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给傅旭然使眼色,想要他和自己出去商量下付账的问题。但打从进了包间开始,傅旭然便让孙洁缠的没功夫理会童韵的小动作,再看孙洁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那嘴皮子还堵不住地和傅旭然聊天哈皮,细数昔日同学们的八卦乐闻,捎带还揭了童韵以往倒追男的一些糗事,傅旭然乐天乐派不以为意,舒小芸只顾着低头扒饭,童韵气得眼睛都要烧化了,一撂筷子,不由分说拉起湛明婵,道是要去趟洗手间,又问傅旭然要不要去,他还没表态,孙洁已经说:“一年前旭然请我们在这里吃饭的时候,童韵你没来,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吧?男的在西边,女的在东边,隔得好远,私房话可不好说。”咕咕傻笑起来。童韵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傅旭然温柔道:“我走之前再去。你和小夏先去吧。”
“大鱼大肉都给你留着呢,别急,慢慢解决。”孙洁捧着心脏吃吃笑,“我和小芸都吃不多。”
童韵拉了湛明婵就走,一口气到了卫生间,她压根不想上厕所,拧开水笼头狠狠冲了把脸,对着镜子里那张扭曲的面孔说不出半个字 。湛明婵在一边看她良久,道:“这顿我来付吧。我从我父亲那里要来了这儿的贵——打折卡。”
“那像什么话?!有个大老爷们在,让你个外人付账成何体统?就算AA制,也是我们四个,你是我硬拉来的,就算我们的钱都不够了,也不能让你掏腰包。”童韵颇有骨气。湛明婵微微一笑,“童韵姐,你们之间比我要更相熟一点。有些事我
不好说……”
“孙洁喜欢傅旭然。”童韵拍了拍沾满水珠子的脸,“自从我和旭然在一起后,她见了我就阴阳怪气。偏偏旭然跟她都是各自学校舞蹈社团的干事,平日往来较多,我也不好拦着。再说,毕竟都是我的猜测,若是乱吃醋,旭然不会高兴,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湛明婵点点头,“我看傅旭然对你很好。他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并不擅长对付孙洁这样直来直去的。出于礼貌,只好陪着孙洁周旋。在他心里,孙洁是你的朋友,你既然不吭声,他只好帮着你去应付。”
童韵心里稍稍好受些,“孙洁说是自己有心脏病,我看一点都不像。怕是故意放出风声让人家以为她是捧心的西子罢了。”
湛明婵苦笑,“傅旭然对孙洁热络,无非就是怕一个不慎让她犯了病,到时候怪罪到你的头上。孙洁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在你那桌子上放救急的药瓶。气话就别说了,照顾病人总要体贴些。再怎样,你有副好身子,已经比她强了。”
童韵更加气顺,“也是。孙洁那身子骨,男人、婆婆看了,都点算计一番。”
湛明婵拿出纸巾,“擦擦脸,咱们就回了吧。”
可没想到她俩刚离开女卫生间,却遥遥看着傅旭然往西边男卫生间去了,童韵二话不说,拉了湛明婵一路跟进,男卫生间需要拐三个弯才到,才拐到第二个弯,童韵便刹住步子,那里头传来压低的男声和女声——
“你别闹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事情早已是这个样子,你还闹个没完做什么?”傅旭然轻声说。
“明明是你的错——”
童韵脑子一晕,这说话的人,竟然是孙洁!
“怎么就是我的错?明明是你——”
“你爱上她了,对不对?你到底还是爱上她了,对不对吧?!”
“你别这么激动,你犯得上这样吗?这件事与你何干?”傅旭然小声而焦急道。
“怎么不与我相干?若不是当初我……我……”孙洁的嗓子似乎在抖,“好了,都是我的错。所以我现在是知错就改。”
“改什么改?!”傅旭然明显有几分恼怒,“这种东西也是说错就错、说改就能改的吗?你不要多说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激动,我又没怨过你半句。都是缘分罢了。实际上也无所谓对错。就这样吧。”
“你站住!”孙洁娇吒,似乎是一把揪住了傅旭然,“你可真狠的心。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却要甩手……”
“小洁,”傅旭然平静道,“一会儿我打算向童韵求婚。”
死一般寂静。
童韵几乎软在地上,幸好有湛明婵搀着她。
墙的那一边传来一阵不可思议的抽气声,“你……你真是……你非要当着我们的面……你可真行……
原来这是一顿鸿门宴啊!好好,你要给我们开鸿门宴,我也就不客气了,我笃定你今天求不成婚!”
“孙洁,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回了!”
一阵脚步声,湛明婵拉着童韵闪身躲到第一个拐角处的楼梯后,看着傅旭然的身影最先掠过,不久后,孙洁也一溜小跑着过去了。湛明婵才拉着童韵回到小包间内,一路上不停说“镇定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刚一进门,傅旭然似乎打定主意速战速决般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红匣子,他含笑刚喊了声“小韵。”只听一旁一声尖叫——大家一同望去,看到舒小芸已搀起了软倒在地、脸色铁青的孙洁,“药呢?!药呢?!她心脏病犯了,快点找药!”
☆、第四章 耍心机
傅旭然精心准备的玲珑宫求婚惊喜就这样让孙洁突发心脏病的事件而掐断,喂了孙洁救心丸后,又送到医院检查一番,最后搭着傅旭然的小高尔夫一起回了家。
当然,湛明婵在医院接了一通电话后就起身告辞。童韵本来要送她出去,湛明婵却委婉地拒绝,童韵一时好奇就偷偷跟在后面,看到湛明婵走出医院后,直接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童韵不敢跟得太近,只是在心里估摸着那必然是一辆名车,忽然想起在玲珑宫的时候,对方主动表示要结帐,如此慷慨,必然是富贵小姐,心中不觉又低落数分,疑神疑鬼了起来。此后又不得不和舒小芸、孙洁同乘傅旭然的车,孙洁捧着心脏要死的样,舒小芸也担忧无比,气氛如此糟糕,童韵一肚子话也吐不出来,傅旭然也似有心事,竟然一路无语。
到了楼下,舒小芸扶着孙洁先上去,傅旭然叹了叹,“小韵……今晚真是抱歉了。”
童韵木着一张脸,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面对傅旭然。她虽然跟湛明婵说什么对孙洁的心事了如指掌,实际那一直都只是她自己的揣测。孰料今日偷听了那一番对话,这个朦胧的猜测终于成为清晰的现实,化作一柄刀子凌迟着她的皮肉。她有些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孙洁和傅旭然,从那番对话中,不难推测出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她感到可恨的是,这件事,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竟然一直都被身边的人蒙在鼓里。而可悲的是,她已经明白存在了这样一桩事,傅旭然就在眼前,孙洁就是她现在的舍友,她却不敢问。
傅旭然要向自己求婚,这件事其实她倒不是很震惊。毕竟俩人早已谈婚论嫁了,但是想到那么多婚后失和、七年之痒、出轨外遇的例子,想到傅旭然对待女人一贯的柔软温和,想到他出色的相貌和良好的家世,想到他刚工作没多久就买到的那辆小高尔夫,想到孙洁和舒小芸从那辆小高尔夫上下来时咕咕笑做一团的样子——童韵手心剧痛,是指甲刺进去了。
傅旭然等了好久,见童韵竟然一言不发,再想到孙洁的事,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的手就放在衣兜里,寻思了好半天,看了看墨黑的天,到底是手指一松,“那咱们再约个时间吃饭好不好?不去玲珑宫,到冷香居或者翡翠竹林……”他端详着童韵的神色,“或者你自己选个地方……”
“不必了,都太贵了,你刚工作也没多久,钱,总是要剩着花。”童韵淡淡道,“我今晚心情有点乱,能不能容我先休息一下。”
傅旭然怔了怔,“行。”
他看着童韵消失在楼梯间的背影,心中轻叹,人家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傅旭然就是很欣赏童韵的自强自立
,虽然有点小倔强也有点小伤人,并且猜疑心重了点,却也不失可爱。毕竟在傅旭然看来,童韵是个女人,有些倔强和猜疑才是正常的,否则以她那执拗的性子,真有点不分雌雄了。
但是像童韵那样如此坚决地不肯依靠男人的女子……傅旭然这样的公子哥,自然是爱极了这点。他刚刚可以把戒指拿出来,但是为了回报这个他所喜欢的女子,他要给她一个匹配的求婚回忆,浪漫的,温馨的,充满感情的。绝对不是仓促地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
无妨,他和童韵还可以日久天长,至于孙洁……
想到这里,傅旭然微微黯然,真不知那件事她为何会介意到今日,本来就是上天所安排的缘分,大家都是男未婚女未嫁,自己选择了谁,孙洁又有什么可置喙的呢?不过他也清楚孙洁绝不是个坏心的,就是有点刁蛮,但不会真的对童韵如何。傅旭然还是比较放心,他想日后再择个日子,那就不带那个不可理喻的孙洁了,叫上童韵另外几个朋友,让她的闺蜜们亲眼见证她收到戒指的幸福。
童韵上楼的时候是蹑手蹑脚的,轻轻扒在门边,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分明是孙洁的。她心中冷笑,早就猜到孙洁是装病。
但她还是斯文礼貌地按了门铃,里面的笑声立刻没了,舒小芸过来开的门,孙洁正躺在沙发上,病歪歪的看着童韵,一手还捧着胸口,一个劲唉声叹气,手边茶几上摆放了一堆药瓶子。童韵亲切地问候了她,孙洁则虚弱而感激的回应了童韵,直到舒小芸和和气气地表示“十点半了,我该睡了。”她们才止住口,各自干各自的事。
童韵洗完澡后才发现外面一片漆黑,不由恼怒,再一看大卧室已经关了门,她去推了推,发现门被锁住了。心想不知道她俩天天晚上锁门是防贼呢还是防谁呢?于是更加不喜,也没心情再去上网放松,直接关灯盖被子,咀嚼着心事,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闭上眼,朦朦胧胧间就听得一声——咣当!
重重的响声在她这方小小的、寂静的、黑暗的房间内响起,荡着尾音。童韵睁开眼,她看着天花板,心想是不是楼上的声音。就在她琢磨的当口,耳边传来吱扭一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魂飞魄散——
那大衣柜的门,竟开了条足足有三个指头那般粗的缝隙!
童韵一下子清醒了,立刻起身拉开了台灯,柔软的灯光驱走黑暗,盈满整个房间。可她却是迟疑着不敢过去,生怕刚一过去,自己就会让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吞噬。犹豫间,刚好一阵微醺的晚风拂过窗帘,童韵立刻被提醒了:对了,门一定是风刮的。那柜子本来就是个老柜子,门把手都掉了一只,门板会关不拢也是正常的。
全身一放松,她长长吁了口气,穿上鞋子去关大衣柜的门,一只手都放到圆头扶手上去了,眼看着那门就可以推上,可却鬼使神差的——大概是联想到昨日发生的怪事,童韵竟将大衣柜的门拉开,一手拨开挂在衣服架子上的各式衣物,一面又借着台灯柔软的光,去打量放在下面的各式床上用品,这一看倒好,简直是要魂飞魄散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放在下面的那床新被单上,出现了两只完完整整的大鞋印,看尺寸,是个男人的。
霎时间,童韵感到自己的后脖梗子都凉透了。昨天她将那床印了鞋印的被单洗了后,还特意把衣柜里的衣物和床上用品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是干净的。
所以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双鞋印,无疑是新踩上去的。
童韵的手开始哆嗦,顿时浑身都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她呆呆望着衣柜,浑身的鲜血热了又冷,炎炎夏日,她却打起了寒颤。
这男人的鞋印是谁的?又是哪个男人进过自己的屋子?打开自己的衣柜留下这鞋印?那个人到底有何居心?
越想越怕,也就忘了傅旭然的不是,急忙打了个电话过去,颤着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头沉默片刻,“小韵,你确定是男人的鞋印?”
童韵有些不乐意,“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我……怀疑我那啥?!”
傅旭然温和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没有的事,就是想问个清楚,我才好判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对是男人的,我又不是没给你买过鞋?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准吗?但是,你说我们的屋子怎么可能进来男人?!”童韵舒了口气,她一面瞥着那仿佛透着森森鬼气的柜子,一面
傅旭然犹豫一下,“会不会是维修工什么的?你们一个没看住就……”
“从昨天到今天这个时候,来没来过外人,我还能不清楚吗?白天我们三个可都是去上班的。”童韵说,“哎?你说会不会是舒小芸或者孙洁招来的人?”
“别逗了,她俩都没男朋友。”
“嗬!”童韵又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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