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 作者:一幽清水(潇湘2013.6.27完结)

　　说到这儿，已经走过去的莫熙又转过身笑着走到莫珏面前：“哎呀，还说呢，二哥你还不知道呢吧，我们家允儿真是了不得啊，去当官儿去了，听说还是在皇宫边上呢，呵呵，咱们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辈子积的德啊！”
　　莫珏点点头：“真是这样的话，那允儿这孩子还真是有出息，皇宫边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
　　莫熙笑着一边走一边扭着：“不管他是什么官儿，反正就是大官，祖上从没有过的大官！”莫珏摇摇头：“咱娘不还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小姐？”可惜这话啊，人家莫熙可没时间听咯，她还得忙着去向各位炫耀报喜呢，
　　从热热闹闹的家里出来，莫珏满脸灰色。他现在真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不然，为什么看着家里的人就是那么不高兴呢？总感觉他们一个个都是没心没肺的，特别是莫熙两口子，整个是鸠占鹊巢，不知检点。还有那些个笨嘴拙腮，榆木脑袋的下人们，居然叫他“二老爷”？什么“二老爷”？他本就是这莫府里面名正言顺，也是唯一的老爷。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天气，莫珏走在路上只能拿大袖子捂住脸前行，这北风呼呼地卷起了满地的沙尘，那黄沙可真是和莫珏较上劲了。莫珏捂着嘴巴，它就往莫珏的鼻子里钻，捂住鼻口可还有眼睛啊。莫珏一边揉着通红的眼睛一边气愤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天气，真是让人厌恶。”
　　但好歹，这个男人还是憋着一肚子气地找到了大哥的家。还没进去，就见者着镂空的院墙内，那个蜷缩在躺椅上的人。他大惊，这天气还不算太热，这孩子怎么就睡在外面？也不知睡了多久，这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啊？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脱了身上厚厚的外套，推了门走进去就盖在了莫小祯的身上。
　　莫小祯醒了，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叔叔，过了会儿才才反应过来，就连忙起身坐起来叫道：“叔叔？这么早您怎么会来找侄儿？是有事儿吗？”
　　莫珏看着他：“祯儿，先别说这些，这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也不盖个毯子就睡在外面啊？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也没有个人管管你啊！真是的，一个人……算了，你等会儿收拾收拾和我回去跟我们大家一起住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啊。不然你一个人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啊？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
　　莫小祯看着身上叔叔的外套，连忙轻轻地递给了莫珏，他站起身，踉跄的身子险些跌倒，莫珏摇摇头：“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有什么事儿你不能和叔叔说说吗？昨天喝了不少吧，现在还一身酒气的，年纪不大，烦恼怎么那么多？”
　　莫珏苍白的脸上很是无奈：“侄儿自己尚且不知，又如何与叔叔说呢？”莫珏抿着嘴，他望着这个侄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总觉得他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这个孩子，他没有让祯儿感受到温暖，是他的失责。
　　莫珏笑着：“叔叔，咱们还是屋里聊吧。”莫珏点点头：“也好，对了，你赶快回去多穿件衣服。家里没佣人吗？我去熬碗姜汤给你暖暖身子吧，”
　　莫小祯一把拉住了他：“叔叔，侄儿怎么敢当啊。您放心吧，侄儿的身子骨好得很呢。没事的。再说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所以就把他们全打发了。不过您放心，我身边还有个使唤的小子，他出去买菜了。”
　　莫珏点点头，不知怎的，他的心里直泛酸。要是大哥还在，他的日子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到了书房，莫小祯为叔叔斟了一杯茶。坐下之后莫珏望着莫小祯：“祯儿啊，你能不能跟叔叔说咱们那座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是谁送给咱们的，又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交易？咱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住进去心里也不踏实啊。”
　　莫小祯摇摇头：“叔叔尽管放心，这宅子是戴坤作为我们，应该说是允跟随他而给的报酬吧。您尽管心安理得的住着便是了。”
　　
　　




☆、第九十四章　　叔侄长谈

　　他说得轻描淡写，莫珏心里却是一惊。他望着莫小祯很是担忧地问道：“祯儿，那戴坤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上次见过他，觉得他不像是那么一个随随便便就会做决定的人、他如果只要你们，完全不用给我们一座这样的豪宅来收买啊。他费了这么大周章，下了这么多本钱，不会这么简单吧。我看你们没有他遇事多，可千万要留个心眼别上当啊。”
　　莫小祯望着叔叔的眼睛，眼神闪了闪：“叔叔，您……侄儿就和您直说了吧，他们或许是想要您也帮他一起做事。”
　　莫珏皱眉疑惑着：“我？我能做什么？我除了是一个有一点钱的小商人，能做得了什么？可别开玩笑。”说完他还摇摇头，表示否定。
　　莫小祯看着叔叔，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想静静的不说，但是想着若是叔叔一无所知，怕是日后会被他们摆布，若是处于被动的位置，那时候情况可就不妙了。他拍了拍有些沉重的脑袋，对着莫珏说道：“叔叔，您完全不用这么谦虚，戴坤和允，他们早就已经为叔叔打算好了，估计要不了多少日子，您就有的忙了。侄儿只是想，叔叔回去以后还是早作打算，毕竟历年历代的党派之争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想，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大家就都会有大动作的。侄儿希望到时候叔叔能好好安顿，保护好家里人。”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还真是想让莫珏一下子全接受啊。只是。莫珏听到这消息之后就一直不发一语，他得好好消化一下这个一向成熟稳重，话不多的侄子的话。祯儿说的头头是道，似乎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莫珏想了想之后便抬起头盯着他：“祯儿，我的事情就暂且先不说。只是听你这口气，你似乎不和他们一起？那你准备自己闯荡吗？一个人只怕是千难万难啊，不那么容易。”
　　莫小祯笑了笑：“叔叔，不瞒您说，侄儿已经做好打算了。前些日子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想让我去参军，我没答应，但是现在我想了想，去军队里面看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您觉得呢？”
　　莫珏双手交叉地互相搓着，嘴里嘀咕着：“参军？这年头参军固然危险，但若是到了军队，能有个说话管事儿的朋友，估计你的日子会不错，要是弄得好，以后会有出息的。”
　　莫小祯点点头：“谁知道呢。但是参军总比呆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的好。”
　　莫珏望着他：“对了，早上我听你姑姑说，允儿已经在皇宫边上做了官，是真是假？你怎么没有去？难道戴坤还没有安排你的事情？”
　　莫小祯摇摇头：“不是的，他将我和允安排在了一起，是皇宫边上的一个书局。但是那地方我不喜欢，虽然听起来是个清雅的地儿，可是依旧污浊不堪啊。或许是我自己无能吧，那样的地方适应不了，而允却真让人惊讶，在那里，仅仅一个时辰，就已经做得风生水起了。”
　　莫珏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一定是你身上书生气太重了，酸腐之气或是傲气清高在作祟吧。书局那地方，可能是安全吧，……我想想，或许还不止这些，戴坤把你们放到那儿，是不是书局里很多机会？”
　　莫小祯点点头：“叔叔说的有理。只是我，不喜欢。”
　　莫珏点点头，但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显得很着急地站了起来：“不是，参军好是好，可是你要是走了，那你娘怎么办？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情的，上次你娘的态度非常坚硬，虽然还没有说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但是我想，你娘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我怕万一，万一你娘一时想不开不回来了，那可怎么办啊？所以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想什么法子能让你娘回心转意。别想那么多，要是实在想参佛，咱回来给她弄个佛堂不就行了。要还不行，咱就弄个大点的佛堂！”
　　莫珏说得是情绪激昂，可是莫小祯只是淡淡地摇摇头，他望着莫珏说道：“叔叔，依我看，娘若真心想要皈依佛门也不是一件坏事。咱不要勉强了。”
　　“什么？你，你这说的像话吗？”莫珏瞪大眼睛：“你这是作为一个儿子该说的吗？祯儿，我一直觉得你懂事又孝顺，还识大体，可是如今，你怎么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让我心里难过啊。我也为你娘难过！”
　　莫小祯望着火冒三丈的叔叔摇摇头：“叔叔，您先不要生气，听侄儿给您分析一下。”莫珏吹胡子瞪眼瞪眼，但还是坐了下来。
　　莫小祯解释着：“叔叔，娘若是真的放下这里的一切，那就一定说明她老人家已经想好了，您说娘不跟你们回来，还呆在山上，那一定是说娘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娘若是真的放下红尘，咱们又何必再去强留呢？”
　　莫珏质问着：“那你说，你娘要是不回来了，我怎么跟你交代，怎么跟你奶奶交代，怎么跟你爹交代？”
　　莫小祯看着情绪激动的莫珏苦口婆心道：“若您只是为了给我们交代，那就跟不必要了，若是为了我娘好，那就依着我娘吧，倘若您还是觉得内心不安，那我会尽量去说服我娘，即使她老人家满心不乐意，但为了使您安心，再如何痛苦都会顺着您的意的。”
　　莫珏听莫小祯话已经说到这样了，也只能唉声叹气；“唉，你这孩子，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我们还是尽力劝说你娘回来，不走到那一步最好，毕竟山上生活清苦，不容易……”
　　莫小祯点点头：“好。”望着叔叔他感慨着：“叔叔，其实您不知，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家了，以前您和父亲，还有奶奶姑姑们，我们好多人一起，那时候我们虽然没现在有钱，但是玩的却很开心，可是现在，或许是因为时局变了的原因吧。现在咱们家已经不像家了。而且，我要是也离开了，娘回来了还不如就在五台山那一片净土上静心礼佛呢！”
　　这话说得简直让莫珏心惊，他从椅子上“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祯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还是你婶婶对你不好？你奶奶不好，还是离儿不喜欢你？你怎么能会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不，叔叔，您对我好我知道，奶奶对我们一视同仁我也知道，离儿妹妹乖巧懂事我也很喜欢。但是，这其中有许多您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说的您或许不明白。叔叔，请您原谅侄儿的无礼吧。”说完转身背向了莫珏。
　　莫珏看着那个清冷的背影不服气道：“好，你倒是说说看，这里面有什么我不明白的，我就不相信了，就这么点事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要是想走就走，别给我找那么多理由，没人留你。”莫珏真是气急了，若在平时，他怎么都不会说出这么一番不经大脑的话的。
　　莫小祯深深地叹息着，他转过身看着莫珏：“叔叔，我能不能问您一句，您为什么要来京城？”
　　
　　




☆、第九十五章　　要下雨了

　　莫珏眼睛一瞪：“你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是成心想揭我的疮疤是吧。”
　　莫小祯摇摇头：“不，叔叔我绝对不敢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您是不是因为那次的打砸毁了铺子，所以才会伤心难过想要离开，所以决定辗转来京城，想要重新开始，我说的对吗？”
　　莫珏没好气地哼道：“对呀，那你明知道还问我？我这一辈子攒下的基业都毁了……唉，算了，不说了，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莫小祯看着莫珏不满的脸颊，摇摇头：“那叔叔，您可知道您的铺子是谁砸的？谁烧的？”莫珏说到这里简直眼冒火花：“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些该死的乱党嘛，他们想要造势，想要聚众造反，想要起兵谋逆。让朝野上下不得安宁，趁机图谋……”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即使这样，莫小祯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点点头，苦笑着：“是的，可是您知道那天铺子被烧被抢的时候，我在那群造反的乱臣贼子之中看见了谁？”
　　莫珏望着他：“看见了谁？”莫小祯盯着叔叔那双眼睛，愤恨，气恼，恐惧还有疑惑。他实在不想伤这个男人的心，但是他不忍，他不忍他像猴子一样被人耍弄，他也不忍，不忍他就这样活在一个阴谋之中，他不想让这个叔叔在不知不觉中便已被人卖掉。所以，他得说出来。
　　他看着莫觉得眼睛：“是允！”
　　莫珏愣了一下，看着莫小祯：“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莫小祯又说了一遍：“允！是允，他就在那些人之中，而且还是头头。我亲眼看见他毫不犹豫地带人闯进铺子，抡起手中的刀剑匕首就向柜台上的东西砍去，他们十几个人胡乱一气之后，临走时又放了一把火。我看见了他那时候疯狂的模样，简直比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