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梢杂吵鲅耐该髦矢校嗝部⌒愕眉蛑毕窀雠耍欢恢危靖梦蘧形奘男θ菹氯匆ズ挪晃酥?br /> 的沉重。他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顿时如一阵微风吹过小雪的心田,吹得她的心都如浸泡在春日中一样,暖洋洋得溶化掉了。他自陈是她的兄长。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青年只远远而深切地凝望着她,却迟迟不肯将她刚苏醒过来的僵硬四肢拥入自己温暖的怀中,“我的妹妹,小雪。”
  他告诉她所有的事,失忆——白化病——传染病,还有关于他们的父母……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的头一直在疼,从内部即将裂开的剧痛,一波一波持续着。她感觉自己好像伸手要抓住某些虚无飘渺在空中的东西,可是,总有一层薄雾,
若有若无地阻隔着她……兄长一直端坐在她的面前,从那薄薄的双唇中不停向外迸出她失落的记忆,神态之急迫恨不得她于顷刻间将这些统统记牢。可她只能毫无力气地瘫软,巴望着立刻扑上去,捂住他那张快速翕动的嘴巴——不,不是那样
的!虽然真相如何我并不知情,可是那种明显的谎话,请你不要再重复了!
  都已经第三遍了……
  每一个人,无论是爷爷、父亲还是兄长,都号称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她,总是被诡异的病缠身,以至于不得不被囚禁在这一模一样的房子里,终日不得迈出大门。奇怪的是,这几个人之间似乎并不相识,从没有提起过对方的存在,而
她呢,则对遇见他们之前的事一无所知——这就是失忆的后果——孤苦无依的她,不得不顺从他们的安排,在这永无出头之日的深宅里漫无边际地养病下去。
  比起爷爷和父亲,她更加喜欢自己的兄长。她曾于金黄的夕阳余晖中偷看过兄长的侧影,他长长的睫毛划过落日的光晕,在他清秀的脸庞上留下一道栅栏般深黑的影子。那个时候,从头顶而下,他的全身看起来仿佛也被一层不吉利
的浓浓阴影所笼罩着。
  不过在更多的时候,兄长所扮演的角色不仅正确贴切,而且温柔有加。以一个超出年轻男人容忍极限的耐性,他哄她睡觉,给她讲许多美丽而忧伤的童话故事;还告诉她礼仪常识,教她读书写字,努力把她培养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就算足不出户,只要踏出这个家门,我相信小雪一定马上可以融入外面的社会。”在为自己的学生得意之余,兄长曾经这样兴奋地许下感想。
  “真的吗?”小雪顿时睁大了绯红色的双眼,啊,外面!多么富有诱惑力的字眼啊!“我真的可以去吗?外面?”
  兄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或许为自己轻率的发言感到后悔吧?他别过头去,生怕与小雪因渴慕而闪闪发光的视线相逢,迟迟不肯应答,最后,拗不过小雪的再三哀求,他只从肺部的最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嗯……”他迟疑地回答,“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希望如此……”
  听上去更像是自暴自弃的一句话。使得小雪一度温暖起来的心,再次投入零下的冰水中。既然注定一辈子被囚笼所困,她又何必为了适应外界的生活而勉强自己呢?第二天兄长吃惊地发现,乖孩子不见了,如同燃烧殆尽的烟火似的
,在他唯一的亲妹妹身上,唯有余下一地焦黑的残渣。小雪本是个如冰雪般纯白无瑕的年幼女孩,由兄长一手抚养长大,除了哥哥,在她的一生中从未接触过其他任何人,因此也不该受到任何外界环境的污染。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当保持与生俱来的纯白羽翼,作为一名冰雪天使陪伴在兄长的身边。
  然而她还是变了,从白色到纯屑湟咧盅丈谟谒此坪踔恍枰灰沟墓し颉K路鸾肓怂降摹芭涯嫫凇保孕殖げ辉傧褚郧澳茄渎匆猓喾吹故谴Υτ胨鞫裕呔∷艿胤纯顾V灰吹叫殖さ亩钔飞下庸凰?br /> 暗自愁闷的阴影,她都会从胸中吐出一口长长的闷气,为这微不足道的快感而兴奋得睡不着觉。兄长毕竟年轻,她愈是乖张古怪,张牙舞爪地欺负他,他倒愈发逆来顺受,一心只怪自己缺乏耐心。“小雪,乖,乖。”他笨拙地跟在她的身后
,去捡她胡乱扔掷的洋娃娃,被她轻盈的步伐耍得团团转。日复一日,他的气势越发矮了下去,“小雪,别闹了,别闹了。”他只会这样无奈地求她,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而那时候的她,则笑得残酷,笑得毫无温度。
  这样无聊的日子重复了多久呢?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无论在家中她如何作威作福,如何作践兄长,一旦到了外面,可就是兄长的天下啦!没错,就算兄长在家里变得越来越丑,他照样可以从容出
入外界,带回她所向往却无法亲自触摸的东西,比如花,比如月光,比如雪。每一次兄长从外面回来,总会小心地摘下肩膀上附着的雪花,如同捧起一朵美丽而脆弱的水晶玫瑰,轻轻将它们送到她的手里,那个时候,兄长的双眸仿佛反
射出皑皑的雪光似的,泪一般哀艳动人。
  兄长渐渐不再像初见面那样英俊了。他光滑的肌肤上平添了几条皱纹,每一条都像是时间老人刻下的平行线,残酷地破坏了他脸部的线条。他曾经浓密乌黑,根根分明的满头秀发,也渐渐变成稀疏的荒野——还有那曾经令她心动的、年
轻润泽的肌肤光泽,那晶莹繁茂的青春之泉水,曾经在他的脸上恣意浇灌着的,如今却已通通干涸,化为一片荒漠。兄长的变化是多么惊人,又多么迅速啊!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直是这样的身体,从没有任何变化呢?
  “因为我老了,”兄长望着镜中她依然娇小的身躯,淡然说道,“而你还年轻。”
  她蓦地转过身,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那张脸,和父亲的简直一模一样。
  第二乐章 老之冰雪少年(十)
  
  她惊叫了一声,四肢抽搐个不停。她原以为自己会出一身冷汗,然而她还是失望了。她的身上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
  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汗。
  她想喊,然而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字眼卡在她的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兄长?
  还是父亲?
  她的头隐隐作痛,狭窄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年少俊俏的兄长眉眼含笑,于刹那间华发丛生,幻化成父亲的模样。她捂住嘴,抑制不住从胃部升起的不适,然而父亲的脸孔还在继续变化着。
  直至演变成爷爷的样貌。
  “我是谁?”她狂叫了一声,“他们又是谁?”
  幻象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手抱着颜无月,一手将真夜举起的占星师。他的黑色风衣仍然披在颜无月的身上,为她抵御严寒,而借助于她的遮挡,占星师勉勉强强藏起了自己的身体。包括真夜在内,共计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
地盯着她瞧,从刚刚之前便一直如此。
  一切,恍若隔世。
  “这就是落先生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占星师轻轻把真夜放在桌上,后者正兴奋地回望着他,活象巴不得得到老师奖赏的小学生,“一直由真夜所保管着。”
  小雪苍白的嘴唇下意识地张开。
  “你的记忆,二十年,四十年,”占星师眯起眼睛,竭力抓住脑海中逝去的岁月的尾巴,“不……认真算来,应该有六十年了吧。”
  六十年?颜无月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占星师居然说小雪失去了六十年份的记忆?可是她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啊。
  “这也难怪,”占星师深深叹了一口气,“每当你的心智成长到快要发现秘密的时候,落先生总会拜托我,让真夜吞掉你的记忆,让你以一个失忆者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生活。”
  秘密?颜无月屏息静气,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是怎样一场风暴。
  “秘密?”小雪狞笑了一声,“他折腾了我这么久,耍得我连叫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一个什么破秘密?”
  话语之中掩饰不住的是嫌恶与憎恨。
  占星师挑起了两道眉毛,“我以为,”他不徐不疾轻轻道来,“你早就看穿了呢。”
  小雪纤弱的身躯摇晃起来。
  “你不是一个凡人,与落先生,还有她,”占星师指向的方向是颜无月,“不同。你不会老去,也不会生病,事实上,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为了最后消亡的那一天。”
  颜无月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小雪她究竟是……”
  占星师的冰绿色眼眸散发出无机质的光芒,“雪女,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而创造她的人,正是我。”不等颜无月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
  那是对人类而言,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然而在占星师的心海中,简直连一丝沉渣都无法泛起。当年的某一个冬夜他乘坐飞机,发现同行之人有一对粉雕玉琢般的双胞兄妹,长相如小天使一般迷人可爱。占星师与他们的父母攀谈起来
,得知他们姓落,哥哥叫冰,妹妹叫雪。
  兴许占星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灾难吧,高空的闪电击中了飞机而导致飞机坠毁,所有的乘客几乎在瞬间毙命。只有不死之身的占星师,还有那个叫落冰的十四岁男孩,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落冰悲恸欲绝,几度意欲轻生,于是占星师告诉他,可以为他“复活”亲人,但是,由于占星师力量大损,只能选择一位进行复活仪式。
  落冰毫不犹豫地选了妹妹。
  在风雪交加的山顶,占星师郑重其事地吃掉了落雪烧焦变形的尸体,将她幼小的灵魂剥离出来。他就地取材,以饱吸遇难者鲜血的冰雪为质,塑造出一个与落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小雪!你是小雪对吧?”一看见雪女苍白色的眼睫
毛动弹,落冰便高兴地恨不得扑上去。
  占星师冷冷地拦住了他。
  “有一条禁忌,客人您必须牢牢遵守。”嘱咐了这么一句,占星师便飘然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在等待救援的那段日子里,落冰一直守在妹妹的身旁。不仅如此,在之后漫长的六十年中,他无时无刻不把这条禁忌放在心上,丝毫不敢懈怠。他一直陪在小雪左右,从懵懂的少年成长为英挺的青年,而时间的河流在她目所能及的
地方缓慢流淌着,将他的一叶扁舟缓缓送入中年,让他早生华发,然后,一刻也不曾停留地,便又让他步入晚年;然而,时间之河载得动世间所有之人,却只独独把她孤身一人抛在岸边。
  她注定不再长大。
  当她的头脑发育成熟,当她有朝一日发现自己的兄长年纪大得足以成为她的父亲,她那单纯的心里不免生出众多疑窦。落冰看到了她的疑惑,却没有能力为她一一解释,当这疑团越结越大的时候,他无法以应对——
  唯有一切重来。
  她的记忆——那些与他兄妹相称的平凡而快乐的日子,他俩曾并肩站在窗前,脉脉不语地共仰望往着窗外的夕阳,那些偶有不快却最终归结于和好的争执,她婆娑的泪眼以及他心软之下的宽容,在他的轻轻点头下,全都灰飞烟灭,归于
虚无。他闭上眼睛,拼命忍住即将涌出的泪。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她不再是他的妹妹,他也不再是她的哥哥。
  他管她叫小雪。
  “我是你的父亲。”他说。那一刻,他的心撕裂般的剧痛。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他再度疼爱了她二十年,直到时光把他的须发染得如霜雪一般洁白,直到小雪的目光中的疑色愈来愈浓,他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双手,提笔给占星师写了一封信。
  又是一次清空。他残忍地夺走了小雪有关父亲的一切回忆,接下来的余生,他将以爷爷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这一次,将是终结。
  (第二乐章老之冰雪少年之完结篇将于明日郑重放出!)
  第二乐章 老之冰雪少年(十一)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双眼越发老花,他的双耳也越来越不好使;然而,尽管如此,死神的脚步声却渐行渐近,仿佛只在咫尺之间。他心想,终于,我也要死了。
  他和小雪一起,依然住在那座古老而冰冷的宅子里,除了他之外,小雪并不曾见过外界任何一个人。年迈体弱的他,不禁开始担心,失去他之后的小雪该如何生活。然而他尚且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健朗,见到明天
的太阳应该不成问题。
  后天也是如此。
  怀着些许忐忑的心,他又平静地度过了一些时光,直到致命的某一天突如其来地降临,毫不犹豫地把他投入了绝望的深渊。他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麻木,无法动弹。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嘱咐小雪为他拿来纸和笔。
  给占星师写下最后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