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遗落在北大
怨Φ撞惶谩! ?br /> 日子平淡地向前舒展,我们通了几封信。21岁生日那天,阿文回到了北京,遗憾的是,他给我家拔电话时恰巧我不在,日后他在信中说,只是想听到我的声音,亲口向我说生日快乐。
而他此番回国的目的,是回乡带走他的新娘,他小学、中学的同学。阿文说,他这人逃不了情缘,只好找关系户结婚了。
阿文返美后,给我寄来了他跟新娘的照片,阿文的同窗们都对阿文的新娘颇为失望,可我不这么想。至少阿文的新娘比他高一头还多,他们有了孩子,一定像妈妈那么高,像爸爸那么漂亮,再也不会像他爸爸那样因为个矮而不能拥有心爱。我这样替阿文平衡,也这样为阿文祝福,我精心挑选了一张贺卡,并以此结束了我和阿文的全部。
我投入地和男友爱着,而他去日本的消息,使得我们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痛苦挣扎。好在,他还是走了,我们的感情在经过了一路的疲惫之后,终于在机场画上了句号。
终于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终于拥有了一份自由,终于开始在“破碎之后琢磨爱”这个东西。一个人的日子,阿文经常带着善良的笑容,走进我心灵的世界。他的热情与开朗是那般地热烈,居然让我时常迷失在美好中。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从一开始就未让步考虑接受的人,竟在几年后让我如此感动;也从未想到,曾经相亲相爱,曾经海誓山盟的一份初恋,却让我再也不想翻阅。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一个人人都懂得却非经历打击才能真正懂得的道理:最能打动人心的不是个子,不是钱财,不是相貌,而是人的心灵。
分手的时候,男友说,我这人这辈子会独身的。我淡然地笑了笑,没有作声。在现在的社会里有多少男人或女人有着一个有模有样的家庭却守着一份比沙漠还荒芜的爱;又有多少男人或女人独自漂泊,爱却永远留在一个港湾。如果真要我在这二者中选择,我情愿选择后者。
真爱永存,这是阿文给我的最大财富,它是昨天记忆的结晶,也是明天一切行动的起点。很长的日子里,我都在想那张“黑桃老尖”,它真实地喻意了那场辩论。虽然我们是亚军,我们没有被认可,但事实上,我们是胜利者。我们赢得观众、自己乃至对方辩手,除了评委。所以“黑桃老尖”与其说是赛前的祝福,倒不如说是最贴切的祝贺!
生活又何尝不像是一场辩论,社会公认成败的标准也许并非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真实的生活。“真实”会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并最终赢得掌声;尽管真实要付出代价,要摒弃世俗,要驱逐名利,要甘于辛苦。然而,真实的魅力足以让一个人义无反顾,足以让一个人无怨无悔。
北大百年的庆典,席卷着欢乐。而我也在之后不久的日子里,完成了曾对阿文的承诺:“有朝一日专为你写一篇文章。”五四之夜,站在华丽的未名湖畔,看见一对对夫妻哪怕鬓发已白,仍然携手而行,那一刻,我多么渴望燕园里曾经的恋人也能再次牵手,哪怕诺言已是沧海桑田,哪怕走过疲惫,今天的他或她已与昔日全然不同。
记忆面前,人人似乎变得更加平等。未名湖畔那条长椅,是我和男友第一次相拥的地方,也是我和阿文最后一次聊天的地方,而百年校庆时,这张长椅被撤掉了。
日后,只有在这张记忆中的长椅上靠一靠、歇一歇了。
王惠
曾经的未名湖天堂的钥匙
他的烟是火,燃烧着,而我的茶是苦涩的,亦是沉重的,温漉漉的。但是我什么也没说,青春是一场太匆促的梦,我们不愿从中醒来。
中文系女生宿舍楼平时总是美女云集,紧靠食堂的大讲堂当然是热闹之所在。尤其是周末晚上,这里更是张灯结彩,舞乐飞扬。平时在此汲取生命营养的学子们此时则在此握着异性的手,释放着青春的热量。大白菜的味道和俊男靓女的气息氤氲而来,音乐声里,整个食堂宛如一大锅煮沸的饺子。
我的舞伴是一个高个儿。当他从人流中向我走来时,我正因无聊而玩弄手中的钥匙圈。一旦两人站在一起时,又不便直视其脸,眼睛的余光告诉我:他很黑,戴着一副大眼镜。
是一曲快三,舞伴的舞技特好,带着我飞快地旋转,我亦沉醉在那怡人的节奏和旋律中,感觉到耳畔生风,自己的裙裾正在飘飞。
突然,一个意外发生了。在做旋转时,我的左手因离开了他的肩,挂在我左手中指上的宝贝钥匙圈从手中飞出去不见了踪影。我猛地怔住了。
舞伴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问我:“怎么了?”很好听的男中音。
“我的钥匙飞了。”我晃了晃我的左手指,又着急又不好意思。
他马上明白了,便和我一齐朝舞场的地上看。只见各式各样的腿、鞋在那儿扫来扫去,宛如千军万马,哪有我的钥匙圈呢?
一圈终了,他先发现了那个小小的钥匙圈,忙奔过去拾了起来。
“谢谢,谢谢,真不好意思。”我连忙致谢。这时,新的舞曲响起,舞潮又一涌而来。于是,他又向我伸出了一双手。
这是一曲慢三,两个人悠然地在音乐里散步,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觉得彼此熟悉了许多,便随便聊起来。他是物理系马上面临毕业的大四学生。“我刚才就是利用抛物线定律估计你的钥匙会掉在什么地方的。”他风趣地说,亮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那一天舞会散后,他给我一个建议:“你最好用一根红丝带把你的钥匙圈挂起来,否则,没准哪天跳舞时又会成为飞出去的暗器。”
他真是个大方而热情的人,给人感觉很温暖。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慌乱的毕业分配、期末考试。我们无暇再见。一转眼,我就大四了。
开学第一天,收拾好自己的一切后,便和久别重逢的室友们一起去跳舞。开学时,这也是一门需要重温的功课哟。
在盈盈沸沸的人潮中,我又见到了他。我好惊讶:“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他笑着拿出了他的工作证:某电脑公司的护理维修人员。太好了,他留在了北京!
“以后可以常来学校跳舞了。”我说。他的公司离学校只有两站地。
“当然,就找你跳。”他回答,一边上下打量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红丝带,问我:“钥匙呢?”我明白了,我的心中漾起一片幸福的涟漪。直到现在,我才将他的形象看了个清楚:高大、结实,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口整齐的牙齿,开朗而自信的模样。我的心为之一动,便将自己的钥匙递给他。他灵巧地用那根红丝带将其串好,打了个漂亮的结,递给我。
有了这样的开端,以后的交往更十分轻松自然。我们常在周末一起去跳舞、看电影,或者在冬夜找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排档吃粉丝煲或羊肉串。我是那种不怕自己长胖的不娇气的女孩,他说他最欣赏我这一点。而他是那种诚实而可信赖的阳光男孩,与他交往十分快乐。
但他从不对我说那三个字,我也淡然处之。在一起时,倒常常讲些别人或电影里的爱情故事,评头论足一番,我们在经意不经意中保持着一种距离。
虽然心中有些期待,但却不敢轻易尝试。毕竟,马上又面临“黑色的七月”,这次,离去的将会是我。
求职函递了一家又一家,均杳无音讯。我有些伤心,自认为优秀的自己却不能被这城市接纳。最后,我终于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找了一个语文教师的位置。尽管这是我的理想职业,但我却更想留在这座城市里,因为有他。
在我情绪低落到极点时,他请我去了那家熟悉的小餐馆。在朦胧的灯光中,他给我讲了许许多多他们同班同学毕业时的趣事,我们笑成一团。我明白他是努力让我开心。
突然,我们之间出现了长长的沉默。他不开口,我亦不想开口。只有音乐如潮水般在我们中间回转起伏。他点燃了一支烟,我也要了一杯热茶。于是,他的烟雾与我茶杯上的水汽以相同的姿势飘逸着。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的能力太有限,我帮不上你一点忙。”
“不!”我说,虽然我盼望着完全相反的另外的一句,但我知道,那是不现实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亦叹了一口气。
他笑了一下,对我说:“就像一对双胞胎。”
两人又大笑,这才是我们一贯的风格,其实,当时我很想对他说“不”,我们是不一样的,就像我们手中的道具:他的烟是火,燃烧着,而我的茶是苦涩的,亦是沉重的,温漉漉的。但是我什么也没说,青春是一场太匆促的梦,我们不愿从中醒来。
十天后,他将我送到了车站。此时的我已心无微澜,我微笑着看他将我的行李一一塞放在行李架上,双手将一瓶矿泉水和一沓面巾纸递到我手中。
最后,在火车即将启动的刹那,他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我,说了声“珍重”,挥着手退到了站台边。
我看着他在视野中消失,然后才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一枚锃亮的铜钥匙,还有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是他遒劲而潦草的字迹:
“麦子,我不能挽留你,但在等待你。我从不言爱,因为那样对你不公平。毕竟,从现在开始,你接触的社会才是与我同样的广阔,也许,你能从中找到你的至爱。我不想过早剥夺你选择的权利,现在,我在等待你的选择,无怨无悔。
这枚钥匙是我宿舍的,它代替我陪伴在你的左右。
每一把钥匙都能打开一座天堂,但不同的钥匙,开启的则是不同的幸福。
珍重,珍重!”
我泪如泉涌。
时隔多年,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忽然发觉,当年那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舞会,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爱情误会……
麦子
曾经的未名湖雪落此时
北大是一个奇妙的站台。我驰向了终点,而我的终点正是他的起点。
地上还留着刚落下的雪,孤独的白色给世间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表谧。这是一种介于白天和黑夜之间的情绪,仿佛置身于某个不同寻常的情节里,隐隐地怀着一点失落、一点期盼、一点恍惚、一切都闪闪烁烁,暖昧不清。
我在一家店面很小的香水店里打量那些映着雪花的玲珑的瓶子。然后,我随意地指了一下:“给我看看范思哲那款绿色的吧。”小小的酒瓶形状的香水瓶的盖子被揭开,一股绿花般清新醇厚的香气缭绕开来。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不知身陷何处,一种震惊的幸福抓住了我的所有感官——我仿佛看到升着袅袅白汽的茶杯,每一片茶叶叶尖上竖展开如花,纤毫毕现,醉人的清气一阵阵将我淹没,同时在记忆里又浮出那张许久都不曾想起过的脸庞。难道这是注定的吗?注定要在这样一个雪天惊起那段回忆吗?
我像烫手般把瓶子搁回柜台,跑了出去。无边无际的雪花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堵住了我的呼吸。
那时候我刚从南方来到北京,他即将由北京去往美国。北大是一个奇妙的站台。我驰向了终点,而我的终点正是他的起点。在我的来和他的去之间有一段重合,于是我们相识了。这件巧之又巧的事情,充分体现了生活天才般的戏剧性。如果他不是那样一笑,露出明亮和煦的神情,静静地期待着我,正要离开舞会的我不会在一瞬间决定留下来再舞一曲,是一个下雪的日子,他的笑容就像有风的冬夜里无法熄灭的火焰,温暖干燥,也照亮了我的生活。扎着麻花辫,穿着宽宽白毛衣的我,惊慌地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花香,清爽之中夹着苦涩和执拗,一下将我带回江南水雾蒙蒙的天地,缓缓流动的古运河,濡湿的青石板路。我把手交给他,简洁地说“好”。
在偌大的北大,我们常常不期而遇。有时在图书馆隔着一个架子看书,有时在同一个操场锻炼,我习惯了这种必然的偶然性。如果有一个星期看不到他便会有莫名的失落。那个冬季总在下雪,一下雪我就跑出去乱转,希望可以碰上他,看看他明亮的眼睛。白色的雪沫播散着清凉酸楚的气息,总像一场悲惨电影的布景。我终于找着了倚在河栏边沉思的他。在他抬起手为我掸掉刘海上雪花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这只手很温暖,它的热气似乎能触及我额头的肌肤。他离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