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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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的嘴里居然叼着没喝完的酸奶瓶,还在空中晃晃悠悠!
  他的表情越是肃穆庄重,周围的气氛越是阴森诡秘,那只白乎乎的酸奶瓶的存在便显得越发滑稽可笑。寂寞牛的全副视线都被那只酸奶瓶牢牢攥住,突然,毫无征兆的,他的全身起了一阵无法抑止的痉挛。
  他开始狂笑,止不住地大笑。他笑到眼泪又从眼睛里滚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空荡荡的教室里杳无声息,只除了安琳低低的啜泣声。站在她软塌塌有如一团破布般身体旁的人,还是白虎。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刚才那些甜言蜜语仿佛全都烟消云散,他那冰冷的眼神简直是个陌生人。
  “喂!”他粗暴地喊了一声,嗓门大得让安琳吓了一跳,“哭什么哭?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听到他的呵斥,安琳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哭得越来越大声。此刻的她羞愧得恨不得死去——被强吻——被男朋友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这些倒是其次,关键在于,当时的她好像也沉迷于白虎的吻似的,心理的堤防微微现出了一条裂缝,竟有
一种隐隐的快感。就算现在,她一面哭着悔恨,内心却过电似的回味着,一遍又一遍。是她太轻佻么?还是,那最可怕的事实……?
  她不顾两人的身份地位学历的差别,爱上白虎了?
  白虎望着心烦意乱的安琳,唇边不由浮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这种摇摇欲坠的爱情,破坏了也没什么趣味!”他大步走出教室的大门,正巧与一个飞奔而来的女生擦肩而过。女生的身上传来一阵清爽而久远的香味。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于是他伸手,叫住了她。
  “你好,”他灿烂地笑了起来,一脸率真与诚恳,就像无数的阳光闪耀在他的脸上似的,帅气极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我的名字叫……”
  女孩一脸愕然,不,片刻之后迅速化为不耐烦。她急匆匆打断了他的搭讪,掉头就走。比起一个陌生男生的问话,显然还是好友的终生幸福更加重要。
  “……你行!”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白虎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自信满满的他头一次遭遇这样大一个跟头,这让他难受极了。不过,随即他又轻松地笑了起来,“算了,反正这一次赶时间。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语气猛地阴
森起来,寒意从他的每一个字里淋漓而出,“我的名字将会铭刻在她的身体里,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他摇摇晃晃走出学校,一路上还在自言自语,“果然还要靠爱情吧?不过她是不是过于迟钝啊?对着我这样一个魅力百分百的帅哥,居然
毫无反应……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生……糟了,不会是拉拉吧?要是GAY我还有自信对付,可是拉拉就……”
  此刻的颜无月完全没有想到,会被背地里恶意揣测成女“同志”。她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寂寞牛和安琳是不是分手了?她冲进教室的时候,只看到安琳一个劲儿地哭,一问三不知。她又给好多人打电话,寻找寂寞牛,可是一点
头绪也没有。后来协会里的一个师弟告诉她,好像看到寂寞牛朝冰冻街走去。
  占星馆!颜无月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忙不迭跑了起来,恨不得胁生双翼。
  她只巴望着寂寞牛不要犯傻。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远远的,她便看到寂寞牛孤独的身影,突兀地立在街的中央。那淡薄的影子使得她一时恍惚,与当年第一次在郭沫若铜像下见到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寂寞牛?”她微弱地发出声音。
  被呼唤的男生没有一点反应,事实上,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刚才伤心欲绝的样子,反倒是被幸福的圣光所照耀,沉溺在莫名的快乐中。无论颜无月叫了多少次,寂寞牛还是坚定不移地,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情急之下,她恨不得一
把拉住他,这个时候,占星师出现了。
  “你不用为他担心,”占星师说,“从今以后,他的爱情唯有甜蜜与幸福相伴,再也不会有任何烦恼。”
  有一瞬间,颜无月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凶极了。“他拿什么跟你交换的?”终了,她这样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男人吗?”
  “是可以读心的耳朵!”这次回答的是真夜,“这一下,先生就可以不用依靠‘白夏’啦!”
  “是聆听‘真相’的耳朵。”占星师温和地纠正,“从眼下开始,在他的爱情世界里,他只会听到自己想听到的一切——他的妻子将会爱他,敬他,忠贞不渝,矢志不变,一辈子从一而终。不再有嫉妒,猜疑,怀疑,争执,纷扰,唯有幸福,”
他透出一丝苍凉的微笑,“一辈子的幸福,多美好。”
  颜无月望着他,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牵引着,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她伸出手,一拳重重捶在他的胸前。
  “你不喜欢男人。”她低低说道,“你可以不作这次生意。”
  他摇了摇头,“有时候,生意不随人。你要知道,是他自己上门的。”
  再一捶。“你可以拒绝。”她的声音呜咽了。
  又一次摇头。“你不明白,”他说,“就算没有我,他总有一天,总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愿望。人类,总是聪明到能够得偿所愿。”
  占星师感到她的小拳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软弱,最后,停在他的胸口不动了。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的大衣。
  “如果……如果……”颜无月结巴起来,她在心里酝酿着如何开口。如果我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你能够为我实现愿望吗?哪怕只有一天?
  只要寂寞牛爱上我……
  占星师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不为人知地摇了摇头。“寂寞牛选择的爱人是安琳,”他说,“他付出了双耳,我就必须保证他的权利。”
  他将手轻轻笼在颜无月的身上,仿佛在为她遮风蔽雨;他感到她在他冰凉的怀里不住起伏,瑟瑟发抖的身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柔弱无助。他想告诉她,寂寞牛仅仅是她漫长生命中短暂的一段风景,是点缀她的蓝天的一朵白云;她曾
为了他驻足欣赏,然而,他们注定只能擦肩而过,继续寻找自己旅途的终点。寂寞牛已经为自己选定了一望无涯的爱情之路,而她,注定还要在漫漫人海中寻找。这些道理他好想现在就告诉她,可他心里也清楚,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一
天后醒来,几十天后醒来,成百上千天后醒来……总有一天,颜无月会忘记她此刻所受到的伤害与痛苦,会重新抖擞精神,进入下一段感情。亲身经验告诉了他,时间的潮水会冲淡一切东西的痕迹。
  他只希望,这一天能越晚越好。
  他的余光扫向屋内桌上那一双整齐新鲜的耳朵。寂寞牛错了,大错特错。
  病的不是耳朵,而是他猜忌的心。
  第四乐章 死之傀儡馆(一)
  
  
  她老远就看到了那盏灯,亮得如同夜幕上明亮的繁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就连那一栋栋并排联立的二层别墅群,也无一例外散发着闲置的味道。这里本是邻近某湖滨风景区的高档住宅区,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盘上,没有五百万,就休想拿到哪怕一把别墅的大门钥匙。不用说,够资格住进这一带的,全都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主儿。
  既然是避暑别墅,在这春暖花开、百事待兴的季节,自然罕有人光临。超过一百套、总价值不止五亿的别墅们就这样白白空置着,只为了等待一年中的某一天——兴许十年才有那么一天——主人的大驾光临。她本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稳笃
笃地来到这里。
  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栋别墅亮起了灯。
  灯光柔和而明亮,只在瞬间便刺破了黑暗的迷雾,直直抵达她的眼帘深处。她眨了眨眼,一言不发地,笔直地冲着那灯光的所在地走过去。她留神注意那别墅的四周,门口挂着奶箱和报纸箱,邮件袋则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手工布制
品,贫寒得简直不像是个住得起别墅的人。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围墙的外面被人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小广告,“xxxxxxx办证”、“专业疏通下水道”、“电视机维修”等等层出不穷,新的广告直接覆盖在旧的上面,最下面的小广告业已发黄,显然
贴了很久很久。她不由皱起眉头,也许这户人家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富有。
  果然,连门铃的声音都喑哑不已,充分说明其中的电池早已过了寿命期限。几声断断续续的电铃声之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她的耳朵听来,那脚步声似乎是太过于迫不及待了。
  “是不是性卫的丫头?”一个中年妇女呼啦一下拉开纱门,语气欢快得有些过头,“等你好久了!”
  “我……”她努力想从女人的身后瞧出点什么,可她的身子实在太过庞大,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快进来快进来!”女人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往屋子里面连拖带拽,“咋现在才来?我都忙不过来!”
  她迅速反应过来,充满歉意地对女人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女人笑了起来,两只不大的眼睛顿时弯成新月状,还放射着细密的皱纹,“老爷正在吃饭,先见过他老人家,再干活不迟!”
  “老爷,”女人把她领到饭厅,对着餐桌前的人恭敬地说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帮佣。”
  老爷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嘎嗒嘎嗒嚼个不停。临了,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新来的?”
  “是的,老爷。”这样的称呼最保险。
  “叫什么名字?”
  “我……姓卫。”她想起刚才女人说的“卫丫头”,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女人不曾把名字也说出来。
  老爷停住嘴巴,漫漫转过身子。他的年纪或许真的很老,他的头发或许全都白了,可他的头脑一点都没有衰竭的倾向,一点都没有。当他把目光缓缓地投向她的时候,仿佛一把无形的冰锥漫漫剖开她的身体。
  “卫什么?”他问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歧义句。奇怪的是,她立刻就听懂了。
  可是,就算听懂,她也无法回答他。就在这个时候,中年妇女及时解救她于水火中。
  她捣了捣她的胳膊肘,“卫兰,”她说,一脸迷惑不解,“老爷问你话呢!”
  老爷若有所思地,又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慢慢收回,继续啃他的不知名的食物。她浑身紧绷的神经线顿时松懈下来,内衣已经被冷汗浸得透湿。
  这家的人口结构异常简单,只有两个人:老爷姓黄,中年女人则是他的管家,跟了他已经十多年。她让卫兰管自己叫王妈。
  说起来,卫兰需要干的活不仅简单,而且无趣到极点。买菜烧饭、刷锅洗碗、伺候起居、打扫房间,凡是佣人做的事不外乎这些。“其实我一个人也不是忙不过来,”王妈说,“可这房子实在太大了。”
  的确,卫兰点了点头。三百多平方米的二层别墅,只住了两个人,难免会觉得空荡荡的,可她实在想不明白,黄老爷没有必要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不是吗?
  “听前面的管家说,”多了一个可以一起八卦的人,王妈自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老爷原来也有老婆孩子,三个人一起住的。”
  后来呢?她问。
  王妈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来的时候,只剩下老爷一个人,唉。”她叹了口气,仿佛在为老爷孤独无凭的凄惨晚年叹息。
  “既然如此,老爷为什么还要买下一栋这么大的别墅呢?”她说,“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这个地方也太大了。”
  大得恐怖……
  “谁说不是呢!”王妈仿佛找到了知己,一拍自己的大腿,“老爷有的是钱,多少好房子随他挑,可他偏偏相中了这里,也不管大小房型居住环境——更不用说价钱——得,一口气拍板买下!”
  “这里不好吗?”卫兰闻到了王妈语气中不满的味道。
  “我没说房子不好……”王妈瞥见卫兰一脸同情,这才定下心来,忍不住大倒苦水,“可这地方,说好听叫幽静,往难听了说,就是天高地远鸟不拉屎!交通不方便就不提了,你看看外面,”她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照例是黑黝黝的一片,连田
野和别墅的轮廓都分不清楚,“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一年到头,那些个邻居基本上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我们家孤零零地住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怪不得……王妈看见自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统统说出来。“是不是……连帮佣的人都不愿意来?”她试探问道。
  王妈竖起大拇指,“乖乖!聪明!我跟你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