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等条件的男生也不是没有,我完全没必要冒着被人骂成第三者的危险去抢他。”
钱莘点点头,心中宽慰了不少。谁都会有初恋,甚至在现在这个时代,谈好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问题。若是再放宽一点,只要爸爸当年和那个初恋情人还没有谈婚论嫁,那么妈妈就是半途插队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第三者。
“之后,你爸爸就一直帮着你外公打理公司的业务。然后,爸爸妈妈又相继有了你和你弟弟妹妹,我们一家子生活得很幸福。妈妈至今不后悔选择了你爸爸。”常若俪拍拍女儿的手,轻轻一叹,暖色灯光下,风韵犹存的她透着一股知性与文雅之美。
钱莘靠在常若俪的肩上,嗅着她发丝淡淡的香,她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是那种道德败坏之人,她信任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有担当的伟丈夫。
“其实当初你爸爸说要回到这座城市发展,我还是有一点顾虑的。毕竟妈妈进入了女人的衰退期,而你爸爸正好到了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他回到和初恋情人一起打拼过的城市,妈妈自然会多想一点。不过你爸爸也很体贴,他说,他的那个初恋情人一定嫁人了。”
“是真的吗?”钱莘心里祈祷那个女人一定嫁人了,而且一定要家庭美满,这样才会忘记青春岁月的挫折,才不会找自家的麻烦。
常若琳轻轻垂下睫毛,低声道:“是。那个女子的确嫁人了。这是我和你爸爸亲眼目睹、一起证实的。我们看到了她的丈夫,也看到了他们的结婚证和家庭户口簿。”
“他们有孩子了吗?”
“有。一个女儿。”
“她多大?”
“当初十八,现在应该二十三了吧。”
“那他们过得很好了,对不对?”
“对。”常若俪道,“不过……”面露迟疑,“不过不知为何,从去年开始,就是爸爸妈妈失约没带你们出去玩那天,你也记得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对吧?那个电话是你爸爸的一个朋友打来的,他也认识你爸爸的初恋女子,他说那个女子生活中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想不开,结果要找你爸爸的麻烦。”
“什么麻烦?”
“要钱,否则就要把你爸爸和她当年谈恋爱的一些细节公诸于众,给你爸爸造成严重的名誉损失。”常若俪叹息,“我和你爸爸想用钱摆平,但是那女子厚颜无耻,她每次都收钱,但每次都反悔还要继续和你爸爸闹。甚至威胁要闹到公司去……唉……她真是一点女人的自尊都没了。”
“啊……爸爸清者自清,何必烦恼。”
“人言可畏。”常若俪轻轻道。
“那爸爸妈妈还要继续给她钱吗?或者……干脆就养着她,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只要她别乱闹。或者让她出国?”钱莘搜肠刮肚地出主意,常若俪面色平静,抚摸着钱莘的头发,“阿莘,这件事,妈妈都告诉你了。你也别管了。其实说大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和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钱莘点头认可,确实。
可是……这个似乎和发生在她身边的两件怪事——墙壁翅膀与噩梦无关啊……
她看着妈妈疲惫的面色,想要问的问题悄悄放回去了。
“妈,我明白您为何不让我去烦爸爸了。爸一定不好意思跟孩子们说。放心,阿莘一定帮着妈妈把这个家照顾好。”钱莘躺在常若俪的怀中,“夜深了,妈,快休息吧。”
常若俪眼圈再度泛红,“阿莘,你能这么懂事,妈妈都要哭了呢。”
钱莘将下巴搁在常若俪的肩膀上,嗅着常若俪发丝上的清香,平静的目光压住深层的波涛汹涌。
妈妈的话,有一个巨大的破绽……
☆、第三章 偷入书房
幽静的咖啡厅内,薛维琦选择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双人桌,待湛明婵坐下后,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合影,贴着桌子递过去,“就是他,成金。”
合影上是一群西服革履的公司老总人物,背景显是某会场,富丽堂皇。薛维琦的食指重重点在一张人脸上——“他现在叫钱憬。”她的手指拿开,一道深深的指甲痕。
“钱憬……”湛明婵不由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把它拿回去吧?我需要和我手头的资料进行对比,好确认是否他就是成金。”
薛维琦理解的点点头,“这是一周前一次大型活动中这帮家伙们的合影。放心,我多洗了一份。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你确定他是成金?毕竟你以前看过的也都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相。”湛明婵打量着照片中的人——中年男子,面目俊朗,一身挺括的西装衬出一个成功男子的气度。
“还是那句话,每当我想起成灿眼中对父亲那种渴望和信任的目光,我会把这个人的灰烬都记住。”薛维琦坚定道,她又从包里取出一些复印纸,“这是我搜集的有关钱憬的资料。但是我无法触及到他的家庭以及过往。只有他现在的职位和身价,还有各种徒有其表的荣誉头衔以及参加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活动。你懂的,那些成功的商人们开的各种活动。”薛维琦喝了口咖啡,眼神飘得很远,“他现在过得真不错。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细长的手指划过桌子上的照片,落下一个又一个指甲印,薛维琦静静垂下睫毛。
“谢谢。你最近没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情吧?”
薛维琦摇摇头,“没有。我过得很正常,公司年终奖发得不错,我还打算春节去海南旅游一趟。多谢你给的符咒了,我从来不离身。”
“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离身。有人就是一时冲动,丢了这保命的东西,结果被趁虚而入……”湛明婵脑海中浮现出柯影的面容,“不知道你是否关注过前段时间的追踪新闻,炒得很热。三个女孩,很好的朋友,先后死于非命。内情错综复杂。”
“啊。”薛维琦笑了,“我知道她们。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成灿就跟我提起过。”她掰着手指头算着,“莫良珏、柯影、陶诗西。成灿的小学同学,西坊区的。对吧?成灿讨厌她们,因为她们一直在捉弄她。毁掉了她本该美好的小学生活。一切的噩梦就是从她们开始的。成灿经常跟我念叨这句话。”薛维琦眸光晶亮。
湛明婵心中一震,“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过?”
“你问那么仔细了吗?我怎么记得住啊。你当时只关心简阿姨。”薛维琦
微微一笑。
“好吧。成灿还跟你提起过什么人?不是好的,而是类似柯影这样给她不好感觉的。”
薛维琦双唇一翘,“太多了,我数都数不过来。”
她的目光很亮,里面跳动的似乎是一种兴奋。
湛明婵盯着薛维琦的脸庞,“我给的符咒,你带在身上了吗?”
“当然。我说过从不离身。”薛维琦低头喝咖啡,“怎么?要搜查?”
“薛维琦,你记得,我一直都在尽我的所有努力,去帮助人。而不是害人或者是骗人。”湛明婵郑重其事道。
“啊哈。”薛维琦笑了笑,没什么感情的,“我懂。有一件事很有趣,其实你会发现,‘尽一切努力’是一种中性的说法。褒义就是竭尽所能去完成应该完成的事,多指那些积极向上的好事。当然,贬义也可以说是——”薛维琦鼓了鼓嘴唇,“不择手段。”
湛明婵警觉地挑了挑眉,“最近你认识了谁?或者有谁跟你说过什么?总感觉你这次很是咄咄逼人。”
“没有啊。”薛维琦的口气忽然风轻云淡起来,她目光又落在湛明婵手指下按着的那张合影上,“只是想起这个人渣就感到恶心。不知不觉就变了口气。”
“看起来你和成灿虽然从没做过同学,但感情真的很好。我一直很奇怪你们年龄相仿,户口又都落在一个地区,又是邻居,为何总没在一起念书。如果成灿在学校有你,或许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
薛维琦转着咖啡杯,“我以前也一直都不明白为何这样。现在……我想简阿姨这么做,的确是有她的理由的。至少成灿从未恨过她妈妈。而我相信成灿是有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的。她不是一个愚孝的人。”
湛明婵望着薛维琦,苦笑,“好吧。成灿说过,一切的噩梦都开始于她的小学,开始于莫良珏、陶诗西、柯影那几个人……”
“还有的。”薛维琦笑笑说,“还有一些人,不过可能已经不在了。”她忽然向服务员招手,“再拿一下菜单。”
回过头冲湛明婵友好道,“有点饿了。你也来点吧。这里的薯条和鸡翅做得很好。”
湛明婵平静道:“好吧。”
“对了。”薛维琦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简阿姨失踪的那天,我看到他了。”
“谁?”
薛维琦看了湛明婵一眼,唇角轻轻扬着,“我以为,以你的能力是可以拿到警方的档案的。”
“全都被毁了。一切有价值的线索。”湛明婵平静地说。
薛维琦冷笑,“料到了。早就料到了。”
她们静默片刻。
“成金。就是钱憬。”薛维琦抬起头,轻轻一偏,一缕头发掉下来,挡住了她的一只眼,“他带着简阿姨上了车。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简阿姨,之后她再也、再也、再也没回来过了。”
薛维琦拨开挡眼的头发,湛明婵发现她的目光竟是亮得发颤,“上车的时候,简阿姨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看到她在笑。那是十几年来,我看到她笑得最美好的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湛明婵,你知道吗?”薛维琦的声音越来越轻,“成灿其实跟我说过的,她说她妈妈那一周特别高兴,因为……因为她爸爸写信说他要回来了,他们一家人要团聚了。其实她真的跟我说过的,但是我只顾着自己的高考,当时连自己爹妈的事我都不管,我没有管她,没有提醒她,甚至没有好好聆听她的话。我真傻,我当时竟然从没想到过这之间的联系,或者想到了也没什么用,因为钱能通天啊。”
湛明婵看着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薛维琦沙哑道:“我……我不敢面对自己。”
“现在怎么又敢了?”
薛维琦低声道:“因为我须得忏悔。”
她们对坐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结帐离开,薛维琦都没再提点菜的事。湛明婵心知肚明,却也不说破。二人在咖啡厅门口又站了会儿,一辆车子靠了边,不多时,就下来一个捧着花的年轻男子,他抬头大概是认了认咖啡厅的招牌,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薛维琦身上,举着一捧花,大踏步走来,“阿琦!我来晚了!”
湛明婵和薛维琦几乎是贴着站的,尽管隔着厚厚的冬衣,她依然感觉到薛维琦浑身一紧。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不是让你停在拐角吗?这里不好停车!抱歉,小夏,我得走了。”薛维琦甩下这一句话,匆匆跑下台阶,双臂冷不防地勾住那男子的脖子,娇小的身子往上一提,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虽然是冬夜,但是有路灯,有咖啡厅上的大招牌。湛明婵依然看清了那男子的脸。
她感到有些面熟,心想,回去后要重新整理一遍手头的资料了。
薛维琦和那男子走后不到五分钟,湛家派来接她的车也到了。只不过这次来的是湛明儒。湛明婵表示有点倒胃口。她一直都觉得和自己大哥的相处,比和自己那个不讲理的老爹相处还难。明明算是同代人,却偏偏找不出什么可以聊的。湛明儒又从不会在开车的时候收听任何车载广播或者音乐,一路上车里头安安静静,犹如一尾黑鱼静静滑过深黑的海底。
湛明婵小睡了
片刻,再醒来,刚好碰上红灯。她顺着车内后视镜看到湛明儒一张黑铁一样的脸映在里头,一对眼睛正也落在她身上。从上车到这会儿,兄妹俩竟只是在镜子里打了个对眼。湛明婵心中有些尴尬,湛明儒大概也是,于是他终于开口了,“父亲这几日忙着别的事,对你这头放纵了些。你放了假,不好好在家呆着修身养性,却偏偏东跑西串,见些不三不四的人。这也就罢了。只要别把事做大了,父亲总还有能耐替你遮住。但是也该有个底线,记得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该做——”
“那大哥说说看,哪些个事是我不该做的?自家兄妹,要数落就直接数落,何必拐着弯子摆谱。”湛明婵本来就被薛维琦的隐瞒弄出一肚子气,这会儿索性发了出来。
湛明儒腰杆一挺,脸上一抹怒意一闪即隐,“至少这个家里,还真没谁能替父亲赔罪去!”
“咱家的情报网好厉害。比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湛明婵知道她对齐惠风说的话已经传到湛修慈耳朵里,那又如何?凡事只要占个理,湛修慈又能把她怎么样?打一顿关起来?若是平常或许她就软了,现在可不一样。明摆着,薛维琦今儿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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