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疑人,这也不是现场,警方不能随便搜。”
“这我明白。”鸿子说,“就是怕明天警方跑来搜,再耽误一天,我恐怕就要丢饭碗了。你知道最近房价猛涨,马上就到缴租的日子,搞不好房东又会借故涨价。”
苏琳一怔,心底流出一股子寒气,“卢向鸿,你想得可真长远。佳涵没了,房子也跟着发霉,房东能保持原价就不错了。至于大范围搜查,那倒还不会,就怕会派便衣跟踪咱们,看看谁的行踪最鬼祟!”
鸿子一怔,“真的么?跟踪?那感觉可不太好,惹上这么件事,真是倒霉。”
“这点麻烦比起佳涵的惨死要好得多,如果警方能找出真凶,我不介意他们这样做。”苏琳见鸿子竟然完全不在乎陈佳涵死活,虽知他俩的嫌隙,可到底那也是一条人命,如此心态,未免没了人性,“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回到和陈佳涵共享的隔间内,苏琳盯着陈佳涵的生前用品,脑海里反复温习起她死去的样子。缓缓的,悲伤开始褪去……
那具僵冷的尸体,凸出的大眼,脖子上的青紫淤痕,深夜,孤伶伶地陈尸在电梯间,还有一张在黯淡灯光下流泪的红色沙发……
苏琳打了个哆嗦,选择上网来转移视线,登录后意外发现高三的小夏妹妹又跑上来玩。若是往常,苏琳免不得教育一番,今天她没那个心情,反而很庆幸还有能说上话的人在线。
“小夏,不好了,我的室友被害了。”
房内很安静,只有苏琳快速敲打键盘发出的声响,她专注地看着屏幕,将长长一段经过写完后,按了“发送”。
对方很快回了——真是不用功的孩子,“太遗憾了,请节哀。警方的说法出来了吗?”
“没有。但我十分害怕。”
“害怕见到亡灵?接收亡灵短信?害怕流泪的沙发?”
“对。越想越可怖。”
“也有另一种可能,你的确接到了陈佳涵的短信,但不是陈佳涵发的,也不是她的灵魂。”
“?”
“是凶手。”
苏琳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寒气沿着小腿一路蹿上头皮,她宁可发短信的就是陈佳涵的亡灵,至少陈佳涵没理由害她。
“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的死亡时间和你接收短信的时间如果用亡灵情况审视的话,并不算长。如果冥府引灵使没有及时到位,亡灵会在原地徘徊一阵,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已死,还在继续生前的事,发短信也是寻常。”
苏琳
:“…………………………”
“但是你接的短信只有一半内容,这很奇怪。一种情况,她发短信的时候被打断了,可能是引灵使到位,不过他们不至于连一条短信都不让发完;或者是她的亡灵遭遇干扰,这个就不好说了,得看过现场才能确认。”
“那另一种呢……”苏琳颤巍巍地打字,肩头仿佛压上冰块,又沉又冷。
“凶手。等下,不一定是凶手,也许是更早看到她尸体的人。总之是有一个人翻查她的手机,不小心发出去了。”
越说越离奇!
“说点充满正义感的好吗?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的身边就是她睡过的床!她昨晚还回来过,天啊,想起这些我浑身冒冷气!”
“你确定是她回来?不是别人?”
“当然!”发送后,苏琳突然迟疑,当时屋子里黑洞洞的,自己真的看清了吗?
苏琳又飞快地在对话栏里写“或许不是……”
小夏的古典仕女头像突然变灰——她下线了。
苏琳呆愣,余光扫过陈佳涵睡过的床铺,似乎看到她就坐在上面,直直望着自己,她脖子上印着青紫勒痕,
流泪的沙发……
佳涵,你生前最后一条短信,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第五章 楼道灯之疑惑
现在,自己身处的这方小小空间内阴冷无比,死去的陈佳涵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出现,像影视作品中的女鬼一样,或者对着她的脖颈吹气,或者抚摸她的头发,露出狞笑,再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苏琳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妄想,选择离开室内,走到电梯前才停住。细碎的风冷不丁地蹿过来,一面窗子被推开一条小缝,几只胖嘟嘟的飞蛾在月光袅娜下正无精打采地转圈,那张神秘的红色沙发被月光浸润得饱满,房顶依旧横着粗大的暖气管。苏琳忽然想起大钊的话,佳涵昨晚是不是打算吊死在这上面呢?踩着沙发背将可以把绳子抡过去,打个结,把圆凳放到沙发上,扶着绳子站上去,套上脖子,然后……
可佳涵只是想吓吓大钊,她说的是气话,不会真上吊。如果她真这么做了,那就不会横尸电梯间,而是吊在这里晃悠——
又一股夜风蹿过,可能吹动了云,月光一寸寸暗下来,楼道的漆黑凝成团,硬邦邦的压着苏琳。这里静得令人发指。苏琳感到一阵阵心悸,一阵阵发凉。
头绳突然崩落,头发被风吹散,在这黑丝散乱中,苏琳看到陈佳涵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被一根绳子吊在暖气管上,在红色沙发的上空孤独晃荡,精致的高跟鞋有一只掉到沙发垫子上,另一只虚悬,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清冷月光下散着幽幽的白。她垂着头,苏琳仰着头,看到陈佳涵的散发、凸目和长舌。
天————
苏琳感到自己似乎被魇住了,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迷乱,惊慌失措时才发现这里竟没了灯光。她摸到墙边去按开关,清脆几下,不见灯亮。它竟然在这个时刻坏掉了?!
苏琳再度看向暖气管,陈佳涵竟然还在那上面吊着,绳子脆弱地晃悠,那具尸体随时都要掉下来——
“啊——!”苏琳无可抑制地大喊一声。
“苏琳!”
闻声回身,势头很猛,身后那人也吓了一跳,刺目的光打在苏琳的脸上,她捂住眼,泪水刷地流下。
“苏琳!是我!”鸿子又喊了一次,手电照向另一方,“你怎么了?刚刚那表情跟见鬼一样,吓到我了。”
“……是你吓到我了!”苏琳惊魂甫定,“鸿子,我……我刚刚看到佳涵了,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她就吊在这上面!”
手电光激烈地晃了下,刷向暖气管——空荡荡。
“刚才……”苏琳断断续续地描述。鸿子看着她,许久,才慢慢说:“苏琳,你应该回去休息。”
“你以为我出现幻觉?”
鸿子苦笑,苏琳叹息道:“也有可能。毕竟一条人命没了……你出来干嘛?怎么还带手电?”
“灯坏了。”鸿子晃晃手电,光芒在这个幽暗的空间内颤抖,“我找青叶,她不在屋,可她也不该出
去。你看到她了吗?”
“她没去上班吗?我以为她接受完调查就走了呢。”
“我问过她,她说不去上班了。这一天除了警察问话,其余时间我都陪着大钊呆在屋里,连大门都没出,一时也没顾上她。刚才我给她送粥,发现她不在,打手机也没人接,我害怕她出事。”鸿子语气沉重。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一阵声响,苏琳和鸿子回头,看见周青叶从七层走下来——苏琳等人住在四楼门的六层,如果四号梯不开,他们就需要乘坐其它电梯至七层,穿过走廊来到四号楼门,再下一层楼梯。
鸿子问:“哪里去了?”口气淡淡,他就是这样不善表达。
周青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我……下楼买点东西……”提了个深色口袋,看不出买了什么。
“陈佳涵刚出事,你别到处乱跑,尤其是晚上,要什么可以跟我讲,我陪你下楼。”鸿子教训她,周青叶唯唯诺诺地应和,“我当然知道佳涵死得惨,听说她死前还被……”欲言又止。
苏琳心中不舒服,冷冷道:“别乱猜了,警察可从没这么说过。”顿了顿,“不过我去认尸的时候,看到她衣服很乱,袜子也不见了。”
周青叶吓了一跳,“啊?哪双?”
“黑色高筒袜,她只有一双黑色高筒袜。”
鸿子冷冰冰道:“黑灯瞎火的都说完晦气事没有?回了!”
进门时,大钊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三人,恍惚说:“你们都回来了啊……手电?”
鸿子没回答,周青叶轻声说:“电梯前的灯坏了。”
“哦……”大钊声音低沉,“佳涵刚去,它就坏了。人死灯灭,人死灯灭……”
他抬起粗壮的胳膊擦擦眼睛,闷头回房。
苏琳没有动。
她怔怔地站着,一颗心像被塞了秤砣,沉沉地要裂开。
她在想这样一个问题:
按照最后的顺序,昨天晚上应该是鸿子最早回房,然后是自己,接着是大钊,然后可能是“佳涵”,最后是青叶。自己回去的时候,那盏灯虽然忽明忽暗,但总还是亮起来的,而通过刚才大钊的话来判断,昨晚在鸿子之后回房的大钊不知道楼道的灯坏了。
白天,因为楼道都有窗户,小区为了节省,这些电路单行的楼道灯都是断电的。
而在这个季节,楼道灯供电时间应该是每晚六点至早六点。
鸿子刚才说他一整天都陪着大钊,连大门都没出。
问题来了——
鸿子是怎么知道那盏灯坏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分别是下午和晚上。敬请期待。
☆、第六章 电梯工的证词
第二天下楼上班时,苏琳见到发现佳涵尸体的电梯工,男性,四十多岁,看他气色还好,便询问当时的情节。想来他已被警察和好奇者问过无数次,说起来非常麻利,毫无恐惧,甚至电梯下到一层后,他都舍不得停止“演讲”,索性出来聊。
“早上我来锁梯,发现电梯门没关上,一根棍子卡在门之间,当时还以为是哪家孩子调皮做的,后来才知道是凶手做的。那棍子就是从一层拿的,你知道一层楼梯角放满装修剩下的杂物。不过那凶手很狡猾,一定是精心选过。棍子不粗不细,刚好能让电梯门合不拢,电梯也就开不动,却又不会留下太大缝隙。如果有人晚上或者凌晨从这里经过,不注意的话,是看不到尸体的。
但是我得锁梯,所以必须进去检查。一打开门,差点吓死!这么大个姑娘啊,硬邦邦地横在这里,跟个僵尸一样,瞪着眼,凶巴巴地看我,脖子上都是紫得发黑的勒痕,那舌头好长,还颤悠悠的抖,我当时差点吓哭出来!三天没法吃饭啊!我立刻报警了!还好警察来得早,要不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了!”
苏琳忍不住道:“您前天晚上应该去锁二号梯吧?”
电梯工露出一种暧昧表情,“是啊。”
“您没发现什么吗?”
“黑灯瞎火,你让我看什么?看见凶手?那我早没命了。”
苏琳却感觉他一点都不害怕。
“那天晚上通宵运行的应该是我们这楼门的四号梯吧?可我有个朋友晚归,是从二号梯上来的。她说四号梯的电梯牌不在楼门挂着,她还以为四号梯停运了呢。”
电梯工笑了,“我知道她,姓周对吧?她男朋友就是那个又瘦又矮的对吧?她总是很晚回来,让我撞见好几次了。至于电梯牌,第二天我发现挂在三号门前,可能是谁手贱。”
话中有话的样子,让苏琳更加疑虑。
“您说您撞见她好几次,都撞见什么啊?”
“当然是她晚回家啊。”电梯工满不在乎,“前天晚上我见到她了,她是最后一个从二号梯上去的,晚半分钟就得爬楼。黑洞洞的,你的话大概会被吓坏。”
苏琳疑惑,“她就不会被吓坏吗?”
“你真是她的朋友?”电梯工露出老成的眼色,“你们这些合租房子的,彼此又不知根知底,平日注意点,别和那个姑娘一样送了命。”
脚心冰凉,眼前这个普通的电梯工到底知道什么?
电梯工注意到苏琳正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也没尴尬,反而又一次暧昧道:“昨晚我也看见她了,嘿嘿,她,挺不错的。”
昨晚?
青叶昨晚的确出过门,回来时还碰到自己和鸿子。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电梯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下楼买东西,值得旁人强调吗?
这时
有小区保安过来,电梯工害怕被发现不在岗,匆匆回到电梯间去。苏琳心中充满疑虑,她握紧背包带,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发虚。
佳涵,你的死亡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难道和流泪的……
“大叔!”苏琳大叫一声,电梯工刚给一个准备上楼的老太太按键,骇了一跳。
“您有没有听说过‘流泪的沙发’?”她脱口而出。
电梯工一脸茫然不似作假,噗一声响,他身旁那老太太手里的菜篮子落到地上。
“你说什——”她瞪着苏琳,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处,这是一张骇然的面孔——可就在这时,电梯门合拢向上升去。
苏琳跺脚惋惜,却也知道如果再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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