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杨界河点了点头,“欠下几十亿的债务,除了自杀之外别无他途。可我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来。”
保险金。
自杀的话,只能拿到百分之五十;而若是被人谋杀,则获得双倍赔偿。杨界河的一双儿女都在国外读书,高昂的费用使得他不得不头痛。找杀手把自己干掉好了,费用从保险金里扣除,可最麻烦的就是预付款——他到哪里找这笔钱呢?
“正巧碰上你们,解决我一个大难题。”他兴奋地搓着双手,“不要订金,只要我留下足够的凭证,而且,还帮我先杀了老婆。”
“只要你们现在这里杀了我,我们夫妻二人的保险金都会自动划归儿女的名下,”他的双眼发射出异样诡秘的光芒,“你不是想报仇么?快杀了我吧?”
我堵起耳朵,老四则可怜兮兮地算起帐来:
已经杀了一个人,光早茶就花了一百多块,还不包括茶水;还有租房费、租赁汽车的费用、汽油钱、录音机费、道具杂物费,我们两人又饥又饿又渴,花费了无数体力脑力精力,整整忙活了两天,还不算前面蹲点和拟订计划……
结果一毛钱都没有捞到!!!!!!!!!!
“喂,快杀了我!要不然我会告发你们谋杀我老婆哦!”杨界河的声音袅袅升起,盘旋在这间小屋的上空,阴魂不散。
死灵协奏曲(一)
十一的七天长假终于到了尽头。月日上午,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雨缠绵,是一个久违的可爱晴天。姑娘们迫不及待套上了艳丽的短裙,男人们也纷纷拾起了节前的短打装扮,个个露出肌肉发达的胳膊,然而,依然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用黑色风衣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在意路人的奇怪目光,行走在雨后初霁的街道上。
K大附属医院。占星师默默望着医院大门的金色铜牌,是这里没错了。
他径直朝住院部走去,悄无声息地踏上病房大楼的楼梯。与往常一样,雪白的大楼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住院的病人——这起码说明K大的学生健康良好。兴许她,是唯一住院的倒霉蛋呢!于是他轻轻叩击病房的房门,一下,两下。
“请进。”里面回答。下一秒,颜无月的嘴巴因为吃惊张得好大,来访者显然大大出乎她的意外。
“听说你生病住院,所以特意和真夜一起,来看望你。”占星师温和地说道。
还没等颜无月回答,真夜那漆黑的脑袋便猛地从占星师的大衣兜里钻了出来,“你好吗,男人婆?据说你是吃了食堂的饭菜,结果生病住院?其他人都没你运气衰,哇哈哈,有够蠢的!”
确实有够衰。自从C市旅游归来,颜无月只在K大食堂吃了顿午饭,下午便上吐下泻。鲁冰等人慌忙把她送到校医院,经化验,医生判断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必须马上住院吊水。于是,在这倒霉的国庆假期,继搅入“哆来咪”
连环杀人案之后,颜无月不得不躺在病床上诅咒她不幸的假日。
“最近一周土星和火星正经过你的上升星座,这两颗正是传统意义上的凶星,故而严重影响了你的运气,”占星师一本正经说道,“要我告知你趋利避害之法吗?”
“吓?”颜无月睁大了眼睛,“我不记得拜托过你占星啊,你怎么知道我的上升星座和命盘的?”
占星师狡黠地笑了,“我也有我的商业机密,客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一盏玲珑剔透的五彩玻璃空心球,“怕你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闷得慌,我和真夜,昨晚赶做了这盏灯给你解闷。”
颜无月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盯着他的大衣,小声说了一句,“我一直很奇怪……先是真夜,后又是玻璃球,你的大衣里到底能揣下多少东西?”
那玻璃球灯的口径至少有海碗大,然而,当它藏在占星师怀里的时候,外面看来竟平坦得很,丝毫不见凸起。颜无月拎起那灯的乌银堑花提手,慢慢拨动玻璃球旋转,里面一些绿莹莹的光球也随之飘动,撒下一道道淡淡青绿的光之
弧线,十分迷人。颜无月玩得兴起,不禁问了一句,“里头是什么?萤火虫吗?”
“萤火虫!!!”真夜怒气冲冲地回答,“你这人果然眼睛不管事,连亡灵都不认得!萤火虫何等微弱烛光,怎配当灯使?亏得先生连夜为你做‘灵灯’!”
“这是……”她一时懵了。
“灵灯,灵灯啦!说几遍你才懂!”真夜不耐烦极了,“里面聚集的是先生近期搜集的‘七宗罪’亡灵,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魂!”
用鬼魂做的灯……颜无月顿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推托道:“呵呵呵呵……多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甭客气甭客气,”占星师满脸堆笑,将她的手推了回去,“这种东西占星馆多得是,我正嫌它们太刺眼,晃得我头疼……反正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晚上拿这个灯上厕所啦,看小说啦,比手电筒方便不说,还节约能源!随身携带,无需充电
,光能永不衰竭,而且,我为你制作的这盏灯吧,经过特别调制,光线柔和,保护视力,绝对不伤眼睛!”
……在一大堆鬼魂的照耀下上厕所???亏他想得出来,我哪有那么豪放!颜无月越想越惊心,她忍不住想问他好多问题,比如“这些灵魂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它们怎么会到你的手里,是不是你把他们吃了啊?”之类的问题,但她转念
一想,恐怕那食尸鬼会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回答她:
“是啊,我吃了他们。”
“不过,我只吃女人,”占星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顽皮地直眨眼睛,“所以,请不用担心上厕所的时候被人偷窥。”他慈爱地拍了拍灵灯,那些绿莹莹的鬼火仿佛听到召唤似的,纷纷朝他的手聚拢来,“这些孩子都是女的啦!”
我、没有在考虑被偷窥的问题啦!她无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跟这个一脸无辜笑容的占星师,简直不能用常理来沟通!她快要气疯了,连占星师起身告辞,都懒得搭理他。灵灯依旧搁在她的床上,她觉得心里毛毛的,想把它踢远点
,突然却又停住了。
奇怪得很,为何被他吃掉的女人,灵魂也随之被囚禁呢?难道他有“虐魂癖”,以搜集灵魂为爱好?或者,借着那些灵魂来计算吃掉的人的数目?可从他那满不在乎的态度来看,又不太像……不知道若把这灯砸了,那些鬼魂会不会从此超
升呢?
她的手缓缓扬起,灯里的鬼火在她的手掌上不安地颤动着。你们放心,马上就放你们出来……她暗想着,正凝神贯气,将那灯朝地面掷去……
“不要!
一个女童尖声叫道,不知为何,真夜的小脑袋竟从床底下冒了出来,一向刁钻尖刻的她,此刻却仓惶无主,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她猛地扑到颜无月身上,一把抢过灵灯,掖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你要干什么?毁了这杰作吗?她一来就气势汹汹,“你可知道,这是先生辛辛苦苦花了一个多月才完成的作品,你就这样一砸了事???”
“我……我看它们在里面怪憋气的,想放它们出来放放风……对,放放风,透透气,散散心什么的,哈哈哈哈……”她开始胡乱瞎掰,“等会就把它们塞回去。”
骗谁呢,真夜一脸不信的表情,将那灯紧紧裹在身下,“‘先生特地将‘七宗罪’灵魂高度浓缩成肉眼可见的光球,还不是为了你,灵冷感的家伙!再注入这个玻璃球中。”
“七宗罪?就是圣经上说的那个,淫乱,饕餮,嫉妒,骄傲,懒惰,暴怒和贪婪吗?”
“哟,不错嘛,还知道一点。”真夜心想,其实灵灯里只有六个,另外的暴怒之灵魂也已经到手,那就是谢丰泽的一部分生灵,由于唯恐它强大的火星能量随时爆发,所以先生不敢随意处置,而必须由我——真夜将它封印在自己的体内。
死灵协奏曲(二)
晚上,林娜给她送来了晚饭。一看又是清淡的白米稀饭加榨菜,颜无月不禁大声呐喊:“肉!我要吃肉!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可在林娜的微笑攻势下,她只得委屈地含着眼泪,把稀饭咽了下去。
“医生说,明天再留院观察一天,如无意外便可出院,”林娜笑眯眯地看着她难看的吃相,“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们寝室一起去吃巴西自助烧烤,怎么样!”
“林娜!”颜无月一阵欢呼,一把揪住她,两眼泪汪汪地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今天……已经完全康复了!快走吧快走吧!巴西烤肉,等我!我来了!”
林娜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拧住她的腮帮子,“你个馋嘴猫!就是你太贪嘴才闹肚子的,还不吸取教训哪!”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颜无月理直气壮反驳道,“不就是比你们稍微‘多’吃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午餐之后,还要吃十二个肉包当饭后点心的人,仅仅比我们‘多’吃了‘一点点’?”
“……”
“别人要是像你一样能吃肉,早就肚皮撑破了,肉娃!”林娜吃吃地笑了起来,居然翻出了寝室间内部的外号。颜无月暗暗叫苦,果然,林娜前脚刚走,真夜后脚就从被窝里出来,“哦~”她不怀好意地眨巴着猫眼,“原来你的名字叫肉娃
啊~”
糟糕,得想办法敷衍过去,于是她一脸严肃,“真夜,其实我这次食物中毒,完全是食堂的责任,所以医药费都是食堂出的。哪,隔壁住的女孩子,大概也是这样住院的。”
“隔壁?”真夜敲了敲雪白的墙壁,“就在这里的?”
“对啊,”颜无月回答,“这几天我不是闹肚子吗?上厕所的时候,那女孩总也在厕所里。她拉得比我还久呢,肯定因为吃得比我多,”她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因为我每次回病房的时候,她还蹲在里面不出来。有时候,直到我上床睡觉,
才听到她冲水,然后回房睡觉。那女孩准也是食物中毒,症状比我还严重。”
真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就像打量一头珍禽异兽一样,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叹息。
“你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哪!”
“怎么了?”
真夜死死盯住她纯乃舻统劣倘绱筇崆偾傧业牟案舯诜坷锔久挥幸桓鋈耍 ?br /> “事实上,整个住院部,就只有你一个病人!”
颜无月愣了一下,先是大笑了起来,然后拎着真夜下了床。走廊里一片光明,除了她自己的病房和洗手间之外,其他的地方一概漆黑一团。颜无月拧住隔壁房门的把手,不出所料,门是锁住的。从门上透明的玻璃小窗望进去,里面
太臼裁匆睬撇患瘴拊轮豢吹讲A戏瓷浠乩吹模约罕蝗镜梦诤诘牧晨住M蝗唬鹆硕洌颜嬉咕俚叫〈吧稀?br /> “听,”她悄声说,“歌声。”
的确,门里飘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仿佛那声音的主人有气无力,故而唱得断断续续。不过,房里有人是确凿无疑的了。颜无月得意地把真夜抱回病床。
“隔壁的女孩呀,一到晚上就开始唱歌。她最喜欢在厕所哼了,好多不成调子,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歌,”颜无月侧耳倾听着,也哼了起来,“今天的倒听起来耳熟。妈妈唉……这是什么歌来着?”
“大海,故乡。”真夜简洁地回答。
“不,不对,调子不是这个味儿,应该是……妈妈唉……”
“喂,我说肉娃,”真夜冷冰冰地打断了她的个人演唱会,“信不信由你,今天下午先生和我经过这里的时候,隔壁那个房间的确是空的。”
“也许她当时出去了吧,”颜无月不以为然,“白天我也没见过她。听,她又从头唱起了。”
这回的声音大了些,也清楚多了,不过,这样更暴露出隔壁女孩的弱点来,她气太短,连声音都在颤抖。即使这样,那首歌她唱了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颜无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唉,今天怎么回事,翻来覆去都是那一首,您好歹
考虑一下我们的审美疲劳呀!”说着,她拉开房门,便要出去,却正和护士迎面撞上。
“躺下,吃药!”护士只简单地呵斥了两句,颜无月便乖乖躺回病床。护士正给她分配药片,颜无月愁眉苦脸地提出请求,“可不可以转告隔壁女孩,叫她换首歌来唱?或者干脆别唱了,我们这边好吵啊!”
“隔壁?女孩?”护士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对呀,从刚才起她一直都在唱……妈妈唉……咦?”颜无月忽然觉得耳中一片寂静,这世上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寂静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猛地抓住护士小姐的胳膊,“怎么突然停了呢?刚刚明明还在唱的啊!那个晚上喜欢拉肚子,
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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