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都敢跟年轻男人眉目传情,更别提背后如何如何了。更有甚
者,有一个不服我雇人打断她情人的腿,还冲我大叫大嚷,骂我老了,不中用了!这日子叫人真没法过!一个字,离!
可翠儿就完全不同了。鉴于以往的教训,我特地捐资给一所慈善女校——“恩宠天使”慈善女子寄宿学校,成为十几个赞助人之一。这所学校由一个慈善团体兴办,专门收养那些长相好看、家境贫寒的女生。她们入校的年纪最大不超过十
二岁,直到十八岁毕业,一切都是在女校长、女教师、女辅导员的眼皮底下长大,学校里连一只公鸟都不曾飞入过,连扫地的和门卫都是女性——这下可确保无恙了。当我腆着肚子逡巡在撒满舒朗阳光的走廊上,聆听那些女童银铃般清脆的
笑声,看到她们扬起稚嫩的脸蛋,手捧鲜花献给我——她们的衣食父母,大慈善家的时候,我总感到身体的某一部分又像年轻时那样蠢蠢欲动,灼热的鲜血涌上喉头,突突突直动。
翠儿就是从中脱颖而出,像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冰肌玉骨,一股处女特有的芳香自骨髓里淙淙流出。于是我一眼便看中了她,进而耐心等她长大。
距离第一个妻子的去世已经快满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性,一个完美的、绝对的处女,无论精神还是肉体。翠儿自打十岁就没见过任何男人,除了我,她早已被灌输将来成为我的新娘的信念,因此当我向她求
婚的时候,她只是羞涩地咬住嘴唇,表示默认。为与她的名字相称,我特意买下缅甸极品龙石种满翠手镯,让绿莹莹的极品翡翠见证我们海枯石烂的爱情。
可才过了半年,翡翠玉镯上竟现出了一条裂纹。
哪怕是再昂贵再完美的东西,一旦出现瑕疵,在我眼里便狗屁不值,翡翠更是如此。我把玩玉镯表面那道淡淡的裂纹,它并不深,却随时可能在外力的再次作用下扩大、加深,最终使整枚玉镯绽裂断开,成为一件不折不扣的废品。
也许上天借这枚玉镯警示我什么?我心下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翠儿不在屋里。
这并不奇怪。事实上我只是心血来潮,顺便探望探望她,捎带商量下周的婚礼。由于事先没有打招呼,所以她出门做美容啦购物啦,都情有可原。
可这一去未免也太久了!我等了足足两个钟头!
玉镯的裂纹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扩大,仿佛一道狰狞的伤痕,越裂越大。我虽老朽,却仍能像年轻人一样,在屋中翻箱倒柜,从床单翻检到垃圾桶,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果不其然,我的发现验证了自己的忧虑。
烟灰缸里摆着几根抽了一半的烟头,劣质的烟草气味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自从三年前听从医生的警告之后,我早已戒烟。这些烟头显然也不是她留下的,因为考虑到我的身体健康,我不允许她抽烟:它们来自一个比我更年轻力壮的男人的嘴。我一把抓起两个烟头,也许可以化验出唾液上的DNA。
没有等到她回来,我便悄悄溜走了。带着满肚丛生的疑窦,为谨慎起见,我又领她去检验了一次“处女膜”,结果仍是雷打不动的“完好”。见鬼,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她又是用人造的处女膜欺骗我,或者,也许那个男人已经亲吻
爱抚了她的全身,只是没动她最后一道防线而已!只等到我一和翠儿结婚,奸夫淫妇就会谋杀亲夫,以夺取我的万贯家财……我感到脖子后面沁出了嗖嗖的冷汗,说真的,有时候胡思乱想比亲眼目睹更令人发疯。
我再一次搞了突袭,这一次她倒是在家,只是玄关的地板上多了几行泥泞的脚印,足足比我的脚大上三码。准是个大块头,我暗地里揣摩,很有可能不是年轻力盛的他们的对手。
绝对处女(下)
我再一次搞了突袭,这一次她倒是在家,只是玄关的地板上多了几行泥泞的脚印,足足比我的脚大上三码。准是个大块头,我暗地里揣摩,很有可能不是年轻力盛的他们的对手。
不过翠儿的神情虽有些紧张,倒还坦然,估计那个男人已经走了的缘故。我这才放下心来,且看她在我面前如何表演。
“石先生,”她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的脸上荡漾开一个操练纯熟的笑脸,那是号和蔼可亲型笑容:专门用于应付记者和电视台采访:
“有什么事,不用怕,尽管说吧。”
她于是进了卧房,不知道搞什么花样。趁着这个空挡,我赶紧搜查一切可疑的地方。泥泞的脚印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垫旁,我紧张地喘了口气,用手指头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里面空无一人。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洗手间里的某样东西又使我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抽水马桶旁乱糟糟地扔了几个湿漉漉的卫生纸团,仿佛蕴涵着什么暧昧的含义。我踩开垃圾桶的盖子,将头往里面一探……
翠儿回到客厅的时候,我早已等得不耐烦。她恭恭敬敬捧出盛玉镯的匣子,高高举过头顶,生怕一不留神摔碎了似的。我很快便理解她为何一脸楚楚可怜的神色,当她解开裹玉镯的黄绫时。
晴水浮动的翡翠表面上,竟平白添了一条金丝镶边,不偏不倚将那道裂痕遮掩过去。哼,她摔裂了玉镯,以为只要补上一道俗气的金边,便可以把裂开的翡翠修补得天衣无缝吗?瑕疵就是瑕疵,任凭事后如何弥补,市价万的玉镯也
不可能回复它矜贵的极品身价,只配跟那些B货、C货翡翠(B货:指本来是低档翡翠,经强酸处理漂洗,去除杂质杂色,保留了绿色、紫色,再用环氧树脂固结,颜色、玉质是天然的(真的),但结构已被破坏的翡翠,较长时间后,其色
、质均会变差。C货:指经过人工添加外来染料或药品处理后的翡翠及其成品,玉质是真的,颜色是人工加入的)一起,哄骗无知的外行们!
女人也一样!我一直藏在背后的手缓缓抬起,拿着的正是从翠儿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一只湿漉漉显然刚脱下来没多久的保险套……被男人的腌臜气味污染过的女人,再也不配做我的妻子!我一把夺过翡翠玉镯,狠狠砸到地上,砸了个
粉碎。我恶狠狠张开铁钳般的大手,朝惊呆了翠儿扑去……
“千万富翁因妒杀妻,英勇公安当场抓获……”占星师慢吞吞念叨着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标题,整个版面都是有关此事的目击报告和现场照片,“……不仅警察,还有好几家报社的记者,都不约而同在受害者的家门口蹲点守候。也正因为如此,那
个女孩才幸运逃过一劫,不过男事主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继续念道,“‘我公安干警顺藤摸瓜,尘封十九年之杀妻大案终告破’。这一切,你看,发生的是不是太巧了点?”
他昂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虚无空气中飘动的某个东西说话。阳光仅透过墙壁的一点缝隙投下一道光路,灰暗的尘土四下飞扬,似有一个笑声吃吃响起,那是一个极阴极冷,令人头皮发麻的女人的声音。
“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既然你如此能干,”占星师不禁皱起了形状秀丽的眉头,“何必忍辱负重,非要等到如今才报复呢?早在十九年前你不就可以报仇雪恨,也好早日超度往生吗?”
空气中传来女人清冷的嗤笑声,表明她无需掩饰内心的得意。
“二十年……自打他在新婚夜发现我的过往起,他无时无刻不想甩掉我,一偿他‘娶处女为妻’的宿愿。为了逼迫我离婚,他殴打我,折磨我,用各种狠毒的法子虐待我——从蜜月开始,我便像掉进了活生生的地狱里,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最
后,见我死活都不肯离婚,他终于痛下辣手,亲手掐死了我……”
在坟墓一样的寂静里,占星师什么都不用作,只需静静地听她说下去。他深知,她已经憋了太久太久了。
“二十年……这是追诉期的最长期限(《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八十七条规定,犯罪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期限不再追诉:)。”女人格格地笑了,“这十九年来他一直提心吊胆,没有一晚睡得踏实,眼看还差几个月
便可永远逃避法律的制裁,就在这个时候,哼哼……我就是要让他以为追诉期将过,让他在高枕无忧的前一刻倒下,跌入死亡的法网和绝望的深渊。他已经享了十九年的福,也受了十九年的活罪,现在,该轮到他以死谢罪了!”
可怕的女人,占星师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可怕的怨念。他慢慢地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双手,在他那狰狞如狗爪的雪白手套下,仿佛隐隐看到了一个故人逝去的残破影子。
十二月二十一日
生日花:欧石南(WinterHeath)
花语:猜疑心(Suspicion)
这是献给十二使者之一的圣德玛斯的花。他认为若非自己亲眼看见基督复活,他是无法相信的。由于疑心很重,因此它的花语是-猜疑心。
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的人猜疑心很重,但这并不是坏事,因为这正是科学的探究精神。不过对情人的诚意不妨大方的相信吧!
脱脂(一)
我爱你的全部,除了你那六斤的脂肪。——题记
柔软的皮尺紧紧勒住腰间的皮肉,一寸一寸,用力抽紧。掐头去尾,腰围厘米,一尺九出头——好肥。她颓然松下双手,一脸忧伤,去年夏天一尺八还松松垮垮,没想到过了一冬,腰围竟暴长了一寸,多可怕!
要减肥啊!一个警钟在她脑中猛地叮叮当当敲了起来。要减肥啊!当她跳上男友的自行车后座,压得那锈迹斑斑的老爷车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叫声也是这样警告她的。
的确是胖了。她站在淋浴间的水龙头下,在雾气缭绕的水汽中拼命揉搓自己的身体,恨不得把那皮肤下紧裹的脂肪也一并揉出来,直至搓到全身发红发烫、疼痛不止才罢休。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体形越来越趋近于成熟女性——圆润,
丰满,清晰的轮廓线日益柔和。时间定律残酷而无情,精确地作用于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少女时代所特有的青春光泽,温润如水、清莹如玉的肌肤,苗条简洁、毫无赘肉的修长肢体,正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离别而去。越是美人,
越是迟暮,便越发值得一捧同情之泪。对比那些风华绝代女明星的辉煌过往与黯淡晚年,又有谁能分辨得出,核桃皮一样干瘪的脸上曾闪烁着一对晨星般明丽的眼睛?造物主的摧花辣手,唯有“可怕”二字可以形容。反倒是那些相貌平平无
奇的女人,愈是年迈,愈是经由岁月的沉淀,磨砺出年轻时难以媲美的独特气质。想到这里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单凭相貌而言,她从未美过,今后也不指望能比现在更美些。虽未达到侏罗纪恐龙那样的轰动程度,不至于令见者流泪,
闻者伤心,却也算大街上最平凡不过的女子,泯然湮没于众多鬓香衣影中。
然而,上天倒也不曾太过薄待于她。虽生了一副黯淡无奇的脸蛋,底下却搭配着一副再妖娆不过的惹火身材,前凸后翘,细腰长腿,比起时尚杂志上的内衣模特也不遑多让,小麦色的光滑肌肤更增添了几分异样风情。每当她晚上脱
衣就寝时,寝室内其他女生总要一齐聚拢了来,睁大眼睛喘着粗气盯着她,眼珠一眨都不眨一下。按照她们的话来说,“完了完了,以后你丈夫肯定要喷血而死!”而此刻,她总是吐舌头一笑,飞快地钻进被窝里,借被子遮住自己烧得发红
的脸蛋。
她多希望石修也看到这一幕。
石修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K大校园里的著名人物,风流才子。他高大,笑容迷人,风度潇洒,为人仗义,能力又强,兼顾学业的同时又在学生会多次担任部长之职;校足球队主力后卫,长跑冠军,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对武侠玄
幻小说颇有研究——总之一句话,在她眼里,简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完人。从大一第一次开班会开始,她便身中名为“石修”的剧毒,而且在随之而来的四年里,越陷越深,无药可救。大四时石修因成绩优异,直接获得免试硕博连读的名额,
继续留在K大深造;而她为了他,也理所当然留了下来,头悬梁锥刺股,为考研忙得不亦乐乎。直到研究生考试的第二天,一个冰天雪地的早晨,她与拖着行李的他在冰霜满地的路上不期而遇。他冲她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
“早啊。”
这是大学四年来,他第二次正式同她讲话。第一次是“心连心”主题班会,他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还把手主动伸到她的面前,没想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愣是让他晾了半天。他哪里知道,正因为他突然伸手,她激动得全身僵硬,舌头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