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 作者:一幽清水(潇湘2013.6.27完结)

　　母亲瞪了眼儿子，“鸡汤你趁热喝了吧，我不想喝。”然后就用眼神“逼着”莫小祯喝完了这一碗大补的鸡汤。然后又开始数落道：“祯儿，娘知道你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可是你也不想想我说的是不是都是为你着想，这年头谁家孩子不是拼了命地上进读书？可你倒好，现在都已经走到了这儿了，九十九步都过来了，还差一步就取得真经了，难道你放弃了自己就不后悔吗？”愤愤地说完这一句又小声咕哝了一句：“真搞不懂你这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莫小祯看着母亲苦口婆心，实在不忍。他望着母亲头上几缕白发忽然伤感起来，想想父亲的离去，看看母亲的不易。不知不觉心里话划过一道酸楚。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到的依旧是母亲满脸的不安。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心跟母亲说些心里话。
　　他坐下来看着母亲很是为难地解释着：“娘，其实您不知道，这外面的情形已经不是我们能说清楚的，这外面也不是只要去参加会试就一定能有所作为的。这外面的世界要是光凭本事，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所以孩儿也想过了，也许咱们应该用些另类的方法，让自己生存下来。”他这几句话说得平淡无奇，甚至没有一丝起伏。
　　李氏听着儿子说了这么一番有违常理的话，很是心惊。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新思想，她也想不明白她的儿子怎么会这么逆天。她一瞬间有种崩溃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了。她呆怔地只是盯着莫小祯的脸。
　　莫小祯看着母亲完全不知所措，灵魂出窍的神情也深知自己是否不该如此直白。所以，瞬间他想了想，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望着母亲，努力想把刚才的意思转变过来。他站起身，看着外面缓缓地道：“娘，孩儿没事，孩儿只是没有心思再读书了而已。您也知道在京城活下去不容易。而咱家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冷淡。我想，或许过不久咱家就没法再在洛阳城住下去了……”
　　或许没人知道。此时莫小祯说这些话的真正意义。又或许，才思敏捷的人猜得到，他只是以退为进，目的是想在京城站得更稳而已。
　　李氏听着儿子这样一番分析不禁点点头，她擦了擦眼角忽又凄苦地低吟着：“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爹去得早，留下我们娘儿俩孤苦伶仃的。娘原本还想着，到时候能指望着你爹生前那些朋友能帮你疏通疏通人脉，活络活络关系……唉，可是没想到现在的人竟都如此市侩。人走茶凉说的真是一点不假！谁能想到他现在能翻脸不认人了？”
　　莫小祯望着母亲惊讶道：“娘，您托人找过他们。”李氏握着儿子的双手点点头：“是啊，祯儿。娘原先本不想告诉你的，只是现在……唉，娘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今后一切都只能指望你自己了。”说着这个孤苦的女人不禁悲从心来，她抚摸着儿子的面孔哀泣道：“可是你现在又这样！咱们娘俩以后可怎么办啊。”
　　莫小祯轻柔地拍拍母亲的肩膀：“娘，您别这么难过，咱们在这儿，奶奶和叔叔婶婶们对咱们不是很好嘛？您怎么还这么安心？”
　　
　　




☆、第五十八章　乱套了

李氏看着对面长得和先夫一样俊朗的儿子，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一瞬间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莫小祯看着母亲无神的双眸，轻轻唤了一声：“娘……”他害怕母亲面无表情，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害怕母亲像父亲那样离自己而去。他很是不安。
　　李氏回神了，她看见了儿子来不及收回去的幽深无助的眼神。他咧了咧嘴春强笑着：“祯儿，娘没事。就是想你爹了……”
　　莫小祯看了母亲一眼，连忙低下头：“娘，爹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不然爹会不安的。”李氏点点头。她不能在儿子面前这样流露太多的感情，不然她的儿子会放心不下，会有负担的。她拍了拍莫小祯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对了，祯儿，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娘想起来了，娘实说奶奶叔叔婶婶他们对我们娘儿俩的确是好，咱们也知道。可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心里就越是不安啊。每天在这儿什么事儿都不做，就等着一天三顿饭，这白吃白住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莫小祯望着母亲脸上沧桑的倦颜心里实在不忍心。的确，别人家固然好，可是再好，又哪如在自己家舒服。更何况，母亲也是心高气傲的，现在这样生活，心理上也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总之长久下去，的确不是法子。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望着母亲不禁问道：“娘，孩儿问您件事行吗？”
　　李氏看着儿子：“什么事？怎么这么严肃？”
　　莫小祯点点头疑惑着：“娘，您知道叔叔以前是不是也在京城住过？后来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您知道吗？”
　　李氏歇了口气，看着儿子他疑惑着：“怎么了？想起问这个？”
　　莫小祯看着母亲，随后摇摇头：“哦，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想问问。”
　　李氏也不在意，她想了想才恍然想起似的说道：“哦，是这样的，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很多年以前你叔父和你爹一起在京城做生意时候，确实是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就又回来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再去过京城。”
　　莫小祯追问着：“娘，那您还记得些什么？”李氏摇了摇头：“那还是老以早的事情。早就想不清楚了……咳咳，祯儿啊。扶娘去床上躺会儿吧，娘有点累了。”“是的，娘。”莫小祯点点头。
　　午后，莫小祯从母亲的房里出来，走在已经满是春意的院子里他默不吭声，就这样靠在柱子上仰头望着头顶的暖日。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叹着气。他只是想就这样安稳地生活下去，什么都不管不问，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别人去顶。只是，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母亲做准备，还有……世道这么乱，奶奶一家住在这里也不太平。他想了想，还有很多事，他都得想到。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寂静他自嘲地舔着嘴唇，其实这些事情完全不必他费心。自有叔叔和姑父他们。只是他摇了摇头，谁让自己这么苦命，注定是个操劳命呢。他忽然想起来，回来的这段时间太匆忙，还没有和潘允好好聊一聊。
　　就在他转身准备挪步的时候，门外忽然轰隆隆响起了许多人的喧闹声，有尖叫声，惊慌声，还有谁大喊大叫的喝问声和吼叫声。他不禁好奇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而正好潘允和他父亲也从书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们等了一会儿，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些之后，才悄悄地打开了门。可是门打开的刹那，就被从外猛地一下推开了。潘家父子和莫小祯都吓了一跳，而门外的人显然看到愣怔的人也是没料到。莫珏惊诧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一声不吭的都在这儿？”
　　潘祥整理下衣服，眼睛看着莫珏问道：“刚刚门外好大的动静，你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吗？”莫珏点点头，连忙转过身拴好门栓。有些紧张地看着也爷儿几个：“咱们还是书房里说吧。”莫小祯和潘家父子很是疑惑，但都没有说话地跟着莫珏往书房走去。
　　“真是不太平了，没想到咱们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乱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莫珏坐在位子上很不安和满心的疑惑。潘祥看着他：“二哥，到底什么事儿啊？你怎么这么个表情？”莫珏摇摇头：“刚刚我在铺子里，看到一大队官兵沿着大街小巷抓人。说是要抓什么乱党。现在街上许多人都已经乱套了。这不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没想到就在咱家门口，也不安生。看来这地方不能再长久待下去了。”
　　莫小祯想了想，随后抬起头看着叔叔询问道：“叔叔是说咱们这里也有乱党起义？”莫珏眼皮一跳，他敏锐的直觉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问道。他看着莫小祯的眼睛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莫小祯愣了一下，随后不自觉地低下眼帘接话道：“哦，前几天出去的时候，听到别人说的，所以才这么说。”
　　潘祥依旧不慌不乱地端起茶杯。待一杯茶喝掉了三分之一之后。他才点点头：“嗯，看来沉睡已久的狮子都要苏醒了。”说完他放下茶杯暗自皱着眉。莫珏看着他：“我们……”忽然，潘祥像是中了邪似的，猛地转过头盯着潘允和莫小祯：“你们两个别耽误了，还是赶紧进京吧！”
　　莫小祯和潘允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莫珏看着他们也是沉默着。潘祥眯着眼睛，忽然他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站了起来：“允儿，祯儿，听我的，你们赶紧进京去吧。到了洛阳城的时候你们就想办法，能和你们的朋友，那个叫什么什么戴坤的是吧，就想办法让他把你们安排进去，哪怕是当个闲官也不打紧。然后过些日子，我和你叔叔再商量商量，再去找你们！”
　　莫珏对于潘祥现在的自作主张，已经顾不上什么高兴与否了。只是他望着潘祥很是不解道：“现在这样冒然进京，怕是不妥吧。依我看，你的朋友近几日必然会联系你们的。到那时候再做主张也不迟！”
　　
　　




☆、第五十九章　查探虚实

潘祥眼睛一瞪，朝着莫珏就反驳道“呵，二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现在一旦错过了，怕是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可不要妇人之仁。免得以后你想走都走不了了！”潘允轻轻唤了一声：“爹……”潘祥听儿子这么叫他，方才清醒，他那牛脾气上来又不顾局面了。但是他没有服软，还是怒气冲冲地朝莫珏哼了一声。
　　莫珏没有注意到潘祥的无礼，又或是他现在即使注意到了也没心思再去斤斤计较。他只是一声不吭地低头沉思着，似乎对外界的事情浑然不知一般。
　　见莫珏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个表示。潘祥急得又要跳起来了：“你这么慢吞吞的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意见说出来啊，光是这么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啊？你要是没意见就信我的。我就不相信我的意见不是最好的。”
　　貌似这歇斯底里的愤怒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莫珏依旧还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潘祥急得在原地直跺脚。潘允看着脾气暴躁的父亲，无奈地叹口气：“爹，您先别着急，咱们还是等等，看叔叔是否想到什么更好的注意。”潘台头登着安慰他的儿子，潘允点点头：“爹，别着急。”潘祥看着儿子，似乎冷静些许，但是他仍然没有服软。就这样在在莫珏的眼前来回踱着步。
　　莫珏静静地坐着，他的心境此时出奇的静。他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要为这件事情做着合乎情理的解释和安排。甚至，他还有更加惊天动地的不为人知的打算……总之，他现在得想很多。
　　潘祥气呼呼地望着莫珏，顺带着用那双鱼泡眼狠狠地瞪了莫小祯和潘允一眼。潘允无辜地撇撇嘴，他望着父亲小声嘀咕着：“关我什么事呀？”潘祥听到这话又是瞪了他一眼。潘允摇了摇头无奈道：“爹，您别着急，要我看啊，咱们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外面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天了，可不能盲目决断！”
　　许久未说话的莫小祯赞同道：“嗯。咱们先看看情况，不然我明天再去街上打探打探虚实。毕竟街上人多口杂的，想必能打听到些事情。”
　　潘祥冷哼一声：“哼，翅膀都长硬了是吧。你们都懂都懂，就我不知道行了吧。就我要害你们！”说完很是不耐烦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但是安静的气氛让他很是不安。不自觉的，他仔细想想刚刚莫小祯和潘允的话，忽又觉得或许莫珏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抬起头，他有些底气不足地望着莫珏喊道：“我说，现在咱们这里已经乱了，想必京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毕竟是京城，就算再乱，也没有咱们这里来的实际。这都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去京城肯定比呆在这里有保障……”
　　莫珏想了很久，好像是想明白了。他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服，看着满脸通红的潘祥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急什么。这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什么事都这么大喊大叫，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在小辈面前也不注意点！”
　　“二哥，你明知道我这样在孩子面前没面子，你还说……你这不是成心要我难看吗！”
　　莫珏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身旁潘祥气急败坏的愤怒声。他眯着眼双眼站到门外，好一会儿又转过身来看着莫小祯和潘允：“咱们这里虽然乱了，但是京城里一定不会的，他们还没有那胆子。不过依我看，咱们现在可不能操之过急。等等再说吧！再等等！”
　　潘祥简直被这句话憋得喘不上气。他虽然平时看上去是个慢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