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约旱脑帜殉醋鞫眩没⒁槐屎岵疲湍切┧怀莸模桤澄懦醋鳌⒖咳馓搴岢陆杌衔弧⒄季萦槔滞诽醯呐?br /> 明星有什么两样?他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恶毒讥诮她:
“哦?不愧是职业作家,即使一副怪物的丑样,倒还能心系读者嘛!”
鱼妻(七)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鱼妻的双鳍从此沉默地停滞在键盘上,那些筷子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的牵引,呼啦拉落了一地,沉没在积水的深潭里。在他的眼中,溅落在水中的并非简单的敲击工具,而是鱼妻
那身为写手的骄傲与自尊,以及她身为女人的颜面和心。似的,她是个刚刚蹿红的网络作家,靠不俗的情节和清新的文笔赢得了广泛的认可。然而,在她仅仅以一个笔名闯荡文坛的时候,在高手云集的网络中艰辛地挣扎着,望眼欲穿地
等待着编辑的录用通知,浮浮沉沉许多年始终没有闯出一片天空。直到某一天,她一狠心一咬牙,张贴了自己的照片——顿时溢美之词如海潮般汹涌而来,“新生代美女写手”、“最后的美女作家”等桂冠一顶又一顶地抛向她,速度之快令人目不
暇接。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总与“美女”二字产生千方百计的瓜葛。她火了,以美女而非作家的身份开始红透网络,并成功围剿传统媒体。她出版的每一本小说,扉页前必然附赠一沓厚厚的写真集。镜头前的她极美,时而狂野性感,时而
冷艳不可方物,因此她的小说销量总是不错。有时候他盯着她的巨幅海报,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那些读者之所以买书,到底是阅读她的文字,还是看她的照片?是欣赏她激扬奔放的思想,还是单纯地赞美她美丽的肉体?
他不懂,也不屑于懂。对于她拿回来的丰厚版税,他连正眼也不愿意瞧,碰也不愿意碰。在他看来,那无疑和老婆的卖身钱差不多脏,上面布满了无数男性饥渴而淫亵的口水。一想到妻子用这种委屈的方式挣钱,他便直觉出自己身
为丈夫的无能,心下顿生一种愧疚。他甚至觉得,妻子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泰半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够上进,没有办法满足她对物质财富的欲望所致。
愧疚,并恨着。
那份恨意就如一条毒蛇,一寸一寸吞噬他的心灵。他现在也捎带着出了名,全是拜老婆所赐,走在街上偶尔也会被人认出来。他常常幻想着一旦背过身去,那些人会怎样议论他。“美女作家的丈夫”,“鲜花插在牛粪上”,抑或是“缩头乌
龟”、“无能鼠辈”、“连老婆都管不住的活王八”?这想象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一想到老一辈也许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没种,就算睡在梦里,他也会惊出一身冷汗。他讨厌被人行注目礼的感觉,他恨这种不明不白出名的滋味,尤其是靠
不太光彩的老婆出名,因此他要求她封笔退隐,至少也不要再发照片——但是她完全不以为然。她嘲笑他思想落伍,自己不过是附赠写真而已,又没拿夫妻间的隐私说事,更没用“下半身写作”。“这年头,不弄点吸引眼球的噱头出来唬弄,有
读者买帐才怪!”她倒是理直气壮,“我也是学那个郭精明,他长得那样芦柴棒,还不是一样出写真,发唱片,把一群小mm哄得七荤八素的?”
可人家是单身男性,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他愤怒地恨不得掌掴面前这张精致的脸蛋,让她早日清醒,可他不敢。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他俩的志向从起跑线开始就有着云泥之隔。他只想在寒冷的冬夜搂着心爱的妻子一起看
电视,再生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共享天伦之乐;而她呢?出人头地只不过暂时的目标而已,她最终的梦想就是在文学神圣的殿堂里,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深深脚印。“总有一天,”每当说起这话时,她的双眸总是闪现流星一样梦幻绚烂的
光彩,“总有一天,我会被人们立在缪斯女神的神殿里,接受后人千世万代的顶礼膜拜。我的肉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腐朽成灰,然而我的小说,却会被人们世世代代所传颂。所有有形的东西终将毁灭,而无形而优秀的思想却如同火炬,
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来,在人类的记忆中得到继承并最终达到永恒。”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女人!当他俩的关系还处于蜜月期,她偶尔透出的一星半点野心,他那时觉得可爱,起码比一般的女孩子有追求……可现在,他开始害怕起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在她凌云壮志的相形之下,自己的理想是何等渺小到微
不足道。不,像她那样注定属于天空的女人,本来就不该下嫁给脚踏实地的他啊……
“……现在我已渐渐习惯水里的光线,即使不习惯也没办法,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我不能闭眼睛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光闭眼,连眨眼也不可能,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压迫我的眼睛,又酸又胀又痛。在黑暗中呆久了,瞳孔便
会自然扩大以便捕捉更多的光线,这个常识我懂。我想此刻眼睛一定比以前还要大还要桑靠上拊敌郎偷搅恕;坝炙祷乩矗业耐诽鄣美骱Γ眉柑烀凰趿税桑课也碌模蛭宰佑械悴磺逍眩惶堑镁咛宓娜兆印2槐昭鄣幕?br /> ,光线一直刺激着眼球,我根本没办法安心睡觉嘛……”
“可在那之前,我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他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来回晃悠,从左眼晃到右眼,又从右眼晃到左眼,看上去犹如水里漂浮的幽灵。他的双眼严肃甚至有些沉痛地望着我,嘴巴艰难地张开了一下
,又迅速合上,然后停顿了好久好久,终于再一次张开……他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水流的声音太大,我什么都听不清楚……”
是什么呢?他回想着,在五年后的同一间蜜月套房里,他鼓足勇气,对着娇美如昔的妻子说:
“离婚吧,我们。”
鱼妻(八)完
那一刻仿佛流星,刹那间静静划过五年的时光。幸福也好,温馨也罢,都只不过云烟过眼而已;爱情虚幻的空中楼阁禁锢了无数爱做梦的痴男怨女,到头来天亮了,梦醒了,他们一一阵亡于现实的苍白獠牙前。他痛苦地回想,短短
的两年恋爱便决定一生携手并进的方向,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而他明明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错,却迫于自身与外界的压力,足足花了五年才决心纠正它——无论对他还是对她,不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吗?
她的笔下,忧郁的人鱼公主还在苦苦寻觅她失落在水底的回忆。“如果有一天,我能回想起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就算让我化为海中的泡沫,”她激烈昂扬,“也心甘情愿!”
而真相呢?永远隐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她以无言的脊背回应他,然后,以一种颤抖而刚强的语调问他:“说吧,我挺得住。”
“拐弯抹角对我没有用。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空气里回荡着她冷冰冰的话语。
瞎想些什么,他叹了一声。她蓦地转过头,像黑夜里的母豹一样双眼发光:“那你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
没有任何堂而皇之的理由,没有一个能够令她痛恨、让所有正经女人鄙夷的小情人、无耻放荡的狐狸精,说离婚就离,如何让她心服口服?是她不够美吗?不够好?不够有情趣?不够忠贞?不够能干?还是不够爱他?他看着她宣泄
着愤怒的火焰,明白此刻的她像火山喷发一样不可阻挡。他只是轻轻说了声:
“你一切都好。只是,我要的温柔,你永远都给不了。”
悲哀的回忆。即使化为鱼妻,她仍在找寻着这段感情,不在乎过程只求一个最后的结果,一切的终结。真的如此吗?遭遇那场事故后,他原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从她令人窒息的魔咒中挣脱出来。她的死只给了他片刻的自由,一觉
醒来,又回到了原点。她仍旧缠着他,即使换了一种形体;即使变成了鱼,那魔鬼一般的蛇尾巴仍缠绕着他不放。那仿佛是向全天下昭告:他是她的,休想离开!
如今,她又大肆以自己对他的深情厚爱为卖点,开始了纪实自传体小说《深渊》的连载。他冷眼瞧着鱼妻的一举一动,感觉她在他心中残留的映象,正一日比一日更接近它的外貌,一样丑陋。同时他所漠视的,则是屋中的积水一日
比一日高,已经漫过他的肩膀。鱼妻全天候在这水中自由游动,如鱼得水。《深渊》明天将刊出最终完结篇,与此同时,她还要宣布一项重大新闻,就连整个世界文学史上也将留下一抹重彩的天大新闻。
她要当着记者招待会所有媒体的面,公开自己鱼人的身份。
她无可救药地疯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开劝,就算不为丈夫着想,也该考虑一下美女作家的名誉。可她的回答则是一行冰冷的字符串:
“娱己必先娱人。为了取悦读者,增加《深渊》的销量,我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就是这个论调,令他恨得连牙根都直痒痒并最终导致夫妻关系冷淡的元凶!他还记得,当他怀揣瑰丽而五光十色的文学梦,毅然辞去公职成为自由撰稿人的那时,她的双眸散发的是那样光彩照人的光芒;他想起当默默无闻的她四处
投稿被退,被骗,刚刚燃起希望的火焰很快又被熄灭,再三碰壁的时候,她伏在他的怀中哭得是那样无力与绝望;他亲眼见证了她眸中的光彩是怎样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化为虚无;而他回溯的终点停滞在某一天的下午,当她兴奋
万分地献给他一个吻,告诉他处女作即将隆重出版的时候,难为情地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她的写真。从那时起,便成为夫妻反目的分水岭。
“编辑已经发话了,说我这个新造型很好,极其有冲击力,必定成为本年度最有争议的话题,”她流畅地敲出一行又一行,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当然了,曝光率提高,书的销量也会节节攀升,到时候庆功宴上你也要赏光哦!”
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全世界都一起疯了?她打算以一个鱼头怪的姿态跃上庆功宴的舞台,在镁光灯的包围下推销自己的小说吗?是的,他确信,光是一个“鱼头作家”的噱头,就足以吸引为数众多
猎奇心强的读者。可她为什么从不考虑一下他的立场!他是谁?她的丈夫,一个与鱼妻一同泡在水里同居,相安无事数天的男人。一旦曝光于大众媒体下,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在社会上立足?!
得阻止她!不惜一切代价!
水悄无声息沿着他的肩膀上涨,渐渐漫过他的脖颈,淹没他的嘴唇。他浑然不觉,眼中只盯着面前那敲打键盘的鱼妻。他想起那致命的一天,他们俩泛舟湖上,从那一丛丛幽暗发绿的植物的吓人树枝下穿过。她的手插在浓绿的湖水
中,专注地张开五指,让那妖妖娆娆的水从她的指缝中梳过。那静悄悄、黑黝黝的湖水似乎把他吸引住了,因为他宁愿望着水下深不见底的东西也不愿面对自己的妻子。疲惫,乏味、厌倦,这些通通都离他远去了,他只想这样,放舟自
流,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然后,这静谧又是被谁打破的?小舟是怎样失去平衡,翻倒在水中?他和她又如何双双落入水中?刹那间电光火石,当他从水里冒出头来,猛地撞到小船的左舷,剧痛令他头昏眼花,冰冷的湖水则令他神志猛地
清醒过来。船整个儿倾覆在水面上,幸好他及时扶住了船体。可那沉重的坠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阻止他向上爬,逃出这水的牢狱?
黑糊糊的水面下,一张女人苍白的脸渐渐漂浮上来,“救命……”那微弱的声音不啻于不祥的号角,“救我……”
他怎能忘了她呢?她一向怕水,出于求生的本能抓住他的裤腿,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拼命扒住小船,竭力不被她的体重拖下水去。仿佛被他的举动鼓舞似的,她的双手蛇一样沿着他的衣服慢慢往上爬,从腿、腰一直到胸——她一
定是揪住了他上衣的领口,因为他窘迫地无法呼吸。别!他拨开她的手。别靠近我——只要甩掉她——别碰我——不要看到她———别拖累我—不要听到她的声音——永远别跟她在一起——只要让我重回自己平静的生活!他俩的手激烈地纠缠在一起,谁也分不
清谁,争斗的过程中她的头终于冒出了水面,长呼了一口湿淋淋的水气。这时候他举起了胸前挂着的照相机。
“曾经,我那么爱你,甚至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他喃喃自语,并在下一刻,对准她的头砸了下去。
没有一丝声音,她张大了惊愕的双眼,眼睛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还要大,还要美丽。她软软地滑向水中,一缕鲜血自她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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