亲和母亲看着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奶奶和哥哥们都在夸着我。或是天真可爱，或是可人儿调皮。
　　其乐融融的欢聚光辉下我也笑着，望着他们我故意装作无知地自顾自吃着桌上的美食。但是心里却有些不踏实。按照道理来说哥哥们都平安的回来了。我们这一大家也算是团圆幸福的。只是为何总感觉这个不大的院子似乎被某种阴郁的色彩笼罩了。好像心头积压着一股闷气，似乎冥冥中在恐惧些什么。
　　哥哥们和婶婶，还有姑姑们在说些生活上的乐事。望着奶奶父亲，这些长辈们的笑颜，我慢慢地低下头又自嘲地笑着摇摇头，我怎么尽胡思乱想？哪会有什么事？
　　午饭刚过，父亲和姑父就走出了餐厅到了书房。当然同行的还有两位哥哥。望着他们的背影姑姑婶婶在一起小声咕哝了一句：“这才刚放下碗，又怎么了？不是说要陪娘去后院看菊花的吗？”
　　奶奶看着收拾碗筷的姑嫂俩人，叹了口气对她们说道：“看什么句话呀，好了。你们别耽误时间了，等会还得和我一起给他们两个再做几件衣服呢。这天儿眼看着就要下刀子了，可别让两个孩子出门在外受委屈……咱们在家怎么都行。你们没单独出过远门。在外不容易……”莫迎听着母亲的话，小声地在嫂子李氏耳边笑道：“娘真是老了呢……越来越啰嗦！”
　　我坐在椅子上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看着她们。母亲也在边上一边收拾着什么一边摇头笑着。看了她们一眼我深吸一口气，了无兴趣地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花生，一个人悄悄溜到了门外。
　　站在餐厅的屋檐下看着前面不远处。书房就在餐厅旁边拐个弯就到。望着眼前这条回廊我心里莫名突然有点紧张。搓着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脚下徘徊着想要前进。想要去找他们，但是又有些不敢。父亲不喜欢自己在书房的时候被人打搅。即使我心底知道，父亲绝不会因为此时我去打扰了他们而责怪于我。也知道哥哥们很是宠爱我，就更不会舍得说我。但是我依旧不敢前进一步。
　　
　　




☆、第三十七章　乌云满天

　　望着那近在眼底的转弯处我止步不前，只是因为心底那微微的颤抖，那种颤抖的感觉好似即将就要揭晓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又兴奋好奇，但是更大部分一定是害怕。是害怕这个秘密在自己的手中揭开之后所带来的一切后果，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祸患。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那些未知的隐患，所以我在徘徊，在犹疑。
　　是的。转过身望着走廊另一头，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双手握拳，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或许他们大人谈论的事情并不是令人高兴的。又或许，还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因为家里的四个男人全都聚集在那里，即使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点判断力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断定，确实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悄悄叹口气。望着天空我紧皱眉头。头顶笼罩着的乌云恰似此时的时局吧。头顶一片暂时依旧泛着微微的苍白，但是头顶一丈之外，那自周边缓缓围上来的暗流渐渐将眼前的世界替代了。只是一眨眼刹那间而已。
　　这就是暗无天日吗？不。就在我以为整个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那黑雾却又慢慢向四周散去，逐渐又恢复到之前那并未眨眼时候的眼前一点苍白。一切回归原点。好久好久，天空近处依旧未动分毫，就在我为这场潜在的，未知的，不确定的黑雾是否再次来临的时候，望着那已经泛着波纹的天空我又笑了。眼角余光扫到的那里此时波涛汹涌。慢慢的……那已不是暗潮涌动。那一波一波的黑暗之气几乎要将眼前唯一的，仅有的一点灰白色就要覆盖了！这……
　　我的眼皮失控地陡然跳动起来，我的心脏也莫名地剧烈起伏着，就好像广阔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在暴风雨中颠簸一样。这感觉来得突然，瞬间让我有种错觉，莫非我得了疯病？就好像前几个月邻镇上突然被狗吓疯了的李秀才。
　　我被这种可能性吓坏了。我连忙又抬起头，忽然耳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又来不及地迅速转过身去。原来是母亲。此时伊手里正端着姑姑他们收拾的碗。
　　伊看见我惊慌失措的面孔走过来单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离儿怎么了？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娘亲，离儿很好，又害您担心了。只是好想要下雨了。”娘亲看了我一眼，然后抬起头望着头顶：“离儿这么厉害，都能看天气了？”
　　我也抬起头看着天。耳边又想起娘亲的声音，伊道：“只是离儿说的不对哦，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也是有几多白云啊，是个阴天。”
　　我的心脏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绳索钩住了一般。它不受控制地被那绳索，被那铁钩紧紧捏在一起，揉在一起。我的心脏挣脱不开，只有苦苦哀求，但依旧无法挣脱这幽暗的边缘。我知道母亲担忧地望着我，但是我的脑海和我的意识是分离的，它们把我放在一边独自享受着原来本应该属于我的所有感官。
　　母亲面色焦虑地抓着我的肩膀，伊放下手里的盆，蹲下身子看着我。我伸手轻轻抚摸着伊的脸颊。然后笑嘻嘻地跑过去挽着伊的胳膊问着：“娘，您是要去厨房洗碗吗？离儿陪您一起好不好啊？”
　　母亲双目紧紧盯着我：“离儿。你刚刚是怎么了？”我望着伊的眼睛，然后笑着打着哈哈：“哦，没什么呀，我只是一味要下雨了。结果，娘亲比我还厉害呢。”这么说娘亲虽然不太相信，但看见我没事，还是温柔地帮我整理了额前被风吹乱的乱发。伊看着我，然后指着餐厅里面说道：“好了，离儿乖。没事就好。不过奶奶要做针线活，你去帮奶奶穿针吧。奶奶看不见针孔。”
　　我点点头。这曾经是我最喜爱的劳动之一。因为奶奶眼睛有些花了，每次当我轻而易举就能顺利把线穿入针孔的时候。奶奶总是用满是皱纹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小辫子笑道：“唉……奶奶到底是老咯！还是你这小孩牙子管用。”
　　每当得到这样类似于夸奖的言语时，我总是在为奶奶能做一点事情而感到骄傲。或许，那就是……成就感吧。只是，此时我的兴头却没那么高，因为我的心思还在那拐角处的书房之中。当然，在头顶那瞬间隐藏起来的乌云也在此时沉沉的压着我。
　　再说书房中，莫珏和潘祥和两个孩子分别坐在椅子上。首先潘祥胖乎乎的脸庞笑了笑：“祯儿，允儿。你们此次在京城的数月里，可有什么感触？”
　　莫小祯首先望向潘允。莫老爷和潘父见他看向潘允，也就把目光放到了潘允身上。潘允望着大家都齐聚自己身上的目光呵呵傻笑了一声。潘父看着他问答：“允儿，有什么就说嘛。怎么尽是愣笑？真是个傻小子……”
　　潘允点点头咳嗽了一声，然后郑重地说道：“嗯，是这样的。爹。舅舅。这次我们去了京城之后才发现。天下有钱的人竟然如此多如牛毛，别看路边随便抓过来的路人甲。只要你走上前问问就知道了，这个也是王爷，那个也是大人，这个也是国舅，那个也是国丈的。呵呵，居然全都是皇亲贵族。真不知道，皇上怎么那么多亲戚。不过啊……”说道这里这个年轻又爽朗的少年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别看他们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但是没几个是说人话，办人事儿的。”说完还嫌弃地“切”了一声。
　　听完潘允类似愤恨的怨言，两位长辈都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潘父看着儿子笑着摇摇头说道：“允儿，你是头次去京城，遇见什么事儿都听祯儿的。再说了。这整个天下有才能，有财富的人当然都聚集天子脚下。你看不惯算什么？他们还不是照样吃香喝辣的。唉……”说完又对儿子摇摇头，仿佛对儿子的见解感到十分可笑和无奈。
　　潘允双眼睁大瞪着父亲有些发福的脸，父亲脸上笑眯眯的很是慈祥，但是潘允还是瞪着他的脸。一刹那，只是盯着父亲的一刹那，潘允又马上恢复了笑脸，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又装作不在意地问着父亲：“爹，孩儿愚钝，不知道您老人家说这话是有什么深意？”
　　
　　




☆、第三十八章　忙碌

　　潘父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为父只是想告诉你。在京城万事都要小心，不管是看不惯还是听不惯的事情，你们都都要装作看不见，绝对不能意气用事。而且，你若是想在京城那个大染缸里有几分作为，就必须要学会与那些你不屑的人打成一团。或许为父这么说你不理解，或者不屑于如此，但是记住，在京城混的人，如果不是这样，那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潘允有点愣了，他呆头呆脑地看着父亲：“爹，为什么……”
　　潘父看着他笑着摇摇头：“没有为什么，只要你想在京城活下来，就必须这么做，。”说完他望着坐在旁边一直没言语的人，笑着问道：“祯儿，你觉得姑父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莫小祯一直静静地听着，见潘父文化，连忙看着两位长辈认真地点点头：“姑父的话，祯儿一定谨记于心。”
　　望着他们一说一答。潘允陷入了沉思。……这个爽朗豁达的少年平生第一次因为某件事情而忘我地不知所措。喜欢就是喜欢，如果不喜欢就远离。这是潘允认为做人做事的准则，也是他快意人生的随性所为。他从未想过父亲说的那样为了某些目的而去违背自己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