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好可怕!!!”她惊叫连连,俏丽的脸庞恨不得贴到石修的身体里去,“救救我,石修!这个女人好诡异啊!”
“别吵。”石修摇头,“李玫只是有点不舒服。”
就在杨艳出声的同时,石修可以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李玫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急速扁平下去。他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巴望能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可杨艳仍在叫唤,“你会被她害死的!”她疯了一样扯住他不放,“我早跟你说过,她不是什么单纯的女孩,你还不信!哼,凭她那种丑八怪脸蛋,怎么可能长成一副魔鬼身材。肯定是做了手术——事实摆在眼前,你就不要再庇护她了……”
“你说够了没有!”石修第一次这样对她怒吼,“说够了就给我滚回北京去!”
什么?杨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温和的,永远如绅士一般彬彬有礼的石修,居然敢当面这样责骂她,这样的不留情面?“为了那种女人……?”她狠咬银牙,语调不成语调,神色不成神色,勉强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他怀里的李玫
,“就为了这种丑八怪女人,你竟敢这样骂我?连我爸我妈都没敢骂过我!”
“骂你又怎样?”直到此时此刻,石修一肚子的怨气才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当初劈腿说分手的是你,被人甩了又回来找我的也是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跟你复合是不可能的!要不是看你哭得可怜,我才不会拜托李玫,给你安排住处!”
杨艳懵了;在此之前她过于相信自己的魅力,认为只要她招手,便可勾来石修的魂,无论她背叛他多少次。她实在无法相信石修眼下所说,“可刚刚,我一打电话说要自杀,你不是立刻抛下那个女人找我来了吗?你骗我,”她的眼中重
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其实你最爱的人始终是我,对不对?”
石修懊恼地叹了口气。他本该最了解杨艳的为人,深知她所谓的“自杀”云云,不过是耍的小小手段罢了。他俩谈恋爱的那会儿,杨艳不知道玩过多少次“跳楼”、“服药”的把戏,每一次非要石修又是赔礼道歉,又是甜言蜜语才罢休。她的
身边从来不缺乏迷恋美色的崇拜者,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自杀呢?
可他心中总归存在着一个疙瘩。就算明知所谓的自杀只是往常一般的把戏,他总还是放心不下,又不好把这件事告诉李玫,只有暂且骗过她,去看看杨艳的状况。他还没下出租车,便见到了杨艳得意的笑脸。她始终还是在耍他,从
以前起到现在,一直在耍。
他感到怀中传来了轻微的声音,是李玫。她瘦小的身躯蜷伏在他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疑问:
“我的身材好看吗?”
石修温柔地拂过她的头发,“好看,”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到持续缩减的她突然刹住了脚步,停了下来。于是他再次,在她的耳边,用令人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声吼道:
“好看!很好看”
“在我的眼中,你永远最好看!”
她抬起了头,从眼眶和鼻孔里流出的脂油蒙住了她的眼皮,把她的两片嘴唇粘合在一起。即使如此,她仍凭感觉,勇敢地迎了上去,在满脸的油脂中接受石修深深的一个吻。
冰冻街号,人称有血有肉的占星馆。占星师又和往常一样,抱着瓶酸奶关注起国内外时事。真夜则没有这么悠闲了,瘦小的身子正擦拭着贮藏室里的所有人偶。
“不过,先生这次很奇怪呢!”她的声音从贮藏室里远远传来,“居然没有收取代价,便慷慨送了她一瓶脱脂酸奶。好亏本啊!”
脱脂酸奶,只需一口便可身材完美,两口形销骨立,至于三口……
“我期待那样的一天,”占星师悠悠然将双手中指拱立对顶,“出于对自己的不满,她喝下第二口,继而第三口……到那个时候,肌肉、脂肪、血液乃至骨头,一切都灰飞烟灭。”
“只剩下克的灵魂,纯净而美丽。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准备最美丽的人偶娃娃,容纳那沉甸甸的灵魂。”
“所以,为了迎接那一天的到来,”他冲着真夜远远扬起了手,“得麻烦你把它们统统擦得雪白干净咯!”
六月十六日
生日花:苔藓玫瑰(ProvinsMossRose)
花语:谦虚(Humility)
这种植物和其它品种的蔷薇比较起来具有不同的特性,它的花朵颜色彷佛苔藓般阴暗,似乎要把自己美丽的特质隐藏起来。因此它的花语就是-谦虚。
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虽然具备异于常人的才能,却不喜欢四处显耀非常谦虚,属于深藏不露型的人。不过有时候也要适当的表露自己的优点,免得埋没了自己的才能!
召魂树之美女盆景(一)
我和女朋友刚刚分手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不过为了如何度过圣诞节这个老掉牙的问题,我们之间发生了激烈到天翻地覆的争吵。她年复一年要求我在那天给她“惊喜”,前年如此,去年如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可我实在是烦不胜烦,不就是个洋人的节日嘛
,真搞不懂女人,非要张罗得那么大张旗鼓才甘心。依我看,顶多两个人出去搓搓饭,再送她一点小礼物,这个节日不就平安度过了嘛!还要什么惊喜,女人就是麻烦!
不用说,准是我这些无所顾忌的掏心窝子话把她惹毛了。她两眼泪汪汪的对我哭喊: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分手好了,分手!”
唉,吵来吵去都离不了这些陈词滥调,连“分手”也是,她差不多在我耳边唠叨过二十遍了。接下来,看我预测的对不对,她会在五秒钟之内掉头离去,气呼呼钻回她的小寝室疗伤。
然后,在整整二十四小时后,忍不住寂寞打电话给我,臭骂我竟敢不向她赔礼道歉。当然,话说到这么直白的份上,我自然顺着竿子往上爬,哄她,逗她,和她重归于好。
套路!全都是些套路!整整演习了三年,=小时,我还不烂熟于心!
可这一次,电话铃直到第三天夜里都没响起过。
我有些坐不住了。难不成她这次动了真气,真要把我甩了,另结新欢?我偷偷换了一个马甲,躲在bbs鹊桥版的一角潜水,不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信息,尤其是那些“平安夜征友”的帖子。我知道,一到重大节日,K大数以千计的光棍男
们便倾巢而出,以过节日、看电影、请吃饭等种种理由采掘K大日益稀少的单身MM资源。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让人趁虚而入!我怀着无比高涨的无产阶级革命觉悟,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还好,她的主ID只在
往日常去的一些版面转悠,言辞也如往日一样清晰利落——看来分手这三天,她一个人过得蛮爽嘛,我恨恨地骂了一句。
午后的阳光转眼不见,天空中笼罩着大块大块铅灰色的云团,将蓝天涂抹成一张铁青色不怒自威的脸。我光着头,缩着脖子,独自一人踯躅在街上,耳边灌满了呼呼的北风声。***,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叫冰冻街,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转眼就是平安夜了,往年与她相依相偎的好日子,就算蹲在街头吃两元一碗的酒酿元宵,也觉得丝丝甜蜜入心脾,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烘烘的。今年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为了什么,落得这样劳燕分飞的下场?
我正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掬一把伤心泪,突然一只雪白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圣诞快乐!”
哦,不是手白,是那讲话的男人戴了一副白手套。此刻,那白色的手掌上正摊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纸袋,上面印了一个金色的圣诞铃铛。看到我疑惑而警惕的眼神,黑衣男人温和地笑了:
“请收下吧,圣诞节的特别礼物。”
我用力捏了一下,纸袋里很平,只有一处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只见一粒深褐色圆滚滚的植物种子,平静地躺在纸袋的最深处。
这是召魂树极为珍稀的种子,男人解释道,召魂树是生长在黄泉路三途河畔的一种稀有植物,三百年开一次花,三百年结一次果,一次只结三粒种子。据说此树具有幽冥之狱的魔力,可以召唤死者的亡灵,故名召魂树。
等等等等,这段话怎么透着耳熟啊?感觉跟那什么“彼岸花”的介绍一模一样,不是吗?
男人神秘地笑了,让人猜不透那无邪笑容下究竟掩藏着什么,“它会按照您的希望成长,实现你的梦想——这一次,我不需你的任何回报,”他神奇消失在街道的旮旯角落里,“敬请免费试用。”
神神道道的,说些什么东西啊?反正是赠送的,不要白不要。我随手把那装着召魂树种子的纸袋揣进了大衣口袋。
冬天就是黑得早,还不到六点,天上已完全暗下来了。我打开日光灯,不出所料,寝室里空无一人,其他三人不是和女朋友过节,就是参加学校庆祝活动去了——想当初,我本也该是幸福的其中一人哪。我愁眉苦脸坐了下来,冻得冰凉
的椅子让我猛一哆嗦,险些没叫出声来。召魂树?我翻出那个纸袋,那粒种子有着异常阴冷光滑的外表,即使我用尽手掌的热度温暖,它还是冷冰冰不为所动,仿佛与生俱来带着幽冥的气息,阴柔似冰。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说不定真
是什么鬼东西!于是我打开阳台窗户,把它远远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我一直无聊地缩在电脑前看片。看到别人男女老少合家团圆,欢欢喜喜过大节,我却被迫独守空房,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那滋味就甭提了!恨不得她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她肯来,我就算虎目含泪也在
所不惜,只求她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时,阳台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沙沙声。
我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显示器屏幕上,一家人正团团围坐在八仙桌前,共叙天伦之乐,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沙沙,沙沙。他们张开嘴,盈盈喜气地祝福彼此,沙沙,还是沙沙。
见鬼!到底怎么回事!我一把扯掉耳机,没错,是从阳台那儿传来的,古怪的沙沙声大到足以盖过耳机里的音乐。我站起身,迟疑着要不要挪动脚步。沙沙,幼苗破土而出的声音;沙沙,树干抖动叶子的声音;沙沙,她雪白的脸庞
在阳台边一闪而过。
召魂树之美女盆景(二)
“冯泪!”我大叫着她的名字,看到她站在我寝室阳台的墙根下,雪白的身体寸缕未着,抖抖索索抱成一团。一看到我,她昂起尖尖的下巴,星眸含泪,颤巍巍向我伸出双手,白皙的手指上满是泥污。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涨得好大,她怎么了?为何会赤身裸体,在平安夜的寒风中找我?来不及多想,我抓上一件长大衣,冲了出去,她真的是冻伤了,当我把大衣给她披上,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时,她依然蜷缩在我的怀里,颤抖个不停
。
“没事了,冯泪,”我不住抚摸她长长的披散到脚下的黑发,尽量克制住一探究竟的冲动。奇怪,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变这么长了?前两天不是才刚过肩膀吗?
“冯泪……?”她茫然地望着我,剪水双眸中满是疑惑,“冯泪是谁?”
“……就是你啊。”真可怜,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天哪,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于是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亮晶晶犹如璀璨星夜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尽量轻柔地,微笑地告诉她,“你,叫做冯泪。”
她也跟着我笑了,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再天真不过的笑容,“那么你呢?你叫什么?”
“童威,我的名字。”该不会是受打击太大,失忆了吧?虽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却还记得到我的寝室来求救。可怜的冯泪!我更紧地抱住了她,生怕她会从我的臂弯中溜掉。
“童威,童威……”她嘴里再三念叨着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千斤重的橄榄在嘴里凡反反复复咀嚼个不停。我生怕这样的她被人撞见,于是一把抱起她,想送她回去。
真奇怪,她纹丝不动。
她的体重向来不超过公斤,凭我的力气足可以打横抱起——我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她的脚简直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稳如泰山。
我不由望了望她,她也正直直地回望着我,只在嘴里念着我的名字,傻傻的笑容四溢开来。不对!我倒脊梁猛地一缩,尽管她长相和冯泪一模一样,但她那长得吓人的头发,她那迥异于冯泪的娇憨态度,决不是她!
“这是召魂树极为珍贵的种子……可以召唤死者的亡灵……”冥冥中那黑衣男人的话语又在我耳边冉冉升起,他给了我一粒召魂树的种子,而我又把它从阳台上扔了出来……我动作极为缓慢,且极为小心地揭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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