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着 by 鸠羽千夜
等到好不容易自回廊中走了出来,竹音发觉自己立在了一片广大的荷塘边,荷塘里引的也是活水,养着各色锦鲤,还能隐隐听见水声,想必这府内的活水水渠也是环环相连的。由于是春天,荷叶初长,嫩绿讨喜,一片片地浮于塘面上,可以想见当夏季荷花开时是何等美景。
荷塘内也不若平常只建了凉亭,在凉亭后面更是造了一栋二层的精舍,精舍后面则是一片挺拔翠绿的竹林。竹音随着那人绕塘来到连通凉亭精舍的水面小径,过了小径凉亭来到精舍前,见精舍门前匾额上书“芙渠”二字,应景应情。
领路的人轻敲了敲门,禀道:“爷,公子已请来了。”不多时,门便被“吱呀”一声拉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笑语:“欢迎欢迎,想必公子已是累了吧,快进来喝杯香茶去去乏。”俊眉朗目,正是韩枫。
说完这话,韩枫转头对领路的人说道:“好了,魏陌,下去吧。”魏陌应命而去。竹音施了一礼,回道:“得公子如此招待,倒叫竹音受宠若惊了。”“哪里哪里,公子请进。”说完让出路,迎了竹音进去。
厅内陈设雅致,不见一丝大气,主要的器具都是以竹子制成。正堂正墙上挂了一副写意山水,看不出何人手笔,却是运笔淋漓,非常动人。
画下一张高脚架几,燃着熏香,也没有按定制设下主次座位,只在中间摆了一张竹制的圆桌,上面摆了一壶沏好的香片,周围几只竹编的圆凳,上面细心的铺上了丝质座垫。
韩枫随手为竹音倒上茶,开口道:“我韩枫本是一介粗人,也不通音律,只知打算盘对帐目。那日听得公子扶琴,耳边至今还时时回响,便动了心思想请公子过府抚琴,也能算得韩某至今日起要多长一根雅骨了。公子的棋艺听说也是不错,我韩某粗通此道,少不得要向公子请教。怕是要请公子小住几日了,希望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来路上竹音正愁恐怕时间不多,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向韩枫套出姐姐的下落,闻言心下自是喜不自胜,此时对自己来说多呆一时机会便大一分,面上却不露声色。点头应下道:“蒙韩公子不弃,竹音惭愧。”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来看此文的亲们还是很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个印的那么少咧?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躲在墙角画圈圈。。。。。。。。。
希望大家方便时都来留个评嘛~~~~~~~~~~~‘‘
过府(下)
此时两人离得近,韩枫这时才算是第一次仔细打量竹音,年纪不超过十八,还略略有些稚气,皮肤是少年特有细腻,不算很白,透着浅浅的麦色,想是平日多晒了些阳光。
乌丝只以发带简单束起,衬着清瘦的脸颊,眉略有些淡,并未刻意修饰,透露出一些男子的英气,有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眼瞳如点漆黑白分明,只是没有了少年的无忧无虑与蓬勃朝气,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透出点点悲伤愁绪,眼底有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偏偏鼻头微微翘起,带出了一丝俏皮。薄唇泛着樱色,却有些苍白。话说得客气,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没有一丝笑容。非是有倾国容颜,但是身上那些复杂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奇异的融合协调,透出一股别样的吸引力来。
听见竹音应下了在府中多留几日,韩枫唇边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笑意,只可惜竹音心思全在如何打探姐姐下落上,并未留意,就算是留意了也定然看不出这笑里的深意。
韩枫接着道:“如此甚好,今日公子已累了,韩某便不再打扰了。这‘芙渠’小舍算是府中一个最僻静清雅的所在,希望能入得公子的眼。稍后我便会派两个婢子过来服侍。告辞。”说罢便起了身,由竹音送出了门外。
等韩枫出了门,竹音长出一口气,自怀里掏出那个从拿出来后就贴身收着的发带,轻轻的说:“姐姐,我每见这发带一次便更想你一分。你想不想我?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你是不是和我一样高兴?我知道你嫁人是迫不得已,可是不要担心,我答应过照顾你,我不会让你成这个亲的,我会带你走,离得这些人远远的,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好不好?”
韩枫回到销日楼时,已是黄昏了。韩庭早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上前道:“爷,我已照你的吩咐将那个竹音包下了,时间暂时定在一个月。”
韩枫点头道:“很好。”
见韩庭似是欲语又止,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从小跟在我身边,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就说吧。”
韩庭这才大着胆子道:“爷,你怎么会想起包下一个小倌?这……,这似乎很是不妥当。”
韩枫大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包他来可不是为了当断袖,女人我还不够多吗?他的用处日后你自会知道。现在你倒是要告诉我,船队打造得如何了?”
韩庭听见这话才出了口大气,回道:“爷,已经有规模了,大船二十艘,小船一百余只,各船上的船工也快配齐,现在正让他们在熟悉船的性能。浮云庄的保镖们也已到了。”
“很好,你办事,果然让我放心。”
“爷哪里话,这是我的本份。”
“你呀,老是这样子。魏陌那家伙也是个石头,我想找个人说笑说笑可真是困难。算了,你也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爷,那我告退。”
此时“芙渠”内已多了两个服侍竹音的丫头,对着竹音盈盈一拜,异口同声道:“公子,婢子们是爷派来服侍你的。”
竹音见这两个丫头伶俐,年纪也和自己差不多大,温言叫她们起来,道:“我明明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哪里敢称什么公子。”
其中一个反应倒快,抢着道:“那可不行,公子可是爷亲自请来的贵客,我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可是会挨板子的。”
竹音一时语塞,也想不出让她们称呼自己什么,竹音这名字是断不想自她们口中出来,只得作罢,换了话题道:“便依你们,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之前那个反应快的又接过话:“是了,公子,我叫莺巧,这个是锦云,公子可要记住了。”说罢俏皮的吐吐舌头。
一旁的锦云明显内向得多,此刻拉着她道:“就你这张嘴。”回头对竹音说:“公子,她就是嘴快,公子可要多担待些。”竹音微微一笑,却不想两个小丫头同时呆了一呆。
莺巧先回过神来,嚷嚷道:“啊,现在时候不早,公子怕是已经饿了。锦云可是很会做菜,就让她去做些好吃的吧。我去帮公子整理整理床铺什么的,晚了也好就寝。”
说完就往楼上的卧房跑了过去,锦云“啊”了一声,赶快道:“公子稍等会儿,这里便有单独的小厨房,锦云很快做了回来。”也立刻不见了踪影,竹音见着二人活泼神态,眼底不由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静静坐着不再说话。
跑去二楼的莺巧开始整理被褥,小嘴里不住嘀咕“真想不到公子笑起来可真好看。”等到她整理完下楼,锦云已做好了饭菜,一盘什锦豆腐,一碗鲜菇鱼片汤,配的是就地取材的竹筒饭,清香诱人,看着竹音举筷而食,说道:“今日匆忙,公子将就些,明日我再多做几个公子喜欢的,再配些小点心。”
竹音道:“已经很好了,有劳你们。”得了称赞,两个小丫头脸上坦率的浮现出喜色。
吃过饭之后,竹音便觉得累了,泡了个澡,更衣就寝。想着很可能打听出姐姐的消息,心中的包袱便已放下一半,连日的疲倦袭来,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沉沉睡去。
抵京
洪祈年自听到李夫人答应了他的请求,一颗心简直就如过春节放的烟花,那叫一个光辉灿烂,赶快修书一封给了韩枫报告喜讯,同时问问那个失踪的弟弟有没有消息,也好让佳人宽心。
一边张罗找来了能找到的最好的马车,利用那三天时间好好的装饰布置,力求让美人坐得舒服,于是车上坐垫软枕毛毯一应俱全;还特地在车厢中加了个小几,固定在车厢底板上,这样也不用担心因为路上摇晃而伤到人。
一路上走得也不快,虽然他是很想早日让家中两位高堂见到珺竹,也好早日定下这门亲事,但也舍不得让她累着,若是到了京城,反成了个病美人,那可就得不偿失,只好压下。陪着慢慢走,不过一路上游山玩水,与美人细语私话,也算得乐趣无穷了。
如此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末春时节到达了京城。在远远地望到京城城门之时,洪祈年兴奋地策马来到车前,从车窗对着坐在里面的心上人道:“李小姐,就快到了,我已看到城门了。”
“哦,快到了么?”李夫人听说已快到了,按奈不住,“唰”一下拉开了车窗,探出头来朝前望去,果然瞧见前方城墙巍然而立,已是不远了,大门气度恢宏,大大的“上京”二字挂在高大的城楼上,更添威武的气势。
李珺竹坐在车厢内,一时分不清心中是忧是喜,终于到京城了。她走在路上心情矛盾之极,深心中并不希望成为大娘谋取利益的工具,巴不得这段路走得越慢越好,最好是永远也不要走完。同时又渴望着能再见到韩枫,想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笑容,那张脸颊在她的心目中越发清晰起来,她压抑不了这样的想法,想起他,便又盼着能早日到达京城。现在,不管她的想法为何,终于是到京城了。
说话间,一行人的车马已行到了城门前。洪祈年因身负天下漕运,经常出入京城已是常事,守门的官军已是早认得他了,见到车马是由他领路,当下恭恭敬敬施了礼:“洪大人辛苦。”便放他们进了城。
车内的李夫人听得这些守城官军对着洪祈年如此恭敬有礼,登时面有得色,仿佛那些人打招呼的对象不是洪祈年而是她。洪祈年点头打招呼:“各位也辛苦了。”随着车马走进了城。
京城里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皇城为整个京城的中心,俨然为一座城中城,规模庞大,进得城来远远的仍然可以看得到那些鎏金的屋顶在太阳的照耀下灿灿生辉,昭示着皇权的威严。
以皇城为中心点,北面便是皇亲国戚的深宅大院所在之地,外围则是朝中显贵的宅院,规划严谨,气度森严,闲杂人等绝难入内。南面便是如韩枫一类腰缠万贯的富人所居之所,虽也都是豪门大宅,却不比北面的森严之气,人来人往要热闹得多,一些京中官职不高之人进不了北面又自恃身份不屑与贫民为伍,便也住到这里来。东面便是一般平民所住的地方,而西面便是勾栏烟花地,这两处地方便都是京里人气最盛的地方了。
洪祈年引着马车入了城门,便径直朝着城北那个皇上亲赐与他爹洪大人的宅邸奔去了。洪府里早接到他的书信,数日前便开始派小仆日日守在府前,望着公子归来。此刻小仆远远见了自家公子骑着马回来了,赶忙冲进去通报。
待到一行人抵达门前之时,府中的众人以管家肖伯为首也已迎了出来。肖伯对着洪祈年笑道:“公子一路辛苦了,老爷和夫人可是挂念得紧呢!”
洪祈年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一旁的家仆,笑道:“是啊,回了回了。”转身亲自将李夫人和李珺竹扶下了车。
李西桦不会骑马,同她们一道坐的车子,等两人都下了车,便自己跳了下来,乖乖地站到母亲身边,眼睛都不乱瞟一下。他能如此懂事全是因为临行前,他的亲亲娘亲拎着他的耳朵要他知书识礼,若是因为他破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即使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也是断不会轻饶的。
见李夫人他们下了车,肖伯走上去行了一礼:“夫人好,小姐少爷好。”
洪祈年介绍道:“这是我们家里的老管家,肖伯。”
李夫人脸上堆满了笑:“肖伯,这几日在府上叨扰,可是要麻烦你了。”珺竹也微笑道:“肖伯,有礼了。”西桦则是不咸不淡:“见过肖伯。”
肖伯一边呵呵笑着应付,一边打量着这位李小姐,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公子的眼光确实不差。寒暄过后,肖伯说道:“老爷夫人正在正堂等着呢,请诸位先进去吧,喝杯茶也好去去疲累。”
于是一行人便往正堂而去,洪家的大老爷洪大人与夫人正在正堂里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