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淖呃龋僖裁挥辛嗽莆碚螅掌逍碌胶洹?br /> 鸿子的尸体被抬走了,苏琳没有去认尸,她难以承受一个曾经如此熟悉的人会变成另一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大钊还没回来,打手机也找不到人。
苏琳独自一人站在走廊内,她的目光看过了红色的沙发、看过了三足圆凳,看过了枯萎的发财树,看过了斑驳的暖水管子,看过再也不会亮起的灯泡以及那些来回飞舞的飞蛾,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低下头,看到那些散乱在窗台上的刀片,这才几天没注意到它们啊,竟然有好几片都断开了。
人死了,灯灭了,凳子翻了,树败了,刀片断了,一切都毁了。
沉淀完心事后,苏琳回到自己的小屋,在一片黑暗中打开电脑,将鸿子的自白与自尽过程写下来,发给夏之声。尽管对方的头像还是一片雅致的灰暗,但这么做,至少让苏琳感受到还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个可以放置心里话的地方。
然后她关掉手机,睡了个昏天黑地。
太累了,太疲了,睡得太沉了,悲伤、恐惧与紧张全被滤清,透亮的一个睡眠,见不到半丝梦。
第二天是周末,她起得很晚,醒来的瞬间,竟恍惚感到自己还在梦中。那些悲剧成为倒退的河流,未曾流淌过自己的生活。
她走出隔间,听不到一点动静。看着鸿子的门,青叶的门,又看了看大钊的房门。过去敲了敲,没有回应。
苏琳茫然地站着,该做点什么?寻找大钊?她打开手机,竟然没有丝毫新信息。
大钊,到底去了哪里?
她在呆滞中度过了这个孤独的周末,很多人陆续回来收拾东西,与房东交涉退租问题。吵过,闹过,苏琳就当是耳旁风。也有不少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找她,想从她口中得到关于案情的更多消息。苏琳只是摇摇头,推说警察不许说。她看着那些人带着失望的神情离开,双手绞在炕桌下面,哀伤,心凉,愤恨,痛不可当。
周日的晚上,大钊还是没有回来,也联系不上他。警察来过几次,从他们的探问中,苏琳隐隐感觉事情还没有完结。送走警察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推了推鼠标,意外地看到
一方跃动的古典仕女头像。
仿佛吊在悬崖上就要摔下去的人,最后一次抬首,看到直升飞机的临近。
苏琳点开夏之声的对话栏,里面有两份留言,时间早一点的那份,内容稍长:“琳琳姐,请镇定,可能事情和你预想的有很大不同。我现在已经拿到警方的最新调查报告了,勒死陈佳涵的绳子被证实不仅有结子,还有两种不同的、却连在一起的断痕。”
苏琳没明白,便看向后一条消息,竟只有一行字,“冒昧了,你的真实姓名是苏琳对吗?具体地址是XXXXX?”
手指一僵,苏琳脑子里仿佛在跑汽车,轰轰轰地鸣响。自己的隐私啊!自己的真实信息啊!这是怎么搞的?小夏一个辛勤备考的高三生是如何知道的?她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她有什么目的?
苏琳将所有疑问都发出去,但是夏之声的头像再一次呈现灰暗状态。苏琳呆了会儿,又释然了。现实已经坏到不能再坏,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身边有过凶手,有过被害者,目睹过死亡和尸体,她还有什么可放不开的呢?
又是一个清透的睡眠。
第二天是周一,苏琳恢复了正常工作,虽然心里压满了事,但在工作场所总算是控制住情绪。领导和同事显然也听说了她身边发生的事,关切与好奇者甚多,但大多数的反应就是问了几句,便就继续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在上班的时间,工作的地点,任何与工作无关的闲聊都被认为是职场大忌。每个人在这一点上十分默契。
结束了一天工作,苏琳回到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楼下,几个警察走出来,一群人围着,人群分开一道缝隙,警察带着一个人上了警车。
那人是大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午有一更。
☆、第十四章 大钊的自白
浑浑噩噩中又过了两天,苏琳下班回家,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钊躺在那张红色的沙发上,烟雾缭绕,数十只肥胖的飞蛾穿梭其间,仿佛在用烟气织就一挂布帘。苏琳一怔,差点就退回到电梯,幸好没有,否则她会被飞速关上的电梯门夹住。
“大钊?”她试着喊了声。
咚一下,窗户被推开,烟气散了出去。大钊回过头,用一种格外冷静的目光望着苏琳。
“大钊,你这几天去哪儿了?”苏琳问,“从鸿子……鸿子跳楼那天。”
大钊说:“鸿子都跟你说了吧?”
“他要我转告你,你是他兄弟,肝胆相照,生死之交,没什么说的。就这样吧。”苏琳回忆着那天鸿子站在窗台上时说的话,泪水盈满眼眶,“我……我把事情都发短信告诉你了。你收到了么?警察……那天警察找你,是做什么?现在没事了么?”
大钊轻声道:“鸿子就要你转告我这句话?”
“嗯。”
沉默了好久,这方狭小的空间突然流出泪意。
大钊用拳头掩面,肩膀耸动。苏琳黯然神伤,“都过去了……”她想无论那天警察带走大钊是为了什么,既然放他回来,想必就无事了。
她想拍拍大钊的肩膀,给他点力量,手指刚碰上,对方就闪开,“苏琳。我……我被公司踢出来了。”
“啊?!”苏琳大吃一惊,“为什么?”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大钊揉揉眼睛,“从佳涵,到青叶,再到鸿子,疑点重重,警方暂时扣留了我进行调查,还通知到单位,我又好几天没上班……我以前为了拿单子,确实得罪过不少同事。”他没再说下去,苏琳怅然,脑海中庆祝大钊即将晋升的记忆还如此新鲜。
“总得给一个月时间才能辞退吧?否则不合规定。”苏琳轻声道。
大钊说:“补偿金都给了,就是急着扫我走人。可能是害怕我。”
“害怕你?”
“杀人犯啊。”大钊抬起头,唇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苏琳毛骨悚然,“大钊……”
他突然站起来逼近苏琳,将她逼到墙角,“陈佳涵是自杀!你们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她是自杀!自杀!自杀!你们为什么要前仆后继的给她陪葬?!”
苏琳本来吓呆,被他一吼,勇气全上来了,“你亲眼看到佳涵自杀了吗?我问你,你亲眼看到了吗?!”
“没有!但是……”大钊顿了顿,“但是我看到她手里拿着根绳子。”
他沮丧无比,“我看见了,一直没敢说。那天晚上,你和鸿子都回来后,我第二次出去找她。你还记得么?”
“你说过,鸿子也说过,他怕陈佳涵闹出丢人的事,你是怕佳涵真的出事。然后你们是在电梯里吵架的。”
“对。但是有一点我没敢
说……我怕……我怕你们知道后会怪罪我,会瞧不起我,我怕她父母知道后会找我算账,会杀上我家来……我怕……我特别怕……我明明可以制止她,可以挽救她的……”大钊呜咽,“其实当时……当时她手里拿着一根绳子。在我出去后第一眼看到她,她就站在沙发前,傻愣愣的看着沙发,然后左手拿着根绳子……我问她干什么呢?她转头说,大钊,沙发哭了。我说你丫有毛病。她立刻开始骂我。我一扭头,看见电梯就停在咱们这层,就拉着她上了电梯开始吵。她一直拿着那根绳子,还用那绳子抽我呢。最后她要我五分钟后出来看,她肯定吊死。我说死吧死吧,谁信你啊。我这才真正回去,而且再也没出去过……”
他抹了抹泪,“所以她必然是自杀。”
苏琳脑袋乱了一阵,但很快醒悟过来,“还是不对。电梯里没有能拴绳子的地方,而佳涵的尸体是在电梯里被发现的。”
大钊失声痛哭,好半天才说:“青叶让你转告鸿子的话,鸿子让你转告我的话,你没有真正明白啊!”
“大钊!”苏琳痛心疾首,“我们不想了好么?让真相冷却吧,不要再赔上谁了。我只要你今后好好的,至少鸿子没白死,至少青叶没白死,至少可以少一个悲痛欲绝的家庭。想想你父母,我们回去,擦把脸,然后睡一觉,明天再找新的工作好不好?”
大钊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晚了,晚了,晚了。沙发都哭了,沙发都哭了啊!”
苏琳发出一声长长的、绝望的尖叫,她拼尽全力将大钊拖回屋子,重重锁上屋门,“今天你要想离开这里,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大钊喝了酒,闹了一宿,到了半夜,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洗脸、漱口,刮胡子,神采奕奕。
苏琳探头,看到他的电脑是开着的,页面是一家网络招聘公司的搜索页,还开了一份文档,是简历。
她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大钊微笑的脸,“慢慢找,别着急。我也帮你打听打听。你以前的业绩那么好,一定没问题。”
大钊笑道:“嗯。苏琳,你真是个好人。”
苏琳说:“答应我,不许说任何与那张沙发有关的话。不要流连在那里,不要再坐它。”
“好。”
“等我回来。晚上我给你做饭。”
“好。”
苏琳走出房间,走到电梯口,她看到那张红色的沙发沐浴着朝阳,几只灰蛾子趴在上面,倦倦的样子。窗户是开着的,晨风拂面。苏琳走过去,将窗户关好,重重地扣紧把手。
她离开家去上班,中午接到警方的电话,大钊跳楼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一个…………晚上还有一更,明婵要出场了。
☆、第十五章 夏之声的出现
三天三夜,高烧不退,苏琳独自躺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反复复地在梦境中游荡。梦是温热的,那里的每个人都如此亲切,他们的生命依旧鲜活,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带着熟稔的美好。那条带来悲伤的灭顶的河流在后退,退到望不见的源头,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河流没有退去,温暖的梦却渐渐离开,苏琳终于从昏睡中康复。她呆呆坐了半天,下午才打开关闭多日的手机,看到公司的短信,一条比一条激烈,大有再不给个旷工交待就滚蛋的意思。
其实苏琳一直没有告诉同伴,她在公司也很难熬。
颓废地躺回床,又休养了一夜。第二天她向公司打电话正式请了病假,收获了平淡的关心,因为这关系着医保费用。
接下来,该做一个阶段性了结了。
苏琳开始收拾行李。短短两周内,这套房子已经空了,房东也不再挽留,甚至有意无意地驱赶苏琳,可以理解,只要赶走所有知道这套房子底细的老房客,房子才好再一次出租。苏琳也不愿留在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房间,她联系了几处合租房,打算利用休养期看看房子,周末就搬过去。下周开始,她决定要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去。
原先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起早、抢盥洗室、等车、挤车、换车、街头早点、等电梯时的淡淡寒暄或者尴尬沉默、打卡、开机、再去一趟那个总是扫不干净的卫生间……
苏琳突然感到头疼,她暴躁地将手里的袋子丢到墙上,一只、两只、三只,直到丢出一室狼藉,她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软手软脚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放肆地呻@吟。
原来早就厌恶了这样的日子。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没有希望,没有前途。人就仿佛机器般,在格子间消磨了情感。
但是无论如何,生活总还要继续。
苏琳为了房子奔波一整天,公司打电话催她复工,惹了一肚子烦心。第二天早上,苏琳试了试温度,虽然身子还有点发沉,但她还是决定上班。不上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什么都没了。苏琳第一次切骨地感到没钱的灭顶之灾。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楼梯间时,那张红色沙发的身躯上趴了一层灰色飞蛾。它们仿佛在举行仪式般,一动不动,翅膀统一竖起来,宛若一排排标本。
一阵惊恐的作呕,胃部剧烈蠕动的生理反应带出泪水,眼睛一片朦胧,就在这团湿润的雾气中,苏琳看到那浸泡在金色阳光下的红色沙发,泪流满面。
沙发在流泪。
流泪的沙发。
四周安安静静,阳光温馨。红色的沙发静默在苏琳的面前,轻轻流泪。它仿佛知道苏琳的一切苦痛,仿佛安抚苏琳一切的伤悲,冥冥之中,磁性相互吸引的神奇魔力施展而出。苏琳心底最深处的悲伤呼应了这一奇特的魔法,它们尽数喷涌出来,霎时间拥抱住苏琳,将她拉入最深层的绝望。
泪水落下,苏琳万念俱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指缝后,一道人影从沙发那里爬了出来,一路爬到她面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