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样直白地给自己传达了这样的信息呢?
男人缩了回去。叶姗提起的心还没放下,突然感到视线内那几道影子动起来,耳朵里似乎听到金属响动的声音。随后有一个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个男子手里拿着的东西让叶姗几乎窒息——那是抽血专用的针头和真空采血管。
“你要干什么?!”叶姗拼命张嘴,在胶带的封堵下,她根本喊不出声音。愤怒而恐惧的质问声只是在她的大脑里一遍遍徘徊。
脑子里生长的竹笋顶着她的头皮,不断钻探着,就要突出来。
叶姗的思维出现了一个混乱的漩涡,就在漩涡包裹着她的意识转圈的时候,她感到左臂传来微微的刺痛,那感觉很快就消失,随后她看到那个戴口罩的男子拿着一管子鲜血离开了。
叶姗挣扎喘息着,“你们要干什么?!”她大声呼喊着,但是没人能听到她的呼救,只有一连串苦痛的呜呜声。
他们抽了自己一管子血,是要化验吗?叶姗见求救不行,就只好暂时静下心来想。
可是化验自己的血做什么呢?叶姗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对了,刚才那个女孩呢?那个让自己报警的女
孩……她拼命希望转动自己的脖颈以看到更多的事物,但是全身真的被麻醉了,一点都动不了。
“半个小时后出结果。”有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叶姗的呼吸不由放轻。
一阵低语,叶姗竖起耳朵拼命捕捉空气中传来的每一个音符。
“肯定不能放她走。”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动手前不如先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
又是一阵低低的声音,似乎那些人在商量什么。叶姗紧张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到一起。就在这时候,突兀的伸过来一只大手,粗暴的拽去她嘴上的胶带,拉扯着皮肉一阵生痛。
叶姗大口呼吸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叶姗面前,六道冷酷的视线凝在她脸上。
“你为什么会进到这栋楼里?”不知是哪一个用沙哑的声音问她。
“我……”叶姗喘息着,“我……我……只是对这里很好奇,所以进来看看……”
“好奇?”有个人冷笑着,“这么大的人还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
“我只见过小孩子好奇的。”另一个人说。
“就像十多年前二叔三叔他们逮住的那几个孩子。好像就是这学校的。”最后一个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最开始发问的人冷哼了声,“对这栋楼好奇,就等于死。”
叶姗只感到脑子里轰了一下,不是为了那个“死”字,而是——“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十多年前的小孩子……你们说清楚……”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嗤笑道,“几个和你一样好奇的小毛头罢了。当初给二叔三叔他们找了不少麻烦,带着几个累赘,立刻撤退不说,还被迫放弃这个好据点这么多年……”
“他们……他们现在在哪儿?”叶姗虚弱着,嗓音颤抖。
“你很快就知道了。”最开始发问的男人冷冷地说。
“我搜过了,她身上没家伙,那个女的也是。而且看那筋骨体格和皮肤,也不像练过的。老幺出去看过,没有异常。”
“不能掉以轻心。不如直接——”一个斩杀的手势。
叶姗全身的血都凉透了,“我……没有报警……不会有警察的……你们放我走好不好?我……我本来也没什么价值,我得了绝症……”
但是似乎没人理睬她的话。那几个人继续商量,“活着不好拉走,不如就按老大说的……”
“逮住两个活的,直接取了多好。不用买也不用冒着风险抓……”
“时间太紧迫,不怕一万只怕……”
“二层的门落了锁,只要不出声,警察也看不出……“
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清晰的落入叶姗的耳中。叶姗心中涌起一阵阵绝望,她忽然明白了当年那些进入
到破楼里的伙伴们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了。她也明白,自己可能要重复那些伙伴们的道路。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小伙伴们,就是在这栋楼里,因为好奇心而送了命?
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人口贩子?还是活体实验?
一阵的心惊肉跳,绝望如一口黑色的钟,轰然罩顶。
她不觉落下泪来,泪水越流越多,如一层水帘,遮盖了她的视野。模模糊糊的,她看到一对翅膀在水雾中缓缓升起……
翅膀……
泪水后的眼睛瞪大了。
一对翅膀的影子,慢慢地升起在天花板上,顿了顿,开始向两边张开。
一边优雅从容,一边狰狞肃杀。
叶姗睁大眼睛,嘴唇翕动。此情此景,她不知道哪一边更可怕。
然而很快,她看到那不仅仅是一对翅膀。
还有一个人。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的影子,也在天花板上浮现出来。那对翅膀似乎长在了这个女人的背后,随着她一起变大,离叶姗越来越近。
叶姗开始哆嗦,她忽然感到束缚自己脖子上的绳索松动了。急忙扭动头部,她的脸往右边一侧,浑身的血液几乎冰冻——
刚才那个匍匐在台阶上的女子犹如僵尸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低垂着头,晃荡着手臂,弓着背部,露出插在上面的两片翅膀,一点点逼近。
翅膀……翅膀长在了人的身上。
而这个人,正在摇摇晃晃着逼近自己,她身后的翅膀在缓缓张开着。
一切仿佛回到过去,那个月色凄冷的夜晚,在夜光下升起的一对翅膀。
全身的血液急速流荡着,叶姗再也忍不住,发出长长一声尖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砰一下,她竟然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一骨碌滚下台子。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屋子,屋子两旁都还有漆黑的铁门,有窗户,但是被黑而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大概光源也不会透出去。而她刚才躺过的台子上铺着一块血迹斑斑、陈旧至极的白布,喉咙一颤,差点呕出来。
就在她按住胃部的同时,几声男人的叫喊也撞入耳膜。
“她怎么滚下来了?”
“绑回去!”
“先堵住嘴!”
三个男人钳制住叶姗,叶姗拼命挣扎间喊道:“快跑!快跑!有妖怪!这里有长着翅膀的妖怪!”
一巴掌搧过来,叶姗眼冒金星。
“把胶带给我——”
“等一下。”
最开始问叶姗话的那个声音响起了。他俯身逼视着叶姗。
“你说什么?”
“长着翅膀的妖怪……”叶姗虚弱无力着,“那个女人是个妖怪……”她抬起手,指向台子的那一边。
这个男人提起叶姗,他们一起看过去。
刚刚匍匐在台阶上的女子被反绑着双手,倒在台
子的另一侧,她浓密的头发盖着全部面孔,顶灯打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层层青白和冷硬,在灯的照射下,她一动不动,好像一具破烂的人@体模型。
静得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老三,过去看看她。”提着叶姗的男人沉声道。
一个男子应声而去,粗暴地抓起地上的姑娘,一把拨开她脸上所有的发。
“这妞还晕着呢。”他说。
头发被拨开那瞬间,女子的脸庞正对着叶姗。而叶姗只看了那女子的面孔一眼,浑身力气都被抽没了,若不是被挟持着,她差点就软下去。
“贺希希……贺希希……她就是贺希希……是小夏说的那个被简画蝶控制下的妖怪。”叶姗喃喃着。
另外一个男子蹙眉看着这一切,显然不理解,“老大?”他用请示的口吻。
“把她绑起来。”老大将叶姗甩给身边的小弟,“把那个女人带过去,先做了她。”
最后一句话说得森冷无比,叶姗的心跳生生顿了几拍,“你们要做……”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堵住。手脚又被麻绳捆住。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依然昏迷的贺希希被拖到里间。随后,叶姗也被带进去。一进屋,她就彻底傻眼了。
这里被布置得似一间手术室。窗户被木条钉得死死的,顶上一盏无影灯刚刚亮起,等下的台子上铺了好几层透明塑料布,在贺希希被放上去的时候,塑料布轻轻摆动。皮绳很快就固定住贺希希的四肢。叶姗看到手术台的旁边放着各种医疗器械以及一只血迹斑斑的白色塑料大桶。她立刻读懂了眼前这一切,浑身都软了。
她被绑在一把高背椅上,嘴巴堵得紧紧。她看着这些戴着口罩的男人在紧张地准备着什么。
泪水大把大把地流下来,叶姗绝望地想,这算是命吗?本来十一年前该应的命,阴错阳差的自己逃过去。但是老天爷处心积虑,仍然把自己推到了同样的死亡台子前。
等等。那是什么?
眼角还挂着泪水,眼珠子却凝滞不动。
无影灯闪了闪,灭了。
那些男人吃惊地转过身,贺希希昏迷在手术台上,叶姗被绑在椅子上。
啪。灯又亮起来了。
他们转过头去,有的调试无影灯,有的继续准备工具。
叶姗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刚刚在灯忽闪忽灭的瞬间,她看到手术台上,无影灯下,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直起了上半身,正在静静地坐着。而灯灭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现在,灯又开始忽明忽暗。
手术台上,那个长发散乱的女子坐在噼啪闪烁的灯下,低垂着头,任盖着面部的长发垂落到腿上。灯光在明暗间勾勒出她削弱的身形,映衬着她青白冷硬的肌肤,仿佛一具冰冷的、直起身子的尸首。
叶姗屏住呼吸
,事情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现在她反而感到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当她认出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夏之声所说的贺希希后,忽然不再感觉可怕,反而升起另一种希望。她想,自己没伤害过成灿,那么这个被简画蝶所控制的贺希希,是否能救自己离开这个魔窟呢?
现在,叶姗觉得妖怪也好,鬼也罢,都比这一屋子的人,要强出百倍。
☆、第十九章 结局
无影灯再度熄灭,叶姗眨了下眼,贺希希又躺了回去,宛若一具死尸。当灯光又一次亮起时,贺希希又一次坐起来,两条胳膊垂在手术台的两侧,十指摇晃。叶姗呜呜了两声。有个男人转脸看她——贺希希重又躺回去装尸体。
“再叫唤就弄死你。”另个男人恐吓叶姗。他身后那两个一直呆在这屋子里的人已经换好了隔离服,戴着口罩、头罩和手套,阴冷的目光挪到贺希希身上,无影灯下,那柄银白色、小巧精致的手术刀竟如此晃眼。绝望下,叶姗又开始流泪,两道白影子在她的泪眼婆娑中走向手术台,其中一人撕开贺希希的衣服,另一个持着手术刀,朝贺希希胸腹间落去,叶姗的心顷刻蹦到嗓子眼——
噗!
叶姗恐惧地看着鲜血从贺希希身上淌出来,一颗心直直坠入谷底:她不是妖怪吗?为什么没有逃?!
台上的贺希希仿佛真的死了般,平躺朝上,一动不动,除了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外,她垂落的手指头没有半丝挪动。叶姗眼看另一个男人的手伸入贺希希的腹部,随后,那男人血淋淋的手腕露出来,似乎往外提着什么——叶姗的五脏六腑全挪了地方,胃液冲上口腔,顺着胶带的边缘流出来。
男人血糊糊的手又往上提了一下,某个器官露了个头。
啪!
这一声如此轻。
无影灯闪了闪,照得那躺在鲜血中的贺希希宛若祭祀的牺牲。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叶姗张开眼。
那是什么?
一只青白、枯瘦的手抓住了粗壮、血色的手腕。
无影灯全灭了。室内陷入沉甸甸的漆黑中。一声惨叫划破黑暗,无影灯和所有灯同时亮起!
叶姗痉挛了一下,她不敢闭上眼,害怕未知的恐怖袭来而自己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情此景她不敢看下去。这一幕会取代那对翅膀成为她心底的梦魇。
那个准备取出某个器官的男人被扯掉一只胳膊连带半个膀子。他的断臂被丢到叶姗面前,血红而肉渣密麻的截面正对着叶姗。
开膛破肚的贺希希坐起来了,青白僵冷的肌肤,鲜红而噗噗跳动的嫩肉,还有滚滚的鲜血。甜醒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屋,叶姗的喉咙一哽,涌出来的胃液再度流出胶带的缝隙,淌在下颌。
断臂的男人在地上打滚,拉出一道道鲜血。血流得越多,他动作幅度越小,声音越虚弱。
贺希希轻轻一用力,所有的束缚断开,她拉上衣服遮盖住伤口——鲜血已经止住,但还有一些正在她身上洇着,她毫不在意,摇摇摆摆走下台子,僵冷的胳膊伸向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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