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行了别说了!希希还活着,你丫别他妈咒人家!”黄丝妙厉声道,“明天接着找!我亲自去!”
湛明婵的心里却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紧缩,她望着眼前这四个人,“或许警察会搜索,就不用咱们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等消息。”
“既然你是个小妹妹,这种事情当然不用你参加。”黄丝妙的气场十分强大,“你不愿意的话,老老实实呆着就好。省得到时候你们家里人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说罢她伸手要拉走姚窕,温彦哲赶紧跟上去,独独留下湛明婵和腾印。
“贺希希一定还活着。我们都坚信这一点。她不可以就这样离去。”腾印用低沉而坚决的口吻说。
“多谢。”湛明婵已经笑不出来了,“我可以去看看姚窕还有梅展吗?我想和我表姐的朋友多接触一下。”
腾印说:“她们今天的状态可能不行。去找黄丝妙吧。别看她泼辣,但心,是好的。”
湛明婵点点头,她决定使用那个她一直都不爱再使用的咒术了。
窃听,施术者需要耗费不少力量,需要近距离施法,同时还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与稳定,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那些轻薄的傀儡偷偷溜入需要被窃听的房间。当然,玄黄世家一般不使用窃听术,因为他们能窃听谁呢?妖魔鬼怪的气场可以镇住窃听之术
;彼此施法?都是玄黄人,很容易就会发现窃听傀儡的痕迹。除非……湛明婵的身子轻轻一晃,除非施术者的力量绝对高于对方,同时对方必须处在情绪波动下,但是这也只存在于理论中。
或者……或者是……请君入瓮……
湛明婵摇摇头,她不打算再回忆这些事情。现在,她虽然不知道那几个人住在哪里,但是至少她可以控制着傀儡寻找每一处房间,面对的是一些普通人,不用担心被发现、被破坏的问题。
手诀变换,绿光妖娆,她熟练地捏出了这个被尘封多年的术法。傀儡顺着门缝悄无声息地离开,第一间房,第二间房,第三间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傀儡飞过的房间都不是那几个人所住的。湛明婵也有点不耐,或者他们还没回来?或者他们去了外面商量?或者……
“我做不了!”
湛明婵手一紧,是姚窕。
“你他妈活腻了吗?我们还想活下去!”
这个是腾印。
“我就是做不了!为什么你和温彦哲不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姚窕歇斯底里。
啪!似乎是姚窕挨了一个耳光,温彦哲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几个都小点声!万一她那个表妹就在外面偷听呢?”
一阵轻微的动静,似乎有门被拉开的声音。随即关门。
“没事。继续。”腾印冷冷道。
“反正我做不来。我不认为这么做就可以让那条河不再缠着我们!”姚窕低声道。
“这与那条河无关。所谓的梦里河,不过是一种我们集体的心理错觉。之所以产生错觉,就是因为那件事还没处理干净。”腾印的声音愈发森冷,“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得亲自去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姚窕再一次歇斯底里,于是又是啪的一巴掌。
“贱人,因为我们要活下去!难道你不想活了吗?!”腾印恶狠狠道。
“我不行,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说,就和当年一样……啊——!”
湛明婵似乎听到一连串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哭泣和求饶的女声。
但是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了。
没人为她求情。
“行了行了。”不知过了多久,黄丝妙开腔了,“OK,姚窕,这事如果你做不了,那么我来,我亲自去做。但是你,必须得跟着我,必须。这是我们的底线。你要全程参与。”
“不,不,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再也不参与这件事了,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了!我今天真的看到贺希希了。我本来就要做了,就差
一步,就差一步啊!但是……但是……她……她竟然在最后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她的眼睛……你们一定记得她的眼睛,和那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我绝对不会认错!”姚窕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模糊。
湛明婵敏锐地直起身子,不是姚窕变了声音,而是那个房间出现了强大的干扰波段!
“混帐!这绝对不可能!”似乎是腾印。
“她是鬼!”姚窕尖锐的喊道。
这是湛明婵听到的最后一句,随即一阵刺耳的噪音,胸腔顿时一阵疼痛——术法反噬的警告,湛明婵立刻收了手诀,冷汗刷刷下来,湿透衣襟。
手指尖有电流般的波光闪过,这是傀儡被击溃的报告。
是谁做的?
是谁突然干扰了她的窃听?
玄黄界?还是来自……
妖魔鬼怪?
湛明婵戴上阴阳镜,迅速打开门,左手捏辨魂诀,右手配显气诀,她宛如一个手术台前的外科医生,严厉地注视着周边的一切。纵使对方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抹去所有的气息,而湛明婵相信三管齐下,她一定能揪出那股干扰了她施法的气!
但是还没等她找到那股气息的所在之处——
“夏之声?”
湛明婵只好收了手诀,偏过头,看到梅展惊讶的目光,“你……你这打扮是……”
湛明婵摘下阴阳镜,“试试新买的墨镜。”
“哦……”梅展犹豫地看着湛明婵的双手。
“你有事吗?”湛明婵轻声道,“先进来吧。”
那四个人正和自己同处一层。
不能让他们发现梅展。
☆、第四章 梅展的陈述
“你到底是谁?”梅展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直白,“我很确定希希没有表妹,她有表兄表弟表姐,就是没有表妹。”
湛明婵说:“我是夏之声。”
梅展一怔,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就是诡夏论坛的夏之声?坛主壬戌跟我介绍过你。但是我当时已经来不及联系你,直接就走了。”
“是你帮贺希希回的贴吧?”
梅展点点头。
“可是腾印说是姚窕。”
“也可以这么说。”梅展的回答有点出乎湛明婵的意料,“因为希希将这件事交代给了我和她。但是我比较爱上网,而姚窕还忙着谈恋爱。不过每天希希都会将她的行踪汇报给我们俩。”
湛明婵轻叹,一个模模糊糊的逻辑开始在她脑海成型。
“腾印说你和姚窕并不和。”
“他没说错。”梅展并不以为意,“我们各自跟希希关系不错,但彼此倒也就那么回事。”
“我恐怕我们时间不多了。”湛明婵道,“你和姚窕一起来的?”
“是啊。”梅展的答案又一次出乎湛明婵的意料,“我跟她说过我要来,然后她说她也要来,但是我们不是坐一趟车来的,而是在火车站碰到她。当时她要我等会儿她,大家一起去预订过的旅店。我也希望有个人作伴,这样路上打车的时候也不会很害怕。好在她到的还挺早。”
“早到什么时候?”
“还不到一个小时。”
湛明婵取出一份列车时刻表,“你坐的哪趟车?”
梅展想了想,“应该是Y509。”
“她呢?”
“没问。”
湛明婵查了一遍,“要么她到的比你早,否则她应该在几个小时后才可能抵达北渝水的车站。你可以回去问问她是坐的哪趟车。但是我希望你今晚最好别回去住。”
梅展呆若木鸡,“你的意思是——她骗了我?”
“或许她比你到这里要早得多。”湛明婵轻声说。
梅展低头沉思,忽然站起身,“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一定隐瞒了希希的什么事。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她回来没有。”
“别急,这会儿她可能还没回去。我想问你们来这里有没有跟腾印他们打招呼?”
“我没有,姚窕有可能。他们关系还可以。这几年姚窕一直都跟他们三个混在一起。他们也很照顾姚窕。”
“照顾?”
“姚窕的性子其实比较软,在学校有时候会被高年级的人欺负。如果是欺负她的人是男的,就是腾印找人去算账,如果是女的,就让黄丝
妙找几个姐们打上门去。所以姚窕跟他们三个关系很好,虽然……”梅展的眉头紧了一下,“虽然我觉得在那个圈子里,她就像是那三个人的小跟班。”
“这是从小学就开始的现象吗?”
梅展扬起头回忆了许久,“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其实我印象中,以前小学的时候,姚窕经常被班里的同学欺负,那些欺负她的人里……我模模糊糊记得其实是有腾印他们三个的。姚窕的爷爷有一次还找到学校闹了一场。
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和姚窕关系很亲近了。反正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上了初中后,我们几个都派在一个学校,初中的学生是胆子最大、最不服管教的。温彦哲我不太清楚,但是腾印和黄丝妙都有不少校外的关系,是不太正经的那种关系。然后有一次我看到姚窕被几个高年级男生劫了二十元钱,第二天那几个男的再来我们学校门口就被打了。后来贺希希跟我说,是腾印和温彦哲找的人去揍的那几个男生。还有一次姚窕和几个外班的女生冲突,是黄丝妙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去应对的。我就知道姚窕是他们罩着的人。至于他们是如何从欺负与被欺负转变为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我知道,有时候被欺负的人往往会主动投靠欺负者,一面忍受欺负者的凌虐,一面却接受对方的保护,以避免自己遭遇其他的欺负者。”
湛明婵点头,“确实有不少这样的。不过我疑惑的是,腾印和温彦哲在我面前表现的却是对你的到来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这就是姚窕跟他们说过的结果吗?”
“这些事我觉得不重要。”梅展道。
“这些细节很关键。当自己的同学贺希希失踪的时候,他们一面表示是要来找她,一面却各种撒谎,百般混淆别人的视线,这不重要吗?”湛明婵冷冷道,“梅展,我觉得你应该是个脑子清醒的人。”
“其实……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是混乱了,就跟贺希希当初一样……甚至我都快了。”梅展小声道,“你应该无法体会吧。但是我却可以理解那种崩溃到语无伦次、逻辑模糊的状态。如果每个晚上都睡不好的话……”
“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梦里河?”
梅展的双肩痉挛一下,“别……别提了……太可怕……可怕……不要再提了。”
“你们来这里既然是为了找梦里河,为什么不能提?不敢去面对,最后就是被对方打倒。”湛明婵厉声说,“梅展,你要认清楚,我是在帮你。我与贺希希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不是我自夸,可能在这种时候,我这样的才是最可靠的。要
不然我凭什么不享受暑假的最后几周美好时光,而跑来这里呢?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毫无保留。否则……我担心不止是贺希希,你很快也会面临危险。”
“希希……希希有危险?没事吧?她到底在哪里?”梅展惊恐道。
“我会尽全力找到她。”湛明婵轻声说,“前提取决于你会跟我说多少。”
“那么你想听什么?”梅展的目光有些散乱。
“你是不是故意订的这家旅店?”
“不是啊。”梅展茫然说,“我只是知道这是希希住过的地方。”
“那你觉得贺希希是不是故意订的这里?”
“不清楚……我没问过她。”梅展喃喃着,“但是我听她说,此次外出,她和姚窕商量过。后来还说腾印、温彦哲和黄丝妙也很有兴趣。后来证实大家近期都在被那条河骚扰。所以都愿意故地重游,试图找到答案。我想他们大概是一起商量着预订旅店吧。”
“如果我现在就跟你说,”湛明婵慢慢道,“这家店就是你们五年级那一次旅游所住过的店呢?”
梅展的面容一点点僵硬了,她的眼神霎时充满恐惧,“不可能。”
她抱住了头,“我……我完全不记得……我……我……”她忽地看向湛明婵,“不瞒你说,我做过催眠,所以忘记了很多那时候的事。”
“哪个时候?”
“就是……五年级那个假期……”梅展的声音微微打颤,“本来我连催眠治疗的事都不记得了。还是我上了大学后,家里人觉得应该没事了,所以就慢慢漏出来了。”
“还有谁也做过?”
梅展的唇抖了抖,“不知道……我能记住的就是我们学校在暑假组织大家旅游过,来过北渝水,但是我基本忘记了很多过程……”
“但是你却记得那天晚上你们回去过。”
“因为那条河,”梅展恐惧道,“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那就像是潘多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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