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试一下,无论如何得试一下。发条消息,好,就说飞机受伤了,燃料也快没了,现在正飞往麦克乔德,要他们做好准备。”他几乎是一口气就把飞机的情况全讲出来了。
我取出密码器,编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过十分钟再发一次。还需要修正航线吗?”重复发出消息不是电台的正常操作程序,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别无办法。我又用莫尔码发报,也许我们只能这样做。我们的敌我识别系统仪器坏了,而且自从塔克玛市遭原子弹攻击后监听系统也收不到任何信息了。
修订完航线并报告给机长后,我便开始修电台。试了一下可以听到一点广播声,但无法辨别。最叫人感到奇怪的是音乐声,不止一次地出现,好像是民用广播电台发出来的。尽管如此,依我来看,这个电台离我们所在的位置相当远。
我还在修理电台,修订航线,发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这时苏伯塔与我们说话,这才想起问问情况,去小睡一会儿。飞机在飞行,朵朵白云在机下翻滚。
这时机长麦格雷尔同时说话,弄得我开始时分不清他们说什么。
“到处都是光,看!在那儿!”
我朝外望去,只见一条光带展现在我们面前,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混身颤抖。眼前一片灿烂的图像,和平城市的光彩,满目都是街道,楼房在机下伸延。
“麦恩,麦恩!”我听到机长几乎是在喊,“闭嘴,麦格雷尔!这是命令!”
“到,机长!”我终于回答。
“电台收到什么没有?”他急着问。
“对不起,机长,”我说,“全都是些垃圾!只能收到一些交通信号,一直调不准,信号也很弱。”
“继续试!”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麦格雷尔喊道:“米格飞机!两边都是!”
我看着米格飞机跟着我们的飞机,有点紧张,但是又一想准是麦格雷尔这家伙疯了,这地方不可能出现米格飞机。苏联人没有运输机,最近的军事基地还在阿拉斯加那边呢。我们返回时我想同苏伯塔机长谈谈,我们这个机组不需要麦格雷尔这样的人。
“它们是护航的,不是米格飞机。”
“该死的!对不起机长,可是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战斗机啊。”
“上面有美国的标志,镇静点,麦格雷尔,也许这就是试验机。”机长的话听起来也不那么确定,“所以我们现在就有了护航的,”他开玩笑说,“能联系上吗?”
“我来试一下,机长,”我用空军作战司令部的频率试图用声音联系,“查理·罗密欧734请求护航,我们的电台出现了故障,收到我们的信号后请回答。”调整好频率后又试了一次。
麦格雷尔说话了。他努力想保持镇静,可是看得出来他总是镇静不下来,“机长,4号发动机坏了。”
“关闭对面发动机!”
“关机!”随着麦格雷尔的声音,飞机一侧的声音便降了下来,“机长,燃料也没有了。”
“麦恩,就是他们收不到我们的信号,也要发下去。告诉他们机上的燃料已尽,我们不得已迫降,同时我尽量用俄语同他们联系。麦格雷尔,选择一个平坦的地方降下去。”
我感到飞机在改变方向,往下降落。往下望,下面的东西太多了,在这样的街道上我们的飞机根本不可能降下去,到处都是障碍物,街道两旁,巨大的路灯杆排列成行,朝上望去,天空一望无垠。麦格雷尔说:“看,12点了,就在前面!”
“不对!”机长喃喃地说,“那是波音机场。”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个地方。这个波音坑是西岸最早进行原子弹爆破的场地之一,过去我来过很多次,来去自由。
现在可完全不同了,就在我们接近它的几秒钟里,我看见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建筑物。
即使苏伯塔机长对于在这样一个多年前就遭到破坏的机场进行降落多少有点疑虑的话,也看不出来。他按下机头,摇摇晃晃地往下降,护航的飞机就跟在后边。
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样降下来的,起落架刚一着地,燃料恰好用完了。飞机冲出跑道有一百多米,我的胃像拳头一样紧缩了一下,只听风在呼呼地掠过。机长苏伯塔非常熟练地驾驶着飞机相当平稳地降下来,一点都没有颠簸,好像这架飞机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我们飞机冲进跑道时,一架大型飞机就停在我们飞机的前面。“帮我拉一下闸,”机长苏伯塔喃喃地对麦格雷尔说。拉闸时飞机头跳动一下。
终于,飞机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会儿,一切都悄然无声。我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急喘着气,同时尽力想慢慢地喘息着。
“下一步怎么办?”
“嗯,机长?”麦格雷尔说。我眨了眨眼,摘下氧气罩,散发出一种汗味,还有那机舱里的味道。
“谁知道妈的干什么?”机长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脏话,“我们现在呆的跑道几年前就坏了,还有飞机护送我们到这儿来,整个西雅图就像过狂欢节一样兴高采烈。”
谈话间,各种车辆都开来了。我记得有一辆救护车和一辆救火车,有的车上面还有旋转顶灯,来了不少,目的明确,但来势有点奇特,还看见一些穿制服的人从车里出来。
我解开皮带想去打开舱门,“你干什么,麦恩?”苏伯塔急忙说。
“我想……”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
“你想出去吗?想好了再出去。我们还不了解这些人。”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外面的人围成一团,好像在讨论什么事,圈外一个人在注视着驾驶舱,并挥手要我们出来。这时我向他示意对机长说。
“机长,他们看来不怀好意。”
“都是些老百姓。都是警察,没军队。对不?”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好吧,我们出去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我同他们谈,麦恩。”
当我们从飞机上下来时,两个人站在飞机旁看着我们下飞机。麦格雷尔和我站在苏伯塔机长的两边同他们面对面地站着。
其中一个显然是一名消防队员,另一个身着制服,戴着写有“安全”字样的徽牌。他用眼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用俄语跟我们说话。我用余光看见苏伯塔机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不说俄语,你们得找一个翻译。”我先用俄语讲,然后又用英语重复一次。我也搞不清楚他们怎么说俄语,而臂章却是英文。
两个人听我说话后,消防队员问:“你是美国人?”另一个则朝机尾望去,看美国空军的字样。
“是美国人。”我回答,而机长苏伯塔却示意我不要讲话。
“请拿出证明来,先生。”他说得挺随便,可还是有些生硬。
这时,安全保卫员说:“先生,对不起,我们是想问你这个问题。”他胸前的胸章上写有“巴利”字样。他还在问。
“这是空军的事吗?战斗机向指挥塔报告说一个无声的怪物正在飞来。”巴利皱了皱眉头说,“我们向麦克德空军基地打过电话,他们知道你们在这里。”他抬起头说,“如果你们几位想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可以找个更好的地方。”
苏伯塔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证明吗?”他又重复了一遍。巴利又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皮夹子,打开后上前递给苏伯塔。机长研究了一会就还回去了。
我看了身份证和徽章,这才知道他叫查理斯·巴利,波音公司的雇员,用英文写得清清楚楚。角上贴着一张彩色照片。在这周围,我看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除此而外,我一无所知,所以便把身份证还了回去。
机长苏伯格看了巴利好长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还是好像对自己说:“我是机长苏伯塔,这位是中士技师麦恩,中尉麦克乔德,还有一位中士叫贝伦森,受伤了,在后面。”
只见那位消防队员在用对讲机讲话,一辆救护车便开到飞机旁停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进入工作状态,一辆带轮子的活动床推到了炮塔上面。
“麦恩,”机长说,“帮他们进去。”他看了我一眼就转身向飞机后面走去。我来到紧急出口处时救护人员已经到了,他们正把贝伦森轻轻地抬出来。
贝伦森的衣服上都是血,救护人员把她抬出时她的手还在动。
“受伤的机组成员还是个女的,”巴利似乎有些惊奇,“我还以为……”
“你说什么?”苏伯塔问。
“这是空军干的事?你们是在拍电影?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飞机。”巴利指着飞机头说,有点不解,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告诉我,如果能把事情搞清楚的话,我会妥善处理的,先生。”
“搞清楚?”苏伯塔回答,“我们是执行正常的轰炸任务,战时安全……”巴利这时把话打断了。
“先生?你是说执行轰炸任务?”他想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空军基地有人和你讲话,”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波音公司认为飞机使用不当。我讲不清原因,如果你想弄明白的话,那就到安全办公室去一趟。”
“怎么回事?”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出机长苏伯塔在看我,“巴利先生,我们离开这里开始执行任务时,这个地方,”我用手指了一下波音机场,“还是个弹坑。西雅图还实行灯火管制,而且……”救护车的鸣笛声打断了我的话,周围马上一片黑暗,灯光闪闪。
一阵闹声后,我来到巴利面前,还没等我开口,机长苏伯塔先开了口:“中士,我们来谈谈。”
“不能谈,机长,”我咽了一下说,“为了尊重起见,我们应当开诚布公地谈,双方要相互了解,”我对巴利挥挥手说,“我们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也没告诉我们任何事情。”
我抢在苏伯塔前面说:“我们离开时,美国和苏联正在进行战争,现在还打吗?”
“还在打?”他说,“我们从……”苏伯塔打断了他的话。
“麦恩,闭嘴吧。”他急忙忙地说,我不明白他怎么不下命令呢。
我转过身子来直愣愣地看着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机长苏伯塔一动不动,而麦格雷尔却退了一步。“先生,”我几乎是在喊,然后继续低声说,“得不到帮助,我们的飞机是飞不起来的。贝伦森还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到底到什么程度我们还不清楚。”我吸了一口气说,“我们需要帮助。”
从前我对机长都有令即行,不这样也许会丢了位置。但是这似乎并不那么重要。我们相对凝视着很久很久,那报警声越来越小了,不知那辆救护车是否开来了。
“兵变。”机长苏伯塔说,声音特小,我估计谁都没有听见。
“不是,机长。”我回答说,他说什么我都不想了,而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转过身对巴利说:“今年是哪一年?”他正注视着这一戏剧性的小小变化,我的话显然使他有点吃惊。
“1989年。”他说话时有点笨。
我看看他,摇摇头,“不算长。”我自语了一句。这时大家都盯着我,我便对巴利和那个消防队员解释说:“从未来的角度来看还不算长,应当还有波音飞机弹坑的痕迹。”
我用眼睛一扫就看出苏伯塔和麦格雷尔脸上那惊天动地的表情。也难怪,一下子来到一个未来的世界必然感到震惊。我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人们也许会有更糟的震惊。
“巴利先生,我们是在1989年3月28日离开费尔希德空军基地轰炸位于诺姆附近的苏联补给,”这时只听苏伯塔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在这之前我们还同苏联作战吗,对吧?”我想我对此很清楚。
巴利用一种奇特的表情看着我,胡子一动便说:“我们从未同苏联直接交过火,”他慢慢地说,“就连冷战也随着GLASTNOST和PERESTOIKA降下温不定期了。”我听不懂他说的词,因此也就不那么吃惊。
那位消防队员茫然地望着远处,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两个势均力敌的世界”。大家都转过身来看他,他知道这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膀笑着又说:
“噢,我读了不少的科幻小说,”他嘟哝着,这时没人笑,很自信地继续说:“你们,”说着冲着我、苏伯塔和麦格雷尔说:“像我们一样来自另一个地球,在那个地球上,苏联同美国交战。”
“你们没有同苏联打仗,从未打过。”苏伯塔喃喃地说。
消防队员战栗了一下。这时一辆拖车过来直奔飞机头开去。苏伯塔机长看到这种情形马上转过身来问巴利:“这是干什么?”
安全员听到这种问话感到不解,说:“送到机库里啊。”
苏伯塔机长看着远处,转过来问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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