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
浴?br />
只听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练钧如也顾不得怪鸟的巨大威胁,赶紧回头一看。一只胖乎乎的小东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紧接着,两只,三只,四只,在这个紧要关头,四只鸟蛋居然全部孵化了。四只初生的雏鸟三两下破开了那藤蔓做成的牢笼,欢快地奔了出来。见到这一幕,练钧如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唉,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还得赔上自己的性命,看来自己真是废物。
那四只雏鸟的举动却极为奇怪,非但没有冲到怪鸟身边,反而向练钧如靠了过去,其中一只还调皮地跳到了他的头上。怪鸟似乎很愤怒,凄厉地一声哀鸣,一步步朝练钧如逼了上来。四只雏鸟仿佛也有些害怕,一个劲地往练钧如的衣襟里钻,弄得他哭笑不得,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这四个小家伙就像久未谋面的朋友一样。
舐犊之情,连动物也不例外,怪鸟最终还是停住了,但两只眼睛仍然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偷走了自己孩子的少年。练钧如如释重负,但一想起食物没了着落,脸色马上难看了起来,就看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的样子,他也不敢打那四只雏鸟的主意,更何况四个小家伙对他颇为依恋。一想到自己起初打算将它们当作食物,练钧如就感到浑身发寒。
用自己认为最轻柔的动作捧起一只雏鸟,练钧如试探性地站了起来,果然,怪鸟只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发起攻击。这下练钧如有点乐了,他压根不管其他三只小家伙在自己身上蹦啊跳啊,径直走到怪鸟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吃饭的样子。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诡计得逞了的孩子。
一只硕大的鸟在天空不断滑翔,搜索着地上可能出现的猎物。要说雷鹏也是异兽,一向是雌鸟生产之后立即离去,由雄鸟负责养育雏儿,因此对于那些觊觎自己宝贝的人毫不容情,可现在它居然因为孩子落到人类手中而不得不听人使唤。一想起那可恶的小子,雷鹏就忍不住想一把抓死他,可偏偏自己的宝贝死粘着那人不放,它连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有些不情愿,可空中的王者毕竟不是白当的,犀利的眼睛注意到了地上的一点黑影,立即俯冲了下去。
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丢在了练钧如脚下,虽然看上去有些可怖,但在他看来,无疑是最美妙的东西。一只足足有三四斤重的野兔!喜出望外的练钧如一把抢上前去,拎起野兔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正想提着猎物回家,一个黑影马上挡在了他的面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练钧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怪鸟的意思,可是,看着那个在自己身上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顺顺利利地把它们移交给一边的庞然大物。
无奈地摇了摇头,练钧如笨手笨脚地做了几个拙劣的手势,似乎向怪鸟说明自己也没有办法,让它自己把孩子弄回去。这下雷鹏可不客气了,翅膀一扇,一股强烈的气流顿时把练钧如扑倒在地,四只雏鸟也被冲得东倒西歪,从他的身上跌落了下来。趁此良机,雷鹏轻展双翼,把四个小宝贝揽在自己圈内,犹豫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练钧如一眼,还是决定放过这个奇怪的人类,毕竟自己的宝宝挺喜欢他的。
练钧如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只怪鸟离去,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自从换了现在这个身体后,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多了,换作以前,无论如何他也打不起勇气对付这么个怪物的。想起自己和它周旋了这么久,以及身旁那战利品,他不禁欢呼一声,飞一般地拎起猎物向山下跑去。
金洋从儿子冲出去那一刻起就一直痴痴地站在门口等着,丈夫的腿伤已经让家里陷入了困境,她实在是不能眼看着儿子步入丈夫的后尘。可一接触到丈夫坚决的目光,她就不得不服软,毕竟家里的事情还是要男人做主的。钧如虽然是孩子,但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自己不能像老母鸡护雏一样。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哭什么,你看,儿子不是已经回来了!”一双宽阔厚实的臂膀将她搂在怀里,她马上醒悟了过来,除了丈夫哪还会有别人?不过那句话却让她喜上眉梢,远远望去,儿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爹,娘,你们看,这是什么?”练钧如献宝似的提起手中的兔子,“今天可以好好给爹补补身子了!”
“看把你高兴的!”金洋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看,手和脚都磨破了,这么拼命干啥?实在不行,我拼着脸皮不要,到乡亲那借点不行吗?”
“钧如,你娘说的不对,村里其他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要去求人家,这是做人的道理,你知道了吗?”练云飞的脸上异常严肃,“不过,能打到这么肥的野兔,我儿子本事不小啊!”
练钧如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过是使了点阴谋诡计而已。
第一卷 惊风密雨 第四章 惊闻
一家人享受着难得的美食和温馨,练钧如看着爹娘满足的笑脸,只觉得自己原本如同寒冰般的心融化了,这才是真正的家啊,没有华屋美室,绫罗绸缎,珍馐佳酿,只有不掺杂一点杂质的亲情。就算是穷一点也就认了,他看惯了那些贵人之间的倾轧,这种平凡的幸福反而是可望而不可及。
正当他们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享受着美味兔肉时,突然听得外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须臾之后,只见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练,练大叔,不,不好了!”大概是因为跑得太急,女孩明显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小秋,什么事这么急,看你喘的,快坐下歇口气,慢慢说。”金洋一向喜欢这个孩子,一把将她揽过来,按在竹椅上。
小秋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练大叔,你,你快去看看,虎头,虎头他身上出现了奇怪的情景,似乎,似乎……”她毕竟年岁还小,说着说着便不知下头该如何出口,只能硬拉着练云飞往外头跑。一旁的金洋和练钧如觉着蹊跷,便一起跟了出去。
村前的空地上已是围了不少人,练云飞好容易排开人群,这才见村长的孙子虎头双目紧闭旁坐于地,身上隐隐现出奇异的光芒。他一问围观的众人,却是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只知道一个时辰前,正在劈柴的虎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跑到村前空地,不一会儿就是现在的景象。满心好奇的练钧如欲上前看一个究竟,却只能走近虎头身侧三尺之内,就再也难以寸进。
拄着拐杖的村长赵老汉尽管见多识广,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异相,怔忡着脸呆呆地出神,竟一点法子都没有。赵庄只不过是清远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平素都是本本分分的猎人,哪里见过这等怪力乱神的事,因此大多数村民都是在那边指指点点,脸上尽是惊骇疑惑之色。
练云飞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头顶传来一阵厉啸,顿时抬头一望。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十几只展翅翱翔的异鸟,上头还隐约可见人影。村民们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景象,没多久就慌乱了起来,忙不迭地往自己的屋子躲,只是一会儿,空地上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练氏夫妇本也想拉着儿子躲藏,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异鸟上跃下数人。
空地中央的虎头仍然毫无所觉地盘膝而坐,身上的银色光华愈发明亮,须臾便结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光茧。从鸟背上飘然落下的几个人尽是黑巾蒙面,手持明晃晃的利刃,见此异相丝毫不惧,反而穷凶极恶地朝静坐中的虎头扑去。一旁的练钧如见状不由惊呼出声,不料却惹来了杀身之祸,几个黑衣人舍开了虎头,竟向练氏夫妇这边杀来。
练钧如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望着那明晃晃的刀锋向自己劈来,自忖必死无疑。须臾之间,空中又响起数声震耳欲聋的长啸,空地中突然又多了几个蓝衣人影,身形掠动间,练钧如只觉周身一阵剧痛,眼前便一片模糊,终于禁不住昏厥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村庄突然变成了修罗杀场,两帮来历各异的人不由分说地打斗在了一起,后来的那些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银茧中的虎头没有禁住那一刀又一刀的劈刺,随着银色光芒的烟消云散,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临死前,这个淳朴的乡间少年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死不瞑目地仰望着原本清澈的天空。
完成了任务的黑衣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杀戮,仿佛是为了泄愤一般,他们的对手几乎是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他们送入了黄泉。劫后的赵庄处处都是哀嚎不已的伤者,所有的孩童少年几乎都遭到了毒手,死相可怖的尸体随处可见。
为首的蓝衣人伫立在这修罗杀场的中央,一双闪烁着寒芒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许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又晚了一步,天数,难道这就是天数么?”他喃喃自语道。几个蓝衣人大约是查看了村中景况,走到他身边黯然地摇了摇头,显然是一无所获。他们今次本以为能一举功成,谁想到最终仍被人抢在了前头,不仅功亏一篑,而且还断送了最后一点希望。身为生来就背负重责的人,他们又怎能甘心服气?
首领又扫视了一眼幸存的村民,正要下令离开,突然感到脚边有了动静。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微微动了一动,身上也隐隐现出银光,这副异相顿时令他大惊失色。然而,不远处的练氏夫妇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抱起那少年便失声惊呼道:“钧如,你没事吧!”
首领轻轻推开那对夫妇,伸手在练钧如鼻间一探,顿时现出了喜色。“他还活着!”他也不顾自己的话语让他人如何惊喜,挥手招呼自己的同伴道,“你们赶紧将刚才银茧中少年的尸体包裹好,不管如何,一定得带回去!”他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练钧如,“这个少年也带回去,他身上似乎被魂力侵蚀过,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几个蓝衣人一听到“魂力”二字,同时勃然色变,立刻想要将满身血迹的练钧如带走,却遭到了练氏夫妇的拦阻。眼看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在村中引起了一场杀戮,他们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带走。苦苦哀求之后,最终,首领不耐烦地将他们两人一起带上了那异鸟,一行人转瞬消失在长空之中。临行之前,其中一人被高高盘旋在空中的雷鹏吸引,和首领嘀咕了几句话之后便暂时追踪而去。
赵庄之内一片狼藉,谁也不知道适才发生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幸存的村民只知道,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孩子,一切犹如一场最可怕的梦魇。能够证明那一场杀戮的,便是遍地尸体和染红了尘土的斑斑血迹。
第一卷 惊风密雨 第五章 胁迫
睁开双眼时,练钧如愕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华美的床榻上,顿时愣了许久,那一瞬间的感受几乎令他以为回到了曾经居住过许久的宫室。难道那温暖的亲情和可怕的杀戮全都是梦魇?不可思议的他翻身坐直了身子,却感到前胸后腑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终于醒了!”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畔,惊得练钧如四处张望。只是扫了四周环境一眼,他的心便往无底深渊沉去,这陌生的布置和陈设,绝对和他居住了十几年的风华宫不同。这里,绝对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地方,究竟是谁把他带到了这里?
眼前倏地多了一个人影,那双沉静的眸子似乎能穿透人的心防,看得练钧如一阵心悸。“你,你是谁?”他竭力控制住心头的恐惧,大声喝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已是认出了来人正是当日突然出现在村庄中的蓝衣人,顿时分外警觉。
蓝衣人凝视了练钧如许久,终于露出了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属下伍形易,参见使尊殿下!”他突然双膝跪倒,恭敬地低头叩拜道,“属下率众使令等候了您多年,终于等到了您回归的这一天!”他也不待练钧如回答,猛地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直刺对方的眼睛,“中州百姓为了这一天足足忍耐了数百年,殿下的出世正是对他们最好的回馈!”
练钧如完全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心头一片茫然。他到这个世界不久便突遭如此大变,哪里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自己那对体贴入微的父母,让饱受惊吓的心灵得以平静。“我爹和我娘在哪里?”他一点也不想去追究对方话语的真意,用尽了最大的声音怒吼道,“我爹和我娘究竟在哪里?”
伍形易的双眉不经意地轻轻一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听他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使尊殿下不必忧心,两位尊者都很好,只是此时不是你见他们的时候。”他看也不看练钧如几近暴怒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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