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墒嵌嗝辞G俊诵恚静幌胱匀锹榉成仙恚膊辉敢獾O略鹑伟伞?br /> 电视台插播广告的时候,卫兰趁机上了一趟厕所。这栋别墅里的卫生间总共有三个,楼上一个,楼下两个,其中一个位于客厅旁,是屋内最大的、也是使用最多的卫生间;另一个寄居在老爷的卧房里,是老爷专属的小卫生间。她用
的当然是楼下客厅旁的大卫生间,或许是使用频率高的缘故,里面看起来有些老旧。姑且不提墙角好几块冒出裂缝的瓷砖,就连原本雪白的抽水马桶和浴缸的瓷釉面,也仿佛被时间蒙上一层灰扑扑的尘土似的,沉淀成了象牙黄色。这才
是富有人气的颜色,裂纹,还有污渍,唯有看到这些,才能感觉到人类生活在这里的气息。可楼上那个鬼房间呢?什么都太新了!什么都太过洁白!就像有一只鬼手,将其中所有的痕迹一并清除了似的!删除得干干净净!
等到两位老人上床就寝,她披着棉外套,静悄悄地下了楼。她坐在楼梯上,抬起了手腕,夜光表的表面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微弱光线,告诉她才刚刚十点半。她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当王妈怒气冲冲地上楼的时候,应该是
刚刚过点吧?如果今天晚上同样会出现那神秘的脚步声,应该也在那个时间左右。她无力地把头靠在楼梯扶手上,预感到接下来将会是怎样一段难熬而沉闷的时光。真是奇怪,她心想,为什么古今中外,几乎所有的鬼都喜欢在子夜点出
没呢?
她把脑袋里所有值得回想的记忆统统重温了一遍,感到渐渐冷却的血液重新温暖起来,开始沸腾。一个人在黑暗中分外难捱,尤其是她又无所事事。她总觉得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其实才呆了不到四十五分钟。她上下两个眼
皮忍不住要抱在一起,好好睡个痛快——她几乎都要打哈欠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沙沙,听上去弱不可闻,就像夜风掠过树梢,树枝间轻轻摩擦发出的声音。可那声音的来源完全不对,不是来自屋外,而是发自房子里的什么地方。卫兰站起身子,朝着声音发出
的方向走去。
轻柔的月光透过重峦叠嶂的云层,给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披下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的纱。对于晚上的探险,卫兰并不是没有事先准备,在她的裤子口袋里就别着一只大号的、已装好电池手电筒。可她现在还不打算用。她支棱起两只
灵敏的耳朵,借助着轻盈的月光一步步前进。那声音离她越发地近了——
不再是沙沙,而是一阵又一阵富有节奏感的“吱——!”。它起源于一个惨不忍听的起头,逐渐高亢,最终以一个难听的高音结束。“吱——!”的一声,就像巫婆长长的、锋利得如匕首一样的指甲划过玻璃,那声音曾在黑夜中闯入无数人的恶
梦中,并令他们辗转难眠。卫兰不由捂住了耳朵,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厌恶。那声音是如此地近,仿佛就在她的身边响起似的,仿佛正有一个留着长指甲的女人,在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屋内,不住地划着木门。“吱——!”就在王妈的卧房里
。“吱——!”卫兰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揪痛,仿佛那被人划下一道道伤痕的不是木门,而是她自己的心。她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了,只能虚弱地靠在墙上,任凭那一声又一声的“吱——!”,撕裂她的耳膜,震晕她的大脑,将她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团
烂泥。她巴不得自己失去知觉,再也不要饱受这抓门声之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醒了过来,依旧是靠在墙上,浑身上下冻得哆嗦。周围是一片死寂,静得仿佛安葬死人的墓地,听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她勉强抬起酸软的胳膊,不知为何,连夜光表也停止了活动,看不清上面的字。她摇摇晃晃
站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朝楼上走去。稀薄的月光不见了,裤兜里的手电筒也不知去向,在这短暂而绝对的黑暗中,眼睛失去了作用,能够指引她前进的唯有双手和双脚。当她毫不容易爬上二楼的时候,早已累得筋疲力尽。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楼上所有的灯统统打开。遍地的光明令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身处天堂的畅快感。她真想立刻扑到床上倒头大睡,当然,一定要开着床头灯。今晚她再也不想失去光线的陪伴而独自入睡了。
临睡之前,只有一件事值得做。她朝卫生间兴冲冲地走过去,悬在卫生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铺撒下青白色柔和的光,令这本已异常整洁的小房间显得更加洁白,白得几乎不容人玷污。她几乎没有多想,便关上了门,一屁股坐在了
抽水马桶上。人造的、由电能所驱动的光线如此柔软又如此亮堂,使得她能够直视那头顶的灯光而无需畏惧。那光线如此纯白,几乎给了她一种受尽保护的假象。她感到安心极了,事实上,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随之而来的只有深深的
疲惫。她的头软软地耷拉在肩膀上,快要睡着了。
第四乐章 死之傀儡馆(七)
啪啦。一个细微至无的声音,轻轻撩拨着她敏感的耳膜。啪啦。慢慢升起的这个声音,如此微弱,却清晰无比,仿佛近在咫尺,近得好像就在她的耳边低语一样。她好不容易撩开沉重无比的眼皮,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涌入眼帘。
她依旧坐在抽水马桶上,苍白的灯光和孤寂包裹着她。卫生间里一片光明,在这耀眼夺目的光线下,似乎一切妖魔鬼怪都无处遁形,可那一门之隔的走廊外呢?那一扇薄薄的杉木门,仿佛得到某种神圣力量的保佑似的,将所有的黑
暗关在门外。在这里,我是安全的!由于坐在马桶上太久,她两条裸露的大腿上起了一排排鸡皮疙瘩,感觉冷极了。她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双肩,心脏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啪啦,啦。就算她不留心去听,声音也越来越清楚,更何况她的意识一旦清醒,便不得不加倍凝神留意。啦,结尾时分明带着水声。
拍打水波的声音。
她感到脊背上掠过一阵刺骨的风,不知不觉间像是被一双湿漉漉的大手抚摸过一般,背上全都湿了。冷汗顺着她的脊椎骨一路下滑,无声地滴落在马桶里。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她如果没有记错,那么要命的浴缸就在她
的身后;她回忆起上一次见到浴缸里泡着的死人,那女孩的脸孔历历在目;她想起那一次浴缸里全都是水。
滴答作响的水。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回头,可她实在克制不了。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诱惑着她,使得她就算心怀莫大的恐惧,也不得不缓缓扭过头去,一探那里的究竟。她想象着上次的女孩依旧躺在浴缸里,被自己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水泡得浑身通
红;她的手和脚宛如四条鱼,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在鲜红的血水中灵活遨游……兴许,甚至还有更加恐怖的情景。卫兰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想象比现实更加令人恐惧,光凭那些毛骨悚然的想象,就足以叫人发疯。
好啦,她的视线终于转到了身后。一二三!她在心里默数着数字,猛地督促自己睁开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来不及多想,她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歇斯底里的惨叫。
她的面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上次的女鬼,也没有滴滴答答的水。浴缸里干干的,连一滴水都没有。她不禁糊涂起来,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手正靠在浴缸冰冷的釉面边沿上时,这种心情又急速转化为懊恼。她气得直想骂娘,自从住进这栋别墅之后,她变
得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胆小和神经过敏。
她赌气似的跳了起来,用力把棉毛裤往腰上提。她的双腿在马桶上坐得太久,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觉。今天晚上已经折腾得够久啦!她心想,还是赶紧睡觉吧!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啪嗒”,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再一次在这静夜里猛
地响了起来,分外乍耳。她的动作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就像被定格了一样,无法动弹。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她分明听见,那声音是从她背后发出来的。
是水被拍打的声音,轻轻卷起波浪,细密的水花溅了出来,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原以为那是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所以才会那样微弱,几乎弱不可闻。可当卫兰站起身子之后,她才猛然惊觉,不是因为距离遥远,而是因为受到遮挡
,那声音才会如此轻微。
受到她自己身体的遮挡。
因为,那声音正是来自于她的身下,来自于她一直端坐着的马桶里面。难道她可以忘记吗?卫生间里,可不光是浴缸和盥洗池里才有水——
她的胸脯紧张地一起一伏,呼吸粗重无比,喘得比盛夏中午的狗还要急促。她的意识虽然告诉自己,马桶里只不过是她刚刚释放出来的小便而已,可那古怪的声音却迫使她不得不把常识抛诸脑后。马桶里有鬼——!她拼命咬住下嘴唇,
才忍住不喊出声来。有鬼在拨弄水——!她想回头看一眼,却又怕极了;她明明是不敢的,某种神奇的力量却一直在诱惑着她,使得她的脖子,一寸一寸地向后偏转。那脖子扭转的时间分外漫长,长得好像经过了好几个世纪,在这期间里她
的神经就像紧绷的钢琴弦一样,稍有不慎就有断裂的可能。她背在身后的手在空中摸索着,是想抓住冲水栓,还是想握住马桶盖的边缘,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她在潜意识里觉得,无论是上述哪一种,只要她的手成功登陆,就能把那马桶
里的鬼清除出去。
她的指尖触摸到一个滑溜的东西,从那圆弧型的边缘看来,应该是马桶盖。来不及多想,她一把紧紧握住了它,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马桶里传来的水声越来越响,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里面欢快地扑腾着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马桶盖摁了下去。
水声消失了。她浑身的力气顿时松懈了下来,唯有此时,她才敢转过身来,正视着这诡异的抽水马桶。她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确信里面不再有古怪,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弯了下去。卫生间里一片静谧,依旧是一派纯净无暇的光
景,令人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禁也摇了摇头,心想莫非只是误会,兴许那只是马桶漏水,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诡异之事。好奇心最终战胜了她的恐惧,她颤巍巍伸出手去,准备揭开盖子一探究竟。她的鼻子凑得很近很近。
就在这个时候,马桶盖突然震颤起来,像是有一双手正要从里面把它推开。
第四乐章 死之傀儡馆(八)
眼看马桶盖就要被推开,卫兰来不及多想,一把把它摁了下去。不仅如此,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劲儿,一屁股坐在上面,企图用全身的重量镇压住里面的鬼怪。她感到身下不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好像有一双无助的手正费力
与她对抗,妄图挣脱这牢笼的束缚,回到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里去。没用的!她的手把在浴缸的边沿上,拼命向下施加压力。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在心里头呐喊着,给我滚回去!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她的力气差不多快要耗尽,同时也欣喜地感觉到,来自身下的那股力量也越来越衰竭。敲击声出现的频率越发缓慢,也越发无力,最后,凝结为虚无的静默。她在苍白的灯光中等了好久好久,也不敢确信是否真
的安全了。对于她来说,今天晚上的一系列遭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惊悚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王妈的大嗓门吵醒的。“起床!”王妈叉着腰站在她的面前,凶巴巴地叫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她一把扯开窗帘,鲜亮而活泼的阳光顿时倾泻了进来。卫兰不由自主地遮住眼睛,不敢相信已经这么晚了。昨晚上她
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睡觉的?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没有印象。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又安全地活过了昨晚。
兴许是昨晚受惊太过,她今天一天的精神都非常不好,就连吃饭的时候也频频直打哈欠,惹得王妈怒而侧目。洗碗的时候,王妈亲切地询问了她。
“睡得不好?”王妈把那张胖脸凑到她的面前,仿佛要从她身上嗅出什么可疑的气味,“不会是做恶梦了吧?”
她咬住嘴唇,掂量着该坦白到什么程度,“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最后她回答,“总觉得听到些古怪的声音。不过,我半梦半醒的,”她借故用力拧起抹布,“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啦!”
“怪声?”王妈那新月般的小眼睛倏的点亮了,像黑暗中的老鼠一样闪闪发光,“不会是你听错了吧?老爷和我早就睡下了,不可能有动静的。”
她的话虽然如此,可那异常关注的神情,却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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