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突然间飞机开始倾斜,我赶忙接上机内通话系统,刚好听见机长和麦格雷尔的兴高采烈的说话声。我往机头方向望去。看见远处一块明亮的物体。那方向可不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云团也不像我们离开时那么大,但是比飞机要大得多了。
飞机在朝着那块云团飞去,我也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块云团,盯得我眼睛直流泪。我在战争中已经经历了七年,我的最好朋友躺在南方的一所医院里,而我就要回到那个战争不断,尸体遍野的世界。
机长苏伯塔和麦格雷尔还在驾驶舱里欢呼着。云团越来越大,就在我们的飞机离它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里停止了,但云团的边缘还在运动。
我查看了一下降落伞的背带,还结实。降落伞,急救包,基耐半岛的地图,全在这里。“再见了,机长。”说完我便跳伞了。
堪萨斯猫号飞机冲进了云团,消失了,只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象。我在向一个新的世界飘落,向一个老朋友飘落,心里祝愿机长苏伯塔和麦格雷尔好运不断。
《坎迪减肥怪疗法》作者:伊丽莎白·安·斯卡伯勒
他们总是在天气热的地方打仗。不管是驻扎在马那瓜还是在卡塔赫纳,都像是在桑拿浴宫中值班。对我与我的健美计划不利的是,我被派去阿拉斯加州的埃尔森空军基地工作六个月,既同史蒂夫天各一方,工作又紧张、危险,不得不一日三次抓糖罐以维持体力,结果是增加了多余的脂肪,塞满了风雨衣。
紧巴巴地套上来阿拉斯加前已经放大的海军蓝制服,重新认识我几个月来未曾出过裤筒的一双大腿,我真懊恼没有派我去黎巴嫩或科威特或其他无需我不时摸弄去年圣诞节买的烤面包机的任何地方。
我正同阿伦比讲这些话,她来开车送我去机场,我自己的汽车已装上驳船送回家了。阿伦比来到时,我的裙腰拉链正好坏了,我说了一句作为一位官员、一位女士都不相宜出口的话。
“有安全别针吗?”我问她。“我的东西都收拾进行囊了。”接着我就讲了烤面包机等等的话。
“是啊,这个地方是装饭菜的好地方。”阿伦比欣然同意。
此时我无需强调纪律,况且阿伦比是车队的人,并非我的卜属,因此我说话较随便一些。“我看我赶不上了。”
“您说什么?”
“回到下面48层来。史蒂夫昨晚打电话来说,我们已被邀请下月参加为神奇女郎举办的狂欢会。”
“神奇女郎?哈!夫人!太棒了!那有什么问题呢”?
我是说,我一定会牺牲别的事去见她的。”
“我已经见过她了,”我无意间说得有些简慢。“事实上,我们是同一条路回来的。”
“真的吗?那可了不起。真了不起。告诉我,她真像照片上那样漂亮吗?”
“比照片上更漂亮。”
“她怎么保持体形的?我敢打赌,除了色拉她什么也不吃。”
“她常常飞来飞去,对收缩中腹部有好处,她用珠宝饰物挡开弹道型的自动武器,无疑会增强她的双臂与三头肌,要从普通的锻炼来说,她可不情愿去同你们这些可怜的执法官员笨蛋做噩梦也想象不到的超级罪犯和亡命徒去战斗。”我说,“我还没有发现一家能提供那种特殊计划的特技飞行制片厂。而我知道的事实是,当黛安娜就在附近的时候,朱莉哑在屋子里是无法藏着巴克拉娃的。她对吃东西并不是很小心的。她是属于那种天然的苗条,天然的运动员型,天然的美——”
“天然的美使她与众不同。”阿伦比端详着照片,替我把话说完。
“确实这样。除此以外,她还是那样的和气、大方。
真诚待人,谁对她也恨不起来。”
“夫人,恕我直言,我觉得您的体形有一点点弯了——噢,对不起——”
“是这样。”我叹了口气。
“体重略超了一点。偶然的吧。神奇女郎看起来真年轻,而您更成熟——”
“阿伦比,你对女官员怎么老有一种病态的仇恨?”
“我又犯过毛病了吗?”
“对。黛安娜的年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同许多神和女神交往,她的妈妈还记得同赫尔克里士打仗的事。所以我不想同你打赌说她是一个年轻人。”
“啊,嗯—哼。可她是浅黑型的,地中海肤色,不像我们这些白皮肤的女孩子,皮肤容易起皱纹。”
“肥胖,白皮肤,再加上很快就到40岁,”我说。“不去机场了,送我去司令部。我想转到突击战斗部队去。我不能再在这种除了皱纹浑身都要鼓起来的地方呆下去了。”
“咦,夫人,您有点反应过度,您知道吧?您应当有自信。”
“自信?快讲出来,女士,这条可恶的裙子,快透不过气来了。”
“好吧,您瞧,要是您这么不高兴,为什么不耽搁一些时间再回家呐?”
“行啊,上哪儿?”
“要是我们在营房区停一停,也许我能指给您看。有一种寄到营房来给中年妇女看的杂志,专门寄给职业妇女的。我是个杂志迷——等我离开空军我就要进服装销售学校,所以我总抢这些杂志来看。”
我坐在吉普车里,制服裙太紧,呼吸不畅,见到她轻巧地跳下车去,像一只瞪羚窜进女兵营房去。更加觉得不自在。她给我看的东西有用没有用,我倒不存希望。
我已经试过每一种节食的办法,服用过各种各样的药片,参加过每一种费用昂贵的健身俱乐部或健身计划。我的身体效能极高,我所吸收的每一点热量都转化为最大的好处,并把多余部分储存起来成为小细胞。但愿我有一块新鲜的、热乎乎的、巧克力屑正在熔化的甜饼,来安慰我的不快。
史蒂夫同我互相来往已有一段时间了——对了,大约一年半了——我认识他比这早得多。退休前,他是我的指挥官。他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最体面的男人之一。可是,当他讲到神奇女郎时,噪音就变了,我见到他的眼睛里有着梦想追求她的神色。作为一个已退休的军人,史蒂夫·特雷弗绝无性别歧视。如果神奇女郎是个普通人,他也许会喜欢她、爱慕她,也想有她那样的灵巧,多少能同她比一比做各种体操动作的本事。但他绝无此类梦想。我以为他开始这么来看待我,只有一点点,有时候,在我离开军队以前;但是,我更多地想到的是,他想有一个亲爱的人,能同她谈谈飞机,他的计算机出毛病的时候,她能替他修修软件及小毛病。昨天晚上,我已经在电话上搪开了这次邀请。可是史蒂夫说:“埃塔,这对黛安娜很重要。她确实想要我们俩都到场。”
也许她这么说过。我不想去猜想,她是不是要拿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已上了年纪的人去给她做“衬托”,但她不是这样的人。
阿伦比回来了,挥舞着杂志。她翻到她提到的那篇文章,指了指广告。那不是庸俗杂志上的低劣广告——“服用本药丸,无沦饮食如何,只要每天不超过500卡洛里,必将使你苗条。”这篇文章是刊登在《米莱迪》杂志上的,这份杂志通常是刊登严肃文章的,当然更多的是较琐碎、较轻浮的义章。插图展示出一系列彩色的“以前——以后”的妇女照片,“以前”的照片就像是肥胖的双胞胎姐妹或是肥胖的老祖母;“以后”的照片能当杂志上的模特。
还有一张照片显示一些妇女在泉水边游戏,这篇文章就是介绍巴西雨林中一个名叫“青春泉”的奇妙地方的。文章后面附有“青春泉疗养所”的那些烦人的广告。很吸引人,就像是发来了婚礼请帖。
“青春泉之发现”——粗体字标题。下面是:“数周内包您恢复青春美貌,如无效全部退款。”地址是:巴西,巴西利亚。然后,有一个免费打入的电话号码,还有一个电传号码。
“好极了,”至少,司机提供了一份供我在飞机上阅读的材料。“多谢,阿伦比。你真帮忙。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您看,夫人,”她用大拇指示意。“看看露露·拉摩尔。记得去年春天她来了一下空手道,把个记者的胳膊都摔断了吗?瞧瞧她在这几张照片里有多胖、多老?”
“是啊,她有70多岁了。”我说。“照片想说明练武术对各种年龄的人都合适。”
“是的。再瞅一眼这个,”她说着,把杂志翻过来让我瞧封面女郎。照片拍得真好,可是,如果有人参与任何计划毫不讲信义,那么,这人一定是露露·拉摩尔。更不必谈她为了得些好处竟肯把现在的照片同当年与百万富翁胡混的全盛期照片摆在一起作对比。
“她看上去就像最近那个碧眼金发的瑞典美人,”我说,指出发式、化妆、衣着不大像是旧照片。封面上这个女孩子看来真是非常年轻。
“这是露露。这里有一个故事。她提到去巴西这个地方去‘休养’了。”
“不,这不可能是露露。”
“就是露露。看!”她又翻回到那篇文章,照片上确实是露露,“以前”和“以后”,同样的头发,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基本骨架和五官,可是已减轻了70或80磅,年轻了50岁。她的脸,通常都是像一个电视福音传教士的妻子那样厚厚地涂上一层脂粉的,如今像婴儿的脸孔那样光滑、滋润,双目明亮、有神,毫无松弛的皮肉。
“她一定做了彻底的整容手术了,还有严格的节食。”我耸了耸肩。“她们花得起。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此外,我从来不像露露从前的样子,现在有点像了。”
“原谅我这么说,夫人,我以为您有点消极。您可以去个电话,问问要收多少钱。”
我非常坚定地对她说,感谢她的关心,可是我不会做那种事。在飞机上,我用心读了杂志上所有的文章,这本杂志是奉献给“新巴西”的,文章有关于时髦服装的,有关于经济和政治的,还有那篇有关疗养胜地的。我注意到,木材、畜牧和冶矿联盟宣称:北美商业界欺骗全世界说巴西正在不负责任地滥伐热带雨林。据最近空中观察亚马孙盆地与其他雨林区,尚有比以前报道多得多的成材树与老龄树,从前观察到的砍伐后改成耕地或牧场的地方实际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树林。好啊,好啊!听到好消息总归是好的。庆幸于世界上并没有发生我应当为之内疚的悲剧,我又埋头读起那篇有关旅游胜地的文章来了。
我轻松愉快地回到了公寓,还有一个月的假期,不久又可同史蒂夫见面。冰箱里满是发霉的奶酪,贮藏水果的底层抽屉里还有一根经微波炉热过的莴苣,简直一团糟。
留话机上有一段史蒂夫留的话,说赫尔姆斯勋爵同他飞到意大利某个地方去了,去取一样黛安娜开庆祝会时要用的东西,恐怕要一段时间。赫尔姆斯勋爵是黛安娜宠爱的诸神(我想你们应当这么称呼)之一,只不过现在除了还能做一些神迹外,多多少少已是肉身凡胎了。他在城里住的时候,是史蒂夫的同屋伙伴。史蒂夫装出不喜欢他,说他作为一个神就颐指气使、坐享现成,可是我知道史蒂夫最喜欢他了。我看赫尔姆斯对史蒂夫很好。史蒂夫一向尽心
尽责,爱护他的朋友就像熊妈妈。史蒂夫已经退休,有一个能帮助他的人同他在一起有好处。你能见到他们像一对小男孩飞来飞去,到处寻找一些大胆行动。但愿赫尔姆斯能等史蒂夫用一两天时间开完欢迎会。
邮件堆中,有一份通知说我大概已赢得两千万元,另有一封信威胁我说如果不立刻还清十年前欠一个书店的三分钱,我就将被送上法庭。同这些信件混在一起的,还有黛安娜给我的正式邀请信:一份书法秀美的通知,并附有带照片的新闻稿。我用苏格兰胶带把照片贴在冰箱上,作我的提醒物,这比提醒我啤酒和奶酪饼告罄更为重要。然后我踩着烂泥去到公共汽车站,乘车回到基地,违反了一条或两条规则,在我办公室里发—份电传给“青春泉”征询有关事项。回答立即来到,说,如果我愿占用一个月的时间,花掉大部分剩下来的我从祖母继承来的钱购票去南美洲在他们的避暑胜地住一个月的话,正好有个空位可供预约。
在有些事情上我有点受虐狂,甚至感到更像是自我惩罚。因为从前被我撂得到处都是的搁我的宽肥衣服的筐子,已经像对待茶几、花盆那样聪明地掩藏好,现在又得去找出来。我在接到去阿拉斯加的命令前买的12号安妮·克林牌原装长裤。现在连腿都难以伸进。
我从银行取出奶奶的钱的余额,去到旅行代理处,拿到一张去巴西的巴西利亚的来回票。
黛安娜在寓所外面等我。星星闪烁的超短裙一定会使醉鬼闪一个跟斗的。“晦,黛,”我说,把派克大衣领口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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