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得进一步检测。你老子恐怕一会儿就过来,我耳朵灵,刚刚听见我们老大电话里喊‘湛先生’呢。得,看见没,那车一看就是高级货,姑娘你自求多福吧。我忙去了,别卖我就成。”
  湛明婵啼笑皆非,看到湛修慈停了车子走出来,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的不是她大哥湛明儒,而是齐家掌门齐惠风。齐音徵走过去,垂着手跟齐惠风耳语。湛明婵盘算要不要也过去表现一把父慈女孝,给湛修慈挣面子,又想他两个儿子给他撑面子,何需自己?在人前一口一个“小女”“逆女”“不肖女”,倒是从没给自己留面子。反正他踩死自己都嫌脏,还需要一个脏东西撑面子吗?脏东西在他面子上撑着,那是摸黑吧。哼,自己是个脏东西,那他生出个脏东西来,他又是什么?更脏的东西?大脏东西?老脏东西?
  不过也
  不需要她再去考虑这些,因为齐惠风率先过来,“湛掌门,好久不见。”
  湛明婵非常礼貌地与他握手并客套——两大世家的掌门相见,不能失礼。
  湛修慈没有比齐惠风慢几步,或者说他故意放缓步子,让齐惠风和湛明婵做个简短交流,随后“恰好”走到,对几夜没见到的女儿慈爱说:“你考上大学后,你齐伯父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套十二只的千足金生肖摆件。我要你致谢,你那时候为了点破事就整日的跟我闹脾气,对各家的贺礼看都不看,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像个样子——”又对齐惠风说,“最后还得我这个当老子的给她圆场。看着你家那三个姑娘,音珏、音瑀和音然个个文雅知礼,回来对比我这不肖女,就极是羡慕你。”
  惹得齐惠风大笑,湛明婵干笑,湛修慈揽过女儿——只有湛明婵才知道那手劲有多大,肩胛骨要断了,“还不跟你齐伯父道谢。”
  “别别别,”齐惠风忙道,“修慈老弟,我不过虚长你几岁,私底下混个‘兄’字,万万当不起明婵一声‘伯父’,这可是湛家掌门。”
  “别太捧着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福气没你好,儿子女儿都出息,早早地就能放松。”湛修慈对女儿道,“还愣着干什么?”眸光深处的冰霜已是结了三层。
  湛明婵真庆幸自己还能维持如此得体的微笑并且当真诚意十足的致谢再为这迟到的一声“谢谢”致歉而后再表示要好好学习加倍努力早日学成报效玄黄界泽被全世界幸福全人类,心里早就骂开了——
  那文房四宝和生肖摆件刚送来就让你拿去做各种检测生怕上面投了毒,电脑你让人鼓捣半天也没查出监控部件,也都不给我,统统转手送别人,连家里仓库都不敢放,生怕上头还有什么高级符咒定时发威。什么老弟老兄,你骨子里就十二万分的提防齐家,还能笑得这么真诚,你真是太可怕的人了!那齐惠风也是一路货色,上头有那么出色的大哥都能让他冷不丁掀翻在地,鬼都不信他是个心慈的。这玄黄界比鬼妖界可怕!妖鬼还有露出狰狞真容邪佞大笑的时候,玄黄界的老油条死到临头都能摆你一道。
  “老弟也不用自谦,明儒和明磊都是极好的。明磊年轻点,明儒十分稳重了,音瑀音然都说她们学校一百个风云人物加起来也及不上你那老大一根手指头。” 
  “不过是沉不住气会显摆罢了。音瑀和音然那是瞅着我这张老脸,给他点面子。你这两个姑娘我看着都很不错。尤其是音然,一看就是个踏实的。”
  “过奖。论起性格,音瑀比音然好。
  音然让我那老妻宠坏了。”
  “说句不见外的话,真论起性子,还能有你大姑娘好么?”
  “音珏长了明儒两岁,也不过是有明儒一半的踏实,比不得。” 
  “音徵也长成了,还是你比我有福气。”
  “哪里哪里,他大哥二哥比他稳多了。我记得音徵好像比明婵大不了几岁吧?”齐惠风轻声说。
  湛修慈淡淡一笑,“确是。”
  “音徵,你和湛掌门一并来的?一路上可有无礼?”齐惠风板着脸说。
  齐音徵垂首肃立,“怎敢。”倒是简单。
  湛明婵心中警铃大作,你们刚刚为了大哥的婚事扯皮就算了,怎么冷不丁扯我脑袋上去了?当我没谈过男朋友就好欺负么?
  湛修慈风轻云淡道:“我是怕我这女儿不懂事。明婵,你音徵世兄长你几岁,但你不能仗着自己小,就对他不礼貌。他是哥哥,你是妹妹,要有妹妹尊重兄长的态度,听到没有?”
  湛明婵立刻应了,难得她和湛修慈有共同看法。
  齐惠风道:“既是哥哥,平日也不用拘束,一起出去玩玩也好。年轻人嘛。”
  湛修慈笑,“音徵世侄到了说亲的时候,万一我这不肖女和世侄子来往的时候还跟在家里对她那两个哥哥一般的没大没小、任性妄为,到时候再让别家姑娘误会,耽误世侄的姻缘。”
  齐惠风笑得天下太平,“也是。不过湛掌门以后多来我们齐家坐坐,不为公事,也是为了你我两家多年情分。你音徵世兄年纪大了点,和你们这些孩子不投缘,不过你音希世兄只比你大两岁,还算同龄人。”
  湛修慈道:“既然你齐伯父邀请,日后就和你大哥一并去齐家坐坐,别老独来独往,多认识一下玄黄界的人,可别让人家看着湛家掌门出了自家门就谁也不认得,倒成了局外人。”
  湛明婵心里冷笑:容珺萱裸@死小巷,翅膀迷影重重,曾老大还在挨头儿的骂,可就在一旁,这湛齐两家在这凶杀现场风轻云淡谈起儿女婚姻,还不明着谈,而是你来我往的虚应客套——她想,这作为恐怕比安品然、腾印、舒小芸等人都要恶心。
  待湛修慈和警方接洽完,非常给面子地带走女儿、把现场留给齐家人后,齐音徵才放心地问父亲道:“您真打算让音希入赘湛家?”
  齐惠风蹙眉道:“湛修慈眼光素来毒辣,看来他是打定你小妹的主意,站在他的立场上,我得赞一句好眼光,对我可就不太好。我本觉得瑀儿聪慧,嫁给湛明儒后,不至让湛家压在内宅而碰不得外务,不浪费咱们送出去一个女儿。若是然儿
  ,看着温和贤惠,实际不够沉稳豁达,是个没主心骨的,嫁出去必然一心一意维护丈夫,到时候反是湛家借着她把手伸到咱们家来……”
  “但我看湛世叔不会让步的。所以您干脆换个路子,让小弟入赘湛家?”齐音徵紧跟老父思路,“这个……虽然咱家不缺儿子,但是齐家子入赘湛家,是不是颜面上抹不开啊。”
  齐惠风长叹,“傻孩子,我是想过这条路,刚刚不过试探一下,就让湛修慈堵回来,我让明婵多来坐坐,他给歪成让明儒带着明婵一起来坐坐。这就是在告诉我别打他闺女的主意。你不行,你弟弟一样不行,你们是掌门的儿子,若都不行,那么整个齐家男子统统不行。直接堵死了齐家男入赘湛家的路。”
  “那湛明婵也没什么稀奇的。”齐音徵嗤笑,“算不得绝世美人,也没见着冰雪聪明,天真也就罢了,居然不识抬举。刚才您也看到了,她对她父亲那是一脸官司都画脸上,可谁都知她靠山就是湛修慈,对待靠山还能如此不恭敬,啧,我倒是很想看看如果哪一日湛明儒和我二妹或者小妹生了女儿,到时候这湛家掌门的位置该如何变天。等我和哥哥们扶着我外甥女上了位,湛家还不就是在咱们手心了。”
  齐惠风好笑地摇摇头,暗忖:这桩儿女婚事也不能太过急躁,瑀儿和然儿到底还没毕业,再等上一年。何况那个湛修则许下的诺言也甚是诱人,若扶了他那一脉上台,湛家必然要向齐家割让势力,不过湛修慈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还难说……
  湛家的局势,再看上一年吧。
  湛明婵被带回家后,又让湛修慈给拘在家里,最后为着上课才放她回校。她这几天和湛修慈处于冷战状态,为了保密,连工作手机都给关了。刚回了寝室就开手机,没多时杀进来曾警官的短信:速回电。
  湛明婵打通对方的电话,曾警官略带神秘地说:“西坊区第三实验小学、洋泽区第二中心小学、洋泽区培星小学,洋泽区公园街中学,洋泽区展新中学,还有东阳区第八十中学——喏,都全了吧?”
  “啊?”湛明婵弹起身子。
  “你要查的是成灿吧。容珺萱那个手机录音里的对话,我全都听完了。我直接重点,明确指向了成灿的母亲、失踪多年的简画蝶。”曾警官稳重道,“而这个成灿,和这几个月里,那几个有你参与的古怪案子的死者,都是同学关系。除了沙发的案子外,不过那个沙发也在她住的那楼里。”
  “你是说……”
  “如果存在一个凶手简画蝶,她的目的是报复,那么,”曾警官道,“根据这些案子
  的死者特征,她的目标无疑是成灿的同学,从小学到高中。所以,你曾爷我费了这几天功夫,把成灿所有的同学名单和家庭住址,都给你列出来了。”
  湛明婵喜上眉梢,“曾爷,您真强。”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送一个插入卷?还是直接进入下个故事呢…………?


☆、楔子

  ——她站在操场上,眼巴巴地看着那边,等待大家的归来。操场喧嚣热闹,只有她一个人独立在一片安静中,默默地守望着。体育老师带着一队孩子们慢跑着进入她的视野,她睫毛眨了眨,眼睛明显一亮,但那亮度又很快暗下去,虽然这确实是她的老师,她的同学们,但是——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操场的入口处——但是这不是她要等待的人们。
  她本想这样一直等,等着她们回来。
  但是她被老师喊回了队伍,开始做准备活动。只是她的目光依然落在那边,眼巴巴地盼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能够出现。
  可是——
  可是十一年都过去了啊。
  她要等的朋友们,怎么依然没有归来?
  “冤有头,债有主,报恩和报仇都有事缘都有对象,也就有规律,摸出作案规律是对付在逃连环杀人犯的最好手段。我觉得咱可以从后往前顺一下。”曾警官将安品然的照片甩到桌子上,“安品然,东阳区第八十中毕业,和成灿是同班同学,三年,这时间可不短。我找过她的同班同学了。这姑娘,脸蛋漂亮又好揽事,能力强,在班里挺有号召力,但是她心胸狭窄,手段毒辣。她和成灿结怨过程简单可笑完全没必要。当初第八十中搞@性@教育课程试点,老师上课组织讨论如何正确看待性@问题,成灿和安品然是一个组的,大家说得热火朝天,只有成灿不发言,安品然当时大概是抱着施舍的态度要成灿也说几句,成灿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我不想说,觉得恶心’,得,一句话说错,全完了。安品然自视甚高但是心眼极小,认为自己的角色永远是‘一览众山小’的,就此认为成灿是当众把自己给顶回去,感到没脸面了,美女威信被严重挑战了,于是她就此就把成灿当成三年的靶子去教训去收拾。”
  湛明婵听得目瞪口呆——不是为了安品然的小心眼,是佩服曾警官的办事效率和讲话条理性,“那她是怎么收拾成灿的?”
  “俩字:孤立。”曾警官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青春期女孩子最怕的就是落单。安品然果然有号召力,她大学毕业后不去干宣传还真是可惜了。上窜下跳一番,最后竟然能撺掇着一个班的男生和女生都不搭理成灿。然后她自己带着她那个小团体专门跟成灿玩冷暴力,譬如成灿经过的时候立刻议论纷纷,成灿走过去就看着成灿指指点点地笑。天天这样,成灿能承受住这压力还真是不容易。”
  湛明婵轻轻一叹,“安品然是怎么死的?”
  “氰化物中毒,那氰化物很可能是她为了毒死彭宣,却让彭宣给她弄到的那种
  货。算是自己死在自己手下了。”曾警官放下缸子,“下一个,是方珊美。这丫头的底子我也查过了,她初中是八十中,安品然、成灿那时候都在念高中。你给我的这张照片,这上面的五个姑娘,另外三个我都找到了。她们证实,方珊美和成灿以及安品然实际上是八十中话剧团的成员。方珊美和成灿结怨的经过就更可笑了。我算是知道这女人的小心眼犯起来,那真是太可怕了。成灿的条件比不上安品然和方珊美,但是她努力上进,闷头干@事,话剧团的老师经常拿她当勤奋的榜样去批评方珊美等人。于是姑娘们就不乐意了,我们可是正经的美女才女啊,那成灿是个什么破玩意啊,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丑小鸭。这回方珊美是挑头的,借着排练的机会,这个丫头拿着本该是道具做个样子的蜡烛去烧成灿的头发,烧一次还不干,故意演砸,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排练,就一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