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
“就让地铁送我吧,”娜斯佳随和地附和着说,“谁让它是地铁呢!而您却只想批评我。”
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向地铁方向走去。戈尔杰耶夫边走边想着心事儿,他的思绪常常回到米纳耶夫将军身上,老是思考着他与钦措夫之间的关系。只求科罗特科夫和谢卢亚诺夫能把事情办妥。米纳耶夫对侦查工作具有十分丰富的经验,对他进行跟踪可不容易,任何“尾巴”,他一下子就能看穿。要是被他察觉了,那可就离丢丑不远了。当然,到那时候,维克托·阿列克谢耶维奇是不会怪罪小伙子们的,他将承担一切责任,承受打击。只是,阿娜斯塔霞可别成为这场不明不自却很肮脏的角逐游戏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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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这天,娜斯佳早早就起了床。今天早起并未使她产生那种近乎惊慌害怕的心情。因为这个季节天亮得相当早,早早醒来时也不那么令人难受,这是其一。再者,她要像往常一样,在伊斯梅洛夫公园与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扎托奇内一起进行晨练。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是反有组织犯罪总局的局长。他们相识已经一年了,晨练也坚持了这么久。在进行晨练时,他们心情悠闲地说天说地,有时也讨论一些案件。娜斯佳知道,许多人都知道他们早上的这种晨练,有人还不怀好意地说三道四。但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劝她不必介意,要努力从种种传言中汲取有益的东西。
将军的儿子叫马克西姆,常常参加他们的晨练。小伙子想考内务部的院校,因此,努力锻炼身体,以便顺利通过体能入学考试。娜斯佳清楚地记得,在去年夏天时,马克西姆还是个身体不高、体格不健的毛头小子,他的体形也远远够不上完美。而现在,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马克西姆已经锻炼成一个肌肉发达、体魄健壮的棒小伙。
“我听说了,科诺瓦洛夫想把您调到他那里去工作。”
在此之前,他们谈论的是别的话题,扎托奇内话题的转换是那么的突然,以至于娜斯佳一下子愣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是有这回事。”娜斯佳点点头。
“而您拒绝了。这很有意思,为什么?难道您不想在总局工作?莫非是您不喜欢科诺瓦洛夫本人?”
“我有别的原因。我很愿意在彼得罗夫卡工作,我也很喜欢戈尔杰耶夫。而最主要的,您已经知道,是对手很好。”
“我能同您订个君子协议吗?”扎托奇内问。
“那您就试试吧。”娜斯佳嫣然一笑。
“当您想离开戈尔杰耶夫的时候,首先要考虑到我这儿工作。我们说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答应一定要到我的反有组织犯罪总局来工作。我只是想让您首先考虑在我这儿工作,然后,再考虑别的建议。”
“您这么说,好像您认为有许多单位争着要我似的。除了科诺瓦洛夫,谁也没建议我调换工作。”
确实,她确实听科诺瓦洛夫说过这些话。并且,就是这么说的,只字不差。
“您让我去您哪儿,我又能干什么呢?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团伙犯罪跟经济的关系太密切了,而我对经济一窍不通。我好像跟您说过,我讨厌经济方面的深奥道理。”
“我能证明您的想法是错误的。想听吗?只用十分钟。”
“嘿,您又要设法说服我了,说什么可以打开五本好书,掌握住所有的基本知识,然后,用一年的时间,细细品味。这些您都说过好多遍了,没意思。”
“能答应我十分钟吗?我用一包橙汁跟您打赌。”
“行,我听您说,我爱喝橙汁。”
“我也爱喝。并且,我相信,您肯定要为我买橙汁了。就这样,阿娜斯塔霞。我们反有组织犯罪总局,负责对通过走私毒品、贩卖军火和拐卖人口来谋取钱财的大的犯罪团伙进行处理。我们处理这类案件已经快一年了,但从我们所负责的案件来看,这点时间根本不算长,您也知道,一件团伙犯罪案需要多年的时间才能处理完。”
“那当然。”娜斯佳点了点头。
“这类团伙在许多州里设有联络转运站。这样的州有七个,要一个个地说吗?”
娜斯佳猛地停住脚步,转脸问扎托奇内:
“您没开玩笑?”
“绝对认真。怎么,让我说出来,还是不用说?”
“不用了,我相信您说的。看来,我插手你们的事务了?”
“在那里也有你们关心的东西,杀人案一宗接一宗嘛。您不必自责,您嘛,不知者不为过。”
“可科诺瓦洛夫,他!”娜斯佳懊丧地长叹一声,“怎么,他也不知道情况吗?我们把手伸向了你们正在开展侦查工作的地区,碍手碍脚,妨碍你们工作。我们给你们添什么乱子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扎托奇内微微一笑,“您也不要责怪谢苗诺维奇,我们历来总是右手不知道左手在干什么。再说,我们也没声张,说我们在这些地区开展工作。而事实本身是最令人感兴趣的,您没发现?假如您是在我这里工作,而不是在刑事侦查局,那么,您所调查的那一具具尸体,早就与我们追查的那些走私犯联系起来了。为了弄清您追查的那个臭名远扬的虐杀狂猖狂活动地区的情况,根本用不着懂得经济理论原理。一个卡敏斯卡娅就够了。怎么样,我赢得果汁了吗?”
“您要什么牌的?‘亚法’还是‘维姆比利丹’?”
“我要‘J…7’牌的。”
“您给了我致命的一击,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您想,结果是:有人要利用虐杀狂案和多起凶杀案所形成的局面来制造丑闻,以达到更换护法机关所有领导人的目的,您看像不像这么回事儿?”
“像!至少在你们关于更换干部的材料中讲的就是这些。”
“您见到过这些材料?”
“我还读过,是从科诺瓦洛夫那里看到的。对了,这些材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得了。”娜斯佳一挥手,“一切都白费了。我本指望通过分析干部的调动,清理出那个虐杀狂,从一切迹象看,这个恶棍并不在我们的工作人员中。我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的劳动。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
“嗯?您有话要说?”
“没有,无稽之谈。”
“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是无稽之谈。这是不可能的。”
“我真不明白您。您不是常跟我说不能那样推论吗?您不是一百遍地重复说,一切都是可能的吗?应该为这件事拿出个说法儿来。那么,您想说什么呢?”
“我想弄明白,前因是什么,后果又是什么。发生过重大谋杀案的地区已受到关注,丑闻也已经制造出来了,在这个借口下,一些领导被换掉了,换上了一些软弱无力的。随后,犯罪分子就会在这些地区建立自己的联络站。会是这样吗?”
“很可能。很像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怎么说,都像这么回事。”
“不会是相反的情况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扎托奇内停住脚步,转身对娜斯佳说:“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假如这些地区在一开始就被人选中了,那情形会怎样呢?”
“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您瞧,连您都不相信。”
“哎,娜斯佳,这很难让人相信。这已近乎幻想。选择一个适合于犯罪的地区,然后,就等待着那里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以便制造出丑闻?这不可能。万一不发生意外呢?那样的话,就要等到头发白了。”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您把人想得太好了,您是个浪漫主义者。”
“那您呢?”
“我顶多是个愤世嫉俗者。我确信,所有这些骇人听闻的犯罪行为,都是有人专门实施的。您知道吗?是蓄意的犯罪行为。这些犯罪行为是一个整体计划的一部分。这样,我就明白了,肯定有这么一个人,他知道这一切,也知道是谁组织和实施了这一系列犯罪。我的出发点是,对于虐杀狂来说,找到凶手,这是查明犯罪的问题。因此,我试图在民警机关的工作人员中寻找这个人,也是因为这个,我错误地认为,被虐杀狂所杀害的人是学习过警察教材的人。而实际上,很可能只是这个人对这类知识有所了解而已。这是很可怕的,是吗?”
“嗯,是的,”扎托奇内随声附和说,“您不会责怪您缺乏想象的。那么,尽情地发挥您的思想吧!到底谁是您所追查的虐杀狂?他为什么要把这些雇佣杀手都干掉呢?”
“担心暴露。”
“那他为什么只是在现在才感到害怕呢?凶杀案可是早就发生了的。再说,他为什么要搞这些宗教式的游戏?他把人杀了就杀了,事情也就了结了。他为什么要到处宣扬,说这些被杀者正是以前那些凶杀案的当事人?这出戏是演给谁看呢?”
“我需要考虑,”娜斯佳非常严肃地说,“我不想马上回答您。”
“那您考虑吧,”扎托奇内同意说,“为了让您考试时轻松些,我再告诉您一件事。这是些走私的案子,我们许多人正在处理,毫无疑问,这里有您关心的东西。”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说有个叫奥列格·伊万诺维奇·尤尔采夫的,听说过这个人吗?”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您别让我焦心了,”娜斯佳哀求起来,“直说吧,还有谁?姆希塔罗夫?伊佐托夫?马列科夫?卢琴科夫?”
“甚至还有谢苗诺夫,以马利科夫为首的全部人马,根据我们的侦查,他们各负责一个地区,就像监护人一样。”
“可他们只有六个人,”娜斯佳敏捷地想到,“而地区有七个。莫非是我弄错了?”
“是七个,应该还有一个监护人。但我们暂时还没查到。正因为这个,可爱的阿娜斯塔霞·帕夫洛夫娜小姐,我才请您提供友好帮助。请告诉我这第七个监护人是谁。这样的话,我们会认为我们还有指望。我刚才向您透露了关于你们所调查的凶杀案的一些情况,您也要帮帮我。”
“您太高看我了,”她摇了摇头,“我未必帮得了您。我对你们的事情一点也不懂。”
“那您试试看吧。我可不是您的领导,您完不成任务我也不会处分您。”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也有可能是虐杀狂一开始是同监护人们算账,只是后来才动了杀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明白,”扎托奇内叹了口气,“最初,我认为可能是竞争团伙想赶走这些监护人,强占他们的地盘。后来,我又考虑,这不是这些竞争团伙干的,而是所有这些土匪的头儿干的,可能是他对手下人的做法感到不满了。我甚至假设,是这些监护人企图发动宫廷政变,以便取代他们的头领,而头领及时觉察到了这一点,并把叛乱扼杀在萌芽状态。而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了。我已经打了报告,让我们的工作人员进入科诺瓦洛夫的小分队。我们希望,能通过共同的努力,搞出点名堂来。”
他们转过身,沿着林阴道往回走。这时,马克西姆向他们迎面跑来,他的五公里越野跑快到终点了。
“好样的,”父亲夸赞他说,“你达到标准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娜斯佳阿姨,您达到标准了吗?”小伙子问。说着放慢速度,小步跑着,和他们保持肩并肩。
“瞧您说的,我不会去迎合任何标准,只求符合自己的床铺就行了,”娜斯佳开了个玩笑,“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标准还没制定出来呢。前不久,我曾跟着火车跑,跑完一段路后,有两个小时没能喘过气来。”
“那您怎么在刑侦局工作?”马克西姆吃惊地问。
“很不容易,我有幸遇到一位好上司。”
“尽说蠢话,”扎托奇内打断她的话,“不要哄骗小孩子。这跟您的领导毫无关系。记住,马克西姆,要想弥补你体格上的不足,你就要有特殊的本领,当你变得能像阿娜斯塔霞·帕夫洛夫娜那么聪明、那么有天才时,那你就可以允许自己不再么遵守什么标准了。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一定不要忘记,你是个男人,对自己要有另外的要求。”
马克西姆停止脚步,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又和父亲、娜斯佳一起向前走去。
“你们女人倒不错。”马克西姆叹了口气。
扎托奇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娜斯佳明白,回家后,马克西姆又要聆听说教了。将军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不允许儿子有一点不轨的言行。每发现一点问题,将军总是拿出大量的时间,耐心、细致地向儿子指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