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太空船驶近地球,进入离地面不到一千英里的轨道。它环绕这颗行星飞行了五天。五天里摄象机拍摄了剩留下来的一切可以拍摄的东西,一百架仪器收集了可供金星上的科学家研究许多年的情报。太空船不打算着陆,因为看来那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第六天情形变了。一个调到最大限度的全景监视仪,探测到那个有五千年历史的信标所发射的微弱信号。这些世纪以来,它一面在发射着信号,虽然随着放射性中心逐渐损耗,信号不断地减弱了。
监视仪跟踪到了信标的频率。控制室里响起报信的铃声。片刻之后,金星人的飞船便离开原来的轨道斜着飞向地球——飞向仍旧傲然耸立在冰原之上的一座山峦,飞向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几乎仍然如旧的圆锥形灰色石堆。
一度把金星掩藏起来的云雾现在已完全消散,空中万里无云,强烈的巨大日轮光焰四射。不论引起太阳辐射变化的是什么力量,它至少毁灭了一个文明,又缔造了另一个文明。
将近五千年前,半野蛮的金星人第一次看见太阳和星星。地球上的科学开始于天文,在金星上也是如此。在这个人类从未台见过的温暖而富饶的世界上,进步快得不可思议。
也许金星人是幸运的。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束缚人类达一千年之久的黑暗时代。他们也没有在化学和机械领域走过漫长的弯路,而是直接掌握了更重要的放射物理学的原理。
在人类从金字塔过渡到喷气推进宇宙飞船那么长的时间内,金星人已从发展农业进步到发现反引力——这是人类未曾了解到的最高奥秘。
在一直维持着这颗年轻行星绝大多救生物的温暖的海洋中,微波懒洋洋地拍击着海边的沙滩。这片大陆是如此年幼,连沙粒都非常粗糙.海洋还没来得及把它们磨光。海里有许多科学家,他们半浸在水中,漂亮的两栖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有智慧的金星人都从各个岛屿聚集到这块海滩来。他们还不清楚将听到什么报告,只知道是关于第三个世界以及冰期之前栖息征那里的神秘的种族的。
历史学家站在岸上,因为他想使用的机器需要防水;他身旁,一件大机器吸引着同事们好奇的眼光。一组透镜从机器中凸出来,对着十二码外的白色屏幕;显然,这机器与光学有关。
历史学家开始讲话。他扼要地告诉大家关于第三行星和它的神秘人类的点滴发现;他谈到几世纪的研究毫无结果,地球上的文字一个单词也没有破译出来。曾经有一个技术能力极高的种族生活在那个行星上,在山峦上的圆锥形石堆里发现的几片机器碎片至少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不明白这个如此发达的文明为什么会终结。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知识足够度过冰期。他们的毁灭,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其他原因。有人甚至设想,我们史前时期所特有的种族冲突,在第三行星上可能持续到科技时代到来以后。有些哲学家坚持认为,机械知识并不一定意味着高度文明。从理论上说,一个拥有机械力量、飞行器以至无线电的社会,仍然可能发生战争。这种概念与我们的想法格格不入,但我们必须承认这是可能的。它确实足以说明这个已消失的种族灭绝的原因。
“过去人们一定认为,我们对曾经生活在第三行星上的生物的形体会永远一无所知。许多世纪以来,我们的艺术家一直在描绘那个已经灭亡的世界的某些历史场景,让各种希奇古怪的生物在其中生活。但这些臆造的生物都或多或少与我们自己相似。尽管经常有人指出,不能因为我们是两栖的,就认为各种有智能的生命也是两栖的。现在,这个在历史上最令人困惑的问题已经有了解答。经过五百年的研究,我们终于发现了在第三行星上占统治地位的生命的准确形象和性格。”
在场的科学家发出一阵惊讶的低语。有一会儿功夫,有些科学家甚至惊奇到没入海洋寻求抚慰,所有的金星人在紧张时刻都常常这样做。历史学家等待着,直到同事们在他们不太喜欢的空气中重新露面。历史学家自己在这个环境中倒很安然自得,这要感谢那些不断喷洒在他身上的小飞浓,由于它们,他可以在陆地上呆许多个钟头而不必回到海洋中去。
激动的感情慢慢平静下来了,演讲者继续讲下去。
“我们在第三行星上所发现的最令人迷惑的物体之一,是一个扁平的金属容器。那里面装着一条很长的透明塑料带,它的边缘有孔,紧紧地缠在一根圆轴上。这条透明带乍一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经新式亚电子显微镜检查后,我们发现并非如此。我们的眼睛是看不见什么的,但在适当的照射下,这条带的表面极清晰地显示出成千上万个微型图象。我们认为,这是用某种化学方法在带上印就的。经过漫长的岁月,这些图象已经模糊了。
“这些图象显然是记录了第三行星上的文明达到顶峰时期的真情实况。各个图象是互相关联的,两幅相连的图象几乎一模—样,只是那上面生物的动作的细节略有不同。这种记录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要将这些图片迅速地连续地映射出来,以便使人产生一种连续动作的错觉。为此我们已制造了一部放映机。我这里还有一套这种连环图象的准确的复制品。
“你们就要看到的景象,将把大家带回几千年以前,回到我们那个姐妹行星的盛世。它们将显示出一个非常复杂的文明社会。其中的许多活动,我们只能有模模糊糊的了解。
看样子,那行星上的生活是充满活力的,激烈的。但大部分图象会使你们莫明其妙。
“显然,曾有若干不同的种族生活在第三行星上,但它们都不是两栖的。这对我们的自豪感不啻是一种打击,但这个结论不可避免。主要的生命形态似乎是一种双臂两足动物,它直立行走,用某种有伸缩性的材料遮盖身体,这大慨是为了御寒。甚至在冰期之前,那个行星的气温就比我们这个世界低得多。
“我不想让你们久等了。现在就请看看我所说的记录。”
放映机射出一道耀眼的光,发出一阵柔和的呼呼声,屏幕上出现了几百个奇怪的生物,跳动着走来走去。画面围绕着其中一个生物展开着。科学家们可以看出历史学家的描述是正确的。那个生物有两只眼睛,相距很近,但面部其余部分的轮廓却不很清楚。他的头部下方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孔,可能是用来呼吸的。
这个奇特的生物卷进一系列奇异的冒险,科学家们看得入了迷。他与另一个只有少许区别的生物之间发生了难以想象的暴力冲突。看起来它们似乎都会送命——但是不然;当冲突结束时,双方看来都毫无损伤。接着,他驾驶着有非凡运动能力的四轮机器疾驰过很长的路程,最后在一个城市里停下来了;那城市到处飞奔着速度惊人的运载工具。其中两部机器迎面相撞,撞得粉身碎骨,谁看了也不奇怪。
那以后的事情就更错综复杂了。显然,需要许多年的时间才能分析和理解图象中的那一切。再有一点也很清楚,这记录是一件艺术品,它是按一定的风格编写的,而不是如实地重现第三行星上的实际生活。
这一系列图象放映终了时,屏幕上最后是一片动乱,一度为观众集小注意的那位主角陷入某种巨大的、令人无法理解的灾难之中。映象缩为一个圆圈,集中到它的头部。最后的镜头是它的面容的特写,显然表现出某种强烈的情感,是悲,是挑衅,是听天由命还是其他别的情感,却无从揣测。
映象消失了,接着有某种文字在屏幕上出现了片到,然后全部终了。
有好几分钟,除了海浪拍打沙岸的低鸣,一切悄寂无声。科学家们由于诧异而目瞪口呆。地球的文明一瞥全然打乱了他们的思想。然后,人们三五成群,开始谈话。说话声起初较低,而当由于交谈他们所看见的一切的含义比较清楚起来时,他们就开始大声谈论。这时,历史学家叫大家注意,重新开始讲演。
他说,“为了理解记录中一切可以理解的东西,我们正在拟定一个庞大的研究计划,正在为所有参与这项研究的人复制成千份拷贝。你们自然了解这要涉及多少问题。心理学家尤其会遇到艰巨的工作。但我毫不怀疑我们一定会成功。
再过一代人之后,谁能说我们对这个奇妙的种族一无所知呢?
在大家散去之前,让我们再看看我们的远亲。他们的智慧也许超过我们,但遗留下来的东西却如此之少。”
图象又一次映射到屏幕上,但这一次却一动不动,因为放映机停了下来。
科学家们带着类似于敬畏的心情,凝视那来自昔日的静止的形象。而那个小小的两足生物也凝视着他们,一付脾气不好,傲慢不逊的典型表情。
在余下的永恒岁月中,它将成为人类的象征。金星上的心理学家将分析它的行为,观察它的每一动作,直至能够把它的思想想象出来。关于它,还要成千上万本地著书立论,想出复杂的原理来解释它的行为。但这一切努力,这一切研究都将于事无补。
也许,屏幕上那孤傲的形象是在恶意地嘲笑这些科学家,嘲笑他们开始漫长而徒劳的搜索。它的秘密将和宇宙同存,因为没人能读懂地球的业已失传的语言。
在未来的岁月中,那最后几个字将在屏幕上闪现几百万次,但没有人能猜透它们的意思:沃尔特·狄斯尼电影公司出品。
《考试日》作者:亨利·斯莱萨
乔丹夫妇在儿子迪基满12岁以前,从来没有谈过这次考试。儿子12岁生日那天,乔丹太太第一次当着儿子提到这件事。她说话时那种顾虑重重的态度,使得她的丈夫立刻作出反应。“别想它,”他说,“迪基会对付过来的。”
他们坐在早餐桌旁,孩子好奇地抬头仰望着。这孩子眼睛机灵,头发淡黄,神态敏捷,容易激动。他不明白爸爸妈妈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确实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切美满顺畅。小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包好了的、系着彩色缎带的礼物正等着他去打开,小厨房的自动炉灶也准备了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这一天,他打算过得快快活活的,而母亲眼里的泪花和父亲脸上的愁容却破坏了他热切期待的心情。他正是带着这种心情,迎来了生日的早晨。
“什么考试?”他问道。
他的妈妈眼睛望着桌布说:“就是政府对12岁儿童的智力测验。你下周要去考试,用不着担心。”
“你是说像学校里的那种考试吗?”
“有点像,”他的爸爸说,从餐桌旁站起来,“去看你的连环画吧,迪基。”
孩子站起来,逛到休息室的一角,那儿从幼婴时期起就是他自己的天地。他随便翻弄着一堆连环画顶上面的一本,彩色画页迅速掠过,他漫不经心,不感兴趣。接着,又逛到窗子跟前,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朦胧的薄雾。
“为什么今天一定要下雨呢?”他说,“明天下,不行吗?”
他的父亲正躺在安乐椅上看政府办的报纸,心情烦恼,把报纸翻得嚓嚓响,回答说:“天想下雨就下呗,雨水使草儿生长嘛。”
“爸爸,雨水为什么会使草儿生长?”
“因为它使草儿生长嘛,就是这样呗。”
迪基皱着眉毛说:“那么,是什么使草儿变绿的?”
“谁也不知道,”父亲突然打断他的话,又马上对自己的粗暴感到后悔。
那一天,后来又有了生日气氛,母亲满脸笑容,把色彩鲜艳的礼物包递给他。父亲也设法露出笑脸,用手指搔着头发。他和妈妈接吻,和爸爸庄重地握手。接着,端出了生日蛋糕,生日的礼仪就此结束。
一小时后,他坐在窗前,望着太阳在云朵中驶过。
“爸爸,”他说:“太阳离我们多远?”
“5000英里,”他的父亲说。
迪基坐在早餐桌前,又在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他开头并没有把母亲的泪水和考试联系起来,可是父亲却突然又提出了这问题。
“哦,迪基,”他皱着眉头说,“你今天还有约会呢。”
“我知道,爸爸,我希望——”
“嗯,别担心,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个孩子参加这种考试。迪基,政府想要知道你机灵到什么程度,就是这么回事。”
“我在学校里总是得好分数。”孩子迟疑地说。
“这不同,这是——呃,特殊的考试。他们会要你喝一种饮料,嗯,然后让你走进一间房子,里面有一种机器——”
“喝什么饮料?”迪基说。
“没什么,那玩意儿味道像薄荷,给你喝下去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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