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旱拿睢K淙皇够叫做事很方便,可日子一长也显得趣味缺乏。
以前和室友们斗争的时候,往往惨烈而互有伤亡,对于白非妃来说反而饶有趣味。如今小Q如同一个机器人百依百顺,很款便令她感到乏味。她不禁后悔起当初的择友标准,只考虑对方是否老实听话,却完全没有想过兴趣相投的问题。小
Q此人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主见都没有,就算聊天,也往往是白非妃单方面传授知识,小Q只是木然地接受——她那憨憨呆呆的样子,当初看起来尚有几分可爱,如今在白非妃的眼里就像弱智一样令人憎恶。尤其是她千篇一律
的回答“是”的时候,动作慢吞吞的,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白非妃真恨不得一拳头把她打醒!她不得不怀疑,那个一脸呆相的女孩是不是天生智障?
  虽然不至于马上赶走她,可白非妃越看她越不顺眼,马上紧锣密鼓在网上征召新的网友。与其和一个木头人同处一室,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却无话可说,还不如和一个心意相通的人畅谈彼此。这一次白非妃汲取上次的教训,不仅
要求人品,更看重对方的兴趣爱好。寡言少语者多半毫无情趣,活泼开朗者又大多性情轻佻——白非妃已经受够了这样所谓的朋友,她决心寻找一个折中的、真正值得信赖和交往的朋友。
  她是幸运的。因为在QQ里想加入“白皇后”群的人整天络绎不绝,更不用说想被她加为好友的人。白非妃每天忙着测试那些QQ号码,严格把关每一个加入群的人。事实上,继老K、小Q之后,“白皇后的玻璃成”终于迎来了第三个成员。
她的名字叫做阿J。
  不同于老K,阿J不会用那些赤裸裸的肉麻辞藻吹捧她,而是用犀利的词锋指出她内心的想法。对于白非妃来说,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人,阿J的目光仿佛可以直直穿透她的内心,看清她的本质——她呢,则是又欣喜又害怕
;也不同于小Q,阿J的人生历练显然丰富得多,她的肚子里仿佛藏了数不清的奇闻佚事,让白非妃听得无比入神而着迷。这一回。倒是她迫不及待想见到阿J本人。
  可床铺怎么办?白非妃不由皱眉。虽说是本科生标配的四人间,可早已习惯独居的白非妃,和小Q同住已经磕磕碰碰,显得极为拥挤,要是再添一个人那还了得?不是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白白丢弃,又回到当年的寝室生活去了吗?
  她决定赶走小Q。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无论如何好言相劝,小Q就是铁着脸不为所动。她那副万年痴呆脸本就缺乏表情,此刻更加呆滞难看。气急败坏的白非妃开始动用非常手段,故意找岔摔东西,还故伎重施,三更半夜打电话,早上吵吵嚷嚷不让她
安睡——可这些百发百中的招式在小Q面前全无用处,她不单是迟钝,简直不是人!白非妃恨恨地想,居然能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中安然入睡,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连哈欠都不打一个!简直是头猪!
  黔驴技穷,她唯有使出最终必杀技。
  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把你清除出群——白非妃如此威胁她,凭之前老K的经验,她隐隐感觉这是网友们的软肋所在。
  “不!”小Q惨叫了一声,“求求你不要这样!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会……”
  不等她惊恐地说完,白非妃得意地笑了起来,“求我也可以。那么,从现在起,你马上带着东西给我出去!”
  她还算客气,没有说“滚”字。可小Q非但不出去,反而咚咚跑到衣橱前,躲了进去。“不!不!不!”她凄厉的叫声从衣橱里传了出来,闷声闷气地好不难听,“求你别!”
  白非妃嘿嘿一笑,一手擒住衣橱门,一手握住鼠标,“我数一二三!”
  清除!
  就在同时她猛地拉开衣橱。她满以为会见到小Q泪眼婆娑的脸,没想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准确的说,除了一小堆衣服之外,她没有找到属于小Q本人的任何物体。她就像蒸发在空气里,只留下一堆衣服的碎片。
  自杀守望者(六)
  
  白非妃不由皱起眉头。老K也就罢了,连小Q也如此,莫非这些个网友都喜欢给她留下点衣服作为纪念么?再说了,连内衣内裤都统统丢下,难不成她们不惜光着身子出门么?
  然而她马上意识到一个极为明显的事实:如果说老K离开了她的宿舍,那小Q本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就在刚才,她明明躲进了衣橱里——关上门的衣橱,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密室啊!
  “出来!”她叫了起来,一个劲儿翻检着衣橱里的衣物,嘴里一直喊着,“躲起来也没用!我知道你在里面!”
  居然敢脱光光之后躲在她那些衣服里……也不怕糟蹋了她的宝贝!白非妃的心被不可抑制的怒火所占据,看我找到之后怎么收拾你她嘴里自然一直骂骂咧咧,恨不得把小Q抓出来痛扁一顿。可她搜遍了整个衣橱,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真是奇怪……她跌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衣橱后面有秘道?还是小Q分身有术?不可能——一想到学校宿舍里居然如烂俗的武侠电视剧一般隐藏有秘密通道,她便有种想笑的冲动。应该只是眼花而已,她这样安慰自己,哪会有
人凭空消失呢?
  如果,小Q是人的话——当然,那时的白非妃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
  紧迫的时间也由不得她想。好不容易赶走了小Q,新朋友阿J正眼巴巴地等着入住呢!
  阿J比以往任何一个网友都要好。嘴巴甜,人又机灵勤快,经常看着她的脸色行事,无时无刻不在揣摩她的心思。不像老K的马屁拍得那么露骨,阿J的话含蓄得多,却比老K更能深入白非妃的内心深处,听得她从双耳到身体每一个毛
孔,无不舒舒服服。这就叫做高明无比的吹捧,明明捧得她飘飘然却表面不着一丝痕迹,实在是一门太过深奥的学问。自从有了阿J,白非妃顿时觉得自己如同真正的皇后一样不可一世,而阿J就是她所豢养的宠臣,为她的一举一动拍手
叫好。她的厉害之处还不仅如此,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简直就像是白非妃肚子里的蛔虫。只要白非妃眉头一动,她便马上明白白非妃想干什么,并总能抢先一步做到最好。一次两次,长此以往,白非妃的生活不但轻松,而且惬意。于是
她感激地握住阿J的手,对她许下诺言:
  “阿J,我们永永远远都是好朋友,对吧?”
  阿J的眼中放出了欣喜之极的光芒,她停顿了好久,似乎太过激动而导致哽咽:
  “当然!”重逾千钧的回答,绝对是她的心声。
  “那么,你永永远远都要在我的身边,”白非妃深信不疑地说道,“永永远远都像现在这样陪伴我哦!”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就在她说出上面这句话的时候,阿J的眼中滚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被这情绪感染的她,眼眶也不禁湿润。两个人怀着对彼此友谊的信赖,哭着扑进对方的怀里。多么感人的画面啊!
  被纯真友情滋润的白非妃愈发明艳照人,她白天穿梭于众多爱慕者当中,被甜言蜜语所包围,晚上则回到寝室,享受由阿J献上的炉火纯青级别的赞美。“生的这样一张嘴,你要是男生,说不定我早就迷上你了!”在醉醺醺的幸福感中
她开玩笑似的对阿J说,而后者只是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忧郁的光。
  然而她渐渐烦闷起来。并非精神上的原因,可能是单纯的身体状况不佳吧,她总觉得睡眠不足,天天懒得起床,就算勉强起身,哈欠也整天打个没完。尽管阿J说那是“春困秋乏”,天气变化所引起的正常现象,但白非妃总觉得不爽。
好好一个美女,硬是叫“睡眠不足”生生折腾成了熊猫眼,就算别人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出门哪!
  而且,每天早上醒来,她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又长又疲倦的梦。虽然她完全无法记得梦中的内容,然而从梦的深处传递来的冰冷而阴暗的感激,却令她异常厌恶。
  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过敏,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梦好像和阿J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仔细想来,在阿J出现之前,身体强健的她并未出现过此类问题,就连和室友斗气,也未曾精神不振。按理说,得到益友的白非妃早该睡得更加安稳,怎会反而增添毛病呢?
  她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从早到晚瞌睡连天,天一秃薏坏门赖酱采先ィ源话ぷ耪硗繁阊杆俳朊蜗纾凰闶鲂∈本黄鸫病?删退阏庋故蔷醯美В焯岵黄鹁瘛?br />   而那个梦,也越来越清晰。
  阿J的脸反反复复出现,每一次都是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像严霜一样苍白冷峻。白非妃想喊,想出声,可是她的身体就如同铅块一般沉重,她只能眼睁睁地与阿J对望,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冻的眼神锋
利的快要切开自己的身体。那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白非妃岂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她脑筋一转,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她试过装睡以监视阿J,可嗜睡如命的她根本撑不过九点,更别提守夜了。既然此路不通,她马上向人借了一部摄像头,并趁着阿J不在,偷偷把摄像头放在架子上,
用一堆杂物掩盖住。她早已将摄像头与电脑相连,还特意装上摄像头监控软件。临上床前,她悄悄启动了开关。
  第二天醒来,她依然眼皮涩重,难受得很。趁着阿J买早饭的工夫,她偷偷把昨晚录制的视频导出来,上传到一个可靠的服务器上。匆匆吃完早饭,她独自一人跑到学校的网络中心,把昨夜的监控视频下载下来。
  她感到浑身发凉,如同深陷冰窖之中,牙齿止不住地格格发抖。因为她的眼前,正展开昨晚寝室里的全部画面。
  令人战栗的画面。
  自杀守望者(七)
  
  她看到自己熟睡的脸孔,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她带着一丝由衷的赞叹望着自己,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脸庞,久久不忍让视线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连阿J也熄灯上床,只在身后留下一团黑暗。
  漫长,沉闷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然后一团暗橙色的火焰闪动起来,是阿J扭亮了身边的台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那一团灯光无异于荧荧的鬼火,让她不寒而栗。然而比灯光更亮的,是阿J本人的眼睛。她无声无息地爬了起来,两只眼睛在摄像头前闪耀着
诡秘的光芒。
  她猫起身子,悄无声息地爬下床边的扶梯,动作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柔软而轻盈,却又不乏力量。借助身后微弱的灯光,白非妃可以青春地透过荧幕看到,她的嘴角向两旁肆无忌惮地牵扯开来,裂成一道深不见底的臁?br />   白非妃的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昨夜的阿J噙着怪异的微笑,手脚并用向她所在的床铺一步步逼近。危险!她恨不得警告昨晚的自己,快醒来快醒过来!
  可她依旧睡得很熟。阿J笑眯眯地逼近了她,伸出的巨大黑手几乎盖住整个显示器屏幕。白非妃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阿J捧住她的脑袋,仔细端详着。
  那时间漫长得几乎令她尖叫。阿J始终在她的头上摸索来摸索去,不知道心里盘算些什么,甚至还翻开她的嘴唇,拨动她的眼皮,不知道是不是在检查她的身体健康——屏幕外的白非妃看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竟敢这样恩将仇报!亏我
对她那么好!”
  然而阿J完全听不到白非妃的心声。她就像一个称职的医生,直到顺利检查完她的病人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把欲望藏得那样深……”她猛地开了口,那不是白非妃所熟悉的充满谄媚的声音,而是冷峻,是邪恶,甚至还带着一丝
美感的奇怪声音。此时的阿J,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邪气逼人,“非要我大费周章不可吗?”
  还没等白非妃反应过来,只看到阿J手中寒光一闪,“噗”的一声,一道液体不偏不倚,正喷到神像头上。那液体颜色深重,质地粘稠,正顺着玻璃镜头粘答答地向下滑落。
  那是血!白非妃哆嗦了一下,几乎要惊叫出来。是刚从身体里迸射出的新鲜血液!
  与此同时她听到某种奇特的声音,某种像是撕裂肉体的残酷声音……她着急地向屏幕里望去,然而此刻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她被阿J挡住了,阿J站在她的身前,正俯下身子做着什么勾当。黑暗中她只看到寒光一次次划破空气,熄灭在
她的身体里。
  滋拉,滋拉。那声音仿佛应和着阿J手中的寒光,同时一道又一道血液喷了出来,将镜头染成酱黑色。白非妃好像明白了什么,因为从某一刻开始,她的双脚像筛子般抖动个不停。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