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着 by 鸠羽千夜





黝黑,额前被风雨刻上了深深的皱纹,但两眼依然闪亮有神,里面蕴满对生活和工作的热情。他正是这个船坞的总负责人,当年韩家花了不少心思请来的制船高人严平,而他旁边的诸人也正是这个船坞中各类工序的负责人等。
  
  韩枫走到近前,笑着回道:“我近一年未来,这里的工作还是这般紧紧有条,这可全是严叔的功劳,造船之事交给严叔,我可是落得清闲呢。”严平大笑:“爷说哪里话,爷可是大忙人。老主人和爷请我来可不就是叫我来管事的么,分内之事做不好可是罪过了。”周围几人纷纷笑着附和,韩枫也是笑着回应,眼睛在来人身上绕过一圈,奇怪道:“咦?肖凌呢?”
  
  严平接话道:“肖公子领头上船操练去了。他每日均亲自带着保镖随操船的船工一起熟悉船性,加紧研习应付水寇的战法。”抬头看看天色,说:“现在午时才过,他约摸酉时回来,还有将近三个时辰呢。”韩枫听过挑挑眉毛,失笑道:“江湖中有名的浮云庄的少庄主竟然帮我韩某亲自带队训练保镖,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面子。”接着正色道:“既然肖公子现在回不来,我们便先上去吧。”语毕带头走向泊在码头处的最近的一艘大船,那是专门为他备好的。
  
  上得船来,才发现不止足下这艘,旁边各船上均同陆上一般人员繁多,各人均埋头做自己事。见到诸人上船,恭敬的施一礼,便又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了。韩枫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大步迈过甲板,进入宽敞的舱房,一层舱房为一个宽阔的主厅,早已摆上一张大方桌,桌上摆满了各种图纸与书卷,众人分别落座,便开始依着图纸与书卷详细讨论起关于船运的各类工程计划。
  
  时间便在这种热闹而严谨的气氛中慢慢走过,阳光的威力渐渐褪去,换上一丝带着凉意的微风,会议此时也终于结束。因听到韩枫带来的船运不久即可正式开始的消息,大家步出船舱的时候都掩不住一脸的跃跃欲试与兴奋之情。
  
  众人散去后,韩枫独自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忙碌的众人以及渐渐染上夕色的景致,思绪竟然不自觉的飘回了珺见的身上。忆起了他的眉眼,他眼眸中复杂难明的神情,他难得一见的浅笑,他弹琴的样子,他流泪的模样。直到一阵足音渐近,打断他的思绪,才惊觉自己竟然又在想他,这一路上每每得空,他的脑海里便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珺见的影子,韩枫皱起眉,暗自苦笑:“看来事事总不会尽如人意,总也有超出控制之外的时候。”
  
  敛去表情,回过身来,却原来是随他一路来的贴身护卫夜渊,此时正该守在门口,韩枫见他进来,问道:“有事?”夜渊回话:“回爷,是肖公子回来了,这刻正过来,不多时便到了。”韩枫点点头,吩咐道:“好,他若来了直接让他上来吧,另外再去备份酒来。”夜渊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巡视(下)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从下章开始提升字数,基本都会在三千字以上,希望亲们都能看得愉快!顺便也把排版改改,会增加空格,老实说以前的我自己看着都累。汗。。。
欢迎大家努力写评努力收藏,奖励本人香吻一个!!BO~~~~(请自行准备纸巾擦口水=。=)  转头再看看窗外,已是黄昏,不想自己竟在窗前立了近一个时辰,韩枫摇摇头。
  
  不多时,便听另一阵足音匆匆而来,当即快步迎上甲板去,满面笑意,拱手道:“肖兄,上次一聚已过数月,别来无恙。”肖凌笑着回道:“韩兄也一样这么意气风发。”韩枫执了他的手,感激道:“这还要多谢肖兄如此为韩某尽心,韩某才得无后顾之忧呢。”
  
  那人正是数月前与韩枫一同游湖踏青的肖凌,数月不见,他却是比以前黝黑了不少,想是日日在船上带队演练的缘故。肖凌笑说:“韩家与肖家本是世交,我得家父严令,又与韩兄投缘,自当尽力。”
  
  两人边说边走向舱内,桌上的图纸书卷已收拾干净,摆上了一只九龙转心壶,两只青玉杯,酒香漫溢。
  
  两人分别落座,韩枫将酒斟进杯中,举杯道:“得肖兄如此相助,韩某实应该敬肖兄一杯。”说完一仰脖,青玉杯便见了底,肖凌跟着干了一杯,然后开口道:“来的时候听人说很快便可以发船了,是真的吗?”
  
  韩枫点点头:“不错,我们苦心经营十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日后再无人可阻我韩家商号的拓展,实在是一大快事。”
  
  肖凌迟疑道:“肖某是一介武夫,于这些并不是很懂,不过,要掌握漕运必得官府相帮,官府中人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韩枫双目中电芒一闪而过,唇角微勾,轻松说道:“确是如此,韩家已是皇商,与内务府和户部关系紧密,但也招来不少人的眼红。此时又再要拓展,确是极易惹出是非,不过还好我已思虑周全,已备万一。”
  
  肖凌倒好酒,点头道:“如此甚好,韩兄思虑周全,倒是我过分操心了。”心中却在见韩枫目光闪动之时,不自觉想到他在游湖之时看着那个竹音的神色,不知怎的,他便是觉得韩枫所说的已备万一定是与此人有关。暗想,看来等韩枫走后自己定是要去查一查了。
  
  原来这肖凌虽然醉心武学,却不似他的先辈们是个武痴,遇事仍是留了个心眼,虽不能说与韩枫一较长短,却也得尽力自保,免得整个浮云庄全被他韩家给吞了。
  
  这话倒是要从肖凌的爷爷肖应峰说起了。肖家本是衢州万里镖局的一户普通镖师,可是却出了肖应峰这么一个武学奇才,自幼便得总镖头喜爱收为爱徒亲授武艺。
  
  后来,那镖头见他天资聪慧,但若无明师指点怕也浪费了这根好苗,便想尽办法将他送入名门静虚观中拜入当时的武学大师无为真人座下修武。真人也是十分喜爱这个俗家的小徒弟,将一生武学尽传,也让他在江湖上打出了不小的名号,给万里镖局也挣足了面光。
  
  其后肖应峰名气大了,便凭着以前的家底自创了浮云庄,在江湖上也算是名气响亮的山庄,更兼得后来肖应峰生的儿子也就是肖凌的生父肖天继承了其父的优良骨血,更是将浮云庄的名气发扬光大,山庄也日益扩大。
  
  可惜的是,这两位虽然是武学奇才,却真正是个理家白痴,对于银钱账务一窍不通。虽然与起家的万里镖局关系不错,仍然帮着万里镖局训练镖师,镖局也借着他们的名气行镖,可是那赚的钱哪里撑得起一个庞大山庄日常消耗,于是山庄的名气是越来越大,内里却是越来越穷,捉襟见肘。令两代大当家真正体会到名气换不来饭吃,有钱才是硬道理,却偏偏生财无方,只能眼看着山庄败落下去。肖应峰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仗剑江湖一人逍遥自在去了,把山庄全丢给自已儿子。
  
  而肖天就在这一筹莫展之时,遇到了当时韩枫的父亲韩复。韩复本来也只是因着浮云庄和万里镖局的名气请他们保趟贵重物品,因着他出价高,成了他们的贵客。机缘巧合下韩复发现了浮云庄的窘境,心思一动,便刻意去套当时的浮云庄当家肖天,肖天本是个武人,豪爽直率,只几句话便让韩复将庄内的底摸透了。韩复便好心提议与之合作,自己本是行商之人,于理财一道最是精通,借浮云庄名气在外,替浮云庄打理于内,真正是互补互惠。
  
  肖天正对庄内的大小繁杂事务头痛不已,听得此语当然是连连点头,一拍即合。两人又年岁相近,从此结为莫逆。本来想着日后有了儿女当可联姻亲上加亲,偏偏天不遂愿,均只得了个儿子,于是便让他们兄弟相称。
  
  韩枫小时因着肖天的一句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被父亲送到庄中与肖凌一同习武。由于习武时间所耗甚多,来往不便,于是便也在庄内一同读书了,两人可说是一同长大。这肖凌根骨不差,心眼也比自己的父辈多了一窍。
  
  年岁渐长,与韩枫相处日久,越觉得捉摸不透,又见庄中大半事务全交由韩家负责,更觉得不妥当,便小心与韩枫疏远,韩枫却是似不知,仍如往常,却更让肖凌觉得可怕,不由更加小心。
  
  这次见韩枫自信满满,暗忖若韩家得了水路,只怕会壮大得更加可怕,深恐一个不小心便将自家完全搭了进去,更是步步为营,小心应对。上次见到韩枫对竹音不同寻常的目光,便留上了心,不论韩枫目的为何,自己总要探查清楚。于肖家无事便罢,若真有阴谋,能及早应变也是好的。
  
  两人谈完,天色已黑,于是韩枫便提议不若将大家叫上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也好联络感情,肖凌当然同意。于是韩枫立刻唤来夜渊,吩咐他下去准备。不多时众人齐聚,酒菜上桌,果然是一番热闹情景。
  
  韩枫次日便开始在船坞四处视察,了解清楚一切进度。这日,他跟随肖凌查看驾船练习,晚上才回到自己的船中,刚坐下来用过晚饭。便听见一阵扑翅声,抬头一望,窗棂上正停着一只雪白的信鸽。
  
  起身捞起信鸽,自它精致的脚环上取下纸条,展开看了一遍,轻轻叹口气,便走到灯旁将那纸化了。扬声唤道:“来人。”夜渊闻声推门而入,韩枫吩咐道:“下去通知他们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回京。”夜渊一愣,却并不多问,立刻回道:“属下立刻去办。”
  
  次日,船坞中的人全都到齐来送自家的主子,严平他们很是不舍,问道:“爷,这次怎的走的如此匆忙?”韩枫苦笑道:“我也不想,但昨日接到飞鸽传信,有急事要我亲自去处理,只得匆匆上路,来不及饯别,还请大家莫要见怪。”言毕翻身上马,身后一干护卫也纷纷跳上马背。
  
  韩枫在马背上一抱拳,朗声说道:“此处韩某便放心交给诸位了,相信不多时我们必定会再见,告辞。”勒住缰绳,带头往来路奔去。
  
  肖凌在送别队伍中静静目送韩枫远去,见马队渐远,烟尘仍旧,转身往自己的居处而去。两日后,一骑快马在天快擦黑时送来一封书信交与肖凌。次日,肖凌与严平他们打个招呼,说家里来了书信,要赶回去一趟,训练保镖之事暂交自己的副手负责,便一人匆匆上路。
  
                  人算 天算
  韩枫他们一路风尘回到京城,却并未急着回府,只在自家的酒楼广和居内住了,使人送了一张贴子到洪府,说是次日便来拜访,有要事相商。
  
  洪家得了韩家当家要来访的消息,自是要好好准备,连带的李夫人一行自然也知道了消息。于是趁着洪家合府忙活的时候,叫了李珺竹来,李夫人将儿子打发出去办事,拉了李珺竹的手,轻笑道:“女儿呀,天可怜见,老天可是帮着咱们呢。你看,我们找不到机会去韩府,韩公子可是自己过来了。”李珺竹脸色忽红忽白,回道:“可是大娘,莫不是要我就在洪府……这可不成体统呀。”
  
  李夫人不在意的挥挥手,拉着珺竹坐下,说道:“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坏了我家女儿的名声。这韩公子近日不在府中,我们也不方便送信,可是愁了我。正好他要来韩府,今儿早上我去套过话了,他人不在府中,住在广和居内。于是我差西桦给他送了信,约他次日见面去郊外一游了。”
  
  珺竹万料不到大娘竟做到如此地步,震惊不已,偏又想着能与韩枫单独见面,心中又是一甜,可是这样出去,洪家那该怎么交待呢?便开口说道:“可是,大娘……”李夫人早知她心思,打断道:“乖女儿,我都做到如此,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步?”
  
  接着说:“我已和洪家打过招呼了,说是既然他家贵客临门,我们在此自然不太方便,便借着正好去京城郊外走走,也好散散心,他们正担心迎接韩枫会怠慢我们呢,我一开口他们便答应了,正好洪家在京郊有个偏宅,正与了方便。”
  
  珺竹听见大娘如此说,心放下大半,心心念念全想着如何去见韩枫,玉面霞生,轻轻道:“如此便全听大娘的安排吧。”李夫人拍拍她的手,说道:“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可得把精神养好了。”珺竹听话行礼退了出来,回去自己房间。
  
  李夫人见她背影渐远,冷哼一声,阴鸷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得到他的心!”那珺竹越大越酷似那小妾的容貌,每见一次便如在她心中扎上一针,痛不欲生却又除之不去,她发誓要把当年所受的羞辱连本带利讨回来,连着这锥心之痛,全要珺竹完全尝一遍,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