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笈θパАG肽恪腋龌岚伞!?br />   “93街,帕蒂卡时旅处。”她告诉司机,“你看,泰特斯,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但就算这样,你仍旧是一个性别歧视主义者,种族主义者,反犹太的卑鄙之徒!所以放开我的手,好吗?”
  嘻嘻笑着的司机骂了句脏话,泰特斯听出他说的是印地语。他不假思索地立刻向那家伙抛出一句他在印度服役期间学来的恶毒的咒骂,接着说道:“你不能把我丢在这玩艺儿里一个人回去。我会因为时间移置发病什么的,就像莱什医生担心的那样。我会大发忧郁症的,我会迷路,我会——我会被司机抢劫的。”
  司机这会儿给逗乐了,看来不大可能做那种事,但戈迪恩医生叹了口气,“我想凯饶不了我的。”她又打开了车门。
  泰特斯往里让了让,好让她也坐在漂亮的座椅上——又是塑料的。他们肯定很喜欢这东西。还有,老天!  “对不起,我没问你可不可以叫你雪儿。”他很快地说。
  “什么?”她大吃一惊,灰色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未经同意就直接称名道姓,真是太放肆了。”
  “天啊,那不重要。我只是协助萨宾娜对你进行治疗,所以我俩并不是正式的医患关系,用不着那么拘谨。继续叫我雪儿好了。可是我知道你管凯叫莱什医生让他很受用,所以也许你应该接着那么称呼他。”
  “我会的,雪儿,我会习惯这儿的一切,一旦我能——”
  车子突然东倒西歪地向前猛冲出去,又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住了。他被甩得撞在隔开司机和乘客座位的滑窗上。
  司机转过身尖叫道:“小心点儿!笨蛋,抓住把手!”
  喇叭嘟嘟鸣响。泰特斯照办了,心里却把司机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他手一按,车门的某个机械装置启动了,随着一声预示性的喀嚓声,原本看上去很坚固的扶手突然向外弹出去。车门忽地向外打开,带着他一起冲出车外。
  “不是,泰特斯!不是那个!”雪儿从他身边探过身来拉门。在她砰地把门关上之前,泰特斯惊恐地瞥见路面就在不足一英尺的下面飞速向后退去。
  车子突然转了个急弯,因为司机一边靠在方向盘上,一边回过身来骂道:“你们弄坏了我漂亮的出租车!”
  “对不起!”
  “请你看着路,开你的车好不好!”雪儿冲司机喊道。“还有你,泰特斯,什么都别碰!乖乖坐着!”她把他推回座位里,用另一只手碰了一下一个按纽或控制器什么的。一条带子从车子的某个凹陷处滑了出来,把他的躯干和腰部围住,客气又牢固地把他圈在座位上。“上帝啊,凯肯定会吓出一身冷汗……”
  车子前进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快得像火车车头,在车流中冲来冲去又像是一条鱼。新碰撞、新灾难好像任何时刻都会发生。红绿灯闪着刺眼的光,金属车身闪闪发亮,仿佛一只只猛禽。车流轰鸣,似乎要一口吞下他们。泰特斯觉得让人头晕目眩的方位迷失又袭了上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雪儿为了安全起见,早把他的手放在了那里。他盯着恼怒的司机戴着头巾的脑袋,竭力用思考驱掉不舒服的感觉。那个司机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他对自己说,我也开过车,只是没开那么快一而且当时路上没别的车罢了!我可以驾驭这部车。肯定不难,如果一个土著都做得来的话。我学得会。“看到了吧,我必须学习。”他很困难地说道,“只要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就很危险,不光对自己,也对别人。”
  “需要跟唱诗班布道吗?这些还需要跟我说吗?”雪儿倒在椅子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虽说有点夸张,但夸张不大。她短短的暗黄色鬈发从束发带中溜了出来。“你在能够开始学习之前必须掌握一些起码的信息。但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好吗?慢慢来,二十一世纪跑不了的。用不着今天把事情做完。”
  “你告诉他。”司机咆哮道,“这个蠢蛋、傻瓜!他把我的车弄坏了,我要控告他!”
  “什么是控告?”泰特斯问雪儿,“听上去无礼至极!”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雪儿说,“看,我们到了,谢天谢地。司机,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向出租车管理委员会投诉你。不,泰特斯,不要那样扯!我来给你解开——哦,好,你自己来吧。把这个卡子推一下,还有那儿。对,对。这是车费,滚你的吧,朋友。对了!如果你对给的小费不满意的话,把它塞进你的屁眼里点着好了。”
  泰特斯的嘴巴又张开了。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还从没听到从一个妇女嘴里骂出那么粗鲁的话呢。久经沙场的骑兵也不可能比她骂得更精彩了。泰特斯既羡慕又害怕地随着雪儿走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泰特斯就开始了新的作法。他把所有那些旧书都堆在推车上,把车子推到门外的过道里。他想在上面加个标签,就是轮船床铺下面的浅皮箱上贴的那种“航行中不需要”之类的标签。关于过去,想了解的东西他都知道了。继续向前,向今天前进!为了完成自己壮举,他要求看晨报。“你们应该还有报纸吧?”
  “不是纸的报纸。”莱什医生回答,“我是说,一般不印在纸上。”
  “那他们把报纸印在什么上?”
  “屏幕上,老伙计。像这个一样。”他把手上拿着的精致的小黑机器稍稍偏了偏,让泰特斯能够看见机器前部方形的发光的窗口,只有明信片那么大。在泰特斯心目中,屏幕这种东西是安在壁炉前挡住火焰用的,眼前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像。
  “相信我,泰特斯——你看不懂报纸的。现在就急着看时事太早了点。把过去一个半世纪的历史大概地了解一下再开始,这样不是更容易些吗?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
  泰特斯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他觉得是该反抗一下的时候了,他已经相当好地证明了自己一旦下定决心,什么都可以做到。“我两样都可以做。我知道。”
  “至少让我给你找一份纸报纸,”莱什医生尽量争执,“今天我们还不必学习网上冲浪。我给你印一份《时报》出来。”
  “《泰晤士报》吗?真的吗?”
  “《纽约时报》。但其他报纸也没有理由拿不到。”
  “唯一的“时报”就是伦敦的《泰晤士报》。”泰特斯咆哮起来。莱什出去后,他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纸来。他是从卫生间的字纸篓里找到的——从外面的文字看,这纸原来一定是用作手纸的包装纸的。现在泰特斯开始在上面写上他的生词。在“塑料”和“电梯”之外他又加上了“屏幕”和“网”。他得有一个合适的笔记本,还应该有支钢笔而不是铅笔。而且再也不能因为死用功而晕倒了。必须合理地调整进度。
  莱什医生得意洋洋地回来了。“你运气好,泰特斯!杰基为帮她儿子做历史作业,让人把上周日的《纽约时报》印下来了。过时几天对你来说应该没影响吧,呃?”
  “下不为例。”泰特斯开玩笑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把那张奇怪的、尺寸不够的纸摊开在床罩上。但是过了不到一小时,他不得不承认莱什医生说得对。这份《纽约时报》他几乎一点儿也看不懂:不是因为他不认识哪个字,而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每一个句子的来龙去脉。什么叫政治分肥?如果他们在造“免费路”,那应该是不收费的——怎么为之提供资金反而会招致骂声一片?谁是互联网的首席检察官?他是怎么指控有关四T人的诈骗行为的?他感觉就像昨天听波拉德神父布道时一样云里雾里。而且这报纸太小了,摸上去也怪怪的。他灰心丧气地把它丢在一边。
  “读够了,啊?”雪儿抱着一堆色彩鲜艳的书和杂志走了进来。“可能这些容易理解些。凯一直在买过去的儿童课本,还有以前的连环漫画的重印本。”她把这堆书在椅子上放稳。
  “儿童书?你们肯定对我的智力评价很低。”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你对学术分析或细枝末节不会感兴趣。你要的是全面概述——在你适应这里之前够用就行了。你知不知道,要想理解一段文字,你必须认识70%的字?时旅处的有些专家推算,这个难度应该差不多正适合你现在的水平。”
  不完全对,泰特斯心想,不是70%的字,而是70%的知识。他已经发现,掌握70%的意思对他来说是一道相当高的坎儿。无论如何,这么一大堆书都够让人泄气的。
  “我真正要的,”他大胆地说,“是再散一次步。时间更长些。”
  “对不起,泰特斯,今天我有安排,你也是,因为晚上有招待会。让我给你的重要器官做个检查好吗?萨宾娜今天一天都在会诊,所以我答应她替她给你做检查。”
  “我不想再让这些书把我累个半死。”他说,充分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散步对我有好处。你自己说的。”
  “看在老天份上,得了吧。”可她一边看着手里小机器上的发着光的屏幕,一边微微地笑了,“他们没告诉我你还挺会说服人的。明天吧,怎么样?”
  “我会盼着的。哦,还有,什么是——”他看了看他的词汇表,“‘帕蒂卡人’?”
  “哦,帕蒂卡是全体地球人星际接触机构的缩写,但大家都管它叫四T人项目部。你所在的这栋大楼,这儿的每一个人,构成了时间旅行处,时旅处。为帕蒂卡工作的人就被称为帕蒂卡人了。一个傻兮兮的名字,可媒体在39年发明了它,就一直用起来了。”
  这解释没起多大作用,可雪儿显然很匆忙,还有其他事,于是他让她走了。他把那些名字记了下来,帕蒂卡和时旅处。第二次散步的机会已胜券在握,他安心地转向那堆书。他从来不具有学者的禀赋。现在他发现《儿童英国历史》大大的字体和色彩鲜艳的插图很让人感到安慰。阿瑟王,征服者威廉,亨利八世——哦,是的,英格兰会永远存在的。让人失望的是斯科特以及他的探险没能占一章的篇幅,只不过短短一段。还有,老天爷,巴登·鲍威尔发起的男童子军运动已发展壮大了!还有战争,那么多战争——泰特斯难过地哼哼起来,他错过了那么多好戏,真该死。
  “问我你想问的任何问题。”莱什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泰特斯更愿意问雪儿,因为她不那么小题大做,但过分带偏见是很愚蠢的。“莱什,你们都牵涉进去的那个四T人项目是怎么回事?”
  “可以这么说,因为四T人项目你才得以在这儿,老伙计,这是时旅处存在的原因。”
  “肯定很重要。那就说吧,告诉我!”
  “我正在选一个最好的方式告诉你,泰特斯。你看过电影吗?电影,画面是移动的。”
  “当然。”泰特斯抢白道,“他们把极地探险也拍成了电影,你知道的。”
  “那你想看一部教育影片吗?”
  “关于四T人项目的?当然!”
  “喝,时间有的是。”
  泰特斯注意到,莱什看的不是怀表或腕表,而是他的小机子。在1912年,表是能力和责任的象征,人们从小就渴望拥有,到手之后也会仔细保存。但很明显,风俗已经改变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裤兜里摸那块他一直随身带着的表,那是他在南极时最精确的时计。可表不在那儿。莱什道:“而且,你和大使谈话时也应该有些话题,但你能不能肯定,看这些你不会难受?有你被救的画面——”
  只一句,就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不要把我惯坏了,莱什。我一定要看那部影片。”
  “好,我们就冒个险吧,你一边准备,泰特斯,我一边给你大致地讲一下这个现象。2015年人类第一次同地球以外的智慧生命接触,在世界上引起巨大反响……”
  泰特斯一边三心二意地听着,一边穿上鞋子。他觉得很羞愧,自己已习惯了在可怜的老莱什废话连篇时这样开小差,但至少莱什的妄自尊大使他看不到这一点。他领头向楼梯井走去,脚步轻快地下了金属台阶,莱什跟在后面。泰特斯觉得自己像一只猎犬,把皮带绷得紧紧的,催促慢吞吞的主人快些走。

  莱什医生没有推那扇巨大的双扇玻璃门,而是朝门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要走的单扇铁门通向大楼另一侧的一个广场。天气很好,太阳像个火球炙烤着大地,郁郁葱葱的树下有货摊,报摊,有标语牌,还有穿着鲜艳服饰的人群。
  “这是个市场,”泰特斯猜测道,“就像埃及的市场。”
  “猜得不赖,”莱什医生说,“但这基本上是抗议者和怪人的市场,最好让他们在这儿说他们的,在这儿帕蒂卡?